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偶爾會拿喬,多點在乎讓他服服貼貼;
女人情商不開竅,被撲倒後哪裡有不懂的。
她叫莫依依,是季家傭人的小孩,性情冷淡;
季家有個少年,名叫季一澤,外表斯文溫雅。
當財大氣粗的季家收她當養女,季一澤不但寵她,
還霸道的奪走她的初吻,最後更揚言非她不娶。
她傻傻的以為季一澤這輩子只會愛她、只會寵她,
誰知,他卻冷淡的告訴她,他跟她的婚不結了。
一年後再相逢,莫依依不敢高攀了,
季一澤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她是被遺棄的養女。
為了怕人家說閒話,她更是跑去相親。
結果季一澤醋罈子大翻,哪裡肯讓她走,
她可是他要娶回家的女人,他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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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安靜的辦公室裡,挺拔的男人正在低頭看著文件,當他翻頁時,眉毛微微上揚,似乎想到了什麼,嘴邊隱隱帶著笑。
門上一陣規律的敲擊聲,新來的助理端著咖啡進來,放下了咖啡卻躊躇在原地,沒有速速離開,助理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眼裡升起一抹仰慕。
男人波瀾不興地盯著文件,眼也不擡地問道:「還有事情嗎?」
助理紅了臉,心裡有了決定,起碼要賭一把,她移動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走到男人身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快速地投入他的懷裡。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竄入季一澤的鼻尖,習慣了某人清雅味道的他不適地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女人,他不是沒有見過。
季一澤厭惡地皺起眉頭,手正要推開她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這個世界上,唯有一個人能隨心所欲地進入他的辦公室,不需要通報也不需要敲門。
他的嘴邪魅地勾起一抹笑,耳邊聽著助理說:「總裁,我喜歡你很久了。」
他壓根沒有把助理的話當一回事,他的腦袋快速地運轉著,突然埋在深處的劣根性悄然地冒了出來,他眼一瞇,本來要推開的手索性放在她的腰上。
進來的女人有著一張素淨的小臉、精神奕奕的大眼,一眨一眨地宛若黑夜的星星,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淡,神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他真的想知道,那張清冷的小臉會因為這突發情況發生什麼變化,他不知道她身上哪一點吸引了他,可從他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後,他的眼便再也無法從她婀娜的身影上挪開了。
憤怒、嫉妒、發瘋……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他期待著。
第一章
她叫莫依依,今年十歲,住在季家,因為爺爺和奶奶在這裡幫傭。
兩年前爺爺去世了,之後奶奶也病了,在她剛滿十歲的時候奶奶離開了,她成了孤女,她會被送去哪裡呢?她不知道,幸虧季家男主人念舊,想到她的爺爺、奶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會供她讀書到她成年為止。
而季家有一個少年,溫潤如玉,從小與她一起玩到大,她很喜歡他,他叫季一澤,儘管她對他冷冷淡淡的。
某天,季家男主人看他們感情這麼好,便想要收養她,反正他們季家財大氣粗,也不是養不起她這個人。
莫依依沒有什麼想法,但季一澤卻說他不想她當他的妹妹,莫依依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們不是一直挺好的嘛。
有時候,他說他不喜歡她總是沒什麼神情的臉,後來她大方地承認她面癱,卻氣得他背過身去。
最後,她仍是成為了季家的養女,不過她還是姓莫。
莫依依住進了季家,成為了季家的小姐,不過她沒有真的把自己當做小姐,她只有十歲,但她的腦海裡已經有了主僕之別、窮富之距。
一晃六年,她十六歲了。
這一天,比她大兩歲的季一澤帶著他的朋友們到家裡複習功課,季一澤一看到她,手就習慣性地捏捏她的包子臉,「依依,我回來了。」
「哦。」莫依依小時候會叫他澤哥哥,現在長大了,這麼親暱的稱呼常常是在嘴裡繞半天也叫不出來,還不如叫他季一澤來得順。
幾個朋友看著他們親暱的行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問:「一澤,她是誰呀?」
莫依依乖乖地站在原地,讓季一澤捏著她的臉,臉上並無多大不滿。
季一澤笑了笑,沒有理那個人,對著莫依依柔聲道:「依依,上去做功課吧。」
「她住在你家,是你的親戚吧?」一個女生說道。
「去我的房間吧。」季一澤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幾個同學好奇打量著莫依依,接著跟在季一澤的身後上樓。
莫依依等他們上去了之後,去廚房拿了一個蘋果,也上樓回自己的房間,經過季一澤的房間時,她聽到了他們幾個的對話。
「一澤,你這個親戚長得真一般。」這話是一個女生說的。
幾個人一起圍坐在桌子前,還沒有讀書的氣氛,絮絮叨叨地聊著莫依依,幾個女生一致地挑剔著莫依依的五官。
季一澤則是無聊地翻看著手中的書本,對她們的話題不感興趣,直到她們說得口乾舌燥的時候,他才看了她們一眼,「她不化妝。」
一句話死死地堵住了幾個女生,在座的女生們一個個濃妝豔抹,究竟在這妝容下是美是醜,還真的讓人說不清。
女生們消停了,男生們開始說了,「一澤,她叫什麼名字?」
季一澤淡淡地問:「幹嘛?」
「嘿嘿,長得小家碧玉,是一般了一點,不過……」男生故作猥瑣地笑了笑。
「身材真不錯。」另一個男生笑著接了上去,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很容易衝動,兩隻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女生前面的咪咪看。
啪的一聲,書本被他重重地合上,季一澤神色嚴峻,一個和季一澤要好的男同學打圓場,「呵呵,別生氣,他們不過是隨便說說。」
「不是隨便說的,我是認真的,如果可以,請你幫忙搭線,我想追她呢。」那個男生白目地撞上了刀口。
季一澤冷冷一笑,下了逐客令,「不想看書就走吧。」
門口的莫依依聽了一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不錯,確實是前凸後翹,大概是身體發育的那一段時間,自己被季一澤逼著喝了不少牛奶,她前面的分量很足,不過她不會感謝季一澤,因為她現在是看見牛奶就想吐,莫依依沒有繼續聽下去,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 ◎ ◎
莫依依自那以後就沒有見季一澤帶同學回家複習功課了,在季一澤高中畢業之後,他就被安排去美國讀書。
在去美國的前一天晚上,季一澤吃過晚飯就跑到她的房間裡,莫依依正在做試卷,做得腦子一片糊塗。
季一澤一進來就將身子扔到了她的床上,一副這床是他的,莫依依有點潔癖,微微嘟著嘴,「起來,這是我的床。」
「我洗過澡也換過衣服了。」季一澤一動也不動地說。
莫依依仍然是不滿,「不行,你起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季一澤的身邊,伸手去拉他,沒想到他卻把她給拉到了床上。
季一澤喜歡打籃球,皮膚被曬得黝黑,身高就像竹筍似地不斷長,現在都一百八了。
被他壓在身下的時候,莫依依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別,一向平靜的小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她嘟嚷著,「快起來,你好重。」
季一澤微微側過身,兩個人平躺在床上,他的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起來、不讓她逃走,「不要在讀書的時候交男朋友,也不能偷偷地交,要是讓我知道了,我就打斷那個男人的腿。」陰冷的話從他的嘴裡跑了出來。
莫依依轉過頭看著他完美的側面,應了一聲,反正她不想交男朋友,答應他也不吃虧,接著季一澤就沉默了,半晌後他也轉過頭,兩人面面相視,除去兩小無猜的天真時期,他們很少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對方。
莫依依的心開始打鼓,她忐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沒想到他另一邊的手臂伸了過來,將她定住,他認真地看著她,「依依,我喜歡妳,等我回來。」
他的話像雷一樣擊中她的腦海,莫依依整個人都傻了,以至於他衝動地吻上她的唇時,她都不知道要推開他。
軟軟的,帶著少女獨有的馨香,她的嬌嫩讓季一澤一發不可收拾,正值血氣方剛的時期,他乾脆壓在她的身上,薄唇粗魯地親吻著她。
氧氣的缺乏驚醒了莫依依,莫依依睜大雙眼,後知後覺地將他的話和他的行為聯繫在一塊,原來他……
驚訝嗎?莫依依自問,其實她也不是很驚訝,記得有一回她洗完澡出來,他正在房間裡等她,她當時只圍了一條浴巾,他掃向自己的眼神她是一輩子也忘不了,如狼似虎!
從那時起,她就隱約感覺到了,他牽她手的次數多了,有時會摟摟她的腰,甚至他的手離開她的肌膚時,帶了那麼一點戀戀不捨的感覺,而她似乎也不想拒絕。
薄唇離開她的粉唇,蘊含著火焰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張著小嘴微微地喘著,無意間看見他的喉嚨可疑地動了幾下。
莫依依這麼乖巧的模樣讓季一澤滿意,見她羞紅著臉轉過頭,他笑著在她的臉頰上吻了幾下。
一抹冰涼的觸感襲上脖頸,莫依依低頭一看,是一條精緻的項鍊。
「咳。」季一澤難得純情地說:「這是定情信物。」
她輕笑出聲,「不像,反倒像是拴住犬類脖頸的鎖鍊。」
她的比喻讓他不爽了,季一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而從自己的脖頸上拉出一條項鍊,「妳罵自己就算了,非要連我也一起罵。」
莫依依一愣,原來是情侶項鍊,她點點頭改了說辭,「我這是項鍊,你那是貞操帶。」
季一澤反手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疼得她吐了吐舌頭,不管多喜歡她,不管腦海裡的限制級畫面演練多少回,她真的躺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反而平靜下來,這一晚,兩人就這麼抱著睡覺。
◎ ◎ ◎
大灰狼吃掉小白兔是在莫依依去美國玩的時候。
不知道季一澤是怎麼知道吉他社的學長在追她,吉他社長追得她滿城風雨,嚇得她只要一看到吉他社社團就跑。
那天莫依依迷糊地被季一澤拐上床,第二天醒來,季一澤怕她記憶不夠深刻,再給她上一課,自此之後,每逢過節,她都要去美國安慰某人。
他們的行為不誇張,但也沒有平靜到絲毫不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步,季父、季母在知道他們的事情之後,季父是一臉的平淡,季母倒是驚恐得隨時要昏過去的模樣。
當時季母生氣地說了一句:「妳勾引我兒子。」
這麼大一頂帽子下來,莫依依頓時六神無主,季母對她是不錯的,有什麼好東西不會少了她,加上季母沒有女兒,所以季母總把她當做芭比娃娃似的打扮,後來她大了一些之後,季母覺得她有點寡情,性格不像一般女孩的可愛,對她也就淡了一些,但對她總歸是好的。
季母的話讓莫依依無言以對,季父似乎對她失望,實實在在地對她說:「一澤的未來妻子,我的理想兒媳是梅家小女兒。」
梅家小女兒,莫依依是見過的,國中的時候跟她是同一個班級,雖然年紀小,臉還沒完全長開,不過是有美人胚子的縮影的。
莫依依說不清自己的心思,她低著頭聽著季父的話,她瑟縮了一下,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過分了,季家養了她這麼多年,她不愁吃穿,現在跟人家寄予期盼的兒子搭在一塊,她真的是成了沒良心的壞女人。
「依依,妳走吧。」歇斯底里過後的季母又恢復了正常,和藹可親地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們養了妳這麼多年,也不求妳回報,我只想我兒子……」
季一澤是龍,龍鳳配才是正道,季母應該是這個意思,莫依依心頭一陣陣的酸,年輕不懂事,也不會考慮得這麼深刻,她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這麼簡單,至於未來什麼的似乎很遙遠。
她麻木地點點頭,順從他們的話離開了書房,回房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季家,她沒有打電話給季一澤,也不想跟他說這些事情。
門突然被人大力地踹開了,莫依依嚇得整個身子一顫,大眼驚恐地看著來人,她又驚又喜,「你怎麼回來了?」
他怎麼會回來?在季父探試他和莫依依的關係時,他掛了電話,馬上就坐飛機回來了,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在沒有看到人去樓空時,他的心安了一下,但只有一下。
「莫依依,妳給我站在這裡等我,不准動,否則有妳好受的!」話音剛落,季一澤就離開了。
莫依依停下了收拾的動作,坐在房裡整整等了一個小時。
季一澤回來了,摟住她躺在床上,他臉上盡是疲憊,她心疼地不敢多說什麼,他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閉上,「沒事了。」
就這樣?莫依依定定地看著他,拋開了一切,一股腦地選擇相信他。
後來她才知道,他以繼承者的身分與季父作了一個交易,如果他能在接手公司的三年內,使公司的業務超越之前季父創下的記錄,那麼莫依依便是季家的媳婦。
這對季一澤來說很難,季父經歷了多少的風雨才有如今的成就,而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怎麼可能辦到,季父的這份自信加上季一澤執拗的性格,季父答應了。
那三年是季一澤最辛苦的時間,但一切皆因她,倒也不是最難捱的。
◎ ◎ ◎
季一澤很寵莫依依,寵得她無法無天,寵得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分,曾經她想,一個人能這麼寵自己、這麼護自己,那麼她真的該知足了,但人心卻像是彈性十足的橡膠做的,裝下了一點,又能裝下很多點,越裝越多,永遠不會饜足。
「昨天媽跟我說,我們就要結婚了,要我不要太纏著你,要我不要太管著你。」一道甜甜的嗓音在清靜的臥室裡響起。
一道嬌小的身影趴在床上,四肢放鬆地呈大字型,一雙眼盯著角落的古董落地燈,「我沒有想這麼多。」她一頓,「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不寵我了,那我就會乖乖離開。」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中午了,她說了最後一句,「今天是四月十日,我愛你。」
莫依依按下手中錄音筆的暫停鍵,臉蛋微微發燙,對著錄音筆說話是她的習慣,每天她都會說一些不能對別人說的話,但每一次最後一句話總是她愛他。
她被養刁了,她的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總喜歡盯著季一澤,在他的身上轉,於是她明白了,她的心不知不覺間被他鯨吞蠶食了。
清冷的小臉上流露出一抹嬌笑,她從床上爬了起來,理了理有些亂的衣服,拎著小包出去了,這是他霸道的命令,每天中午必須要向他報到,否則後果自負。
季家司機開著車到了季氏公司,莫依依下了車,乘著專用電梯直達季一澤所在的樓層,她走出電梯,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莫依依看了看周圍,秘書室的秘書都去吃飯了,莫依依大拇指習慣性地放在無名指上,輕輕撫著戒指,她沒有敲門,因為他說她不需要,所以她真的沒有敲門。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看著英俊的男人,同時也瞄到了坐在他腿上笑得一臉羞澀的女人,那是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甜美、陽光、嬌媚,這女人是秘書室的一位秘書助理,剛來不久。
秘書助理怔怔地看著莫依依,一雙手緊緊地摟住季一澤的脖頸。
莫依依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她在看著他的同時,他也在她的臉上尋找著什麼。
她幾不可見地笑了笑,醋意在她的胸口發酵,不過她忍了下來,淡淡地開口,「你看起來很忙,下午試禮服不要遲到了。」平淡的小臉上看不出她的心思,她就像是沒有看見自己的未婚夫與別的女人糾纏在一塊一樣。
「妳先出去。」季一澤推開坐在他腿上的秘書助理,吩咐道。
秘書助理羞答答地走了出去,她沒想到表白的當口正好被元配抓個正著。
季一澤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晃到莫依依的身前,他盯著她仔細地瞧,他喜歡她平靜的模樣,卻從沒如此刻這般的厭惡,她的不在乎讓他加重了呼吸,他的眼一沉,「我只是妳的金庫嗎?」
金庫?是了,她吃喝用都是季家給的,她不否認。
她的沉默讓季一澤沉了臉,他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莫依依不明白,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憑什麼用這樣的口氣對她說話,還擺臉色給她看?莫依依臉上的神色也不好看,更加的冷淡。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季一澤咬著牙,「這個婚不要結了。」
他話一說出口,莫依依的手指就輕顫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受傷的情緒,但很快便隱去了,季一澤一說完就背過身不看她,怒不可遏。
他在生氣什麼?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她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手中的便當被她緊緊地拿著,她忘記了送便當的事情。
◎ ◎ ◎
莫依依走出季氏,看著外頭陽光明媚,心頭悶悶的難受,昨晚季母的話烙在了她的心頭,長情對男人而言太難了。
莫依依氣憤地將手中的便當扔進垃圾桶裡,隨便找了一家甜品屋走了進去。
她是相信他的,也是明白他的,如果他真的有了別的女人,她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挽不回他,更何況她壓根不相信他會喜歡別的女人,他從來不是朝三暮四的男人,如果是的話,何必要大費周章地跟她在一起。
莫依依很氣,但氣得更多的是他讓別的女人接近他,明明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獨自生了一會悶氣,想到他說不結婚,她也沒把這件事情當真,這麼多年來,他對她的付出,她都看在眼裡,怎麼可能就突然說不結婚了呢。
她低頭看著無名指,眼裡的風暴漸漸地緩了下來,她又坐了一會,兩點鐘的時候,她坐計程車到了婚紗店。
莫依依發著呆,不由得想著他們的曾經,她在婚紗店裡坐到三點,季一澤沒有來,她撐著下顎,透過窗戶看著外頭,本來滿滿的心突然缺了一道口,她彆扭地換了換坐姿,但一個坐姿維持不了多久,她又換了一個坐姿,就這麼不斷地換著、等著,他仍然沒有來。
婚紗店的工作人員不斷地投以疑惑的目光,她硬著頭皮又等了好一會,直到天色微暗,她站了起來準備回季家。
回家的路上,莫依依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給季一澤,那頭沒有人接,她便掛了,她笑了笑自己,婚都不結了,還要接她電話幹什麼。
莫依依行屍走肉地回到季家,季母正好拿著包包要出門,「媽。」
「妳回來啦?」季母朝她笑了笑,「我等等要去參加李太太的壽宴,晚上不在家裡吃了,妳婚紗試得怎麼樣?」
莫依依沒有說話,小臉上最後的笑容淡淡地退去。
她不說話,季母逕自問道:「一澤呢?沒有送妳回來?」
季母對她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以前是想把她當著女兒養著,卻發現她沒有一般女孩的可愛,嘴也不甜,臉上總是掛著一副淡漠的模樣,這樣的少年老成,季母很不喜歡。
可畢竟是季家開口要留下莫依依,所以即使後來她對莫依依失去興趣了,她也就當多養一個人,沒什麼損失,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優秀的兒子竟然成了莫依依的囊中之物,這才是季母對莫依依越來越冷淡的原因。
「一澤沒有陪妳去試婚紗?」真是變天了,一向寵著莫依依的兒子居然也會有冷落她的一天。
莫依依一直知道季母是不想她跟季一澤在一起的,卻從來不知道她現在會這麼難受,一直壓抑著的痛一點一點地從心裡冒了出來,莫依依的腳動了動,顧不得禮節,她飛速地往樓上跑去。
季母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喜歡她的沒禮貌,眼看著時間上差不多了,季母便出門了,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
莫依依一回到房間裡,關上了門,等她再下樓的時候,她手上只有一個包包。
「小姐,晚飯馬上就好了。」一名傭人恭恭敬敬地出聲。
莫依依瞥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不吃。」
「是。」
莫依依緩緩地走出季家,雪白的脖頸上空無一物,而季一澤的臥室裡,一條項鍊擺放在紅木桌上。
第二章
一年後,莫依依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天花闆,四月的暖季,她卻宛若置身熱爐一樣,細緻的毛孔溢出了汗,小嘴如魚兒般張嘴呼吸著,臉色微微蒼白。
眼裡一閃一閃皆是淚光,她閉了閉眼睛,良久再睜開眼睛,眼裡便是一片靜謐,陽光透過碎花窗簾的縫隙,金色的光輝在灰暗的房間裡格外的奪目。
又作夢了,一個與他有關的夢,莫依依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從一旁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是起床上班的時間了。
她進了浴室一番洗漱,從冰箱裡拿出食材,快速地做好了早飯,一個水煮蛋、一杯牛奶,但她沒有停下來,快速地炒了一份蛋炒飯,裝進了便當盒裡。
她囫圇吞棗地吃了雞蛋、喝完了牛奶,將便當放進了包包裡,在玄關穿好了鞋子,她小跑步地出去了。
莫依依剛到幼稚園就看到一團人圍在一起,她走近一看,就看見她班裡新轉過來的季連峰和別班的小胖打成了一團。
莫依依嚇得趕緊衝上去,她沒想到兩個小朋友的力氣會這麼大,居然怎麼也分不開,倒是她的腳被小胖給踩了幾下,疼得她齜牙咧嘴,還是兩個老師一起,才拉開了兩個打架的小朋友。
「小峰,痛不痛?」莫依依蹲下身子,看著平時聰明不多話的季連峰,季連峰稚嫩的小臉上有一塊瘀青,看得她一陣心疼,她伸手將他摟在懷裡,「乖,不痛。」
倔強的季連峰在莫依依的懷裡扭了幾下,一股香氣飄進他的鼻子裡,感覺到老師的善意以及溫柔的詢問,他這才停下動作,烏黑的雙眸看了看莫依依,輕輕地說:「老師,不痛。」
「真的不痛嗎?」莫依依不相信地搖搖頭,「老師帶你去擦藥。」
「莫老師,妳班裡的小朋友打我班裡的小朋友,這樣就走了,不道歉嗎?」許老師生氣地說。
莫依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許老師,到底是誰的錯我們還不知道,不要隨便給人定罪。」
許老師一聽,眉毛都要著火了,「妳!」
「許老師,還是快點給孩子擦藥吧,擦完藥,我們去園長那說個清楚。」莫依依也不好惹,冷冷地說,不理會已經氣到極點的許老師,莫依依輕拉著季連峰往醫務室走。
季連峰的目光一直落在莫依依的身上,看著莫依依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老師,不是我先動手的。」季連峰開口了。
莫依依點點頭,「老師知道,痛嗎?」
藥水碰到傷口,季連峰皺了一下眉,卻沒喊痛。
上完藥之後,莫依依才帶著季連峰去了園長室,許老師和小胖已經在裡面了,而小胖臉上的傷還沒有上藥,看起來觸目驚心。
莫依依又低頭看了看季連峰,他的傷勢似乎輕些,大概是許老師故意不給小胖上藥,拉著小胖先告狀了。
「園長。」莫依依拉著季連峰站在一邊。
「莫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園長嚴肅地問。
莫依依看了一眼季連峰,「我一來就看到他們在打架了,不過我相信小峰不會無緣無故地打人,園長聽聽他怎麼說吧。」
莫依依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鼓舞地看著季連峰,讓季連峰自己說,季連峰雖然年紀小,卻看懂了莫依依的眼色,懂事地點點頭。
儘管他挨著莫依依,但他仍是挺了挺胸膛,認真地說:「校長,小胖伸腳絆倒我,我生氣就跟他打架了。」
「怎麼可能,小胖幹嘛絆倒你?」許老師不相信地說。
莫依依溫柔地拍了拍季連峰的頭,「許老師,這個要問小胖了。」
許老師臉都氣紅了,雖然這個小胖是她班裡有名搗蛋鬼,捉弄人很是在行,嘴上仍是為自己的學生說:「不可能、不可能。」
園長輕咳了一聲,「好了,小胖,是你先絆倒他的嗎?」
「我……」小胖愛鬧,沒想到這一次這麼嚴重,一時講不出話,一旁的許老師看得心急。
「小胖,那是你不對在先,你怎麼可以欺負同學呢?」園長之前也聽過小胖欺負人的事情,所以對小胖的印象不是很好。
見小胖不說話了,園長轉過去,好聲好氣地對季連峰說:「小峰,是小胖不對,不過你也不該因為這麼一點事情跟人打架,知道嗎?」
小朋友之間的事情,只要不要太過分,園長都不會太苛刻,只是園長知道這季連峰身後有一個季氏撐腰,他不敢隨意對待。
而且兩個小朋友都打到流血了,他這個做園長的當然得負責,他事先打了電話通知兩邊的家長,現在先弄清楚了事情,就等著兩邊家長過來了。
沒過多久,一個福態的太太先過來了,是小胖的媽媽,一見小胖被打成那樣子,哭得呼天搶地。
莫依依伸手捂住季連峰的耳朵,免得那些話汙了小孩子的耳朵,季連峰好奇地瞄了她一眼,又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半小時後,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進來,莫依依看著那個男人,以為他是季連峰的爸爸。
沒想到那男人走了過來,恭敬地對季連峰喊道:「小少爺。」
季連峰不多話地頷首,依然乖乖地站在莫依依身邊,莫依依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季連峰的身分背景不一般。
那位律師能言善辯,逼得小胖的媽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甚至還要點頭道歉。
莫依依像沒事人一樣地坐在一邊,看情形她是什麼話也不用說了,莫依依覺得這麼大的事情,沒想到只一個律師就搞定了,而季連峰的爸爸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
等到放學的時候,莫依依親手將每一位學生都送走之後,只剩下季連峰還縮在門邊。
「小峰。」莫依依小步走向他,臉上綻放著笑容,「你的爺爺還沒有過來……」
「他不是我的爺爺。」季連峰酷酷地打斷她的話。
莫依依愣了一下,前幾次來接他的那位老先生不是他爺爺?季連峰是新轉過來的學生,所以她並不是很了解,「那位老爺爺是誰呢?」
「管家。」季連峰輕哼一聲。
「這樣呀。」看來有時間她得去家庭訪問一趟才行。
「管家來了,老師我走了。」季連峰似乎因為早上的事情,對莫依依的態度親暱了不少。
「好,明天見。」小孩子就是這樣,很單純,誰對他好,他就會跟誰親。
◎ ◎ ◎
因為季連峰打架的事情,莫依依會經常關注他,在星期五放學的時候,她特意跟老管家說了一下家庭訪問的事情。
老管家似乎很為難,只說老師過來也不一定碰得到季連峰的爸爸,不過莫依依打定了主意,決定星期六去一趟,碰上最好,如果沒碰上,就當去看看季連峰好了。
星期六吃過了午飯,莫依依便去季連峰的家裡,根據地址到了季連峰的家,她就愣了一下,季連峰的家境果然是殷實,這一帶可是豪宅區。
莫依依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她一直誤會成季連峰爺爺的老管家,「你好,管家先生。」
老管家笑咪咪地說:「莫老師來了,請在客廳等一下,我去叫小少爺。」
莫依依笑了笑,「好,有勞了。」她坐在客廳裡,很平靜地打量著這豪華的兩層公寓。
「老師,妳來啦。」季連峰語氣是欣喜的,臉上卻是一派的正經,看得莫依依想笑。
大概是家庭教育,所以這季連峰總表現得少年老成,小孩的模樣搭配著大人的性格,怎麼看都覺得好玩,「是呀,老師還買了蛋塔給你,要不要吃?」
季連峰用力地點點頭,「好。」
「你什麼時候吃了中飯的?」
「差不多過一個小時了。」
「那過一會再吃好不好?先讓肚子裡的飯飯消化了。」莫依依摟著他小小的身子,溫柔地說。
「好。」
季連峰這副模樣讓一旁的老管家看傻了眼,沒想到小少爺也會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管家先生,不知道季先生、季太太在嗎?」莫依依客氣地問。
「少爺回來了,不過……」
「老師,爸爸昨天加班,剛剛才回來,現在在睡覺,妳陪我好不好?」季連峰拉回莫依依的注意力。
莫依依心細地注意到他們沒有提到季連峰的媽媽,她暗暗地將這個疑惑放在了心裡,她揉了揉他柔順的頭髮,點點頭,「好,當然好了。」說著轉頭看向老管家,「那我先陪小峰一下,等季先生醒來麻煩你通知我。」
「好的。」老管家說。
於是季連峰拉著莫依依的手參觀了他的房間,令莫依依驚訝的是,沒想到季連峰小小年紀就要開始看這些很生澀的書,這些書根本就不適合他這個年齡看。
她心裡記下這一點,準備等會與季連峰的爸爸說一下,更讓她說不出話的是,她陪著季連峰坐了半個小時,就有一名補習老師上門了,於是她只好暫時離開。
「莫小姐,妳就在這裡先休息一下吧。」老管家將一杯橙汁端給她,季連峰的房間在二樓,現在她坐在二樓的一間休息室裡。
莫依依點頭道謝,喝了幾口橙汁,畢竟這不是她的家,她又不能隨隨便便地亂走,只能乾坐著,坐了半個小時左右,莫依依想去洗手間,便起來找洗手間。
◎ ◎ ◎
這裡的房間門長得都很像,莫依依也不知道哪一個是洗手間,她想洗手間多半是在角落裡頭的,所以她選擇了一間位於偏僻角落的房間,她先是敲敲門,裡面沒有任何聲響,她才打開門。
門一打開,她就看到了一張超大的床,她馬上知道自己走錯房間了,連忙要退出房間,沒想到房間附設的浴室打開了門,一個男人走了出來,她的臉不由得紅了,早知道應該問一下老管家,而不是這樣莽撞地自己找洗手間。
剛洗完澡的男人只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她粗略一看就趕緊低頭了,連人長什麼模樣都沒有看清,她出聲道歉,「對不起,我找洗手間,打擾了。」
熟悉的聲音讓季一澤一愣,待他想看清人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季一澤站在房間中央,溼漉漉的水珠一滴一滴地從他的髮梢上垂落下來,冷峻的五官有一瞬間的分神,轉眼又恢復正常,他隨手抽了一條毛巾擦拭著頭髮。
他想到了,昨天老管家提到有一位幼稚園老師想跟他聊聊季連峰的事情,剛才那個冒失的女人應該就是幼稚園老師了,季一澤將溼的毛巾扔在一邊,走到衣櫃前面,挑了一套淺灰色的休閒服,接著他走出房間,到了廚房,倒了一杯涼水喝著。
他倚在流理臺邊,雙目冰冷,突然他的眼睛裡有一小撮的火焰閃了閃,轉眼又沉澱了,他把手中的水杯放了下來,杯子碰撞上大理石的聲音嚇到了莫依依。
莫依依從臥室裡逃出來之後,向老管家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她心裡正慌得很,對於自己闖進別人房間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精神也一直不集中,被這聲音一嚇,她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轉過身,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慌張,擡頭的瞬間整個人呆若木雞,水眸裡滿滿都是季一澤,怎麼會是他!
真的是她!握著水杯的大掌微微收緊,青筋浮現在手的表層,一條一條地跳動著,季一澤下顎微微抽搐著,黑眸陰鷙地看著眼前出落得嬌豔無比的伊人,找了她一年,現在她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莫依依四肢僵硬,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又緩緩地慢了下來,她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季連峰、季一澤……
她倒抽一口氣,想明白了這中間可能的聯繫,但她卻不敢肯定季連峰是不是季一澤的小孩,但不管如何,那是他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這樣一想,她的心情平復了許多。
「逃了一年,還知道回來?」季一澤冷冷地說,眼裡卻有著找到她的驚喜,只是他按捺不動。
當初他試探的心思是小人、是卑鄙了點,可她怎麼可以說走就走,什麼都沒有帶的就走了?所以他現在不過去抱住她,是怕他自己會捏碎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莫依依能感覺到季一澤不善的氣息,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季先生,我是季連峰的幼稚園老師,今天來是想跟你聊聊小峰。」
季一澤深不可測的眼微微一閃,「哦,聊小峰?」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是關於被別人打傷的事情?」
他話裡的不在乎讓莫依依的心揪了一下,他對季連峰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她不爽,剛要開口,他又說話了。
「我的律師已經處理完了,莫老師為什麼要舊事重提?」季一澤冷哼了一聲。
「是,季先生的律師處理了,但我來不是要跟季先生說這個,我只是想提醒季先生一下,小峰年紀還小,季先生應該多多關心小峰平時的生活……」
季一澤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我有多忙,莫老師不知道嗎?」
他的話讓莫依依俏臉一紅,他的忙碌她當然清楚,但現在他們在討論別的,他幹嘛要把以前的事情拉出來講呢。
莫依依調整了一下思緒,認真地附和他的話,「季先生是很忙碌,但是季先生現在是小峰的爸爸,是否應該承擔起爸爸的責任呢?小峰還這麼小……」
「小峰和我有什麼不同?我能承受過來,為什麼他不可以?」季一澤挑高一邊的眉,好似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再說了,對孩子有高要求也是為了他的將來,莫老師,我這麼說有錯嗎?」
身為季氏的繼承者,季一澤曾經也是經歷過相同的超負荷學習,除了學校的課程之外,他還要學習其他五花八門的課程。
為人父為人母,圖的就是小孩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他的話無可厚非,莫依依臉微微羞惱,季一澤的顧左右而言他其實就是藉口。
「季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應該多參與孩子的成長過程……」莫依依軟下口氣,好言相勸。
她這副樣子倒真的有老師的架勢,季一澤望著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無形中就像在誘惑自己似的,他眼神一黯,「他不過是我從育幼院領養的小孩,我提供他吃住讀書,這樣還不夠?」
冰冷的話咻地一下打擊了正義感十足的莫依依,莫依依當場目瞪口呆,她想過季連峰跟他的關係不大,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而且她跟在他身邊這麼久,除了那一次,也沒有見他跟別的女人糾纏過。
但從他的嘴裡得到證實,她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可她隨即一想,她不能認同他的說法,「季先生這麼說不對,是你把孩子領回來,那就應該……」
「就應該寵著、疼著、愛著,最後讓他沒良心地跑了?」他冷笑地接過她的話。
莫依依真的很不想跟他說以前的事情,但他的態度惹惱了她,莫依依甩了甩頭,生氣地說,「季一澤,你有什麼好跩的!要吵架的人是你,說不結婚的也是你,你現在這樣是演給誰看?」
季一澤默默地笑了,張牙舞爪的她明顯可愛多了,比起剛才那副好老師的模樣,讓他心裡微微出了一口氣。
「我見過有情侶吵架,倒是沒有見過有人會一走了之。」哪一對情侶在一起沒有吵過架、沒有折騰過,就她脾氣大,說走就走,但那都是被他慣的、被他寵的,她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莫依依被他一說,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嘲諷地說:「季一澤,就你最大,就你可以發脾氣,就你可以決定任何事情。」
季一澤握了握拳頭,臉上的神色更為陰沉。
莫依依想到自己在婚紗店乾等,想到回家被季母冷嘲熱諷,想著他一夜未歸,她的心都冷了。
◎ ◎ ◎
感覺到情緒有些失控,莫依依做了一個深呼吸,不准自己再去想,一發現家教老師和季連峰下來了,她便抿著唇不說話了。
「莫老師。」季連峰衝到莫依依的身邊,小手緊緊地拉著她的衣角,瞄到爸爸在身邊,他神色正了正,「爸爸。」
季一澤神色複雜地看了季連峰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倒是一旁的家教老師笑吟吟地走到他身邊,「季先生,你的小孩真是聰明,一點就通,比同齡的小孩要好教多了。」
女家教老師的討好莫依依看在眼裡,她垂下眼瞼,懶得去看他們的互動,半蹲下身子對季連峰說:「莫老師還有事情哦,要先走了。」
這麼柔和的莫依依是季一澤沒有見過的,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人不怎麼愛笑,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那副淡然的神色總讓她多了一種飄渺不定的感覺。
他不禁想,她跟自己在一起到底是因為習慣依賴,還是她對自己有感情?到底自己是看上了她什麼,他也想不通,就糊裡糊塗地喜歡上了。
難道就像季母說的一樣,她一點也不討喜,可是她身上那獨特的氣質迷惑了他,其實季母還說了她一大堆的缺點,不可愛也是其中一點,但季一澤知道她只是慢熱,起碼在他的面前,她憨態可掬、可愛迷人。
「莫老師,妳不要走嘛,跟小峰一起吃飯好不好?」季連峰纏著莫依依。
似乎是打架事件之後,季連峰就對她特別親暱,某種程度上是好的,她並不討厭季連峰,可知道他的養父是季一澤之後,她下意識地就想遠離。
無視季連峰可憐兮兮的模樣,莫依依心一狠,正要拒絕,老管家卻開口了,「莫老師,小少爺知道妳要來,特地讓廚房做了很多菜,妳要是不留下來的話,那就可惜了。」
笑話,季家才不介意菜多,大不了就不吃,只是老管家這話明顯是在留莫依依,老管家這麼說,莫依依哪能說不呢,她摸了一把季連峰可愛的肉臉,笑著點點頭,「好。」
一旁的家教老師倒是尷尬了,自己教了季連峰一個多月了,從來沒有被留下來過,而這個季氏總裁不是一個圓滑的人,補習老師只好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那我先走了,季先生。」見季一澤沒有什麼反應,她轉過去看著季連峰,「小峰,再見。」說著補習老師由著老管家送出門。
季連峰對她揮揮手,轉而仰面對莫依依說:「老師,我們……」
「今天的課業完成了嗎?」冷淡的聲音響起,季一澤面上無神色,但話裡的意思便是讓他上樓去做作業。
才上幼稚園的小朋友,哪來這麼多作業?這個年紀就該好好玩!
看季連峰整張小臉都黯淡了,莫依依狠狠地瞪了季一澤一眼,「小峰,今天放鬆一下,老師陪你看電視好不好?」莫依依輕柔地說。
季連峰咬著牙,看了一眼和煦的莫依依,又看了一眼陰著臉的季一澤,他乖乖地搖搖頭,「我去做作業了。」
莫依依心口一陣的悶疼,總覺得這樣的季連峰太可憐了,自己小時候喜歡獨處,喜歡一個人玩,那是因為自己性格使然,但季連峰和她不一樣,她孤僻,人這麼大了也無法改變了,而他還小,只要循循善誘,讓他多接觸小朋友,以後會變得開朗大方的。
「季先生……」不由自主地,莫依依想替季連峰說話,明明她只是一名幼稚園老師,她沒有資格去管別人的家務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季一澤看到莫依依欲言又止的模樣,也不看她,一聲不吭地轉身就往書房走,莫依依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感,被曾經愛過的人這麼忽視,她就是想裝沒事也好困難。
「莫老師?」季連峰靜靜地看著她,敏感地覺得爸爸和莫老師之間有一種奇特的氣氛。
「乖,老師陪你去做作業吧。」
「嗯,好。」
書房位於一樓,聽到他們上樓的聲音,坐在椅子上的季一澤則是完全沒有心思看文件,逕自坐著。
第三章
晚餐時分,三個人坐在飯廳吃飯,莫依依挨著季連峰坐,而季一澤坐在主位,優雅地吃著飯。
季連峰人矮手短,莫依依溫柔地替他挾菜,整個人散發著淡淡的母性光輝,看得季一澤愣了半天,回過神之後他漫不經心地說:「莫老師,小孩子不能寵。」
莫依依手一頓,剛才她還怪他不關心小孩子,現在他姍姍來遲的關心真是教人受寵若驚。
莫依依看看季連峰碗裡的菜已經足夠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動手了,只對季連峰說:「吃慢點,飯飯才能消化掉哦。」小孩子一餓就會慌,吃得快會造成腸胃負擔。
「知道了。」季連峰燦爛一笑,看到季一澤冷冷的表情,趕緊收起了笑,乖乖地低頭慢慢吃。
莫依依隨即也低頭靜靜地吃飯了,於是飯桌上安靜下來,季一澤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莫依依,她的膚色依然白皙,卻少了以前的紅潤。
「莫老師住哪裡?等等我送莫老師回去吧。」季一澤見她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慢條斯理地開口了。
莫依依差點被魚刺給鯁到了,她皺著眉頭,客氣地笑了笑,「季先生太客氣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的態度好奇怪,一下子對她冷若冰霜,一下子又對她進退有度,下午見面的時候,她分明就感覺到他的怒氣,現在他倒是像一個普通家長了。
「莫老師才是客氣,不過是送一程而已。」他毋庸置疑地說,不准她拒絕。
莫依依想了想,慌得一時想不出任何拒絕理由,一旁的季連峰開口央求道:「爸爸,我可以一起嗎?」
季連峰對季一澤很尊重,不像一般小孩對父媽媽密的態度,倒像是學生遇見了嚴肅的訓導主任似的。
「作業完成了?」
「嗯。」季連峰拚命地點頭,生怕他不同意。
季一澤不反對,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莫依依,見她無話可說,嘴邊淡淡地彎了一下。
吃了晚飯,他們又坐了十分鐘左右,季一澤便去車庫將車開出來了,莫依依和季連峰站在大門口等著。
季一澤一將車子停在他們旁邊,季連峰便快速地鑽到後座,莫依依也想跟著坐後座,但她敏銳地感覺到季一澤掃過來的視線。
她習慣性地抿唇,如果她和季連峰都坐在後座,倒顯得季一澤是一名司機了,出於禮節,她打開前門坐了進去。
轎車快速地衝了出去,莫依依緊張地抓著手上的安全帶,一臉驚嚇的表情,「開慢一點!」
季一澤恍若未聞地繼續開著,後座的季連峰膽子不小,還有心情取笑莫依依,「莫老師膽子真小。」
莫依依被說得面色發燙,她是人又不是神,哪能要她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行,現在她終於知道季一澤為什麼要親自送她回家了,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不喜歡坐快車,他還來這麼一招,過分的男人!
忍下排山倒海的嘔吐感,她低下頭,髮絲掩飾著發白的神色,坐在一旁的季一澤\側眸看了一眼,沒有放慢速度。
一路開到莫依依的家裡,莫依依下車時恨恨地說:「謝謝季先生。」
「莫老師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怎麼了,是我開太快了嗎?」停了一會,季一澤狀似為難地說:「我一向開得很快,莫老師應該跟我說一下的。」
莫依依暗地裡賞了他一個白眼,一聲不吭地準備走了,季一澤卻突然從駕駛座上下來,朝季連峰說:「莫老師似乎不舒服,我送她上去,你坐車裡等我。」
「哦。」季一澤的話,季連峰只有聽的份。
讓他送?送她去哪裡?他是要送她去地獄嗎?可她來不及吐出反駁的話,季一澤已經繞過車頭走向她,首甚至光明正大地繞上她的腰肢。
「小心一些,莫老師。」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笑音。
莫依依白著臉,步伐輕浮,他一摟住她腰部,她就彆扭得想躲開,但她現在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應付他。
◎ ◎ ◎
季一澤攬著莫依依的腰,直接跟她上樓,這幢老公寓雖然舊了一些,可周圍倒是很便利,捷運站、超商都是走一會就到。
雖然讓季一澤扶著,可莫依依沒有不要臉地直接貼著他,除了後腰跟他的手有接觸之外,她整個人都僵著,盡量地遠離他。
走到三樓,莫依依拿出鑰匙,頭也不回地對他說:「麻煩季先生了,再見。」
門一開,身後突然有一道好大的力量將她給推了進來,一轉身,季一澤也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環顧著四周。
莫依依臉一下子就紅了,她一點也不想被他送,也不想讓他進來,雖然她在這裡住了一年,但她一直很節儉,房間看起來連季家的洗手間還不如。
羞恥寫滿了她的臉,她氣憤地說:「季先生,你幹什麼!」這個不知禮節的傢夥,竟然罔顧她的意願,自己就進來了。
「我看莫老師很虛弱的樣子。」他恬不知恥地說。
莫依依絕倒,羞紅了臉,低聲喃喃道:「誰讓你開車開得這麼快!」她現在頭還暈暈的,「不用你假好心。」
聽著她的嘟囔聲,看著那抹從一開始就不斷誘惑他的紅唇,季一澤一個箭步上前,他的手擱在她的腰上上下其手,她瘦了很多……
她的身子一僵,她肅著臉看向他,「季先生……」她想說,把放在她身上的狗爪子給拿開,可下一刻,她的聲音被憋在自己的喉嚨裡,她無法發出聲音,一雙眼睛驚恐地對上他的。
唇上一片的火熱,他的唇有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莫依依不敢置信地睜著眼睛,雙手推著他堅實的胸膛,卻如蚍蜉撼樹一樣,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莫依依哼了幾聲,叛逆的雙手被他夾在彼此之間,壓得她的雙手發麻了,她整個身子被他籠罩著,宛若他的附屬物。
他的舌尖蠢蠢欲動,在她的雙唇之間挑弄著,她紅了耳根子,卻死死地咬著唇,不讓他得逞,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喉嚨間發出,他微微離開她的唇,兩眼莞爾地盯著她。
莫依依趕緊遠離他,小嘴得空用力地呼吸著,在她胸臆填滿鮮美的氧氣時,他迅速地湊了上來,這一次他動作很快也很急,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粉唇被侵佔,連舌尖也無法倖免,帶著侵佔性十足的力道,完完全全地掠奪她。
正得意著的季一澤輕哼了一聲,舌尖傳來麻麻的感覺,眼睛威脅地半瞇,眼底深處閃爍著興趣。
她此刻像一隻野貓似的,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那抓狂的模樣竟是這麼的撩人,在他的記憶中,她大多時候都是文文靜靜、冷冷淡淡的。
在他晃神的頃刻間,季一澤被她推開,莫依依憤怒地反手擦著嘴,那嫌棄的眼神讓他心生不悅。
在他們之間,他是主動者,他習慣掌控一切,包括他的愛情、他的心,她是唯一一個他願意讓她走進他的心裡的女人,卻因為自己當年的試探,惹得他們之間有了隔閡,在他們已經決定要結婚的時候,讓她絕情地拋下他。
「季先生,你已經對我造成騷擾了。」莫依依忍著怒意,輕咬著下唇,為他那副她就該屬於他的模樣生氣。
她的話讓季一澤笑出了聲,沒想到小白兔有一天會成為刺蝟,他朝她招招手,「是我衝動了。」他坦然地笑著,伸出手指撫了撫自己沾了她氣息的嘴唇,看見她的臉頰酡紅一片,眼裡的笑意更盛了。
「出去!」她手指著大門,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氣沖沖地說。
季一澤就像偷吃了魚的貓,臉上多了笑,伸出舌頭輕舔著嘴角,說不出的春意瞬時洩露而出。
莫依依火大地上前,一把將季一澤給推了出去,「有多遠滾多遠。」
好巧不巧,隔壁獨居的中年婦女正好出門倒垃圾,看見了他們拉扯的一幕,曖昧地一笑就走人了,莫依依傻眼了,天哪,怎麼會這樣子!
「不早了,莫老師,我回去了。」季一澤丟了這麼一句,便轉身走了。
以後她在鄰居前面還要不要做人啊,這讓她該怎麼辦?莫依依用力地甩上門,門闆發出重重的聲音,她隨即想到這裡的傢具包括門都很舊,禁不起她甩。
莫依依趕緊上前仔細地看了看門,還好門沒有壞掉,否則她就要自掏腰包了。
而下了樓的季一澤看了看身後的老公寓,心裡一片沉甸甸的,她就是住這樣的地方?
◎ ◎ ◎
星期一,總裁辦公室一片的冷意,報告完今天行程的秘書嚇得滿頭大汗,「總裁?」
「行了,出去吧。」
「是。」
季一澤一把將手中的筆給扔在了一邊,俊臉滿是冰霜,辦公室的門闆上響起一陣敲門聲,門一開,季母走了進來。
「一澤。」季母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她坐在沙發上,「叫你不要這麼拚命工作,你這是幹什麼呢?」
季母心疼的話季一澤是一字也沒有聽進去,「媽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季母也不廢話,這一年這個兒子變了不少,她知道是因為莫依依,可人都已經走了,兒子也該醒過來了。
「媽最近認識了幾個不錯的女生,你把時間空出來吧。」季母開門見山地說。
季一澤冷冷地一笑,「我的事情不需要媽妳來管。」
「你真傻還是裝傻,你真的要把季氏給那個育幼院的小鬼頭?」季母不開心地說,季連峰是季一澤從育幼院帶回來的小孩,智商是很高,但不是她的親孫子。
她哪會猜不透兒子在想什麼,他是準備一輩子不結婚了,培養一個繼承者,將季氏交給他就得了,但季氏是季家的,季連峰可不是季家的孩子,季母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傳統古闆的人,季連峰在她的眼中就是一個外人,跟季家一點關係也沒有。
見兒子無動於衷,季母嘆了一口氣,「是媽不好,媽那時要是知道依依有離開的想法,也該阻止一下。」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以為只是兩個人小吵小鬧,哪知道鬧得這麼厲害。
那時她怪自己的成見,如果早一點放下的話,也許她現在都能抱上一個孫子了。
季一澤無所謂地看著季母,這些話季母每回來都要說一次,他已經聽得麻木了,「媽,我要工作了。」
季母又一次無功而返,咬了咬唇,「我不管,你怎麼樣都要聽我一次!」
季一澤淡淡地看著她,「媽,是妳不想要我跟依依結婚的,我如妳所願,不結婚了。」
季母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養出來的兒子,「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她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的時候沒有了聲音。
她確實不喜歡莫依依,莫依依不過是依附著季家的小孤女,憑什麼進季家當少奶奶?雖然她是看著莫依依長大的,品德言行挑不出任何錯,可莫依依的家庭背景實在是不如她的意呀。
季母心虛地別開了眼睛,「我先走了,你工作吧。」她懊悔不已地離開了。
季一澤沒有告訴季母找到莫依依的消息,也不想說,他支著下顎,閉上眼睛,滿腦海都是莫依依。
一年前是他不對,他不該跟她惱,可誰說只准女人拿喬,不准男人拿喬的?男女平等,他拿一回喬怎麼了?難得他想拿喬一次卻把她給嚇跑了。
莫依依也許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也以為兩人到了必分的地步,才會就這麼離開了。
天知道他當時就傻了,那一刻他突然想到,莫依依這個女人是禁不起任何推敲的,性格倔強到了腦子都不會轉彎。
他只想著,男人可以哄女人,女人照樣可以來哄男人,可莫依依偏是一根木頭,朽木不可雕也,現在想想,已經分不清當時到底誰是誰非了。
當時對他告白的助理被他遷怒地辭退了,酒宴喜帖全部撤了,可想而知當時造成的騷動有多大,他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壓下這則消息,可其實他等了她半個月,到了真的不得已時才撤掉,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無法原諒她了,儘管他仍然愛她。
季一澤睜開雙眸,將莫依依甩出腦海,盡量地不去想她,越是想她,心就躁動得厲害,真是……該死的!
◎ ◎ ◎
一個晴朗的週末,藍星幼稚園舉辦了一個親子活動,莫依依忙得像個陀螺。
莫依依看了看已經到場的家長和小孩們,意外地在人群中發現了季一澤和季連峰,她稍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們也來了。
這個活動是自願性質,想來就來,不來也沒有關係,不過大多數家長都會帶著孩子一起來,畢竟這是一個增進家族成員關係的好機會。
莫依依跟幾位家長打完了招呼,下意識地就想避開季一澤,季連峰卻大聲地叫著她,害她想裝沒聽見都不行,於是她只好走到季家父子前面,「季先生、小峰。」
「莫老師,妳陪我玩遊戲嘛。」季連峰撒嬌地提出要求。
莫依依一個頭兩個大,這一次的活動多數是三人遊戲或者四人遊戲,莫依依拍拍季連峰的小腦袋瓜,「不行哦,老師有事哦。」
「老師,玩一個遊戲就好了,兩人三腳好不好?」季連峰歪著腦袋,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莫依依心裡已經有一處崩塌了,「這……」她一點也不想,可季連峰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一個遊戲而已。
「莫老師這麼忙的話,小峰就別勉強了。」季一澤開口了,季連峰就是想死纏爛打都不行,季連峰垂下了腦袋。
莫依依不想看到季連峰失望的神情,柔著嗓子說:「好,只能玩一個遊戲哦,因為老師有其他工作。」
在他們去作準備的時候,莫依依看了季一澤一眼,「季先生怎麼會想到過來?」自從上次家庭訪問之後,他們有兩個星期沒見過了。
按他的說法是,他日理萬機,連小孩子都不管,哪裡會有空餘時間來這裡呢。
季一澤瞥了她一眼,「不是莫老師的吩咐嗎?」
「我?」她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她巴不得他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上次在她屋子裡的那個吻讓她驚慌失措,現在看見他,她就想到那個吻,哪裡還會想到要邀請他。
季一澤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的身後,高大的身子替她遮去了耀眼的陽光,「莫老師說要多多關心小孩,不是嗎?」
哦?她的話這麼管用,她自己都不知道呢,蹲在角落裡繫鞋帶的季連峰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心裡悄悄地升起一股對家的渴望。
他的親生父母早亡,而站在前方的季一澤是他尊重的人,莫依依是他喜歡的人,兩個人站在一起異常的登對,如果他們能在一起就最好了。
季一澤正和莫依依說話,利眸一轉瞧見了季連峰,也看清了他眼裡的渴望,心突然快速地跳了一下,那一刻他的想法居然和季連峰不謀而合。
他帶著深沉的眼看向莫依依,當老管家告訴他幼稚園的活動時,他不想理會,可腦海裡頭揮之不去的都是她的身影,接著他就著魔似的來了。
刻意避開季一澤剛才的話,莫依依問他,「季先生,知道遊戲規則嗎?」
季一澤搖頭,這種幼稚的遊戲他有多久沒玩過了,成年以後,除了偶爾會打籃球,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健身房裡運動。
莫依依大致地跟季一澤說了一下,「季先生左腳跟我的右腳要綁在一起,同時你要揹著小峰。」
季一澤眉頭一皺,「這有什麼寓意嗎?」聽起來是不難。
「嗯,男人是一家之主,是小孩的憧憬,是女人的支撐,是這一個意思。」話一說完,莫依依曬得紅彤彤的臉又更紅了。
季一澤卻笑了,意有所指,「看來我責任重大。」
莫依依不喜他的自大妄為,輕哼了一聲:「也是很靠體力的。」言外之意便是在輕視他的體能了。
季一澤邪笑著,「我的體力好與不好,妳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莫依依的臉瞬間要燒起來了,重重地哼了一聲:「不要臉。」
他們說話的同時,一個程老師也走了過來,「咦,莫老師妳也要玩遊戲呀?」
莫依依尷尬地點點頭,「嗯,對。」幼稚園有少數的家庭是單親家庭,她想老師下場添添人數也沒什麼。
程老師也是一個明白人,便應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季一澤一眼,心想這個單親爸爸還真帥。
另一個馮老師也看了過來,隨意地說:「莫老師可以讓他們跟另一組搭配呀。」說著還好心地指了過去。
莫依依順著她的手看了過去,正巧看到一對母女,看來也是單親家庭。
馮老師的話不錯,只是這麼白目地說出來,多少惹來別人的白眼,好像似要把殘缺家庭硬生生地給拼湊完整一樣,莫依依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季一澤完全不理會馮老師的話,逕自打量著幼稚園的設施,季連峰也不開心地拉長了臉,湊到莫依依腳邊,嘟著嘴說:「馮老師,我就是想跟莫老師一起玩。」
這麼奶聲奶氣的話由他的嘴裡說出來剛剛好,一點也不突兀,馮老師自討沒趣地笑了,找了一個藉口就離開了。
程老師跟莫依依聊了一會也走了,又剩下了他們三個了。
◎ ◎ ◎
活動沒多久就開始了,莫依依拿來一條紅繩子,將她的右腳和季一澤的左腳綁在一塊。
莫依依彎身時,黑髮盡數順著她傾斜的角度散開,從季一澤的角度看過去,他正好可以看見莫依依露出的一截雪頸,白嫩嫩的像蓮藕似的,他的眼就這麼死死地盯著,她的肌膚有多水嫩他是知道的,有時稍稍用力就會被掐紅。
莫依依將兩人的腳緊緊地綁在一起,手指碰到他發達的小腿肌肉時,臉不知是俯視導致血液倒流還是有其他的心思,總之當她站直身體的時候,她的臉紅得不像樣。
「老師,妳很熱嗎?」季連峰擔憂地看著莫依依。
莫依依不敢直視小孩純真的眼,「沒有啊。」
「那臉怎麼這麼紅?」季連峰追問著。
莫依依驚慌失措的時候,場內的活動馬上要開始了,她鬆了一口氣,立刻拉過季連峰,將他塞到季一澤的手上,「揹著。」
活動一開始,莫依依急著要結束,也沒有通知身邊的季一澤,就急匆匆地先邁出了腳步。
莫依依被絆了一腳,差點就摔倒,還好季一澤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腰,喝斥了她一聲,「急什麼,以前讀書都沒見妳有這麼強的好勝心。」
確實,莫依依以前讀書的時候,成績一直維持在班上第十名左右,也沒想過要當第一名,這會被他嘲笑,她只覺得丟臉。
「站好。」季一澤低低地說了一聲。
莫依依站直了身子,聽到靠在季一澤背上的季連峰來了這麼一句,「莫老師,重在參與,小峰不想拿第一。」
莫依依欲哭無淚,被人誤會了,她又不好解釋,她乾脆低頭不說話了。
季一澤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腰上沒有離開過,在她耳邊說:「一起走。」
莫依依和季一澤身高方面稍有差距,兩個人即使有默契,但莫依依要順著人高腿長的季一澤走仍然是吃力,走沒多久她就氣喘籲籲了。
放在她腰部的手突然使力,在莫依依驚呼的時候,周圍人的驚呼聲已經掩蓋了她的聲音,季一澤嫌麻煩地直接提起她的人走,這樣的方法既省時間又有效率。
最後一名的他們最終趕上了第一名,說是違規也不盡然,畢竟沒說不可以這樣,只要有實力是絕對可以的,只是被當寵物一樣提過去的莫依依則是一路低頭低到底,真的是丟臉到家了!
「爸爸好厲害!」季連峰驚喜地說。
季一澤酷酷地笑了笑,「嗯。」
吼,到底是誰好勝心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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