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沒忘記,只是尋尋覓覓的都不是你;
雖然曾經離開,但是思思念念的永遠是妳。
她,黎子煜,長相甜美可人,是個冷靜理性的女律師,
內心卻是渴望在下雨天會有人替自己撐傘的小女人。
工作時的她聰明幹練,可在愛情面前,她卻是個膽小鬼,
只因為她心裡那個愛過的男人,什麼都沒說地轉身走人。
為此,不肯再相信愛情的她,男人對她而言是絕緣生物,
不想沾惹也沾惹不起,可怎麼卻教她遇見了他?
他,喬銳,不只外表挺拔帥氣,更是個溫柔風雅的俊男,
有錢有權的他,不准美女們糾纏,因為他心裡想念的一直是黎子煜。
多年後的重逢,他沉默又強勢的追求,教她有些招架不住地想躲開,
可惜,喬銳非愛不可的糾纏,竟然得逞地將她壓上床滾了一整夜,
還揚言要把他跟她眼前的愛情絆腳石一一踹掉,
誰知搬石頭最怕砸腳,喬銳愛得過火,一時忘了自己就是那顆大石。
直到面對黎子煜再次地躲人,亂了分寸的他竟差點想不開,
這才嚇得一向冷靜的她,顧不得什麼美女形象地當眾大喊著,
要纏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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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出律師事務所,一陣冷風夾雜著雨絲撲面而來,黎子煜猝不及防地打個寒顫,攏緊外套,這才快步走向停車處。
初夏的天氣已有幾分燥熱,黎子煜出門前也只帶了一件小外套,明明上班時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兒頭頂的天卻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毛毛細雨密密地落在身上,很快被衣服吸進去,留下一點點痕跡。
走在這樣的雨裡說不上討厭,只是不喜歡那黏膩的觸感,可惜她向來沒有隨身帶傘的習慣,即便知道會下雨,知道那個每每在下雨天會來接送她的兩個男人都已經離去,她還是沒習慣帶傘。
所幸車子停得不算遠,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她就安然地坐在車上,打開音樂,聽著舒緩的鋼琴曲,發動車子,慢慢駛上回家的路。
事務所距離她的住處不算遠,黎子煜一邊開車,一邊思索自己晚飯要吃什麼,原打算經過常去的餐廳打包一份,不過這會兒窗外的雨越來越大,真正成了瓢潑大雨,她可不想下車被淋成落湯雞!黎子煜想了想,冰箱裡應該還有泡麵。
二十三分鐘的路程,黎子煜已經到家,把車子開進了社區車庫,鎖上門走出來,馬上發現一件讓人挫敗的事情。
這套房是父親兩年前買下的,黎子煜搬來住也是最近一年的事情,社區的建設非常人性化,停車場、娛樂設施和住宅區的中間距離很長,種滿了花花草草,還有人工設計的假山流水,瞧上去很是雅緻。
不過,此時此刻,這樣的設計對她來說,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如果要走到住宅區,她起碼要在滂沱大雨裡走五分鐘。
「倒楣,看來註定要淋成落湯雞了。」黎子煜眉頭緊鎖,抱怨一聲,把包包拎在手裡,準備衝出去;衝出停車場,迎頭而下的雨點,讓黎子煜瞬間溼透,凜冽的風,更是吹得她東倒西歪。
把包包頂在頭上,她盡量快步往住處跑,可腳下的高跟涼鞋彷彿跟她作對,滑溜溜地使不上力,只好這麼較勁地往前衝,等她跑到大樓樓下,身上已經沒有一處乾的地方,水珠從頭上、身上大顆大顆滴落,很是狼狽。
眼看就要走進大廳,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啊!」光顧著跟鞋子較勁卻忘記看腳下的路,右腳突然被絆住,黎子煜受驚地叫出聲。
低下頭才發現高跟涼鞋的鞋尖卡在了下水道蓋上;社區的下水道蓋都是傾斜紋理的,平時走在上面根本不會卡到,可惜她今天的鞋跟有些尖,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竟然就硬生生卡了進去。
「真倒楣!」黎子煜身子艱難地保持平衡,使勁擡腳也不見分毫動靜,倒是腳背上勒出紅色印記,被雨一淋,火辣辣的;這樣的天氣,四周看不到一個鄰居,她想求助都找不到門。
大雨瓢潑落下,黎子煜決定放棄掙紮,讓這該死的鞋子見鬼去吧。
鞋子傾斜著卡住,她必須非常小心地,慢慢蹲下身子才能解開鞋子的細帶,可是這動作難度太高,她瘦削的身體在狂風中搖搖擺擺,等發現支撐不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直起身子,只能眼睜睜地感覺自己往後倒下去。
拎著雨傘走出大廳,喬銳一眼就看見那個在雨中搖搖欲墜的身影,那麼瘦,簡直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從未想過兩人之間的久別重逢會是眼前的模樣,一時間心底湧上千般情緒,難以明說,可他來不及再多想什麼,只因為黎子煜做出一個高難度動作……
「小心!」高呼一聲,喬銳丟掉手裡的傘,毫不猶豫地衝進雨中,幾個大跨步跑到她身邊,剛剛好摟住了她欲倒下的身體,直到真切感受到懷中女子的身體在顫抖,怦怦跳的心才有些踏實了下來。
「呃!」黎子煜愣住,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衝出一個人,那句小心就是他喊的了;整個人被摟在懷裡,雨點打得她眼睛不能睜開,雖然看不清這個男人的面容,卻相信這個人不會是壞人,那麼低沉好聽的聲音、那種關心的口氣,絕不是宵小之徒會有的。
「別急,我幫妳。」喬銳來不及多想什麼,一隻胳膊把黎子煜摟在懷裡,另一隻手艱難地晃動幾下鞋跟,可惜卡得太緊,乾脆就去扯細帶。
終於,那幾道細細的帶子被解開,黎子煜鬆口氣,這樣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在懷裡的經歷還是頭一遭,差點摔倒的驚慌過後,她這才意識到兩人動作有多曖昧,有些不自在。
「好了。」喬銳沒時間去注意黎子煜的心理變化,他只知道如果還讓她繼續淋雨一定會生病,解開細帶後,溫柔抽出黎子煜勒紅的右腳,下一秒就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衝回大廳。
不過是半分鐘的時間,黎子煜心思卻千迴百轉,這個人,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覺得很是熟悉,待兩人走到大廳裡,沒有了雨簾的阻礙,彼此四目相對,眼前的面容卻是陌生的。
「謝謝你!」黎子煜擺動雙臂想要下來,她有些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
喬銳心底溢出失望,剛剛對視的時候,他還期待黎子煜會叫出自己的名字,可惜,那雙明亮的眼眸中卻填滿疑惑;不過他很快就把失落的情緒收拾起來,阻攔了黎子煜的動作,假意問道:「妳住幾樓?」
「十七樓。」黎子煜下意識回答。
「好。」雙臂用力抱住黎子煜,喬銳嘴角溢出一抹不易瞧見的笑容,也不管她的疑惑,徑直抱她走進電梯,用臂肘按下樓層鍵。
黎子煜沒想到眼前的男人會自作主張幫助自己,掙紮幾下,才發現彼此力量懸殊,「喂,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地下涼,妳沒穿鞋子不能走。」喬銳笑笑,看起來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
「沒關係的,我不怕涼。」黎子煜解釋說道。
整個人都在發抖還不承認,果然還是那個倔強的性子,喬銳垂首看看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女孩,乾脆就無視她的謊話。
「你……」一句話哽住,黎子煜這才真正看清楚幫助自己的人的模樣。
眼前的男人有一張雕刻般的俊美臉龐,墨黑的短髮被風吹亂,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性感的下巴上面有著淡淡的、青色的鬍渣,尤其那雙深邃無波的眼眸,明明看起來沉寂,卻給人一種蘊滿笑意的感覺。
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瞧著格外乾淨清爽,白色的休閒外套下是一件青色襯衫,明明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卻因為淋了雨,讓身上的那份不羈氣息越發濃厚,加上淡淡上揚的唇角,簡直成了誘人犯罪的阿修羅。
「到了。」感受到黎子煜的注視,喬銳心底禁不住溢出歡快,卻還是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聽到他的聲音猛然回過神,黎子煜這才看到已經到了自己家門口,尷尬得都要把自己埋起來,她是怎麼了?怎麼會死死盯著一個陌生人看了這麼久!
「妳的鑰匙在哪裡?」瞧著黎子煜這副窘迫的樣子,喬銳替她解圍說道。
「在包包裡。」黎子煜忙不疊打開一直抓在手裡的包包,翻找鑰匙,心思也跟著胡亂轉,自己偷看他應該沒被發現吧?要不然這個男人也不會依舊如此冷淡,不過話說過來,要是他真的發現自己在偷看那才真是丟臉!說不定會把她當做色女一枚。
「找到沒?」喬銳忍著笑,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翻出鑰匙,黎子煜下意識要把鑰匙遞給這男人,可看他兩手都抱著自己,乾脆就略微傾斜身子去開門,喀的一聲,房門開了;從門口望向房內,裡面的裝修是明顯的歐式風格,寬敞乾淨,地上的駝色地毯看起來柔軟舒適。
「慢一點。」躬下身子,喬銳看著黎子煜穿上門口的拖鞋才鬆開手,他的身上溼淋淋的,不打算跟進去,何況她現在最需要洗個熱水澡,不然恐怕會感冒。
「唔,謝謝你,要不要進來坐?」黎子煜不是好客的性子,可對方是一個熱心幫助過自己的好人,她也不會翻臉不認人。
「不要了,妳趕快進去吧。」喬銳看著她,微微笑著。
「那……」黎子煜頓了一頓,「再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那句再見,也許是感激在作怪,這個人,熟悉又陌生,好像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可以信賴。
「好,再見。」喬銳頷首,扭頭走了兩步,聽到房門在自己身後關閉的聲音,這才舒了口氣,轉過身,看著那扇阻隔了自己目光的門陷入思緒。
她瘦了,比照片上的樣子更瘦,表情看上去也是那麼冷漠疏離,好像把所有人拒之門外,不過幸好她的身上依舊寫滿了往日的影子,外表的冷漠,掩飾不掉她內心的柔軟,也許,他還來得及改變這一切,她應該是幸福的,應該笑得很美、很甜,不是嗎?
◎ ◎ ◎
喬銳搬來這裡已經三天,習慣了每天的這個時間,站在窗戶邊看她歸來,今天也是因沒見到她回來才打算冒雨出去瞧瞧,沒想到剛到門口就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及時幫她脫困;原本還在苦思冥想怎麼去接觸才不會觸犯她,這個契機來得正好,看來真的是天意!
不過,小煜心裡在想什麼,她真的一點都不認識自己了嗎?
喬銳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關上房門,黎子煜聽著腳步聲消失,這才若有所思地走到客廳,剛剛那個人是誰呢?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自哪裡?總覺得他好像認識自己,那種目光,填滿了寵溺……想到這,黎子煜端著茶杯的手顫動一下。
寵溺?為什麼那個人會給自己這種感覺,或者說是自己的錯覺,好吧,她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錯覺,他只是一個好心的陌生人而已。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黎子煜搖頭一笑,自己是怎麼了?胡思亂想什麼?衣服上還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滴,身上也黏黏膩膩的不舒服,她決定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後煮些吃的,這樣一路折騰過來,她還真是有些餓了。
從儲物櫃裡拿出新的浴袍,黎子煜轉進浴室,簡單洗了熱水澡,又晃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面的東西很簡單,幾顆蛋,幾包泡麵,還有就是牛奶、飲料和各種水果,東西不算多,卻都是很新鮮;黎媽媽疼愛女兒,每隔幾天就會安排人給遠在外地的女兒採購生活用品和零食,生怕委屈了從小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寶貝。
一顆蛋,一包泡麵,黎子煜做個深呼吸,開始給自己做一頓簡單的泡麵晚餐,相較她的持家能力,她的廚藝更加不堪入目,似乎也只有煮麵還能勉強入口,這也是黎媽媽允許女兒家裡出現這種垃圾食品的原因。
因一年的獨立生活,所以煮麵的過程她已經很熟練了,燒水、放麵條、打雞蛋,不過五分鐘時間,就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麵端上桌,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卻也讓饑腸轆轆的黎子煜食指大動,用筷子挾起細細的麵絲,吹口氣,放進嘴裡,細細咀嚼著。
一碗麵還沒吃完,門鈴聲突然響起,黎子煜放下筷子走到門口,透過門鏡往外看,她在這邊沒什麼朋友,平時很少人會來敲門。
「您好,我是樓下鄰居,剛才見面的那個。」許久不見她開門,喬銳大聲喚道。
「哦!」黎子煜一愣,雖然不明白他出現的理由,還是把門打開,門口站著的男人,果然是剛才的好心人。
「您好。」在看到那張俏臉的一瞬間,喬銳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怦怦的心跳,竟然像是回到了急迫想要見到一個人的少年時代,如果現在的好友見到他這麼手足無措地站在一個女孩面前,一定要笑瘋了!
男人換了新的衣服,乾淨整潔、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這讓黎子煜對他的好感持續攀升,「您好,剛才謝謝您的幫助。」
「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是這樣的,妳這裡有沒有吹風機,我剛搬過來,還沒來得及出去買生活用品。」喬銳眼眸閃動,硬掰出一個理由,天知道自己很少用那玩意,可一時之間似乎也沒有更好的理由。
黎子煜看了看他的頭髮,果然還在滴水,一顆顆小水珠落在淺灰襯衫上,暈染出小點點,她略一皺眉,「應該有,不過我要找一找,您如果不急用可以進來等一下嗎?」
「謝謝。」喬銳點點頭,這才換上門口拖鞋走進來。
「妳家裡很乾淨,一個人住嗎?」房間的格局喬銳並不陌生,記憶中的黎子煜也是歐式家居的忠實愛好者。
「算是吧。」黎子煜不想透漏太多的個人資訊,「因為家裡都有阿姨打掃,那東西我也不用,所以不是很清楚在哪裡,我去找找看。」
「麻煩了!」眼底有一絲光亮閃過,喬銳嘴角含著一絲笑意,果然還是那個笨丫頭,看起來膽大心細,其實笨得可愛。
黎子煜也未多想,走進平時擱置雜物的房間翻找起來,喬銳掃視整個客廳,突然被牆上一幅畫吸引,目不轉睛地走過去。
那是一幅塗鴉畫作,談不上什麼線條色彩,只是草草幾筆,顏色更是亂七八糟,倒像是一個稚子的描繪;畫面上是幾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和每個小孩子小時候畫的我的家人沒什麼兩樣。
或許是時間太長,上面的色彩都已經黯淡,看起來難看得很,可喬銳心中某個地方還是被狠狠觸動一下,手指不由得撫上那幅畫,眉梢、眼角都是溫柔。
黎子煜終於找到吹風機笑著走出雜物室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她不喜歡雜聲,所以整個房間都鋪滿了毯子,人走在上面聽不到腳步聲,才會毫無預兆地看到這一幕,就那麼靜靜看著,看他眉目間的笑意,那股熟悉的感覺越發強烈,竟然和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慢慢重疊。
許久、許久……喬銳滿意地喟歎一聲,這才轉移了目光,瞧見呆呆站著的黎子煜,心中不免一驚,又瞬間恢復了鎮定,「不好意思,剛才太入迷了。」
黎子煜也暗自歎口氣,笑自己胡思亂想,卻還忍不住試探:「沒事,那幅畫沒什麼特別的,你怎麼看得那麼入迷?」
「唔……」喬銳一時間有股衝動,想把一切說清楚,可心底還是猶豫著,選擇了沉默,「我記起自己小時候家裡也有這樣的畫,難免想起小時候的記憶。」
「你畫的?」黎子煜笑了。
「怎麼會,男孩子都是畫槍啊什麼的,是我一個……一個妹妹畫的。」喬銳淡淡一笑,「不過想來,這幅畫是妳畫的了。」
喬銳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黎子煜也沒否定,點點頭,心底溢出一抹失望,這人有妹妹,那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了,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已不知在哪裡了吧?
「看起來很幸福的一家,妳的父母、哥哥一定很愛妳,不然妳不會這麼小心翼翼保留這張畫。」喬銳垂下眼眸,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
「是啊,他們都很愛我。」想起往事黎子煜也是一臉幸福。
喬銳看著她沉浸在往事之中,右手掩唇咳咳嗓子,「忘了介紹,我姓喬,單名一個銳字,是前兩天剛搬進來的樓下鄰居。」
「我叫黎子煜。」黎子煜想了想,「樓下原本住著的老夫妻呢?怎麼沒聽說他們要搬家的消息?」
黎子煜不是熱情的人,可樓下的伯伯和婆婆卻是她來這裡後最先熟悉的人,那對老人家慈祥熱情,在黎子煜搬來的當天就做了飯菜送上來,說是要彼此熟悉一下,長時間的相處下,婆婆更是把黎子煜當成了親孫女對待,知道黎子煜一直單身後,還張羅著四處打聽哪裡有合適的男孩子,弄得黎子煜哭笑不得。
「他們的兒子在外面買了房子,老人家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所以接他們過去,走得太急也沒來得及告訴鄰居;前幾天我買了這裡,剛搬過來。」喬銳解釋說道。
「原來是這樣。」黎子煜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失落。
「我剛搬來這裡,還不太熟悉,有時候難免麻煩到你們,還請多多包涵。」喬銳裝模作樣地傻笑。
「沒關係啊,大家都是鄰居!」黎子煜也不當一回事,每個鄰居來的時候大都會說兩句客氣話,可現代人大都人情淡薄,不過是見面打個招呼、點點頭的交情。
「那就好。」喬銳笑笑,眼角不經意看到桌上擺著一碗麵,有些歉意地看著黎子煜,「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用餐?」
「沒有,我吃飽了。」黎子煜輕描淡寫地看一眼桌上的麵,長時間放著,已經沒了剛煮出來時的誘人,看在眼裡讓人一點食慾都沒有,看來她今天的晚餐也只能這樣湊合過去。
碗裡的麵還剩下一大半,哪有人吃這麼一點就能飽,喬銳心裡慢慢盤算著,心不在焉地和黎子煜寒暄幾句才離開。
◎ ◎ ◎
喬銳走到樓梯口就有了新的打算,飛快地跑下樓、開房門、拿錢包和車鑰匙,又坐電梯到樓下,不顧下著大雨跑到停車處,這一系列動作嫻熟而快捷,竟然不到五分鐘!很快,一輛黑色車子從車庫開出,消失在雨簾中。
感覺到喬銳走時的心不在焉,黎子煜不放心地跟出來,看他像是想到什麼飛奔下樓,忍不住笑出聲,這人,真是個怪人!
轉身回房,感覺手裡沉甸甸的,低頭一瞧是吹風機,這才意識到剛才兩人光顧著聊天,竟然忘記了這東西的存在,還真是奇怪!她從來對陌生人都很警惕、冷漠,怎麼會和這個叫喬銳的男人聊了這麼多,真的有些費解,也許是因為他今天幫了自己吧,黎子煜想。
大雨還在瘋狂地落下來,打在車窗上叮咚作響,好像在聽一首激昂的交響樂,大氣磅薄;喬銳昨天還看了天氣狀況,說是這兩天一直有雨,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大,因為這場雨,原本熱鬧擁擠的街上突然安靜下來,匆匆而過的車子裡也大都載著歸家的人,只有喬銳還慢悠悠地開著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窗外,透過雨簾看牆上的招牌。
終於,他在看到一家川蘇菜館的時候,眼睛一亮,徑直把車子停在門口;從走進川蘇菜館到走出來,不過短短二十幾分鐘時間,喬銳的心思卻已經轉了幾千個彎,手裡拎著打包出來的飯菜。
不同於來時的緩慢,喬銳飛馳在回去的路上,等他把車子開進停車場,再奔回樓裡,身上的衣服都已經徹底溼透,整個人成了落湯雞,倒是懷裡的飯盒被餐館人員包的密不透風,手指摸上去還能感受到那溫熱。
乘上電梯跑到黎子煜家門口,喬銳突然停下腳步,不耐地撫上額頭,覺得自己瘋了,不但瘋了,還傻傻地做一些自作多情的舉動;黎子煜已經忘記了過往,他卻還為她一個小小的微笑而心動不已、為她吃泡麵而感到心疼,以至於在大雨中跑出去,以往那個冷傲的自己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心裡只想到她,也只能想到她,這讓他覺得不安。
房門突然打開,黎子煜一隻腳邁出來,愣住。
就那麼毫無預備地彼此對視,喬銳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整個人彷彿被莫名的心悸控制住,像個傻瓜。
「你在這裡做什麼?」黎子煜手裡拎著裝著垃圾的袋子,腳上還穿著室外拖鞋,「你是來拿吹風機的?」她暗暗打量,這人怎麼一會兒沒見反而更狼狽了,身上溼透,頭髮也滴滴答答地滴水。
接收到黎子煜打量的目光,那顆怦怦跳動的心突然平緩下來,眼前只有那張俏臉,微微笑著,具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喬銳收起臉上的慌亂,把手中的飯盒遞過去,「給妳的晚餐,算我賠妳的。」
黎子煜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出去過?淋成這樣就是為了賠給我晚餐?不用了,我吃飽了。」
「我說讓妳拿著就拿著,妳才吃幾口飯就能吃飽?瘦成這樣子,一陣風都能吹倒!」喬銳眼眸深沉,不等黎子煜反應過來,低聲說道:「我先下去了,再見。」
黎子煜頓住,不自覺地接了那些東西,等喬銳消失在視線中才回過神來,把那個名字在嘴裡細細唸了兩遍:「喬銳、喬銳。」
這個人真的好奇怪,用那麼霸道的口氣說出那樣溫柔的關懷,明明是陌生人,自己心底卻從未抗拒過,坦然地接受他的好,事實上,他們是今天才認識的陌生人好嘛!
黎子煜有些迷惑了。
把垃圾放在門口,她拎著飯盒走進屋,也許是護在懷裡的緣故,飯盒上面還是溫熱的,沾染了那個人的溫暖氣息。
走到桌邊坐下,把捆綁在一起的飯盒打開,一盒晶瑩剔透的米飯,散發出清香;另外三個裡面裝著三樣菜:一份香辣蝦,香辣爽口,讓人胃口大振;一份桂花糯米藕,色澤紅亮、油潤香甜,再加上一份蟹粉獅子頭,清熱爽甜,都能觸動黎子煜記憶中最美好的部分。
小時候家境也只算殷實,黎媽媽就經常親自下廚給家裡人做些飯菜,這幾樣都是黎子煜最愛吃的,可惜後來父母忙於生意,竟然多年沒吃過母親親自做的這幾樣菜了。
一小口、一小口含進嘴裡,慢慢咀嚼,或辣或甜,說不上特別可口,卻另有一種美妙,就像回到小時候,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餐,還有爸媽收養的小男孩,她的文雋哥哥。
這些記憶真是遙遠,又是甜蜜、又是憂傷,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起來?難道六月對她來說,真是一個不祥的月份?
第二章
「小黎,這是妳要的資料。」敲下門,張姊走了進來,把手裡拿著的那疊資料放下來,看一眼辦公桌前,正襟危坐看著電腦的女孩,欲言又止。
黎子煜還在忙著整理手邊的資料,匆忙擡頭看一眼張姊,歉意一笑,「張姊您怎麼過來了,送資料叫小妹就可以了。」
「沒什麼,來看看妳。」一身知性女士打扮的張姊湊到電腦前,淺笑著說道。
黎子煜感到有些奇怪,張姊向來是律師事務所最忙碌的資深律師,怎麼有時間來找自己聊天?不過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她是有什麼話要囑咐自己;黎子煜把手裡的活放下,起身倒杯茶遞給張姊,「張姊,喝茶;正巧妳來,幫我分析一下,這離婚案還有沒有什麼突破點?」
「小黎,我來就是為了這個案子。」張姊歎口氣,盯著黎子煜,「小黎,前些日子我有事回老家,如果我在的話,絕不會允許妳接下這個案子。」
「為什麼?」黎子煜也不惱,張姊是律師界的頭號女律師,她相信對方這樣說自有理由。
「兩年前這位霍太太也來找過我,也曾哭著求我幫她打這場離婚官司,可是我沒答應。」張姊緩緩開口。
「兩年前!」黎子煜一挑眉,「張姊為什麼不答應?」
「因為我怕。」張姊苦笑。
「怕?」黎子煜實在把這個字眼和張姊聯繫不起來,她可是業界有名的鐵血律師,也算是她的師父。
「對,這案子雖然只是一個離婚案卻牽扯甚大,當事人霍達仁更是本市有名的青年實業家,妳知道三十多歲的男人能有這樣一份成就會有多難,這中間關係縱橫交錯,有多複雜,怕是妳想不到……」
「張姊,我是真的不了解這些,可我不能眼看著那個可憐的女人被家暴打死。」
黎子煜想起霍太太來找自己時的第一次,遮遮掩掩像是做賊,滿臉傷痕、哭聲嘶啞,她一直以為這案子是一樁財產分割案,沒想到事情這樣複雜。
「可憐的女人?她可不可憐天知道,霍氏企業前身是霍太太同父異母的大哥掌管,後來她的哥哥暴斃,才由霍達仁接掌下來,警方說她的大哥是心臟病突發,可這其中牽扯……實話說吧,霍太太的大哥和我有過幾面之交,那是在森林探險的途中,一個有心臟病的人會去探險?這恐怕有些誇張!」
張姊沒有說下去,黎子煜卻也隱約猜到些什麼,張姊是自己的良師益友不會亂說,難道這位神祕的霍太太和這個案子真的不簡單?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黎子煜投入律師行業沒多久,這次案子如此複雜,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也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別急,妳別自亂陣腳。」張姊笑笑,「其實我猜這位霍太太找到妳也是無意而為,這兩年妳在律師事務所的地位越來越重,大家也都很喜歡妳,放心,我們會一起幫妳爭取推掉這個案子。」看黎子煜還是一臉憂心忡忡,張姊安慰幾句,這才離開。
送她出去,黎子煜把自己房間的門關上,心裡確實有些煩躁,不只是張姊的這一番話,更多的是自己心裡的煩悶。
六月,是她最討厭的日子!平時不願記起的痛苦回憶,一件件浮出腦海,讓她越來越不安;她原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沉澱心情,可自己熱愛這份職業,寧願咬著牙堅持下來,就像她相信未來的某一天,她一定能從那場惡夢中醒過來,變得無堅不摧。
說起黎子煜,進入律師行業不過兩年,很多人卻已慢慢熟悉她,被稱為業內僅次於張姊的第二女律師,這個第二不只是說她打官司的本領多麼厲害,更因為她的正義感和責任心,只要是她看不慣,看不過去的都要管上一管,且不達目的不甘休。
雖然這些年來惹來不少冤家,可佩服她的人也不在少數,年紀輕輕就聲名鵲起;名聲是把雙刃劍,黎子煜記得剛入行時張姊就這樣對自己說過,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只是她真的要放棄這個案子嗎,還是說應該努力爭取一下?
正想著,事務所的小妹推門進來,笑嘻嘻地湊過來,「小黎姊,妳還在忙呀,下班了哦。」
看一眼時間,黎子煜苦笑,「我都忘記下班了,謝謝小妹提醒我,對了,小妹是不是有什麼事?」
「小黎姊最聰明,人家想搭妳的順風車回去啦,外面雨好大,計程車不好招。」小妹笑容燦爛。
那笑容讓黎子煜恍惚,那麼純淨,和記憶中的自己很是相像。
看黎子煜分神,小妹還以為她不高興,連忙說道:「是不是不方便?小黎姊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沒有不方便,是我今天沒開車,車子昨天送去保養了。」黎子煜回過神,歉意一笑。
「啊,是這樣啊,那我搭別人的車子好了,小黎姊妳怎麼回去呢?外面雨好大。」
黎子煜皺起眉,「又下雨了。」
最近還真是常常下雨,上次下雨她就倒楣得淋成落湯雞,這次車子都不在,怕是會更慘!對了,黎子煜突然想起什麼,看看腳下,很好,她穿了平底鞋,起碼不用像上次卡在那裡,要不是運氣好碰到那個喬銳……喬銳,她突然想起這個人,自從那天幫她後,似乎這些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工作很繁忙嗎?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黎子煜皺眉,為什麼自己會記得他,還思考他沒有出現的原因,真是莫名其妙,難道是因為剛才聽到下雨的消息才想起?
搖搖頭,她把那個喬銳的笑臉驅逐出腦海,這才發現公司小妹早就離開,她也收拾起包包,準備離開。
◎ ◎ ◎
走出事務所,外面果然又是陰雨天氣,雖然沒有上次的雨勢大,卻也是逼得人寸步難行。
因為出來太晚,同事們也都開車離開了,現在只有她站在門口望雨興歎,想著該怎麼回到家裡?下雨天最難搭到計程車了,正巧自己車子又送去保養,還真是禍不單行。
正想著回家的辦法,黎子煜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法拉利停在了樓下,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黎子煜、黎子煜,喂,妳在發什麼呆?」
這聲音真無禮!黎子煜循著聲音看過去,法拉利的黑色車窗降下來,一個熟悉的笑臉露出來,嘴角上揚,痞痞的,「妳怎麼還不回去?」
黎子煜撇撇嘴,「雨太大。」
「車子呢?」喬銳熄火,跨出車門,亮錚錚的皮鞋上面立刻濺滿了水點,他的手裡握著一把黑色雨傘,快步跑到黎子煜待著的樓下,「傻待著做什麼,妳的那輛車呢?開車回家還怕雨,雨刷壞了?」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黎子煜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車子送去保修。」
「哦,原來如此。」喬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還帶著幸災樂禍,讓人看著分外欠扁。
黎子煜懶得說什麼,看著雨發呆。
「正巧我要回家,要不要坐順風車?」喬銳笑嘻嘻地追問。
要,還是不要,黎子煜有些猶豫,這問題看似很簡單,兩個人順路,搭車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可她的心底還有一絲猶豫,喬銳這個人有些古怪,讓她放下心防靠近,卻又忍不住抗拒。
「不要我走了。」喬銳作勢要走。
黎子煜慌了神,趕緊應聲:「要、要。」算了,胡思亂想什麼,也許這一切的古怪都是自己亂猜測的呢?陰天容易黑,現在又是下班高峰期,想要搭計程車難上加難,倒不如順路讓他載回去。
「這不就得了。」去而復返的喬銳臉上掛著狡猾的笑,撐開手裡的傘,擋在黎子煜頭頂,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扶著她走到車前,又親自打開車門,「來,小心點。」
車子慢慢駛出去,速度算不上快;想起剛才喬銳嫻熟的為自己開車門的動作,黎子煜不動聲色地斜睨他一眼,暗自揣測,這人看起來少年風流,又開著這種名牌車,想來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不知道撫過多少雙纖纖玉手才那麼熟練地開車門,想到這裡心中竟然湧現出一股酸澀,來得莫名其妙。
「妳是律師?」喬銳不知想著什麼,狀似無意地掃了黎子煜一眼。
「嗯,你怎麼知道的?」律師事務所只是那棟大樓裡的一個公司,黎子煜實在好奇這個人怎麼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職業。
「很簡單,看妳穿著就對了,正經八百的深色套裝。」喬銳笑笑,「只是沒想到律師的薪水這麼高,妳這麼年輕就擁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
「我薪水不高,房子、車子也是我父親買給我的。」黎子煜淡淡一笑,「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說來也真是巧,每次我倒楣時都能碰見你。」
「喂,不要說得我像個災星一樣好不好,妳應該說我是妳的福星,每每都能在關鍵時刻救妳一次。」喬銳笑得狡黠,壓根沒打算告訴黎子煜真相,自己就是因為下雨天才特地等在她公司門口。
「那我要說多謝了,你還沒說來這邊做什麼,碰巧?」黎子煜有些不解,自己每次受困喬銳都會出現,這不是很奇怪嗎?可具體哪裡不對,她一時也想不出來。
「嗯,我公司在這邊。」喬銳轉頭看黎子煜一眼。
「什麼公司?」黎子煜不達目的不甘休。
喬銳失笑,「風投小公司,剛開始運營,妳肯定不知道。」
「哦!」黎子煜這次沒有問下去,她並不了解這個行業,只是隱約覺得是一個具有很大風險、利益高的新興行業。
「這些年國內形勢很不錯,就和幾個朋友合夥創辦了這個小公司,這兩天一直忙這件事,真是要累死人。」喬銳好像自言自語地解釋,他知道黎子煜在聽。
「怪不得這些天都沒見你影子。」黎子煜馬上接話,話說出口才覺得太過曖昧,想解釋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看著喬銳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氣悶。
「以後就怕妳看到我就厭煩,我這人臉皮很厚,一定會經常打擾妳的。」喬銳笑著調侃。
黎子煜自知佔不到什麼便宜,乾脆閉嘴不答。
「對了,剛才看妳愁眉緊鎖地站在那裡看雨,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喬銳詢問,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黎子煜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兩個人之間隔著雨簾重重,卻依舊掩飾不去她的愁眉不展。
「沒什麼。」黎子煜倒是不介意說出心裡煩悶的原因,可這種離婚案說起來枯燥無趣,她擔心喬銳聽不進去。
「工作上遇到了麻煩?」喬銳猜測。
「算是吧。」黎子煜歎口氣,「我碰到一件棘手的案子,當事人在商界身分特殊,張姊勸我不該接下來,說案子太過錯綜複雜,怕不是我們這小事務所能解決的,心裡有點煩。」
「身分特殊……名人的案子?」喬銳眼底的笑意變濃,卻閃過一抹精光。
「嗯,不只是名人,怕還有更多的勢力隱藏在其中。」黎子煜也不隱瞞。
「聽起來真的不是一件好差事,妳可以推掉。」
「如果能推掉當然好,就怕我已經丟不掉這燙手山芋,如果當時張姊在律師事務所肯定不會讓我接,但當事人偏偏找了她不在的時候來找我,巧合還是故意?你不覺得這有些古怪嗎?」黎子煜把自己猜想的事情講出來,她需要一個傾訴的人,而喬銳看起來很可靠。
喬銳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聽起來的確有些棘手,那人叫什麼名字?」
「我不能說他的名字,律師要為客戶保密,何況你知道這些也沒用。」黎子煜搖搖頭,不經意地看到喬銳嚴厲的表情吃了一驚,再去仔細看他,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好像剛才只是一場錯覺。
突然露出一個笑臉,喬銳點點頭,「也是。」心裡卻細心地把黎子煜說過的話串聯記住,如果沒猜錯,他需要做些什麼,幫這個笨丫頭解決難題。
看黎子煜還悶悶不樂,喬銳目光閃動幾下,「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妳想破腦袋也沒用,說些有趣的!我和妳兩次偶遇都在下雨天,我怎麼從來不見妳帶傘?」
「沒那個習慣。」黎子煜低聲應道。
「沒有看天氣的習慣,還是沒有拿傘的習慣?」喬銳笑笑。
黎子煜反問:「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不留意天氣是大意,知道下雨還不帶傘就是……」喬銳賣起了關子。
「是什麼?」
「是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人說每個不習慣帶傘的女孩,都是習慣了另一個人為她帶傘、撐傘,幫她遮風避雨,妳是嗎?」
喬銳沒有說下去,黎子煜也沒有反應,眼神黯淡,陷入記憶深處……
小煜,妳又沒帶傘,別亂跑,文雋哥哥去接妳,千萬別亂跑!
男孩氣急敗壞的焦急聲音彷彿還在耳邊,卻已經不知不覺過了這些年,她以為自己已經遺忘,可這一刻,喬銳的一句話讓她無處可躲,眼睛乾澀,有種流淚的衝動;喬銳直視著黎子煜,溢出一抹苦笑,「看來是了。」
咬緊下唇把眼底的溼潤掩飾起來,黎子煜突然一笑,「什麼無稽之談。」
「也許吧!」喬銳笑笑,沒有多說,車子很快開進社區停車場。
走到停車場門口,看著廊簷外的雨幕,黎子煜嘴角苦笑一下,任由雨絲飄進來打在她肩頭,她真的是習慣了那人為自己撐傘了嗎?要不然怎麼從未想過帶著傘出門,甚至看到明天有雨也不帶傘,是不願還是刻意選擇遺忘?自己是在期待什麼?期待那個堅決離開的人,突然出現為她撐傘,可惜這只能是一個美好的夢,夢醒了,就再也不可能出現。
頭上突然籠罩一片陰影,雨絲被隔絕在外,剎那的驚喜襲上心頭,黎子煜猛然轉身,愣住!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目光深邃,卻不是記憶中的那人,兩人之間距離很近,這樣一轉身幾乎就緊貼著對視,喬銳的目光中帶著憐惜、心疼,讓她慌亂不堪,想要扭頭跑開卻被他霸道地抓住手,就那麼默默對視許久許久……
喬銳說:「妳看,不是有我為妳撐傘!」我為妳撐傘,是那麼堅定的口氣,絲毫沒有猶疑,像是發自內心的誓約。
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吸進那深邃的目光中,黎子煜無處可避,輕聲應諾:「好!」
心在顫抖,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悲傷,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是披著喬銳的外套,被他半摟著往前走,靜靜地就那麼緩慢走下去,堅定沉穩,讓她莫名安心。
坐電梯到樓上,喬銳放開了對她的束縛,她的心底卻空空的,因為穿著喬銳的外套又一直待在傘的中心,黎子煜的身上幾乎沒有溼,只有褲腳濺上了水,反觀喬銳整個人幾乎溼透,只有她剛剛依靠的位置還是乾淨的。
黎子煜有些窘迫,低著頭低聲說道:「我回去了。」
「好!」喬銳笑笑,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妳這週末休息嗎?」
黎子煜想了想,擡頭看他,「可以休息,不過最近工作很多,估計會加班吧。」
「妳太累了!」喬銳盯著她的眼睛,「別太逼迫自己,勞逸結合才是正確方法,何況週末休息一下也不耽誤太多事情,要不要跟我去戶外玩,散散心?」
「可是事務所……」黎子煜有些猶豫。
「妳永遠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如果不給自己放假,會覺得特別疲憊。」喬銳試圖說服她,「只是幾個朋友聚在一起玩玩,跟出去散散心也好。」
「你的朋友聚會我去不太好吧?」黎子煜皺眉。
「怕什麼,都是許久沒見的朋友,也有很多女孩子,妳們可以聊天,還是妳不願意跟我出去?」喬銳步步緊逼。
「好吧。」黎子煜歎口氣,無奈答應,出去玩玩也好,就當散心。
第三章
忙碌的日子總是容易過去,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週六,儘管這兩天喬銳一再跟她確定只是簡單的朋友聚會,她還是不免有些忙亂,一大早就早早起床,畫好簡單的淡妝,用眼影遮住突然冒出來的黑眼圈,說來也怪,她平時大都按時休息,昨晚卻突然失眠,心裡很是忐忑,這才睡出兩個熊貓眼。
挫敗地盯著那遮不掉的黑眼圈,黎子煜無奈地歎氣,又打開衣櫃挑選衣服,既然是出外遊玩,自然是穿得簡便點好,可又不能太沉重,天氣炎熱也是要考慮的因素,千挑萬選,最終選定一件藍色泡泡袖緊身短款的連衣裙,腰間束著深黃皮質腰帶,腳上穿一雙極舒適的乳白矮跟涼鞋。
站在穿衣鏡前仔細轉兩圈,既不輕浮又不沉重,還算不錯,黎子煜滿意地笑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打扮自己,幸好沒生疏。
門口有咚咚的敲門聲,黎子煜趕緊應聲,拎起甩在一邊的包包就開門走出去,和站在門口等待的喬銳撞個正著。
「哎呦。」黎子煜呼痛,身子一個不平衡就要往後仰。
喬銳一把摟住黎子煜的腰,那散發著馥蜜香氣的嬌軀就被喬銳摟入懷中,半晌才猛地分開,彼此臉上都有些不自在。
黎子煜咬咬下唇,「你等了很久了吧?」咬下唇是她的習慣動作,每每心底慌亂就會做出這個動作,這會兒不知不覺就表現出來。
「別咬破了。」喬銳好笑地看她,「也沒等很久。」
他打量黎子煜一會兒,突然有些後悔說要帶她去參加朋友聚會,今天的黎子煜一改往日的沉重變得俏麗起來,整個人彷彿變成破繭而出的蝴蝶,這樣的美麗,幾乎會讓任何一個男人瘋狂愛上,他應該把她藏起來!
「怎麼了?」見喬銳的目光久久停頓在自己身上,黎子煜也蹙起眉,「不合適嗎?」
喬銳在心底歎口氣,欣然一笑,「不會,很美,美得讓我有點後悔把妳帶出去給別人看。」
「喂,說得我像你的私有物品一樣。」黎子煜再次窘迫,感慨喬銳這個人的厚臉皮程度已經無人可比。
「妳現在不是我的私有物品。」喬銳半真半假看她一眼。
「什麼叫現在……」
又羞又怒,黎子煜怒瞪他,卻說不下去,現在不是,那以後可能是嘍?這話明顯曖昧,可她卻不能說出口,只能在心底怒罵喬銳簡直不是臉皮厚,是無恥。
黎子煜從來沒這麼挫敗過,喬銳讓她感覺無奈,打也打不過,論口才又每每讓他佔上風,乾脆就選擇什麼都不說。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喬銳也專心開車,黎子煜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過去,整個人縮在座椅中,安靜的像個孩子;她真的有些累了,為了這兩天的休息,她一直在加班工作,加上昨晚的失眠,直到此時此刻才放鬆了一切情緒,陷入香甜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黎子煜被颳過耳邊的風聲驚醒,起身得太急而有些眩暈,眼中的景象也有些模糊,用手指揉上幾下才看清楚自己待的地方。
她坐在喬銳車裡,身上披著一件外套,而車子停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草地旁有低緩的坡度,下面是一片湖泊,清澈見底,一邊的高地上種滿了樹木,風吹動樹葉,嘩啦啦的聲響彷彿伴樂,讓黎子煜懷疑自己還留戀在夢中,她來這邊已經一年,卻從來不知道這裡還有這樣天然美的景色。
「妳醒了。」不知什麼時候,喬銳走到車窗外,眼神溫柔看著黎子煜。
「我睡了很久嗎,這是哪裡?」黎子煜有些不好意思,把身上披的外套放到駕駛座上,動動僵硬的手腳。
見勢打開車門,喬銳笑笑,「沒有,是我看妳太累就沒叫醒妳。」
「好美麗的地方,像幻境一樣,我竟然不知道這裡還有這麼一個地方。」走下車深深吸口氣,黎子煜擺動下手腳。
「妳從來沒留意過,怎麼能發現這樣的美景?」兩人並排走著,喬銳打趣。
「也是。」想了想,黎子煜點頭,「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很對。」
喬銳哈哈一笑,「我朋友都到了,我帶妳去認識、認識他們。」
「他們都到了!那我這樣遲到又才睡醒,不是很沒有禮貌嗎?你怎麼不早些叫醒我?」黎子煜吃了一驚,嗔怪說道。
「不會,大家都是極要好的老友,不會介意這些小事。」喬銳開解說道。
「希望吧。」歎口氣,黎子煜把落下的細髮撫到耳後,「那我們這就過去吧。」
「好。」喬銳點點頭,話音未落突然被人從背後勒住脖子,一個高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分享分享。」
喬銳先是一愣,接著毫不客氣把那個突然竄出來的傢夥甩開,「你這小子,嚇死人不償命啊!」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喬銳身後的男人走了出來。
黎子煜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控制住怦怦亂跳的心,這才打量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細膩白皙的皮膚、太過陰柔的長相、時髦的緊身襯衫,加一條風騷的窄腳褲,如果不是他咽喉處的喉結,黎子煜一定會把眼前這個美人當做女人。
又是一個極品帥哥,可這位帥哥一身時尚裝扮,看起來像個花孔雀,感覺上也比喬銳不可靠多了,讓她興趣缺缺;黎子煜打量他的同時,那帥哥也盯著她猛瞧,「Hello,美女,我是喬銳的朋友,很高興見到妳,休息好了沒?休息好了就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嗨,你好!」黎子煜不知道怎麼回應,乾脆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這才看到湖邊已經撐開幾把戶外遮陽傘,傘下桌子上擺滿了吃的、喝的,穿著很是體面的男人、女人們,三五成群湊在一起,或說笑、或喝酒品茶;不得不承認,喬銳模樣俊朗,他的朋友也毫不遜色,個個英姿不凡,看起來倒真是同一群裡的人。
一直站在一邊聽兩人說話的喬銳,這才斜睨好友一眼,推開那人,走到黎子煜身邊,「小煜,別理這個瘋子。」說完這句話就拉著她的手徑直走向人群,完全沒有介紹那花孔雀男的意思,惹得花孔雀男在後面破口大罵喬銳是見色忘友的卑鄙小人。
◎ ◎ ◎
黎子煜雖然對那種花孔雀男的打扮敬謝不敏,那句卑鄙小人卻甚合她意,狡黠笑著瞥喬銳一眼,卻正巧碰上對方含著笑意的目光,一時間火花四起,又趕緊錯開。
她一直以為喬銳是那種會玩、會鬧的紈褲子弟,這次見到他的朋友才覺得自己實在是大錯特錯,那些看起來不著調的男人,竟然一個個事業有成。
這些人湊在一起,本就不是為了吃喝,桌上的點心動得少,倒是各式各樣的酒喝下不少,一上午大家說說笑笑,捉弄這個一番、騷擾那個一次,倒還熱鬧。
黎子煜一直靜靜坐在那裡聽他們說彼此的糗事,回憶往日的美好,偶爾和喬銳目光相遇也是極快閃開,卻沒想到只是那些不露痕跡的對視,還是被人看出來,把調侃的戰火引到自己身上。
「黎小姐,聽喬銳說妳是律師,這工作簡單嗎?」身邊一個女孩湊過來,笑嘻嘻地看著黎子煜。
「不要叫我黎小姐了,叫我子煜或者小煜都好。」經過一個上午的熟悉,黎子煜最後的疏離也被打消。
「律師還好吧,經常接觸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雖然有些挑戰性,不過養活自己綽綽有餘,當然,如果妳不想接案子還是可以很輕鬆的,不過荷包就要癟了。」
哈哈幾聲笑,眾人被逗得東倒西歪。
黎子煜有些莫名其妙,微微笑著,「我說了什麼可笑的話嗎?」
「沒有沒有,我們是在想,憑喬銳喬大少的本領還能養不活妳嗎?小煜妳要是不想工作就嫁給我們喬大少做夫人,喬大少願不願意,快表態!」說話的少婦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甘願踏入婚姻的人,看喬銳和黎子煜兩人不斷眉目傳情,早就有了撮合的心思。
轟的一下,黎子煜兩頰發熱,「各位別亂想,我和喬銳只是鄰居。」
「哦。」大聲感歎,一個男人拍著喬銳的肩膀奸笑起來,「原來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喬大少好手段。」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剛認識不久!」黎子煜有種很無力的感覺,她的職業是律師,雖然算不上舌燦蓮花、先聲奪人的那種,可也算條理清晰,怎麼碰上喬銳和他的朋友就只有吃癟的份?
「這樣啊,看來我們真的是誤會了,剛認識不久就喬銳、喬銳的叫,還帶來參加我們這夥人的私人聚會,這關係明顯『很正常』嘛。」有人壞笑,「說來我們都知道喬大少有個心上人,為了她這麼多年算得上潔身自好、一往情深,差點就變成苦守寒窯的王寶釧,他出國前的每次聚會也都獨自前來,怎麼這次就破例帶來了陌生人,還真是有些奇怪呢,你們說是不是?」
下一秒,眾人起鬨,哈哈大笑起來,打量兩個人的目光越發曖昧。
黎子煜真的好無奈,實在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被人調侃的對象,偏偏喬銳就在一邊笑著,不解釋也不反駁,倒顯得自己做賊心虛一樣,她又急又惱,偏偏聽到那些話,心裡還有種異樣情愫說不清、道不明,乾脆閉嘴不再反駁,惡狠狠瞪喬銳一眼解氣。
喬銳一直端著酒杯聽他們打趣黎子煜,猛然間,接收到黎子煜一個含羞帶怒的嗔目,滿腹心思立刻化為繞指柔,「好了好了,你們別亂說了。」
「啊哈,喬大少,心疼了。」
「小煜,我們喬大少溫柔又深情,千萬別錯過哦。」
喬銳不說話還好,他這一張口大家更加起鬨,百般解釋無用,黎子煜乾脆不說話,任憑他們說什麼都是一笑而過。
◎ ◎ ◎
好不容易熬過一上午,兩個人都被折騰得夠嗆,原本還打算提前退場,沒想到又有人提議去附近的馬場騎馬。
這提議獲得了小部分人的贊成,大部分都還要趕回去處理公事,於是那一小部分人就熱烈地討論起接下來的玩法。
「我還有事……」黎子煜被調侃了一上午,這會兒恨不得立刻離開。
喬銳也提議先送她回去,下次再一起騎馬,可惜那些人壓根不體貼,軟磨硬泡非要他們一起去,最後乾脆搶了喬銳的車鑰匙。
「妳非回去不可嗎?」喬銳裝出一臉無可奈何,把心底的欣喜掩飾去,他壓根不想黎子煜回去,剛才的話也不過是裝個模樣,也多虧好友極力配合。
「他們恐怕不會放我們回去了,不然就一起去馬場待一天,那裡很安靜,也很有趣。」
話說到這裡,黎子煜還能再說些什麼,也只能點點頭,「好吧,我留下。」
讓身邊幫忙的傭人留下收拾湖邊,七個人開車浩浩蕩蕩趕往馬場。
黎子煜一直以為所謂的馬場就是一家俱樂部,到了地方才知道馬場是私人性質,是他們之中某人的家族所有,專門用來招待一些重要客人。
馬場內很安靜,也很清潔,招待客人的地方是一棟歐式風格的三層別墅,和馬場之間有些距離,更加確保了隱祕與安靜;除黎子煜是第一次到來,另外的人早已輕車熟路,進來後也沒什麼興趣玩,大家寒暄幾句就各自回房休息,說是為晚上的聚會養足精神。
只有黎子煜來時睡了一覺,這會兒倒神采奕奕起來,去到傭人安排的客房放下包包就走出來,站在走廊窗前看著外面;這扇窗正對馬場,四周綠樹成陰,站在這裡能遙遙看見十幾匹馬優哉遊哉地跑來跑去,自由自在,讓她心情也跟著大好起來。
喬銳住的客房和黎子煜隔著一間房,安排傭人收拾行李就走出門來,遠遠就瞧見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面龐寫滿微笑,迎著窗戶射進來的餘暉,淡然美麗。
「這裡怎麼樣?」喬銳走過去。
「很美。」黎子煜抿嘴一笑,她的父親曾帶她去過幾次馬場,腦海裡的印象就是嘈雜紛亂,實在沒料到這地方會這麼別緻。
「這還是我回國後第一次來這裡,沒想到幾年過去了一點都沒變化,讓我覺得熟悉,就像是一個老朋友久別重逢。」
「對了,他們說你出國,你是去工作還是進修?」
「我不想談這些。」喬銳一笑帶過,並不打算多說。
「抱歉,我不該問這些。」黎子煜歉意一笑,心底某個角落卻忍不住有些失落,她不是要打聽對方的祕密,只是他的直接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喬銳敏銳地感覺到黎子煜這一刻的疏離,無奈一笑,「別誤會,我只是不想提那段日子,其實我出國是處理一些家庭事務,那時候我父親突然病逝,叔叔找我回去籌辦喪事,今年才因為一些事回國。」
黎子煜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看他淡然的模樣越發覺得不安,吶吶說道:「對不起,不該勾起你的傷心事。」
「沒什麼,算不上傷心事,我的父親和妳所想的父親都不一樣,他對我來說並不比一個陌生人親密多少,不過是血緣上還有些牽絆罷了。」
喬銳笑容平靜,「我的母親不愛那個男人,生下我後就離開了,我從小就是在叔叔好友家裡長大,十三歲時才回到家族裡,相比之下十三歲之前的家,更給我溫暖的感覺。」
黎子煜徹底懵了,喬銳從來都是不羈的模樣,臉上時時掛著微笑,她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世這麼坎坷。
看黎子煜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喬銳突然一笑,用手掌拂過她的頭,「好了,我都沒怎樣,妳怎麼一副要哭的模樣,來說些高興的東西給妳聽聽,別再用這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了。」
黎子煜掩去心底的苦澀,咧嘴一笑,喬銳修長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她的臉頰,柔柔的,讓心跳頓時加速好幾拍,連忙轉身借勢躲開那雙手,顧左右而言他:「好啊,給我介紹一下馬場吧,這可是第一次來。」
「嗯。」喬銳點點頭。
「妳看,我們現在待的地方是三樓臥室,樓下是用餐的地方,可以做中式、西式和一些日式料理,還有個小型吧台,當然,這裡面的日式鐵闆燒很正宗,今晚讓大師傅準備一些出來,一樓左半邊是健身房遊泳池,右邊設有蒸氣室、按摩室和水療美容室。」
「好齊全的設施。」黎子煜感歎。
「是啊,所以說大家都喜歡來這邊,看情況今天大家都沒力氣騎馬,估計晚上會來個小型聚餐,妳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養好精神也好應付那群人的折騰。」喬銳搖搖頭笑了,「他們每個都很能鬧,也不知道當初怎麼誤交損友。」
「不會,很熱情。」黎子煜還沒忘記上午的圍攻,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今天的事情……」喬銳想要解釋今天的事情,黎子煜卻沒給他機會,古怪一笑看著他,「沒什麼呀,玩笑嘛,我明白的,唔,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逃一般地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整顆心怦怦跳如同擂鼓。
她不想聽那些解釋,有些事,越解釋越麻煩,不論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存在曖昧,話說開後彼此之間只能尷尬,還有隨之而來的失望。
我是在期待些什麼,心底的欣喜又是為了什麼?
◎ ◎ ◎
黎子煜生平第一次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心裡亂糟糟的,躺在床上也是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傭人敲門的時候,卻是猛然驚醒。
「黎小姐,晚餐準備好了。」
黎子煜應了聲,起身收拾妥當,還擔心一會兒找不到用餐的地方,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喬銳守在門口。
「你怎麼在?」她打量喬銳一眼。
「他們都下去了,我等妳出來。」喬銳懶洋洋地一笑,和她並排走著,「今天大師傅準備了日式鐵闆燒,材料都是下午剛運來的,很新鮮,比外面的口味要好得多。」
「我好喜歡吃那個。」黎子煜咧嘴一笑。
「那我們快點下去,那群餓狼可不會客氣。」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逗得黎子煜噗哧笑出聲。
下樓到烤吧,果然大家都已經動手,熱鬧非凡。
看到兩個人並排進來,花孔雀美男卓言擡手打招呼:「小煜,這邊,快來,大家等你們很久了。」
「有什麼好料?」喬銳也不客氣,拉著黎子煜走到卓言身邊,搶過他手裡的烤串就嚼一口,「還不錯,果然是這裡的鐵闆燒最好吃。」
「喂,上面有我口水。」卓言睜大眼睛,用一種看野蠻人的目光看向喬銳。
「我們兄弟哪裡還分彼此?」喬銳露著大白牙笑笑,又轉頭看向黎子煜,「來,我給妳介紹幾道師傅的拿手菜。」
「天啊,你這強盜,我怎麼會交到你這種朋友!」卓言怒吼:「小煜,管好妳家男人好不好?」
「我們快去吧!」原本還想停下腳步勸勸喬銳,聽到這話黎子煜也有些不自在,抿嘴笑笑,無視卓言在後面的抱怨,目不斜視隨著喬銳往一邊走。
「這是鐵闆火焰牛菲力,是師傅的拿手好菜,澆上黑椒汁,真正是外焦裡嫩、鮮滑可口,來,嚐一嚐!」
從筷架上取下一雙新竹筷,喬銳仔細挾起一塊火焰牛菲力放入小碟中,笑著遞給黎子煜,「來,嚐嚐。」
咬下一小塊在口中慢慢咀嚼,果然很美味。
「來點刺身,還有這道扇貝,鱈魚也不錯,這道天婦羅才真是香而不膩……」
把喬銳介紹的每樣美食都吃上一點,還沒品嚐完所有的菜色,黎子煜就有些飽腹感,看他還興致勃勃地介紹趕忙攔住,「我吃得很多了,你別忙了。」
喬銳愕然,「妳才吃了一點點啊。」這丫頭小時候可是有一副好胃口,那時大家還都調笑她能吃下一頭牛,怎麼現在胃口變得好小?
「拜託,我吃了很多了,你不要把我當成飯桶來餵,剛才大家都看著我們笑好不好?」
黎子煜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兩個人像吃貨一樣晃來晃去,引得大家交頭接耳的,隱約還能聽到笑聲。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卓言他們都湊在一邊討論些什麼,時不時往這邊偷瞄幾眼,冷不丁兩個人目光相碰,冷光四射。
「別理那些無聊的傢夥。」喬銳掩飾心底的喜悅,淡淡笑著挾起另外幾樣菜放在小碟裡,「多吃點,女孩子要胖一點才好看,妳太瘦了。」
「天啊!我真懷疑你把我當成了豬來養。」黎子煜嬌嗔,發自內心的開懷一笑。
喬銳假意皺眉,「別妄自菲薄,妳是我見過最美的一頭豬。」
「喂,你是我見過嘴巴最毒的小氣鬼男人。」黎子煜不滿。
「以怨報德,妳才是小人一個。」曲起的手指輕輕彈黎子煜鼻尖一下,喬銳滿足地笑了。
很久不曾像現在這樣,因為有她在身邊,所以心的每個角落都被填得滿滿的,一種簡單而充實的快樂,原來這麼容易就能得到。
他不打算放手,在知道了黎子煜近況的時候,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也曾想過就這麼遠遠看著,小心翼翼詢問她的每份開心與失落,為她的快樂而高興,為她的失落而失落;可現在他突然有些不滿足,想要每天擁有她的喜怒哀樂,想要每天相伴,想要……每天更愛對方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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