一夜情緣愛上誰?不甘被妳錯忘卻;
一生牽手交給誰?不願讓你輕放手。

 歐陽惟,歐陽集團的二少爺,外表瀟灑、放蕩不羈,生平追求的,
不是金錢、權力,而是浪漫、自由;因此輸了賭約、被關在公司當代理總裁,
簡直是要他的命!偷偷逃跑成功後,歐陽惟開始愜意的獨居生活,
唯一的煩惱是,隔壁鄰居美味的飯菜香總是勾起他的饞蟲!於是,
歐陽惟使出一笑二電三耍賴的小人招,成功搭訕到單親辣媽虞文文,
天天上門蹭飯;沒想到蹭飯蹭久了,不只他的胃被虞文文的手藝收買,
還不小心發現,生平第一次的「一夜情」對象,竟然就是虞文文,
看來,他和虞文文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為此他很囂張的,
帶著親子鑑定書,上門抓住孩子的媽,非要她說清楚、講明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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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皇冠假日飯店的酒吧內,一場慶功酒會正在進行,逸惟公司所有員工歡聚一堂,高歌勁舞,慶祝公司本年度營業額同行排行再居第一;吧台內舞動著瘋狂的男男女女,衣著高雅的主管們,也都一改往日的嚴肅,頻頻舉杯相賀。
  熱鬧的酒吧裡,所有人都在歡笑,似乎要把所有的快樂釋放殆盡;吧台的角落中,一個穿著紫色小禮服的女人卻與四周的歡樂氣氛格格不入,如瀑的黑髮高高盤起,露出纖長迷人的脖頸,即使化著濃淡適宜的舞會妝,也不能掩去她面容的精緻,虞文文斜倚沙發,慢慢搖晃著手裡的酒杯,眼神迷離似無焦點,眸光中分明寫滿了落寞。
  彷彿想起什麼,虞文文苦澀一笑,俯下頭淺嗅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再次斟滿酒杯,她突然擡頭,迷離的目光緊緊跟隨吧台邊和人聊天的男人;雖然男人的目光中不時透露冷漠,卻絲毫不能阻擋他的桃花運,身邊圍繞的眾多女人一個個使盡渾身解數,直恨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性感的身體貼到男人身上。
  看到這一幕,角落中的虞文文臉上表情越發苦澀,毫不猶豫地把最烈性的紅酒灌進嘴裡;終於,在把桌上第三瓶紅酒喝乾以後,虞文文神智開始變得不清楚,搖晃著起身,四處找酒喝,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倒在一邊的女孩身上。
  狂歡中的女孩停下動作,趕緊扶住她,「文姐,妳喝醉了吧?別喝了!」
  虞文文擺擺手,迷濛著目光淺笑,「沒醉,我才不會醉!妳懂什麼?醉了才好,醉了什麼就都看不到。」
  年輕女孩聽不清她在嘟囔什麼,只是吐吐舌頭,「文姐,妳真的醉了,我讓服務生帶妳上樓去休息一下好嗎?」
  虞文文勉強睜大眼睛,四周五顏六色的燈光,著實讓她覺得不舒服,更加難受的是那英俊男人突然消失在酒吧中央;她忍不住胡思亂想,那個人會不會已經和某個飛蛾撲火的女人待在一起?想起這些,她的頭痛更加難忍,不想讓眼淚被所有同事看到,虞文文點點頭,「謝謝妳,我自己可以上去,沒關係的。」艱難地穿過搖擺的人群,虞文文走出酒吧,搖搖晃晃向著電梯走去。
  虞文文秀眉緊蹙地走進電梯,睜大眼睛盯著按鍵好一會兒,按下十七樓的數字鍵。
  隨著電梯的紅色數字慢慢變換,在虞文文眼中,卻只有一團紅色不斷閃爍;空無一人的電梯中,她再也壓抑不住滿心的傷悲,眼淚一串串落下,嘴裡發出嗚咽聲,平時絕不會說出口的咒罵也冒出來:「混蛋,該死的混蛋!沒節操的臭男人,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憑什麼讓我難過!」
  關於感情,在未到逸惟工作之前,虞文文一向自信,在別人口中,她從來都是那種外表、內涵以及交際上的完美女人;可自從到了逸惟、認識了那個男人,她竟然在相處中不知不覺把心遺落!若是愛上別的男人,虞文文一定有勇氣倒追,可惜這個人是冷酷無情的風流浪蕩子,凡事對她這個秘書極盡慷慨,卻從未有過男女之情,情深緣淺,每日相對,留她一個人黯然神傷。
  電梯「叮咚」一聲停下,門慢慢打開,虞文文擦了擦淚水,搖晃著走出去,醉眼迷茫地辨識著房門上的數字,她記得留給她的房間是一七O七,應該不難找;靜謐的走廊中,虞文文努力辨認眼前的房間號碼,迷迷糊糊看到O七這個數字,房門未鎖,裡面有隱隱的光透出來。
  「房門都不鎖,這管理也太誇張了吧!」嗤笑一聲,她毫不猶豫地推門進去。
  房間內格局寬闊大方,空氣中飄著淡淡清香,入目的一切都極盡奢華,虞文文無奈苦笑,這還真是他的作風!對待員工從不吝嗇,每年單為各式各樣的公司聚會簽單,就要花上一筆大數目。
  在酒吧裡喝了太多酒,身上有一股濃濃酒味,這讓虞文文渾身不舒服,於是她決定先洗去一身酒氣再休息;把手裡的包包丟在桌上,她搖晃著走進浴室,很快,裡面傳來水聲。
  原本她打算好好泡個花瓣澡,只是浴室溫熱的空氣讓她有些憋悶,怕待久了會暈倒,草草洗掉身上的酒味就披件浴袍走出浴室,腳步不穩地走到床邊,拉開被角鑽進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大床一側的另一塊突起。
  頭痛加劇,虞文文輾轉難眠,表情痛苦地翻個身,卻被身邊一個溫熱的身軀阻擋,腦海中立刻冒出危險信號,驀地坐起來,強迫自己睜大眼睛,看看身邊的「溫熱」物體是什麼東西。
  下一秒,她僵硬了身體,那個溫熱物體,是一個男人,還是她很熟悉的那個「歐陽逸」!不對、不對,不是他!可是,那熟悉的眉眼、英挺的臉龐,無一不像夢中親暱了千萬回的男人;「歐陽逸」身上有濃濃酒味,也許是他喝醉走錯了房間,自己應該立刻跑出去,這是虞文文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可是夢中情景成真,她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絲猶豫。
  她不是隨意的女子,在私生活中甚至有些潔癖,只是在這一秒,虞文文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既然註定一輩子和這個人沒交集,不如放縱一次,把自己交給他,然後遠遠離開,用盡所有的力氣忘掉他,重新開始。
  心裡作了決定,便再無一絲猶豫,虞文文攀附上「歐陽逸」強健的身軀,性感的雙唇吻上男人額角,眼淚滑落臉頰,濡濕了垂落的髮絲。
  酒醉中的「歐陽逸」好夢被擾,不耐煩地睜開眼,眼前的情景讓他為之心動,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攀附在自己身上,她有著讓所有男人瘋狂的好身材,美麗的面容揉合了羞澀和性感,嬌柔的手還遊移在自己身上,這一切如此美好,「歐陽逸」不禁順應了自己的慾望,來不及看清楚女人的模樣,一個翻身,把女子壓在身下。
  暈眩的感覺猛然加劇,虞文文的位置立刻從上面變成下面,她沒想到「歐陽逸」還沒醉死,做了壞事的尷尬和初次的羞澀交織在她的心頭,本就泛著紅色的臉龐,簡直紅成番茄,這事雖然是她先挑起頭,卻也由不得她主導,很快,整個人都只能癱在軟被上沉沉呼吸。
  情慾呼嘯而來,「歐陽逸」順從自己的本能,使盡渾身解數,愛撫著身下的身體,手指輕巧地解開那礙事的小禮服,窈窕動人的身體,徹底曝露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讚美地歎息一聲,藉著酒勁逕自吻上虞文文,徹骨纏綿,帶著一絲急切。
  虞文文腦海一片空白,這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卻不討厭;直到那雙手玩弄著私密處,她才呻吟一聲,那聲音透著嬌媚,竟不像是自己發出的,羞得她深吸口氣、咬緊下唇,不敢順應感覺叫出聲。
  倒是「歐陽逸」醉意朦朧,情慾徹底被那呻吟激發,愛撫動作越來越猛烈。
  緊握雙拳,壓抑著將出口的吟哦,虞文文整個身體都癱軟在柔軟的床榻上,雙腿被「歐陽逸」的雙手分開,擺成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姿勢;她不是年輕懵懂的女孩子,即便沒做過這回事,也明白男人的慾望是怎麼回事,兩個人身體緊密接觸,她已經感受到那昂揚的顫抖。
  看著眼前玲瓏曼妙的身體,「歐陽逸」的呼吸越發沉重起來,早已脹大到腫痛的鐵杵不斷叫囂著,虞文文秀雅的臉龐在他的眼前搖晃,似乎也在隱忍著情慾,這表情太魅惑,讓他的理智在一瞬間崩斷,他毫不猶豫地抓緊修長的雙腿,讓鐵杵四處搗弄著找到那洞口,慢慢推進一些,緊窒的感覺瞬間襲來,讓他重重吸口氣,勁瘦有力的腰猛然擺動,狠狠刺入那已經濕潤黏膩的花穴。
  「唔……不要!」花穴被貫穿的時候,虞文文低聲喊道,她沒料到會這樣痛,好像整個人被分成兩半。
  感覺到刺入時的阻礙,「歐陽逸」略一停頓,不甚清楚的理智立刻又被緊密包覆的柔軟觸感打敗,竟然顧不得身下人的掙紮,抽送起來;一隻手握緊虞文文掙紮的雙手,另一隻手愛撫胸前柔軟,鐵杵卻毫不停頓地狠狠刺入,一次比一次更深入,不斷加快花穴中挺動的節奏。
  虞文文有些暈眩,雙腿早已無力,只能隨著他的動作搖擺;隨著「歐陽逸」一次次猛烈的撞擊,原本的疼痛也減輕很多,隨之而來的是陌生的快感……虞文文蹙眉,臉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樂。
  身下的床在猛烈搖晃,空氣中也全都是肉體撞擊時的拍打聲,虞文文羞憤交加,想要併攏雙腿,雖然明知道不可能。
  隨著她的動作,花穴收得更加緊窒,「歐陽逸」突然低吼一聲,臀部的擺動越來越快,鐵杵更加猛烈的攻擊,撞擊也越來越用力,每一次都到達花穴的最深處。
  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快感侵襲,虞文文身體猛然顫抖,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離身體。
  「歐陽逸」也低吼一聲,鐵杵最後一次刺入,濃稠帶著腥味的白漿,就這麼直接地灌進她的花壺。
  房間裡瀰漫開一股情慾氣息,床上兩人緊緊擁抱著對方,安靜的空氣中只有彼此的喘息聲,微風吹拂窗簾,彎月漸漸隱入雲中,夜很深了。

  第一章

  把堆在桌上的一大疊檔案推到角落,歐陽惟斜倚辦公桌站立,拿出手機翻找著裡面的號碼,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狡猾。
  手機才接通,桌角的電話便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總裁,主管們已經到達會議室。」
  將手機拿離耳邊,歐陽惟湊過身子到電話旁,「我馬上過去,你們等一下。」說完毫不猶豫按斷通話,挑起眉梢,以示對這個電話的不滿。
  想起手機那頭還有人等待,歐陽惟把手機靠到耳邊,「喂,你快點讓人開車到公司樓下接我,我再也受不了無休無止的會議和文件。」提起這些事情他就心情煩躁,眉頭皺成一團,「少囉嗦,直接把我送到你的老房子那裡,現在顧不得它簡陋不簡陋了,只要不被我大哥抓到就行!對了,別忘記讓阿姨先去打掃,不用準備傭人伺候我,我不習慣身邊有太多人,好,就這樣!」
  掛斷電話,歐陽惟舒口氣,看著桌上的文件邪氣一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大哥,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任你剝削嗎?咱們走著瞧!」
  拿出紙筆、留下便條,上面龍鳳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我走了」;生怕待久了節外生枝,歐陽惟拿起外套、戴上大墨鏡,衝出總裁辦公室,為防被人發現行蹤,甚至捨棄總裁專用電梯、改坐員工電梯;電梯門一開,無視櫃檯眾多女人探究的目光,歐陽惟俐落地奔出逸惟大廈,坐上等在一邊的車子。
  車子一溜煙衝出去,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中越駛越遠,疾馳的跑車上,歐陽惟轉頭看後面,很好,沒有一個人追來!他似乎聞到了自由的香氣,眉梢、眼角都顯露出愉悅。
  「歐陽少爺,您現在就去老房子那邊嗎?」已近中年的司機微笑著,詢問老闆的朋友。
  「晚點。」歐陽惟摸摸肚子,「我早上起來還沒吃早餐,你先帶我去個低調的地方吃點東西再過去。」
  「好。」司機應諾。
  兩個人之間不再交談,歐陽惟靠著椅背,想起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忍不住為自己的悲慘遭遇掬一把熱淚。
  莫名其妙成了代理總裁,這是歐陽惟本年度最糟糕的經歷,原本他只是一個四處遊玩、自由自在的大好青年,不帶行李、不用人照顧,只要帶著自己心愛的相機,就能遊遍世界。
  一切惡夢都開始於一個賭約,還記得那時候他剛從歐洲遊玩回來,陪小妹歐陽萱去逛街,正巧看到自家大哥陪著新歡買衣服,中途女人示愛,大哥仍舊冷酷拒絕,甚至當場分手!一時興起,他與小妹定下賭約,賭向來冷酷著稱的大哥,會不會為一個女人瘋狂?賭注是管理公司一個月。
  他沒想過自己會輸,從來沒想過,直到向來以無情在社交界出名的大哥,突然淪陷,並且和未來大嫂火速結婚!向來無拘無束的他因此被迫管理公司半年,甚至大哥蜜月歸來後,還一點回歸公司的跡象都沒有!
  這個結果簡直像是惡夢,讓喜愛自由的他有苦難言,迫不得已才選擇當逃兵,決定逃離大哥魔爪,找朋友把自己藏起來;他朋友出借了一間老房子,聽說那裡地處偏僻,而且人煙稀少,不過環境優美安靜,是個不錯的避難所!
  還在心裡打算著怎麼度過這段逍遙日子,車子已經慢慢停在一間裝潢普通的餐館前,司機轉身看著身邊胡思亂想的男人,微笑,「歐陽少爺,這家餐館是我經常光顧的,雖然比不上飯店的豪華,但還算乾淨,菜也很美味,只是要委屈你在這裡用餐了。」
  「不會。」歐陽惟毫不在意,他雖然是歐陽家的二少爺,生活卻完全不崇尚奢靡的生活,有時候去外面遊玩,還特意找一些富有當地風土民情的小地方居住,身為一個愛好美麗事物的人,金錢並不是他衡量美麗的標準。
  走進餐館,根據司機的推薦點了幾樣招牌菜,歐陽惟邀請受寵若驚的司機一起坐下用餐,沒有了大哥眼線的監視,又想到以後每天也不用再早起上班,心情越發舒暢,原本就口味不錯的飯菜,吃在嘴裡更加香甜;心滿意足地飽餐一頓,這才出發前往朋友位在郊區的老房子。
  車子行駛半個小時後終於停下,歐陽惟跳下車,看司機用鑰匙俐落地打開院門,「歐陽少爺,就是這裡了,房子已經找人打掃過,裡面的傢俱也都是新的,如果您還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來,我會幫您轉告給我家少爺。」
  「好,替我謝謝你家少爺!」歐陽惟走進房子,嘴角溢出笑容,對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感到很滿意;雖然房子不算大,裝潢也是普普通通,不過院子打掃得很乾淨,也沒有讓人不舒服的味道,最大的優點是,這裡沒有吸血鬼一樣剝削自己的大哥!
  房子周圍正如好友所說,遠離市區、景色雅致優美,很適合歐陽惟這個愛美景勝過一切的男人;這邊的房子大都獨門獨院,他住的這間房子位處街角,右邊緊挨著另一處院子,翻個牆就能到隔壁,歐陽惟還是第一次和人這麼住得這麼近,感覺頗為微妙。
  司機看到歐陽惟滿意的笑容,鬆口氣,「歐陽少爺滿意就好,少爺說這地方雖然偏僻,但是還算方便,開車十分鐘就有超市;少爺還說,您喜歡拍照,上面建造的小閣樓也很適合觀景,您閒時可以去閣樓賞景。」
  走出房間來到小院子裡,歐陽惟擡頭看,房子上面果然有一間小小的閣樓,「很好,你家少爺果然了解我。」
  向司機將四周環境了解清楚,歐陽惟便讓司機離開了;關上門,一個人在院子裡走上幾遍,接著走進房子,滿意地倒在客廳那張能把整個人陷進去的真皮沙發上,精神緊繃了一天,他還真是有些累了,再不管別的,他決定舒服地睡上一覺再說。

  ◎             ◎             ◎

  歐陽惟拿過一邊的書蓋在臉上,這一覺睡得是酣暢淋漓,直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傳入他鼻間;他睜開眼,看見窗外已經是暮色沉沉,深吸口氣,整個房子裡都瀰漫著一股香味,聞著、聞著,他摸摸自己肚子,感到有些餓了,尤其是聞著這誘人的香味。
  循著香味,歐陽惟走到牆角處,幾乎肯定這味道來自隔壁院子;耐不住肚子的叫囂,他回到房間打開冰箱,裡面儲存了大量的牛奶、啤酒、微波便當,於是他隨手拿出一盒咖哩飯放進微波爐,再次深吸口氣,猜想隔壁肯定住了美滿的一家,勤勞的男主人、有一個溫婉美麗的妻子,能夠作出誘人的美味,說不定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小孩!
  還在胡思亂想,微波爐「叮咚」一聲,歐陽惟拿出便當,看著那清淡的食物有些難以下嚥,心裡羨慕起隔壁能有美味的晚餐;在香味的陪伴下,歐陽惟勉強咽下咖哩飯;最後他決定不勉強自己的胃,吃了沒幾口就丟進垃圾桶,玩起桌上的筆電,後來乾脆躺在床上玩遊戲,因為太過舒服,不知不覺又有些瞌睡,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個想法是,若有機會,倒是可以去隔壁蹭飯,這香味也太誘人!
  一大早醒來,歐陽惟盥洗後從衣櫃中挑出一套休閒服換上,早飯也沒吃就走出家門。
  由於他的跑車送去保養,所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行進,一路上跑跑停停,最後還是搭上計程車才到達超市附近;這裡熱鬧很多,歐陽惟悠閒地走來走去,看了一輪附近所有的餐館,最後終於挑定一家名叫「美食每刻」的餐廳,與負責人敲定了每天送餐到家的事情,這才到街上看看路邊景色。
  俊男美女永遠是路人的焦點,何況歐陽惟這麼一個有著高雅氣質的優質帥哥,出現在大街上,臉上還掛著和善的微笑,路人們一個個對歐陽逸指指點點,女孩子們走過歐陽逸身邊,更是羞紅了臉,心裡小鹿亂撞。
  歐陽惟從小就習慣了各種愛慕豔羨的目光,「歐陽家老二」這個身分,註定了他走到哪都會成為焦點,這點圍觀著實算不上什麼!雙手插進口袋裡,歐陽惟對著前面猛盯著自己發呆的少女痞痞一笑,轉身走進超市。
  超市這地方對歐陽惟來說算不上陌生,他出門在外時,經常要自己去買日用品,不像他大哥歐陽逸,是個真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總裁。
  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不遠處有喧鬧聲傳來,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著什麼,歐陽惟對這些不感興趣,轉身就要走開,眼角不經意掃過人群,被中間一抹風景吸引、頓住腳步,那是個略顯瘦削的女子身影,一身簡單的白色衣衫、鬆垮垮挽住的頭髮,一切看起來都很普通,但是她側臉的輪廓卻是如此精緻!歐陽惟下意識要拿出相機,卻撲了空,只能遺憾地歎口氣,「竟然不能把這麼美麗的側臉記錄下來,真是可惜!」
  他情不自禁地側耳細聽,原來是那女子不小心踩到中年男人的腳,那男人便大聲嚷嚷起來,周圍的人倒也好心,都幫著她數落中年男人。
  歐陽惟細細看著那張側臉,在一群大嬸的圍繞中,那女人仍舊面色平淡無波,嘴裡說著「對不起」,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擺明了就是敷衍了事。
  歐陽惟嘴角輕擡,這個女人,還挺有意思!
  「看妳什麼態度,把我的鞋子都踩出一個洞了還不誠心道歉!」一臉無賴模樣,中年男人還在叫囂。
  「我已經說了對不起。」女人依舊不急不緩,毫不懼怕。
  眼看男人動手動腳,越來越不規矩,旁邊櫃檯的大姐忍不住幫腔:「你這個人真不講理,明明是你剛才想佔人家漂亮小姐便宜才被踩腳,還敢這麼囂張!」
  此話一出,圍觀人群哄然大笑,中年男人臉色瞬間漲紅,「妳不要胡說八道,我哪有做那種事!」
  「有沒有問問人家小姐不就知道了?」圍觀的大嬸看向白衣女子,貌美的人總是讓人心疼,何況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年輕女子。
  看著這麼多人幫自己,一直很無奈的虞文文秀眉蹙起來,她不喜歡被這麼多人圍著,不過對於大家的熱情很感謝;不想再多說什麼,虞文文淡淡一笑,「我說過對不起了。」這男人剛剛確實想佔她便宜,她也是故意狠狠踩他一腳,既然大家打平了,她不喜歡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趕盡殺絕。
  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虞文文,中年男子一臉猥褻,「說我佔妳便宜,妳倒是找出證據來,空口說白話算什麼道理?我還要說妳佔我的便宜呢!」
  站在那裡的女人沒有說話,歐陽惟卻忍不住眉梢輕挑,這次超市之行真是讓他長了見識,他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冷冷一笑,歐陽惟擠進人群,一隻手突然擁住虞文文,眼神溫柔地與她四目相對,「親愛的,怎麼這麼久都沒出來?我還以為妳買了很多東西,要不要等在門口的保鏢來幫妳提?」
  虞文文愣住,眼含迷惑地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的英俊男人,臉色突變;周圍的人也都一臉驚詫,繼而滿意地笑了,俊男配美女,真是絕配!看到歐陽惟出現,又聽到那些話,再看兩個人本就出眾的氣質,中年男人的囂張氣焰立刻消失,不等虞文文開口,就灰溜溜地跑開。
  完成沒有注意到那人的離開,虞文文一動不動看著歐陽惟,眼神裡寫著驚恐;是「他」嗎?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可是很快她就發現,眼前的男人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個人,儘管兩人面容有七、八分相像,可是那個人從來不會這麼溫柔的笑,也懶得停下腳步幫助別人,更不會出現在這裡!
  歐陽惟放開手,有些疑惑地觀察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那是恐懼嗎?哎,本以為英雄救美會得到美女感激的微笑,沒想到卻被人當成壞蛋,實在是沒意思!撇撇嘴,歐陽惟轉身就要離開。
  「喂……」還沒回過神,她的嘴巴已經下意識選擇了開口,虞文文看著又轉過來看著自己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盡量收拾自己紛亂的心情,勉強一笑,「謝謝你。」
  歐陽惟聳聳肩,「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下一次妳來公共場合,一定要穿那種很尖、很高跟的鞋子,遇到這種敗類就可以這個樣子。」歐陽惟擡起右腳,做出一個狠狠踩上去還蹂躪兩下的動作。
  虞文文忍不住笑了,雖然心情緊繃,笑容也只是淡淡的,「嗯,謝謝你的建議。」真的不是他……弄清楚眼前的人與自己並不相識,只是虛驚一場,但她分不清心裡的感覺是失落還是慶幸,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她早該忘記那個人,尤其在那一夜之後。
  並不介意虞文文的走神,歐陽惟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             ◎             ◎

  住在老房子的日子安靜又有些枯燥,無事可做每天就跑出去拍照,回來後坐在閣樓裡,透過窗戶欣賞外面的美景;雖然吃喝不愁,歐陽惟還是有些不滿,只因他的隔壁鄰居,每每到了吃飯的時間,總會散發出四溢的食物香味。
  聞著那樣的香味、吃著餐廳送來的飯菜,歐陽惟心裡著實有些不是滋味;他常在想,要不要厚著臉皮敲開鄰居的大門,交些錢、搭夥吃飯,似乎很不錯!只是隔壁會經常傳來小孩子的哭聲,一個要照顧丈夫、小孩的女人,應該不會理會他這種莫名其妙的請求吧?歐陽惟有些喪氣。
  靠著閣樓窗戶坐下,歐陽惟打開手中的相機,裡面有很多世界各地照片,這些是他的精神寄託,從小到大,在別人眼中,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雖說品行上找不到什麼瑕疵,但是有個能力超群的大哥,他這個老二便不受重視,他也懶得理會那些煩瑣事情,乾脆四處遊玩,攝影就成了他唯一的寄託。
  不知不覺,夕陽已經滑落,日暮之處一片金黃,歐陽逸興奮地站起身,拿過一邊的望遠鏡貼近眼前,感受這波瀾壯闊的日落之景。
  天色漸漸黑暗,歐陽惟淡淡一笑,把望遠鏡轉個方向,街上有歸家的遊人、有奔跑嬉鬧的小孩,突然,小孩子熟悉的哭聲又從隔壁響起,歐陽惟把鏡筒對準隔壁院子。
  沉沉暮色中,歐陽惟看到那間種滿了花草的小院,天藍色的床單晃盪在晾衣架上,一雙看上去柔若無骨的手正在整理床單四角,整理後又坐回一邊的小凳上繼續洗衣服;那雙手的主人背對歐陽惟,大半身子都隱藏在床單後,只有被風吹起的裙角時隱時現。
  洗衣盆旁,一個小嬰兒被包得嚴嚴實實地躺在嬰兒車中,不時哼兩聲,好像在埋怨母親對自己的疏忽,每當孩子不安地晃動哭泣,忙碌的母親就會伸出一隻手,輕輕拂過孩子的面龐,讓小嬰兒滿足地哼唧兩聲。
  這畫面太美好,歐陽惟丟開手裡的望遠鏡,拿著自己的相機,屏息等待,終於在母親又一次撫摸孩子面龐的時候,接連按下快門;看著相機裡溫馨美麗的畫面,歐陽惟滿足地吸口氣,倒在躺椅上。
  那一定是一個美麗的母親!儘管沒有看到她的面容,但只要看到她姣好的背影和對孩子的溫柔,就足以征服歐陽惟;七歲母親便去世,歐陽惟對母愛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嚮往,對此,向來古靈精怪的小妹歐陽萱還笑稱,二哥有「伊底帕斯」情結,老是嘲笑歐陽惟;對於這些嘲笑,歐陽惟從來不去理會,儘管他擁有了大多人都嚮往的金錢、地位,這份感覺依然存在,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不是嗎?
  再次拍到滿意的照片,歐陽惟滿足地走下閣樓;離住處不遠處有一家酒吧,他今晚決定好好喝幾杯!記得上次喝醉,還是在他剛回國、參加公司慶功的酒會上,算來,他有近一年沒有醉過了。
  怕開著自己的跑車會太招搖,好友特意送來一輛普通點的轎車代步;關上門,他開車往酒吧而去;酒吧離老房子並不算遠,開了大約二十分鐘車程就到了,停好車,歐陽惟走進外表並不招搖的酒吧。
  前半晚,正如歐陽惟所預料的那樣完美,坐在燈光昏暗的酒吧裡,相貌出眾的他,很快招來一個又一個的年輕女孩搭訕,喝得微醺時候,歐陽惟拿開了女孩在自己身上撫摸的右手,微微一笑,「抱歉,我要回去了。」
  好不容易見到這麼優質的男人,正大發電波的豔麗女子哪肯放手?雙手再次纏繞上歐陽惟的脖頸,挑高眉梢,挑釁般看向歐陽惟,「你是在邀請我、還是怕了?」
  歐陽惟搖搖頭笑了,「兩樣都不是,妳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謝謝今晚的陪伴,我來買單。」說著掏出皮夾,在付帳後不顧女孩氣得通紅的面孔,逕自離開。
  歐陽惟不喜歡大醉,每每到達微醺時就會停下,除非在特別的場合,才會放縱自己大醉一場、以示慶賀;這酒喝到正好之處,歐陽惟嘴角帶笑,堅持著開車回到家裡,進門後就一頭倒在沙發上,酣睡起來。
  一夜無夢,直到一陣粗暴的敲門聲響起,還隱隱約約傳來男人的咒罵聲。
  好眠被人吵醒,歐陽惟心情有些糟,本不想起身,卻忍受不了外面那人的吵嚷,衣衫不整地走到院子裡,不耐地開門,「你……」一句「你找誰」還沒有說完,他的衣領已經被人揪住;身前那人嘴巴不乾不淨地罵著髒話,歐陽惟聽不太懂,只是那嘴裡發出的惡臭讓他徹底清醒,冷冽目光打量揪著自己衣服的男人。
  歐陽惟很不高興,雖然他不如大哥冷酷、手段也比不上大哥,但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軟柿子!以前有些人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玩世不恭,忍不住出言挑釁,也都付出了殘酷的代價,身為歐陽家族的男人,他只是不像大哥般殺氣外露,並不代表他是個軟腳蝦!
  「放開!」歐陽惟懶得對這男人動手,冷冷撂下一句話;抓住他的人是一個身材矮小、相貌猥瑣的中年男人,明明很矮,卻還要硬撐著拎自己的衣領,那動作看起來實在可笑!
  歐陽惟的目光散發寒氣,這讓還揪著對方衣領的虞大方,不自覺放開了手。
  「你是誰,有什麼事?」歐陽惟感受到男人的怯懦,不屑地冷笑,隨時打算關上門、繼續睡自己的好覺。
  從驚嚇中醒過神來,虞大方這才想起自己的意圖,臉上又掛出硬裝出來的強悍,想要再次拎住歐陽惟的衣服,卻又在那冷冽的眼神中停住,「還敢問我是誰?你是不是那野種的爸爸?看你這油頭粉面的小白臉樣子,肯定是你敢做不敢當、讓女人出頭!死丫頭呢?讓她出來見我,以為躲在這裡我就找不到?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歐陽惟一臉不解,聽意思,這似乎是一個抓姦的男人,可是這又關自己什麼事?歐陽惟很不耐煩,解釋都不解釋,直接想要關上門。
  看到歐陽惟不耐的神情和摔門的動作,中年人一隻手趕緊擋住,矮小的身子擠進院子,在看到院子裡嶄新的車子後,眼睛都要發亮,裝出的兇狠變成諂媚笑臉,「你不用躲,這種事多丟臉,要是讓外人知道了,你們兩個都不能好好過日子!說起來,你弄大女人的肚子又不承認,這做法可真不太厚道!要換了別人也就打落牙齒和血吞,誰讓你碰上我,只能自認倒楣!」
  歐陽惟乾脆耐下性子,抱臂看著那人,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多少粗俗噁心的話。
  舔舔舌頭,虞大方繼續說道:「看你這院子、這車子,還有身上的打扮,並不是一般人;其實這事情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只要你把那車子給我、再給我十幾萬,我就不追究了,大家都是男人,我也能理解!」
  歐陽惟挑眉,淡淡一笑,「你說完了?」
  「這可不是威脅!別猶豫了,錢算什麼?你的名聲最重要,要是讓人知道你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你以後可怎麼見人!」看歐陽惟的眼神不再兇狠,虞大方得意地以為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神情越發囂張。
  「但我聽起來就是威脅。」輕挑眉梢,歐陽惟直視對方。
  虞大方咧嘴一笑,滿口黃牙,「那就算是威脅吧!」他才不在乎歐陽惟怎麼說,只要達到自己拿錢走人的目的就行!
  嘴角溢出一抹微笑,歐陽惟俊臉看起來很愉快,「那你知不知道?敢威脅我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下場!」
  「什麼下場?」虞大方追問。
  「他墳墓上的草,已經和你這五短身材一樣高!」歐陽惟不屑地打量男人的全身,口氣中滿是挑釁。
  虞大方臉色漲紅,揮舞著手就要撲上去,卻在下一秒被拎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被丟出院子;看著狗一樣倒在門口地上的中年男人,歐陽惟拍拍手,似乎是要拂去什麼髒東西,「滾遠點!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從小就練跆拳道,但面對這人渣,歐陽惟根本懶得動手,要不是這人賴著不走,他才不會觸碰這髒東西。
  看到路上有人開始圍觀,虞大方惱羞成怒,跳起來,指著歐陽惟的鼻子一陣惡罵:「你敢打我?做了下流事還敢動手打我?看我不報警給你點顏色瞧瞧!」
  歐陽惟懶得理會這種人,不過他這樣賴著不走也不是辦法,正想動手把他趕走,隔壁的院門卻突然打開,一個長髮垂肩的女人走出來;只見她迅速走到虞大方面前,臉漲得通紅,「哥,怎麼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第二章

  這句話成功地讓歐陽惟停下手裡的動作,輕擡眼眸看過去,卻在下一秒笑出聲,自己的鄰居,竟然就是那個在超市裡被人佔便宜的美麗女子!歐陽惟挑眉,「是妳!」
  虞文文再次看到這張臉還是有些震驚,不過她知道眼前的人,只是和「那人」模樣相似而已,很快鎮定了心緒,「是你!上次多謝你幫忙,你住在我的隔壁嗎?」
  歐陽惟微笑點頭,「還真是巧!」
  虞大方靜靜看著這一切,把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盡收眼底,彷彿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理直氣壯了起來,衝到兩人中間,「虞文文,這就是妳的姘頭吧?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兩個人眉來眼去,要不要臉?妳不嫌丟人,我都替妳害羞!」
  再次相見的美好被打破,歐陽惟疑惑地看向被叫作虞文文的女子。
  尷尬得滿臉通紅,虞文文再不能忍受自己哥哥的粗俗,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哥,有什麼事我們進去說,不要在這裡好嗎?他只是我的鄰居,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才不信!大家都有眼睛,你們兩個勾勾搭搭的,誰看不出來?妳別想騙我,我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讓妳說清楚你們幹的髒事!」剛才見識了歐陽惟的身手,虞大方哪還敢單獨和這個男人相處?獨處時被他打死都沒人幫忙!這樣站在大街上還是比較安全的,起碼他不敢公然下手。
  虞文文氣急,「哥,你胡說八道什麼?他真的只是陌生人!」
  男人還在叫囂,歐陽惟心裡卻有些不舒服,他對她來說,竟只是個陌生人嗎?雖然兩個人才第二次見面,但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卻很熟悉!至少他知道她能作出好吃的美食,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歐陽惟對虞文文的了解,可不只是一點點!
  虞大方走到歐陽惟面前,表情更加得意,「怎麼樣?年輕人,我妹妹的滋味不錯吧?她可是我們鎮上最漂亮的女人!你既然都玩了她,就要付出點代價呀!我開出的價碼算不上高吧?你就是去找個婊……」
  虞文文再也聽不下去,尖叫出聲:「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滾!」她從來就知道,自己這個異父異母的哥哥不知羞恥,但好歹家人當了十幾年,她沒想到虞大方竟用這麼噁心的話來說她!
  「我滾?」虞大方冷笑,滿口黃牙露出來,「妳這不要臉的賤貨還敢讓我滾?妳自己倒貼人家還弄大了肚子,要是偷偷把孩子拿掉,我也就不追究了,妳竟然還敢生下來!教我們虞家以後怎麼做人?」
  「虞家就是因為你才擡不起頭的,不是我!」虞文文怒吼,眼淚在眼眶打轉。
  「那些舊事暫且不提,我是妳哥哥,這次過來是為妳討公道,妳為他生了個孩子,他卻連十幾萬塊都不願意拿出來,你們根本是一個樣,真是不要臉!」虞大方扯著嗓子吼叫,口中的話越來越難聽,圍觀的人也漸漸多起來。
  歐陽惟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這事情和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在看到虞文文無助憤怒的眼神後,他心裡隱隱有些抽搐,為她感到心疼,這想法雖然有點莫名,卻很清晰。
  目光中寫滿恨意,虞文文伸手一巴掌狠狠打過去,可惜力量太薄弱,還沒打到虞大方臉上,已經被他拉住;下一秒,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虞文文臉上,半邊臉頰立刻印上五個指印,虞大方怒吼:「妳還敢動手?和妳媽一樣都是婊子、賤貨!」
  「我不許你說她!」母親被罵,虞文文氣得渾身打顫,彷彿感受到母親的傷心,院子裡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般。
  虞文文雙手被抓住,掙不脫、又逃不掉,聽著院子裡兒子的哭聲,簡直要發瘋,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嬌弱的模樣讓路人都心疼不已;看虞文文又抓、又撓,拚命想要掙脫束縛,虞大方又要落下第二掌,還沒碰到虞文文的臉頰,便被攔住。
  歐陽惟臉色鐵青,單手把虞大方扭在地面,回頭看向虞文文,「去看妳的孩子吧!這裡我替妳解決。」
  一句「謝謝」都來不及說,虞文文踉踉蹌蹌地跑進院子;歐陽惟一隻腳踩著虞大方,打開皮夾丟出一疊鈔票,「給你兩個選擇,拿錢滾蛋,或者等警察來。」
  看看歐陽惟極度不悅的神情,虞大方渾身發抖點頭,「我走、我走!」說著撿起地上的錢跑開,還不忘嘟囔一句:「還說只是陌生人,我看你們就是姦夫淫婦!」
  歐陽惟真想狠狠打死這個敗類,可看看周圍圍觀的人,也只能強忍怒氣,「都走開!」直到所有人都散開之後,才推開虞文文的院門,那一巴掌打得不輕,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院子裡依舊是種得滿滿的花,香氣撲鼻,歐陽惟對這些都不陌生,透過鏡頭,這院子裡的一切都曾讓他陶醉過;房門並沒關,歐陽惟推門進去,虞文文就坐在地上,臉上已經腫起來,她卻只顧著哄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妳的臉要去醫院看看。」歐陽惟輕聲開口。
  她這才察覺歐陽惟進來,虞文文轉身,雖然手裡抱著孩子,身子卻還是忍不住發抖,「我的臉沒關係,不好意思,今天讓您看笑話了,還害你揹了黑鍋!放心,我回頭會向家裡人解釋的。」
  「他不會聽,所以妳也沒必要浪費唇舌。」歐陽惟無所謂一笑。
  孩子還在哭,這讓虞文文心急如焚,眼淚又掉下來,「別哭了寶寶,媽媽在這裡!」
  歐陽微皺眉,自從到這邊住之後,他從來沒聽過這個孩子哭得像現在這樣傷心,小小的臉漲得通紅,歐陽惟湊上前,「我帶妳去醫院吧!孩子也許是看到媽媽受傷才哭的。」
  虞文文搖頭,「我不去,他還在哭,我怎麼能不管他?」她放不開孩子,在他哭成這樣的時候,身為母親,她只能緊緊抱著孩子,至於臉上的傷,和孩子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歐陽惟歎口氣,「那妳家裡有沒有藥箱?我幫妳抱著孩子,妳趕快去敷藥,我絕對不會摔了他。」抱個孩子應該沒什麼,歐陽惟說得很有底氣。
  虞文文猶豫片刻,看著歐陽惟誠懇的模樣,終於點點頭,「那麻煩你了。」說著把孩子送到歐陽惟懷裡。

  ◎             ◎             ◎

  接過孩子的一瞬間,歐陽惟心臟猛地跳一下,這小小的嬰兒,軟軟香香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柔弱得彷彿沒有骨頭一樣,歐陽逸從來不知道嬰兒嬌弱成這樣,有些慌,不過還是勉強笑笑看向虞文文,「妳看,我也會抱孩子,去上藥吧!」
  看虞文文走進內屋,歐陽逸皺起眉頭,全身僵硬地抱著孩子,像虞文文一樣搖晃幾下,又生怕力氣太大把孩子丟出去,「睡覺啊,睡覺,你趕快睡覺!」
  虞文文上藥後,走出房間就看到這麼一幅畫面,年輕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嬰兒,嘴裡僵硬地唸叨著什麼,歐陽惟抱孩子的姿勢,彷彿是在抱一個枕頭,那會讓孩子感覺不舒服;只是剛才還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現在竟然安靜得出奇。
  虞文文湊上前,發現孩子竟然在這個陌生男人的懷裡安靜下來,睜著大大的眼睛和歐陽惟對視,嘴角帶笑,還流出口水。
  一顆吊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她神情溫柔看向孩子,「寶寶很喜歡你,他不哭了。」
  歐陽惟一愣,果然,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不哭了,「也許是我們投緣。」
  「一個小嬰兒,哪裡懂什麼緣份?」虞文文失笑,伸手想要接過孩子。
  看到小孩子和虞文文都安然無恙,歐陽惟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經人允許就進入別人的家,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抱歉,我不經妳允許就進來了,既然沒事了我就先回去,妳有事可以隨時去隔壁找我。」
  虞文文感激地點點頭,想要露出笑臉卻終究失敗,「謝謝你,今天的事情多虧有你幫忙。」
  把孩子遞過去,歐陽惟如釋重負地笑笑,「小事而已,對了,妳的孩子很可愛。」話音未落,剛被虞文文接到懷裡的孩子又哭鬧起來,小小的手揮舞著,彷彿在抗議什麼;幾番試探下來,歐陽逸尷尬地發現,這孩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喜歡自己,竟然他一放手就哭鬧不止。
  「這怎麼辦?」摟著懷裡的孩子,歐陽惟有些不知所措。
  虞文文也很為難,「他可能被嚇到了。」
  歐陽惟想著辦法,突然有什麼味道飄進鼻子,他皺眉,「妳是不是在作飯?我聞到了燒焦味。」
  「啊,我忘記幫寶寶煮的米糊!」虞文文驚呼一聲,奔進廚房。
  歐陽惟抱著孩子跟進去,這裡的廚房並不大,不過收拾得很乾淨,聞到濃濃的糊味他忍不住皺眉,退後一步,「這是小孩子要吃的東西嗎?這樣還能吃嗎?」
  「當然不可以!孩子才剛滿五個月,吃東西要很小心的。」虞文文一臉無奈,「他現在肯定不會自己乖乖躺著,能不能請你幫我照顧一下孩子?我還要重煮。」
  「當然沒問題!」歐陽惟爽快地答應,他從來不知道照顧孩子這麼不容易,不禁有些同情虞文文。
  「那你們去客廳休息一下,這裡味道太重了。」虞文文感激一笑。
  把孩子抱到客廳,歐陽惟用手指逗弄著小孩玩,只聽廚房裡面叮叮咚咚,不一會兒,就見虞文文端了東西出來,坐到一邊,「今天真是麻煩了。」
  「這有什麼?小事一樁。」歐陽惟不以為意。
  小嬰兒很乖,吃起東西來津津有味,憨態可掬;目不轉睛地盯著孩子的吃相,歐陽惟覺得那怪味道的米糊,簡直是人間美味。
  「對了,你吃過飯了嗎?我還沒吃,要不要在這裡吃一些?」偶爾瞄一眼歐陽惟,虞文文突然想起什麼;據她以往觀察,隔壁的院子向來很安靜,平時也沒聽到什麼作飯的聲音,她猜歐陽惟肯定是吃外食,打算作點菜請他一起用,當作感謝,對自己的廚藝,虞文文還是很自信的。
  「真的?那就打擾了。」歐陽惟也不推辭,虞文文的手藝他每天聞到,心裡早就有了蹭飯的打算。
  看到歐陽惟點頭,虞文文也笑了,雖然臉上腫得厲害,也不妨礙她的美麗;餵飽孩子,虞文文走進廚房忙碌起來,歐陽惟抱著孩子扮鬼臉,等她端著飯菜出來,孩子已經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覺,歐陽惟在一邊看著他發呆。
  「飯好了,來吃飯吧!」虞文文招呼。
  歐陽惟也不客氣,走動飯桌邊坐下,她作的都是些家常小菜,不過味道果然像想像中的那麼美味,歐陽惟不知不覺多吃了一些飯。
  「妳的手藝跟誰學的?真好吃!」
  「跟我母親學的,覺得好吃你就多吃點。」
  「嗯。」歐陽惟點點頭。
  心不在焉地嚼著飯,虞文文看一眼專心吃飯的歐陽惟,「對了,今天的事情都是我哥哥誤會了,真的要謝謝你幫忙。」
  「從我到妳家裡,妳至少說了十遍『謝謝』。」歐陽惟歎口氣。
  「有這麼多次?」虞文文失笑。
  「妳以為呢?說得我都懶得理妳了。」歐陽惟故作嚴肅。
  「那就不說了,只是還有一件事。」虞文文知道自己這麼問很奇怪,不過她真覺得自己欠歐陽惟一個解釋,「你不好奇事情的始末嗎?」
  「沒什麼好奇怪的,這是妳的隱私,不是嗎?」歐陽微笑笑。
  「可是我的隱私把你牽扯進來,我還以為你需要我的解釋。」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虞文文神情黯淡。
  「如果妳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我很樂意充當;如果妳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才勉強自己說那些往事,就大可不必,我幫妳不是為了探聽妳的秘密。」歐陽惟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飽了,謝謝妳的款待。」
  「沒什麼。」虞文文啟唇一笑,「對了,鄰居當那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惟。」歐陽惟痛快開口,對虞文文,他很奇怪自己心裡竟然沒有一丁點防備。
  「歐陽惟……」虞文文重複一遍,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你和歐陽逸有什麼關係嗎?」
  歐陽惟很驚詫能聽到自己大哥的名字,從虞文文口中說出,「如果妳是說逸惟公司的那個歐陽逸,他是我的大哥。」
  虞文文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你很像他!」
  歐陽惟挑眉,「妳認識我大哥?」
  「我以前在逸惟工作過,見過歐陽總裁的照片。」虞文文不想多提那個人,更不願說出自己做過歐陽逸的秘書,乾脆簡單帶過;眼前這個人竟然是歐陽逸的弟弟,這消息讓虞文文一時難以消化,不過,她並不打算驅趕歐陽惟出去,公私分明,這是她最清楚的一個道理。
  歐陽惟笑笑,「原來是這樣。」
  兩人都不願提起逸惟的事情,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歐陽惟乾脆起身告辭,虞文文也不多作挽留,只是送他出去。

  ◎             ◎             ◎

  距離上次的打人事件,歐陽惟已經有十二天沒有見到虞文文,原本以為幫過她後,虞文文之後會很熱情地招待他,可事實卻不如他所想,兩人之間只是淡淡然,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每天聞著那熟悉的香味,歐陽惟每次都想推開那扇門,可最後還是一笑放棄,既然別人不想和自己多接觸,他絕不會勉強;只是很好奇,他明明幫了虞文文,為什麼她對他還是那麼冷漠?他搞不清楚,也只能暫時擱置下來。
  重要的是,他冰箱裡的東西已經快要見底,於是他準備去超市大肆購物,雖然房子定時有阿姨來幫忙打掃,不過購買吃的東西,歐陽惟還是寧願自己親自採買。
  到常去的超市挑選了所需要的東西,他把兩大袋食物丟上車,悠閒地開回家。
  因為是上班時間,路上行人很少,歐陽惟一眼就看到那個拎著大包小包的女子,把車子慢慢靠過去,歐陽惟按下車窗,微微一笑,「虞文文,妳也去買東西了?」
  今天的虞文文身上穿著一件咖啡色小外套,白色長褲,把她姣好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曼妙,因為拎著大大的購物袋,她的額角沁出一層細汗,聽到聲音就轉過身,看到從車窗裡探過頭來的歐陽惟,微微一笑,「原來是歐陽先生,您好!」
  歐陽惟看她兩手都拎著大包東西,就連臉上的汗都來不及拭去,心裡忍不住感慨她的辛苦,還有些微微的喜悅,「沒想到能在這邊碰到妳,上來吧,我載妳一程。」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很快就到家了。」虞文文推辭,上次歐陽惟幫她攆走虞大方,已經造成周圍鄰居對兩人之間的誤會,她出門時還被人指指點點,她並不想連累歐陽惟和她一起倒楣;何況,他是歐陽逸的弟弟,虞文文不想和歐陽家人有太多的牽扯。
  「好吧!」歐陽惟歎口氣,也不多說什麼;看來虞文文對他果然很有偏見,歐陽惟雖然不是什麼貴公子,但也從來沒被人嫌棄成這個樣子,既然她不願意,他也不勉強;於是歐陽惟升起車窗,繼續往前開。
  虞文文看著歐陽惟的車子慢慢開走,心裡有些疑惑,他生氣了嗎?為什麼她覺得他看起來有些不開心?手裡東西實在太多,虞文文雙手被勒得通紅,忍不住放下包裹,擦擦頭上的汗水。
  車子慢慢前行,如果沒有看到她表情痛苦地活動手腕,歐陽惟覺得自己不會再把車子退回去;但透過後照鏡看到虞文文放下袋子、活動手腕的一瞬間,歐陽惟毫不猶豫地把車子倒退回虞文文身邊。
  虞文文剛彎下腰拎起袋子,一雙手已經輕而易舉地把那些東西都拎起來,直起身,她看到去而復返的歐陽惟,俐落地把她的袋子放進後座,她有些驚訝,「你這是做什麼?」
  「我說我多管閒事妳會不會接受?女人就要溫順一點!為什麼要這樣固執地拒絕別人的好意?而且妳這樣提著這麼重的東西,什麼時候才能到家?我猜妳的寶寶是一個人在家吧!難道妳放心?」歐陽惟一連串開口,不給對方一點質疑的餘地,「上車吧,如果妳還猶豫,我可就開走了。」
  虞文文一臉錯愕,這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沒想到會做出這麼霸道的事情!不過,他說的話也有道理,虞文文想一想,還是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那就謝謝你了。」
  「沒必要,我只是日行一善。」歐陽惟承認,虞文文對他的態度實在讓人不舒服,難道他是、老虎會傷人?不然她幹嘛對他這麼疏離?他當然可以無視這些,只是他實在不懂這個固執的女人,到底是什麼理由,讓她對他唯恐避之不及?奇怪的是,越是看她這樣,他就越想靠近,歐陽惟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
  「你在生氣嗎?」不在意歐陽惟賭氣的口氣,虞文文溫和地笑了,「你看起來和你哥哥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人,他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霸道固執;你給人的感覺就是很隨和、很溫暖,不過,看起來你們還是有一點共同點的,骨子裡都很驕傲、也很霸道。」
  坐上駕駛座,歐陽惟斜睨虞文文一眼,「我該說妳很了解我哥,還是說妳並不了解我?」
  乍一聽這話,虞文文有些慌亂,不過她很快放下心來,有些事只有她自己知情,何必杯弓蛇影?「我並不了解你哥哥。」
  「妳也不了解我。」嘴角溢出一抹笑,歐陽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關於自己的性格,旁人總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覺得他老實可欺,其實不然;大哥歐陽逸雖然看起來冷酷無情,但其實也只是外冷內熱,他這個老二,才是歐陽家公認最固執的人!單從這些年一直堅持自己想法、不肯回公司就能看出來,不過,虞文文顯然不夠了解他。
  「我的確不了解你,畢竟我們才認識不久。」虞文文並不氣惱,淡淡反駁:「在這之前我們根本沒見過,我也不知道你的存在;對了,你既然是逸惟的二少爺,怎麼不常在公司出現?」
  「我不喜歡去公司,一直在外面東奔西跑。」這話題一直是歐陽惟所厭惡的,不過既然虞文文問起來,他也不想隱瞞。
  「這樣啊……」在職場混跡四年,其中兩年都在逸惟當歐陽逸的貼身秘書,其間也會負責接洽客戶,她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不差,虞文文當然看出了歐陽惟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上次也是這樣,提起逸惟,他就沉默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秘密,她也不勉強,何況逸惟對現在的她來說,也是半個禁忌話題。
  「是啊!」歐陽惟笑笑,「對了,妳問我這麼多,為了公平起見,我問妳一件事,希望妳不會介意。」
  「那要看什麼事情。」
  「放心,不是妳的秘密,我只想知道,妳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我是妳的救命恩人不是嗎?」
  虞文文失笑,滿臉無奈,「說不上救命恩人吧!那你想讓我怎麼感激?難道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以身相許?」她一眼就能看出歐陽惟年紀不大,虞文文對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男人很無奈,果然是固執又年輕!心裡想什麼就敢開口追問,她可就沒有這份勇氣。

  ◎             ◎             ◎

  車子到達拐彎的路口,歐陽惟輕笑出聲,「這笑話真不好笑,妳不說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明智的選擇。」虞文文靠在車座上,也會心一笑;突然想起什麼,她拉開自己的皮包,「對了,上次你是不是給我哥哥一筆錢?我現在身上的錢不夠,能不能先還你一部份?」說著把一疊鈔票遞過去。
  歐陽惟趁機瞄一眼那雙勒出紅印子的手,並不在意那些錢,「不需要,我當時可沒想過要讓妳還。」錢對於歐陽家的人來說,和紙實在沒什麼差別。
  「可是這對我很重要,我不想欠你。」虞文文堅持,「我知道你不缺錢,但還是請你收下好嗎?這樣我心裡會踏實一些。」
  「妳不用不踏實,上次妳請我吃飯了,不是嗎?那就算對我的回報了。」對面有大型貨車駛過來,歐陽惟把車子靠向路邊,看都不看虞文文一眼。
  歎口氣,虞文文把錢放在車上,「那只是一頓家常便飯,怎麼能償還這麼大的人情?」
  已經能夠看到門口,歐陽逸停下車子,轉個身,很認真、很嚴肅地盯著虞文文,「我必須很嚴肅地告訴妳,那對妳來說也許只是一頓家常便飯,但對我來說,那是我近一個月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我已經受夠了那些該死的速食,說實話,每天聞著妳作飯的香味,教我對那頓飯嚮往已久;而妳讓我如願,所以妳不欠我什麼。」
  「你真的這麼想?」虞文文有些不敢置信,「你為什麼不請傭人幫你煮?」
  「太麻煩,而且他們作的也不一定合我口味。」歐陽惟理直氣壯。
  「聽你這麼說,我作的飯你很喜歡囉?」看他一臉堅持,虞文文啟唇一笑,「別的我不敢保證,我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自信的;這樣吧,以後如果你想吃什麼,可以告訴我,我去幫你作。」
  「我家裡的廚房是擺設,什麼都沒有。」歐陽惟似笑非笑地解釋,「如果妳真的覺得欠了我什麼,那就當我那些錢是交給妳的夥食費,讓我想吃妳作的飯的時候去蹭飯;放心,我胃口不大,不會把妳吃垮的!我還可以負責買食材,這樣我們大家都方便。」
  仔細想想這個提議,虞文文點頭,「似乎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把她剛剛遞過來的錢隨意丟進虞文文的購物袋,歐陽惟先一步下去拎出東西,「那說好了,我以後會經常叨擾你們,還請多多關照!」
  接過東西,虞文文微微一笑,「沒問題,也謝謝你載我回來,我先進去了。」
  歐陽惟一直看著虞文文揮手關門才回過神,不禁失笑,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提出這麼奇怪的建議!不過幸好她同意了,也算收穫!低頭一笑,歐陽惟打開家門,這才把車子開進去,想著今晚也許能蹭頓飯吃,看來今天應該是不錯的一天!
  殷殷期盼著晚餐,讓歐陽惟覺得這個下午的時間過得有些慢,他坐在沙發裡百無聊賴地看著球賽,不時將目光轉向牆上的掛鐘,已經四點,隔壁熟悉的香味已經傳過來,突然之間他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吃飯。
  從來沒有一件事情讓他這麼猶豫不決,雖然去蹭飯這件事對歐陽惟來說,再簡單不過,何況這也算是一筆交易,實在沒什麼好猶豫的,但是他心底的糾結是為什麼?
  正想著,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歐陽惟一驚,跳起來大跨步走出房間,俐落地打開院門,在看到熟悉的面孔後笑容加大,「果然是妳!」
  虞文文挑動眉梢,狡黠一笑,「債主先生,我今天作了排骨拌飯,要不要一起來吃?」
  「其實我早就在等妳邀請我,這香味太誘人了!」歐陽惟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聳聳肩膀,「幸好妳來,不然我還真不好意思自動上門。」
  被歐陽惟的話逗笑,虞文文掩唇笑出聲,「你不要逗我笑,趕快過來吧!我特意多作了一些,涼了就不好吃了。」
  隨意關上門,歐陽惟走出來,「好啊,恭敬不如從命。」
  虞文文笑笑,先一步進去。

  第三章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房間,虞文文去端飯,歐陽惟則走到一旁的嬰兒車,小寶寶還在安睡,嘴角掛著甜美的笑容,嫩嫩的皮膚讓歐陽惟忍不住伸出手捏捏,果然像想像中一樣滑潤!
  虞文文端飯出來就看到歐陽惟蹲在嬰兒車旁,「他睡著了,你不要吵醒他!」
  「他好小。」不自覺放輕聲音,歐陽惟皺眉,想不通這樣小的一個孩子,怎麼能長成大人?想起來都是一個漫長艱難的過程。
  虞文文被逗笑,「他本來就是小孩子呀!你不也是慢慢長大的?」
  歐陽惟回頭看虞文文燦爛的笑臉一眼,「妳這樣說我不覺得太誇張嗎?我可是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
  「哪個大男人會把自己和小孩子比較?你顯然是一個不太成熟的大男人。」虞文文忍不住調侃,「看你外表像個大人,在我眼裡,也還是個弟弟罷了!」
  「弟弟?」歐陽惟不滿這個稱呼,咬牙切齒,不知為何,他在虞文文面前總是能夠放下心防。
  「是呀,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比我小幾歲對吧?」虞文文笑笑,把乾淨的碗筷遞給歐陽惟。
  美食當前,歐陽惟也不願多說什麼,無所謂地撇撇嘴,「妳說什麼就是什麼,爭執這東西就太無聊了。」
  「是說不過我吧!」
  「妳……」歐陽惟哼一聲,「不和妳一般見識。」
  「身為男人可不能小心眼。」
  「女人最好乖順點,牙尖嘴利沒人要!」話一出口歐陽惟就有些後悔,想起虞文文單親媽媽的身分,不知該怎麼解釋,看她沒怎麼在意,才放下心來。
  四目相對,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換個話題聊起小孩子,虞文文更是口若懸河;每一個母親都很樂意把自己孩子的成長趣事分享給別人,何況歐陽惟是一個很稱職的傾聽者。
  一時間,這個安靜的房子裡充滿了久違的笑聲,伴隨著小嬰兒咿咿呀呀的話語,三個人看起來竟然像是美滿的一家。
  歐陽惟發現,虞文文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聊天對象,她沒有時下年輕女孩的虛偽做作,並且有很好的審美觀,更別提她超級厲害的觀察力。
  每每有了新的滿意作品,歐陽惟都會拿來和虞文文討論一番;她雖然經常說自己不懂這些事情,卻總是能夠一語中的,有時建議換個角度,畫中風景立刻轉換成另一種風情,無論是對人、對物,她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焦點,甚至能夠拍攝出一滴水滴落的優美,這讓歐陽惟這個半專業人士都有些自歎不如。
  有了第一次虞文文的邀請,以後蹭飯的事情就越來越得心應手,兩人之間也快速熟識起來;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聞著香味敲開門,歐陽惟在虞文文開門的瞬間,就自動自發鑽進去,完全沒有一點大家少爺的風範,「阿文,妳又作了什麼好吃的?這香味也太銷魂了!」
  虞文文扶著院門轉過身,看看那個直奔廚房的男人,無奈搖頭,「歐陽,你好歹也是歐陽家的二少爺好不好!能不能別聞到香味就變成個小無賴。」
  「無賴,妳什麼時候見過我這麼帥的無賴?」歐陽惟痞痞一笑,到廚房轉一圈,又開心地走出來,「果然是砂鍋雞!妳是不是知道我愛吃砂鍋雞,今天才特意作的?」
  「是啊、是啊!」虞文文早就習慣他的厚臉皮,不過還是細心地留意到他的話,「今天怎麼了?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沒什麼。」歐陽惟面不改色,「是我生日而已。」
  虞文文吃了一驚,氣他現在才說這件事情,「今天是你生日,為什麼不早說?我可以多作幾道菜為你慶生!」
  「有什麼大不了的?每年都會有,只是今年比較特殊,沒有那一大堆垃圾禮物送來,不過,有妳的砂鍋雞也還算欣慰!」歐陽惟並不在意,雖然比起以往每年的生日派對,今年的情況實在有些寒酸淒涼,不過有一個知己相伴,勝過一切。
  虞文文搖搖頭,「真不知道認識你是好還是壞,簡直像在照顧兩個孩子,一個小嬰兒、一個大男孩!對了,你的衣服我都洗好、晾乾了,麻煩下次記住哪些衣服是可以放進洗衣機的!就算歐陽家再有錢,也不能這樣浪費吧?」
  拿起桌上報紙看著,歐陽惟搖頭,「這些我可記不住,妳記住就好了。」自從遇到虞文文,歐陽惟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善解人意、並且溫柔善良的女人!她不像小妹歐陽萱一樣撒嬌耍脾氣,也不像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只知道打扮和要禮物;也許是這樣,才這麼快就把自己這個新朋友當成知己。
  「我哪能陪你一輩子?歐陽少爺!」斜睨歐陽惟一眼,虞文文調侃。
  把報紙翻來覆去,歐陽惟想也不想就回答:「怎麼不能?只要妳願意,我也不反對。」關於婚姻大事,他向來沒什麼感覺,只是每次虞文文拿生活中的瑣事唸他,他都會這樣說,一方面是虞文文聽到這種話就會停止囉唆,另外,他心裡也是真的這麼想,難得有女人讓他沒有絲毫抗拒感,他才不介意世俗的眼光。
  「喂,這玩笑不好玩!」虞文文有些尷尬。
  「這不是玩笑,我是說真的。」一本正經擡起頭,歐陽惟看著她,「我很欣賞妳、妳也不討厭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幼稚!讓你一說,這天下就沒有複雜的事情了!」即使聽過很多遍這樣的話,虞文文還是不能坦然面對。

  ◎             ◎             ◎

  那句話顯然很曖昧,他們兩個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她一直把歐陽惟當成新認識的朋友,相處中也都安份守理,可在鄰居眼中卻充滿曖昧色彩,一個漂亮的單親媽媽和一個帥哥,真的很容易讓人遐想,甚至還有貼心的鄰居阿媽追問兩人什麼時候完婚,讓她尷尬得臉通紅,歐陽惟卻笑呵呵地說「很快」。
  面對歐陽惟,虞文文有滿心的感激之情,自從兩人熟識後,才知道他壓根不是她想像中的大少爺,他會赤著腳在廚房修水管,儘管越修越糟糕;還會在颳風來的夜晚,幫她固定好有些年久失修的窗戶;會扮鬼臉逗孩子笑、會在孩子生病時滿臉焦急,一路揹到醫院;這一切都讓虞文文感動,覺得欠了他很多,只能為他做更多才能心安。
  為了還人情,虞文文幫他洗衣服、作飯並收拾家裡,她自己不覺得怎麼樣,但外人看來,兩人越來越像一家人。
  她一直以為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後來她才發現,歐陽惟才是個不在意別人目光的人,他做一切事都很坦然,這讓虞文文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她因為他是歐陽逸的弟弟而不想太親近,後來更因為懼怕別人的目光,不願給他帶來麻煩而疏遠他;可是無論她怎麼做,歐陽惟總是很淡然,讓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心裡有鬼的人,於是時間久了,也就能坦然接受他的好。
  「你確定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慶祝?」虞文文再次詢問,單看歐陽惟的身分就知道以往他生日有多隆重,身為他的好友,她不希望他感到孤單。
  「小靖呢?」歐陽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走到臥室尋找虞靖;虞靖是虞文文幫兒子取的名字,歐陽惟很不贊同這個名字,說聽起來像是「魚精」,堅持喊他「小靖」,虞文文也不堅持,隨他稱呼。
  「他被我姑媽帶走了,就在隔壁村,我明天會接他回來。」虞文文歎口氣,有些想念孩子;孩子生下來後,她身體瘦弱很難餵養,又是剖腹產,生下來才兩個多月就斷了母乳,因此對自家兒子有些愧疚。
  「妳什麼時候有個姑媽?」歐陽惟好奇。
  「我的房子就是姑媽幫忙找的,她很疼我。」虞文文解釋,對於家人,她感情不深,也只有這個姑媽對她好些,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後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淌著淚感歎她命不好,以後生活艱辛什麼的。
  「這樣啊……」歐陽惟沒有追問下去,虞文文這些日子也很辛苦,有人幫忙,他還是替她高興。
  自從知道虞文文是個單親媽媽,歐陽惟就很心疼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因由,讓她毅然決然生下這個孩子,還要自己養大;雖然他們沒談起過這件事,歐陽惟還是由衷佩服虞文文的堅強。
  看歐陽惟發呆,虞文文晃動手指,「想什麼呢?」
  「沒什麼,妳剛才不是想為我慶祝生日,那今晚陪我去酒吧怎麼樣?」突然想起她剛才的話,歐陽惟擡起頭,略帶挑釁地看著虞文文;認識這麼久,從沒見她好好出去玩,想著藉這個機會一起出去放鬆一下。
  啟唇一笑,虞文文挑高眉梢,「你真以為我沒去過酒吧嗎?我可不像你以為的那麼內向,更別把我想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
  「是嗎?」歐陽惟欣然一笑,「那就去試試。」
  虞文文唇角帶笑,「那也是晚上的事情,現在你只能享受我的砂鍋雞了,別嫌棄。」
  「妳的手藝我從來沒懷疑過。」歐陽惟先動手挾起一塊到碗裡,咬上一口,果然如同想像中一樣美味,忍不住讚歎:「阿文,哪個男人能娶到妳真是太幸運了!妳是我見過第一個真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人。」
  雖然是玩笑話,虞文文還是想起那段不合時宜的單戀,「要是天下男人都像你一樣想,我就開心了,可惜有人就是不喜歡我。」
  「小靖的父親嗎?」歐陽惟脫口而出,看到虞文文一愣又有些後悔。
  「多吃些,今天是你的生日。」虞文文一怔,顧左右而言他,並不接話。
  「好的。」歐陽惟也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並不追問。

  難得清閒,歐陽惟便帶著她出去拍照,名義上說是歐陽惟的指導老師,虞文文卻發現,歐陽惟並不喜歡別人在他專心投入的時候指指點點,所以其實她很少開口,總是坐在一邊靜靜看著,有時會想起一些往事,整個人愣在當場。
  專注地看著虞文文的側影,歐陽惟忘記按下快門,只是看著那帶著一絲悲傷的側臉發呆,畫面中的虞文文仰視著前方,雙手抱住了腿,眼睛一眨不眨,彷彿在看著什麼,可那目光分明沒有焦點,像是穿透眼前的景色,看到了什麼東西,眼神溢滿了憂傷。
  歐陽惟有些心疼,心疼露出這種目光的她,他站起身,忽然高喊一聲:「虞文文!」
  虞文文猛地轉頭,眼神中出現了疑惑,所有焦點都聚集到歐陽惟身上;再不猶豫,歐陽惟按下快門,定格了這一瞬間。
  「怎麼了?」身邊跟著一個攝影狂,虞文文早已習慣了歐陽惟的偷襲,只是不知他怎麼忽然喊她?
  歐陽惟張口想要解釋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不喜歡她臉上的悲傷?這理由太爛了,他說不出,唯有痞痞一笑,「我們回去吧,換件衣服就去酒吧,我要妳證明給我看,妳有膽去!」
  起身拍去身上的草屑,虞文文哭笑不得,「真幼稚的想法!」

  ◎             ◎             ◎

  儘管覺得歐陽惟有些偏執,虞文文還是依約陪他到酒吧;看著舞池裡搖擺的人群,歐陽惟挑眉看向虞文文,「敢不敢下去?」
  「你說呢?」不同於以往的淡色系,虞文文這次穿了一件黑色亮片連身短裙,只是一開始她穿了一件灰色外套,脫掉外套後,她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看上去動感十足;她嬌俏一笑,毫不猶豫地進入人群中,魔鬼身材加上誘人舞姿,很快成為眾人焦點。
  歐陽惟站在舞池邊看得瞠目結舌,她簡直像個千變女郎!不甘寂寞,歐陽惟也甩掉外套融入舞池,兩人跳得大汗淋漓才重新回到吧台。
  「妳真厲害!」豎起拇指,歐陽惟對虞文文讚不絕口。
  「還好吧,以前在學校經常會參加舞會。」虞文文淡淡回應,重新套上了那件灰色外套,又回到平常的低調。
  「那就是業餘囉!業餘都這麼厲害。」歐陽惟大讚她。
  不置可否笑笑,虞文文看向歐陽惟,「來一杯。」
  「乾杯!」拿起杯子碰一下,歐陽惟搖頭,「有人說女人像是一個謎,能夠瞬間千變萬化,總是藏滿秘密,以前不信,這下我信了。」
  「你是在說我嗎?我哪裡有秘密!」失笑,虞文文喝下一大口酒。
  正說著,一個衣著曝露、濃妝豔抹的女子靠過來,逕自坐到歐陽惟身邊,「哥哥,能不能請我喝一杯?」
  歐陽惟也不吝嗇,打個響指點上一杯酒,揚揚下巴示意,「請妳。」
  女孩拋個媚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時還不忘用舌尖舔舔下唇,魅惑地笑著看向歐陽惟,「有沒有興趣陪我喝幾杯?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喝個盡興。」
  歐陽惟咧嘴一笑,看向身後波瀾不驚的虞文文,轉過頭笑得狡猾,「抱歉,這還要問我的女朋友。」
  女孩眼神兇狠地看向虞文文,對視片刻後卻被對方毫無表情的樣子打敗,不屑地瞪歐陽惟一眼,「帶女朋友來酒吧,腦子有病!」
  聳聳肩,歐陽惟並不反駁,虞文文卻看著女孩氣呼呼離開的背影笑出聲,「為什麼不答應?這可是飛來的豔福。」
  「妳在這裡,在那些男人眼裡我已經豔福不淺了,何必再招來一個?今晚我一定奉陪到底!」歐陽惟半真半假地說,目光緊緊鎖定虞文文,想要看出她的心思;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在那豔麗女孩招惹他的時候,他心裡突然有一絲期待,希望能從虞文文臉上看出嫉妒或是別的表情,雖然他明白這有些不可能,還是忍不住觀察她。
  可惜,虞文文依舊面不改色,只是對視一眼,舉起酒杯,「好,喝酒!」
  歐陽惟心底有幾分失落,把酒一飲而盡;不知不覺幾杯下肚,兩人都有些微醺,相視一笑,不由互相嘲笑。
  「虞文文,妳酒量也不好嘛!」
  「你不也是!」
  「沒妳差。」
  「彼此、彼此。」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幾乎能聽到對方心跳聲,歐陽惟瞇著眼看向虞文文,突然想藉著酒勁弄清楚一些問題,比如虞文文以前為什麼躲避他?還有,孩子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竟然讓她愛得死心塌地。
  「阿文,妳醉了嗎?」
  「沒有。」
  「可是我醉了,所以我想說一些醉話,妳要是不喜歡聽,就當作沒聽見,為了公平,妳當然也可以問我。」
  「先說來聽聽。」虞文文咧嘴一笑,「你今天有些奇怪。」
  「那我說了!說真的,我對妳真的很好奇,妳的身上充滿謎團,讓人忍不住想猜。」
  「會嗎?我不覺得。」虞文文笑出聲。
  歐陽惟歎口氣,「在我看來,妳有很多秘密,比如妳一開始為什麼要躲我?還有,『他』是什麼樣的人?」

  ◎             ◎             ◎

  嗆了一下,虞文文艱難地咽下口中的酒,原本甘甜的味道突然有些苦澀,她知道歐陽惟說的是誰,他想要問的人是孩子的父親;一時間,很多念頭滑過她腦海,如果她不想說,沒有人可以勉強她,只要她保持一分鐘的沉默,歐陽惟就會住嘴,因為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可是,她需要好好傾訴一番。
  「他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樣貌很英俊,更吸引我的是他的執著認真……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的工作被批評得一無是處,那時候很氣憤,恨不得殺了他,後來才發現他對每件事都很認真,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如果我知道,我就能找到更好的人來取代他,那就不是喜歡了。」
  「他喜歡妳嗎?」
  虞文文沉默了一會,「不喜歡;嚴格來說,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也沒打算告訴他。」
  「那小靖他……」歐陽惟有些吃驚。
  「小靖是上天賜給我的,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們喝醉後發生了一夜情,事情發生後我就逃了;他也許到死都不會知道,那一夜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一個人,累嗎?」
  虞文文抿嘴一笑,「還好!說說你吧,我的故事一點都不好玩,無趣又煞風景。」
  「我?我有什麼故事可以拿來說?妳知道我的身分,富家子弟、前半生順風順水,哪裡像妳這麼精彩!」
  「就一點讓你苦惱尷尬的事情都沒有?我不信!」
  「其實也有,比如我小時候被衛揚打成豬頭、還有我考試作過弊。」
  「這哪算!」
  「這些不算呀?如果要說,比較嚴重的事情只有一件,不過這是不太好的事情,還是不要說吧!」
  「喂,吊人胃口是很卑劣的做法。」
  「妳真的要聽?」
  「當然,我們要公平一點,我也說了。」
  歐陽惟歎口氣,「我也有過一夜情。」
  看看歐陽惟苦大仇深的樣子,虞文文嘲笑出聲:「現在這年代,那很平常吧,幹嘛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妳不懂,我的一夜情比任何人都糟糕!」
  「為什麼,是和男人一夜情?」
  「妳想什麼呢!」歐陽惟要昏倒,「之所以糟糕,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一夜情的對象是誰!」
  虞文文瞠目結舌,「怎麼會?」
  「看妳那表情,所以我說很糟糕嘛!那是一年多前吧?我剛從歐洲回來就去參加大哥的公司派對,中途喝醉了便去飯店樓上休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身邊就躺了一個女人,她很主動地引誘我;妳知道的,男人很多時候都是下半身動物,何況我當時喝了酒,所以,我們發生了一夜情……可悲的是,我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別說人,就連長相都忘了!妳說我倒楣不倒楣?連自己一夜情的對象是誰都不知道!」
  「還真是糟糕!那時候我也是公司員工,說不定能幫你找到那個人……對了,你在哪裡發生這件事的?」
  「那是慶祝公司年度排行的聚會,地點好像是皇冠假日飯店。」歐陽惟仔細想想。
  「噗!」虞文文噴出了口中的酒,臉色突然蒼白,「你說在哪裡?」
  「皇冠假日飯店,妳去過?」
  「沒有。」虞文文低下頭,勉強一笑,「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那個人的樣子了嗎?」
  「妳怎麼了?當時我喝醉了,哪裡看得清楚?不過我記得她左肩有一個胎記,那是接吻時我注意到的,因為圖案太怪,所以印象很深刻。」歐陽惟不解虞文文驚恐的表情是為了什麼,便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沒有想過要找那個人?」不敢擡頭對視,虞文文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左肩。
  「想也沒用,而且我為什麼要去找她?她既然選擇逃跑,一定是不想讓我知道,何必打破這種平靜?」歐陽惟故意露出一個色色的笑臉,用手肘輕撞了虞文文一下,「不過那個人身材不錯哦!比起妳這種太平公主可漂亮多了。」
  不過是輕輕的一個觸碰,虞文文卻好像遭遇了重擊,猛地站起來,「我醉了,咱們回去吧!」
  「還早啊!多聊會兒。」難得說起這些秘密,歐陽惟還想繼續。
  「我身體不太舒服。」虞文文避開他探究的目光。
  「那好吧。」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了解彼此……歐陽惟在心底歎口氣,只是看她表情實在怪異,也就沒再多說,只是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虞文文出奇的沉默,車子剛停下,她就快步走下去,連「晚安」都沒說就逕自關上院門;剛下車就被無情地關在門外,歐陽惟感到奇怪地低喊:「喂,妳怎麼了?明天要不要我陪妳去接小靖回來,妳一個人可以嗎?」
  許久,裡面卻一點回應的聲音也沒有,歐陽惟皺眉,打開自己的院門走進去,覺得今晚的她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神情呆滯地回到屋裡,虞文文衣服都沒脫就躺到床上,腦海裡都是歐陽惟剛才說的話,不敢置信地搖頭,「不會的,怎麼會是他……我不會搞錯的!怎麼辦,這下怎麼辦?」她努力說服自己那不會是真的,可是同一年的酒會、還在同一間飯店,她實在找不到更多理由來欺騙自己,尤其是胎記,不可能有人和她有一模一樣的胎記,真相顯而易見,她卻無法面對。
  「啊!」虞文文蒙起腦袋,哀嚎一聲:「我該怎麼辦?」想起以後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對待歐陽惟,她直想找個動鑽進去;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兩個人每天相處難免露出馬腳,她還沒自信能隱藏到天衣無縫的地步,要是從此絕交……想到這個,虞文文更加煩躁,為什麼心底會有一股不捨。
  她滿腦子紛亂思緒難以平復,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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