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時,她的生澀,他的寵愛,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分手時,她沒挽留,他沒回頭,因為很愛所以很痛。

 

連語,長相甜美,善良可人,是父母最寶貝的獨生女,
可小公主般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她,卻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不是她太挑,不是她看外貌,而是她心裡一直有個人,
一個曾經說過要娶她的小哥哥,大家都說她傻,都說她天真,
都說那男人早忘了她。當強勢又霸道的畢大總裁出現時,
被他看上的她,哪裡逃得了,不管她如何反抗、
不管她如何躲避,畢言全然不當一回事,因為他要定了她!
更教她傻眼的是,她跟他的這場情債,竟然是從一夜情的床上開始,
畢言這男人不只多金帥氣,還是個很霸氣的總裁,他獨裁的佔有慾,
他專寵的蠻橫,教她情不自禁的給他哄上床,一夜一夜,
陪他這大野狼暖被窩。只是,明明追她的是他,想愛她的人也是他,
可這男人憑什麼在她傻得愛上他時,卻冷漠的說要分手,
最後她才明白,原來她的大總裁,就是教她想忘卻忘不了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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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五歲的連語穿著一身的粉色小洋裝,圍著大房子興奮地小跑著,這裡實在太大了,讓她都迷了路。
  今天是父母帶著她來這裡做客,和主人打過招呼,爸爸就讓她一個人去玩,她喜歡這棟大房子,一聽到可以自己一個人去玩,立即跑開,到處探尋。
  「哇……」小連語雙手捂住驚歎的小嘴,呆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大片美麗五彩斑斕的花牆。
  叢叢簇簇的花朵築成的花牆,在微風中招展,陣陣花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她不由得被吸引,邁開小步伐向它們走去。
  這些花漂亮極了,花瓣層層疊疊,微微下捲,表面猶如塗了一層亮油,泛著光澤。
  小連語低下頭仔細盯著花中間的花蕊,頂端嵌著幾粒淡黃色的小點點,上面黏著花粉,散發出迷人的芳香,她忍不住湊近嗅了嗅。
  「妳在幹什麼?」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連語一驚,轉頭望去,一個大約九、十歲的男孩站在她身後,奇怪地盯著她,他一身小西裝,衣領還繫著蝴蝶結,看上去就像個彬彬有禮的小紳士。
  小連語的腦海當時就閃過一個詞,王子,沒錯,他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
  「我在看這些漂亮的花,小哥哥,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小連語的嗓音嬌嫩嬌嫩的,「它們好漂亮哦!」
  「妳喜歡這些花嗎?」他雖然才十歲,可是心智卻比同齡人早熟,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的沉穩冷靜,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他剛剛參加比賽回來,還沒來得及把衣服換掉,就看到花園裡有一個粉色的小天使蹲在那。
  畢言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腦海裡跳出的詞就是天使,沒錯,她就像聖經裡說的可愛天使。
  「這些花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薔薇。」他也跟著來到她身邊輕聲地解說:「它象徵著崇高神聖的愛情,它的花語是愛的思念。」
  「小哥哥,它真的叫薔薇嗎?」小連語似懂非懂,雖然對它所謂的花語和象徵不是很明白,但是它的名字卻深深地烙在她稚嫩的心上了,「真好聽的名字。」
  「妳覺得薔薇好看嗎?」畢言見她小臉掩不住的喜愛,故意問了一句。
  「好看。」怕他不相信,拚命地點她那顆小腦袋。
  說實話,畢言對這一片薔薇花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要不是他母親極度迷戀這些花,他還懶得去記它們叫什麼,花語是什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當他在解說完有關薔薇花的一切,見到她一臉崇拜的模樣後,他突然覺得當初被迫聽母親灌輸的這些無意義的東西,變得有意義了。
  「小哥哥,它們可以拿來做裙子嗎?」她真的好喜歡這些名叫薔薇的花,「媽媽說世界上最美的裙子叫婚紗,以後我要拿薔薇花做好多婚紗,小哥哥你說可不可以?」
  「婚紗只能做一件哦。」畢言見她說出可愛的童言童語,嘴角不由得笑彎。
  「為什麼?小語喜歡穿漂亮的裙子。」她不解,仰著腦袋問他。
  「婚紗是愛情的象徵,一個人一生擁有一次至死不渝的愛情就足夠了,妳將來也會遇到一個愛妳的人,然後也會擁有一件屬於自己的美麗婚紗。」十歲的畢言竟然把他最不屑的話告訴這個可愛的粉紅公主,只因她那雙美瞳散發出的渴望求知慾。
  「小哥哥,那你來愛我好不好?」小連語哪裡知道愛不愛,滿腦子就想著要許多漂亮的裙子,「這樣你就可以給我做好多好多件婚紗了。」
  畢言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看來妳真的很喜歡這些薔薇花。」
  如果不是很喜歡,怎麼會對裙子的多寡這麼執著呢?
  「嗯,小語很喜歡。」小腦袋上的辮子隨著她的點頭一擺一擺,她期待地望著他,「小哥哥,好不好?」
  「好呀,等妳將來長大了,我就娶妳,然後給妳做好多好多的薔薇花婚紗。」畢言的小臉認真地看著她,向她做出承諾。
  「為什麼要等長大,現在不可以嗎?」那要等多久才可以啊,她小臉一下子布滿了失望之情。
  「因為妳現在還太小,只有長大了才可以穿婚紗。」畢言看到她失望的神情,安慰道:「妳要多吃飯,這樣就可以長大得快了。」
  「真的嗎?」小連語又充滿希望地看著他,「吃得多一些就可以長大了嗎?」
  「真的。」為了安慰她,畢言用力地點頭。
  「嗯,小語會吃好多好多飯,然後快快長大,穿漂亮的薔薇花裙子。」粉嫩的臉蛋認真地回答:「小哥哥,你要等我長大哦。」
  「當然,到時候我會給妳做很多很多的薔薇花裙子。」
  「耶,好棒哦,我要做好多好多漂亮的薔薇花裙子!」小連語興奮地在原地轉圈跑了起來,開心極了。
  「小語。」遠處突然傳來母親的叫喚。
  「小哥哥,媽媽在叫我了,我要回去了。」她好捨不得這個像王子一樣的小哥哥。
  「這個送給妳。」畢言把獲獎得來的模型送給她。
  「好棒的房子哦。」欣喜地看著手上的房屋模型,小連語高興不已。
  「小哥哥,我以後還能來看你嗎?」
  「當然可以。」
  「那以後我還要來找小哥哥,小哥哥再見。」小連語向他搖搖手,然後朝母親跑去。
  畢言望著遠去的粉色背影,心裡湧出一股異常的溫暖和不捨,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她,他站在原地暗暗地想著……

  第一章

  二十年後。
  「小語,妳願意嫁給我嗎?」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連語耳邊輕輕響起。
  一襲白色婚紗的連語隔著面紗,輕啟櫻唇,嬌羞含媚地點頭,「我願意。」
  男子伸手掀起白紗,低下頭緩緩地靠近她的唇瓣,連語撅起小嘴,就要貼上去……
  「砰」的一聲,連語從床上跌落下來。
  「哎喲,好痛!」連語伸手揉揉自己的小屁股,神情有些失落,自我嘲笑,「原來是夢啊。」
  唉,那個夢是這麼的真實,她就要吻上那個夢中情人了,就差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她坐在地上把臉埋進雙膝之間,心裡還在為自己的夢中婚禮感到一絲絲可惜。
  「小語,妳還沒有起床嗎?」房門外突然響起陣陣敲門聲,連母在外大聲喊著女兒的名字。
  「媽,我起來了。」連語慌忙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睡衣,伸手打開門。
  「小語,我剛才聽見一聲震響是怎麼回事啊?」連母打量著女兒,疑問道。
  「媽,沒什麼。」連語對母親乾笑幾下,「我剛起來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了。」
  連母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女兒,「是嗎?」
  「媽,是真的,您不要多問了,好嗎?」連語想起自己作的新娘夢,臉不禁泛紅向母親撒嬌。
  連母見到女兒異常的紅潤,面帶嬌態,心裡的疑惑就更加大了,有點擔心地問道:「小語,怎麼臉這麼紅,是談戀愛了還是生病了?」
  連語嬌嗔地跺了一下腳,「媽,妳說到哪裡去了?我人也好好的,沒有生病。」
  「好好好,沒有沒有,快點去刷牙洗臉,要不然就遲到了。」連母順著女兒的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啊!糟了,糟了,我今天要帶小舞她們去參加比賽的,怎麼辦,要遲到了!」連語頓時想起工作,急忙拿起床上的衣服跑進浴室換。
  「妳呀,慢點,不要摔著了。」連母在浴室外喊道:「我已經端早餐上來給妳了,慢慢來,還有時間。」
  浴室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連母聽了直搖頭,「這孩子,還真是沒長大呀。」
  沒過多久,連語就穿戴整齊步出浴室。
  「媽,我走了。」隨手抓了幾塊點心,連語就忽的一下跑出房間。
  「小……」連母本想抓住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再次無奈地搖頭。
  整理好連語那宛如經歷過世界大戰的臥室後,連母才拿著托盤走出了女兒的房間。

  ◎             ◎             ◎

  天使孤兒院裡,連語一臉笑容地跟同事們打招呼:「各位早。」
  「小語,妳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哦。」一位俏麗短髮的女老師笑嘻嘻問她。
  「有嗎?」連語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明顯嗎?
  「有,眉梢含笑,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女老師眨著眼睛取笑道。
  「妳胡說什麼呀?」連語臉頰的紅暈更加深了,幾乎連頸脖都要全部染上。
  「麗娟可沒有胡說,我看胡說的人是妳吧。」段紅菱一身耀眼的紅色,就宛如一團火焰般闖入人們的視線,「連語,從實招來,妳是不是戀愛了?」
  「紅菱,妳怎麼來了?」連語發現好友出現在這很好奇,「妳不用上班嗎?」
  「妳忘了,今天要帶小舞她們去比賽,我媽怕妳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過來幫忙的。」
  段紅菱的母親正是這家孤兒院的院長,她時不時也會過來幫忙,從小跟連語一起長大,兩人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親,所以,姐妹有事,豈有不來幫忙的道理呢?
  「別想岔開話題,快說,是不是遇上什麼好事了?」段紅菱可沒忘記剛才的問題,賊兮兮地瞅著連語依舊泛紅的小臉。
  「真的沒有。」連語再三保證,只差沒有舉手發誓了,「呀,小舞來了。」說完,連語趕緊跑開,深怕會被繼續追問這個尷尬的問題。
  段紅菱怎會看不出好友是心虛逃跑,不過來日方長,總會問出來的,在心裡點點頭,也跟著走向小舞。
  「小舞,去叫大家來這裡集合。」連語低頭吩咐眼前這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知道了,連老師。」小女孩點點頭,然後就跑了出去。
  「妳不要再問了,我什麼都不會回答。」沒等段紅菱有開口的機會,連語就轉頭對她說道。
  「厚,我又沒說什麼,妳這麼激動幹什麼?」明明心裡有鬼,還在那裡此地無銀三百兩,哼哼。
  「小舞她們都到了。」連語心虛地轉移話題,不想讓她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我們準備出發吧。」
  語畢,她轉身對前來的幾個小女孩說:「所有人都來齊了嗎?」
  「都來齊了。」五個漂亮的小女孩異口同聲的喊道。
  「好,現在大家排好隊,跟著老師走,知道嗎?」連語輕柔地對她們說道。
  「知道啦。」滿臉笑容的小女孩們,大聲回答道。
  「那麼,我們出發囉。」說完,連語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五個可愛的小女孩。
  孤兒院的校車,在一片歡樂的笑聲中,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             ◎             ◎

  美國紐約
  夜幕降臨,時尚的都市才剛剛開始夜晚的喧囂。
  一棟設計獨特新穎的建築大樓就矗立在紐約的繁華地段上,白天與夜晚呈現出兩種不一樣的風情,格外的引人注目。
  然而就在這棟大樓的頂端,依舊敞亮通明,一大片落地窗前面站著一個英挺俊朗的男子,他手持酒杯輕靠在窗邊。
  他的黑髮已失去規整,有幾縷髮絲淩亂地垂在額前,那幽黑的眼眸俯視著這座城市的點點燈火和川流不息的車流,思緒不由得飄回到那個他最黑暗的日子……
  畢言從來不知道世界可以在一夜之間坍塌,幸福可以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當父母親同時離開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兄妹四人的時候,他真真正正地感覺到天塌下來了,只是那時候的自己不被允許倒下,硬是撐起已經倒塌的天,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倒下了,那麼弟妹也不會有活路了。
  那一天是可怕的,是畢言永遠忘不掉的惡夢……
  悅耳的鈴聲把畢言從遙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他放下酒杯,走回辦公桌前,拿起手機。
  「什麼事?」醇厚的磁性男聲在空蕩的辦公室內響起來。
  「老兄,不要告訴我,你人現在還在公司?」電話另一頭傳來爽朗的男聲,還隱隱透著絲絲無奈。
  「嗯。」冷冷地從鼻子哼出一聲,算是回答好友的問題。
  「天啊!」那一頭的人用力一拍額頭,不斷翻白眼,「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今天是慶祝你拿下建築大獎的酒宴耶,你還在辦公室給磨蹭什麼呀,趕緊過來了。」
  「我不去了,沒什麼好慶祝的。」畢言深沉的黑眸沒有一絲興奮光芒,依然是平靜一片,「如果你們想玩就玩吧,費用算我的。」
  「畢言,你在搞什麼?這個建築大獎,是號稱建築界裡的諾貝爾獎耶!」男子在電話那一頭快要被這個固執男給氣死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獎項,怎麼到他手裡就像是什麼破銅爛鐵一樣。
  哼哼,不下點狠話,這傢夥是不會重視這件事的,「不要廢話,快點過來,要不然就絕交!」說完,不等畢言回答就掛斷電話。
  畢言望著嘟嘟響的手機好一會,微蹙著眉頭,轉身撈起皮椅上的外套,邁著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畢言那輛黑色保時捷就停在一家俱樂部門前,他打開車門下車,乾淨俐落地甩上車門,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頭也不回地走進俱樂部。
  「哼,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一頭金色長髮披肩的男子在看到畢言進來的時候,一副奸計得逞地詭笑。
  「你都用了這麼幼稚的手段威脅我了,我能不來嗎?」畢言見到好友那得意洋洋的笑臉,真是覺得無言以對。
  「我特意包下這裡給你慶祝耶,兄弟!」被好友說得好像自己很不成熟一樣,也不想想他這麼辛苦是為誰忙?
  「就算你覺得這個獎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也要想想跟你一起奮鬥這麼久的同事們吧。」尚天陽用眼神示意他望望這裡一群興奮不已的同事,「他們可是為你高興極了呢。」
  話才剛落音,畢言就被前來祝賀的同事給拉走,拚命地灌他酒,怕是不醉不休啊。
  尚天陽坐在角落一處的沙發上,看著好友被灌的熱鬧場景,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只有在這個時候,畢言才像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是看著畢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他是有多艱難才取得今天的成績,身為他的好朋友是最清楚不過了。
  尚天陽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畢言時的情景……

  ◎             ◎             ◎

  他終於離夢想又近一步了,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唇邊微微上揚。
  許久,畢言彎下腰拿起放在腳邊的破舊布袋子,昂頭挺胸地踏進那夢想中的學府大門,他無視旁人怪異的目光,神情鎮定地在寬敞大道上慢慢前進。
  今天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校園裡熙熙攘攘,在如今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衣著就是門面,然而在這些光鮮亮麗的新生學子中,唯獨畢言是個例外。
  一身灰色泛白的舊襯衫和一條磨破的牛仔褲,讓他在眾人中顯得格格不入,可是一張稜角明顯又俊逸的面容,卻使人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
  「哈囉,同學,請問建築系怎麼走?」就在畢言加快步伐向報到方向走去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的男聲。
  畢言腳停了一下,轉頭一看,一頭金燦燦的頭髮就在眼前。
  「不知道。」沒有多餘的贅言,直接了當地回答對方的問題,然後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越過呆愣住的人,繼續前進。
  「喂……」金髮男子擡頭在他身後喊道。
  畢言沒有理會身後的叫聲,快步向建築系新生報到的方向走去,他氣定神閒的模樣一點也沒有為剛才撒謊而感到任何愧疚,彷彿那樣做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每當尚天陽回想起那一次,因為畢言的冷血,害得他在偌大的校園裡瞎走了一圈冤枉路,他總是忍不住咬緊牙根,不過也正是從那一次起,奠定了兩人的友誼。
  所以,他知道今天得的這個獎對畢言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幹嘛一個人躲在這喝酒?」被人灌得有些微醺的畢言,坐在尚天陽旁邊,納悶地問道:「這可是你辦的,不去捧場?」
  「兄弟,祝賀你。」尚天陽沒有廢話,舉起一杯酒與他碰了一下,然後仰頭飲盡。
  「謝謝。」一切盡在不言中,畢言感謝好友所做的一切。
  「算你有良心。」尚天陽笑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我剛剛還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騙我的情景,哼哼!」
  「呵呵。」經他這麼一提,畢言也想起那時候尚天陽在報到處見到自己時驚愕的傻樣,不禁張嘴低笑。
  「喂,夠了,我有聽到好不好?」取笑自己的好友,真是有夠冷血的。
  「有誰會想到堂堂尚家大少爺,會是個路癡呢?」斂起笑聲,但是畢言的眼裡還是透著絲絲笑意。
  「你……」看在今天他是主角的分上,尚天陽不跟他計較,忍下揍人的衝動,悶悶地猛喝著酒。
  畢言也閉起眼睛,依靠在沙發上,在這熱鬧聲中享受自己內心的那寧靜與記憶,一直,一直……

  ◎             ◎             ◎

  風尚建築設計事務所是一匹近幾年來猛竄出來的建築界黑馬,它來勢之猛讓建築界都有些措手不及,沒有人相信這家名不經傳的事務所,在一夜之間成為建築界的寵兒,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事務所的總裁,同時也是首席設計師,畢言。
  他年僅三十歲就獲得了號稱建築界諾貝爾獎的建築大獎,他張揚不羈的設計震驚了整個建築界。
  如今他的設計已成為千金難求,社會名流無不捧錢上門求設計,可惜他出了名的低調寡言,所以許多人都是鎩羽而歸。
  「我聽珊娜說,你把所有的案子全都給推掉了,怎麼回事?」尚天陽一身帥氣的機車騎士裝,氣沖沖地闖進畢言的辦公室。
  「你有沒有搞錯呀?」他氣得那一頭金髮都要豎起來了,「我趁著你現在的這股氣勢在外面猛打廣告,你倒好,在這裡把工作猛往外推,怎麼,你這是故意跟我唱反調呀!」
  「你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不想幹了?」
  畢言沉默不語,要是不讓好友一次把氣發洩出來,那他會更加鬱悶,所以還是讓他好好罵一次吧。
  半個小時後,尚天陽罵得口乾舌燥,而在看到畢言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就知道這半個小時自己是白費口舌了。
  「你……」尚天陽指著他啞口無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好半晌,畢言才好心的張開尊口向他解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短期內不想接任何案子。」
  「你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尚天陽皺眉問道,自己跟他認識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父親公司破產的事。」畢言眼神一冷,從椅子上起身,緩緩走到窗邊往下眺望,「二十年前,我父親的公司因為劣質建材在一夜之間陷入了瀕臨破產的境地,最後,他禁不住破產的打擊選擇了自殺,而我母親也跟著他選擇了死亡。」
  畢言的視線一直盯著大樓下的車來車往,語調慢而緩,彷彿在講著別人的故事一樣,沒有任何起伏。
  可是,尚天陽卻知道此刻的他心很痛,他握住鋼筆的手滲出的血絲,就證明畢言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壓下內心那股悲痛。
  「你想做什麼?」畢言會對他講這些,想必是作好了決定。
  「我想查清楚當年的事情。」畢言有一段時間曾經著手調查父親公司的材料往來記錄,但是卻一無所獲。
  當年他父親進的那批劣質材料的記錄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連當初參與物料買賣的有關人員也不見了蹤影,所以他更能肯定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查清楚以後呢?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內幕,你要怎麼做?」尚天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但是也不想好友活在過去痛苦的回憶裡。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去做,否則心一輩子都會不安。」畢言要為自己多年的努力和痛苦找一個發洩口,不然他會逼瘋自己的。
  「辦完這件事你會回來嗎?」尚天陽突然問道。
  「我不回來能去哪裡?」畢言自嘲一笑。
  「那你的薔薇花天使呢?」
  畢言神情一緊,黑眸的銳利光芒向他射出。
  「嘿,不要這麼恐怖好不好?你的素描本,我不小心看過。」尚天陽見好友冰冷的眼神,有些怕怕,「呵呵,不要這樣嘛,是不小心看到的,真的是不小心,我發誓!」
  畢言就這樣冷冷地瞅著他,看得尚天陽額頭直冒汗。
  天啊,真是一大酷刑啊!
  「下次再敢亂翻我的東西,你就死定了。」畢言惡狠狠地威脅道。
  「不會了,不會了。」尚天陽急忙搖頭,向他保證。
  他哪裡還敢再偷看他的畫冊啊,又不是不要命了,唉,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啊!
  「打算什麼時候走?」尚天陽趕緊把話題轉回來。
  「耶誕節過後。」畢言輕輕地吐出字。
  「這麼快?」尚天陽訝異地擡高嗓門。
  「我們事務所不是想要在國內成立一個分所嗎?」畢言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好友聽:「趁這機會,我會在國內好好考察一番。」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尚天陽沒辦法反駁,「那你弟弟、妹妹呢?你要怎麼跟他們解釋這件事?」
  「暫時不要跟他們說實話,就讓他們以為我是因為要成立分所才回國的好了。」不想讓弟妹擔心,畢言只好請他幫忙撒謊了。
  「真的不跟他們說嗎?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知道怎麼做。」尚天陽猶豫道。
  「我不想他們過多的參與這件事,勾起過去那些不好的記憶,這件事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就這樣吧。」
  尚天陽認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怎麼做了,放心,我會替你保守這件事的。」
  「一切就拜託你了。」
  「都是兄弟,不用客氣。」
  但尚天陽心裡的好奇蟲子咬得他心麻麻的,不管了,死就死吧!
  「你真的不趁這個機會找找你那位初戀小情人?」
  「尚天陽!」噴火的恐龍擡腿,一腳把他踢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瞬間恢復安靜,畢言的心早已沒有了表面的冷靜,不斷地想著剛才好友的問題,內心蠢蠢欲動。
  拉開抽屜,拿出最裡面的素描本,封面已經泛黃,看出已有一些年頭了。
  畢言小心翼翼地拿出來,一頁頁翻看,像以往一樣,捨不得把視線從上面移開,這本素描本跟著他離開家,一直漂洋過海來到紐約,從來沒有離開過身邊。
  這二十年來,它已經成為他的精神支柱,每當他遇到困難和不開心的事,只要看看裡面的人兒就會重新振作起來。
  「妳好嗎?」畢言對著畫冊裡那個粉嫩的小女孩呢喃道,她應該嫁人了吧。
  心微微痛,指腹在人兒的臉上來回撫摸,想要感受那一刻的幸福。

  第二章

  再過兩天耶誕節就要到來了,紐約的街頭到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在人來人往,燈光璀璨的熱鬧大街上,畢言一人獨自漫步,俊朗挺拔的他在西方人裡顯得格外突兀,人們對他頻頻注目的原因卻是他渾身散發出來傲然冰冷的氣息。
  他無視路人的注目,冷峻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直到他的眼角無意瞥見路邊的櫥窗,冰冷的俊臉開始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他停住腳步,慢慢向櫥窗邁去,隔著透明的玻璃,他靜靜地站在那件婚紗面前,那是一件繡滿薔薇花的婚紗,一朵朵粉色的薔薇點綴在白色的裙身上,美極了。
  小哥哥,我喜歡薔薇花,它們可以做成漂亮的裙子嗎?媽媽說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叫婚紗,那我可以用這些薔薇花做成婚紗嗎……
  耳邊彷彿傳來那久遠記憶中的稚嫩聲。
  畢言不喜歡熱鬧,可是現在卻為了這麼一件櫥窗裡的婚紗,站在這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大街上,這要是讓尚天陽和弟弟、妹妹知道,非得嚇得他們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不可。
  薔薇花……畢言在心裡呢喃著這個花的名字。
  百轉千迴,他的思緒不禁飄回有那片薔薇花的後院,如今卻已物是人非,不知那粉嫩的小天使是否找到她的薔薇花婚紗。
  想到那抹粉嫩的小身影,冰冷的俊容露出一絲溫暖,薄唇勾出一抹小小的弧度,心有些微微震動,她是畢言最後的美好時光,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存在他的記憶裡不曾抹掉。
  不過記憶終歸是記憶,再美好的東西也只是回憶,變不了現實,他不應該把過多的時間花費在這無聊的事情上。
  思至此,他英挺的眉峰微微一蹙,把視線從櫥窗移開,快速步入人群中。
  而地球另一頭的城市裡,也因西方文化的入侵,使得耶誕節也成為時下年輕人趨之若鶩的節日,滿街的聖誕老人和聖誕樹,隨處都能看見聖誕快樂的字樣。
  琳琅滿目的聖誕飾品掛在櫥窗前,讓路過的人們忍不住為之停留,尤其是小朋友們。
  「不要亂跑,要緊跟著老師,知道嗎?」站在前面的連語回頭對後面的孩子們再次重申一遍。
  在耶誕節的這一天,孤兒院帶孩子們去外面逛一逛,感受一下聖誕節的氣氛,街上的聖誕活動和飾品等等都讓孩子們興奮不已,而這也累壞了跟著他們跑的老師。
  連語負責帶幾個小女孩沿著玻璃櫥窗慢慢逛,女孩子天生愛美,即使是小女孩也不例外,她們在看到櫥窗裡美麗的裙子或衣服時,總是會停下來互相熱烈地討論一番。
  連語就站在她們身後笑著,一言不發。
  「連老師,妳快看,那件裙子好漂亮啊。」一個小女孩拉著連語的手對她呼喊道:「連老師,快來看呀。」
  連語聽到孩子們大聲歡呼,下意識地往她們所指的方向望去,這一看她頓時愣住,那是一件美麗的白色婚紗,唯一遺憾的是上面沒有她最愛的薔薇花。
  「連老師,那是什麼裙子,這麼漂亮?」小朋友們全都轉過頭期待地望著她。
  「這叫婚紗,是女孩子們在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穿上的裙子,以後妳們也會有自己的一件婚紗的。」
  連語望著那件婚紗,神情有些迷離,彷彿又聽到那天小哥哥對她講的話。
  「真的嗎?」孩子們不敢相信會有那麼一天。
  「會的。」連語用力地點頭,給她們信心。
  小女孩們聞言,一張張小臉頓時笑得燦爛如花,個個都趴在櫥窗前貪看裡面的美麗婚紗,好像這樣就能把它的美麗烙在心裡。
  連語站在孩子們後面,視線也停留在婚紗上久久不散,她彷彿又看到那一大片薔薇花,開得那麼的燦爛。
  盛開的薔薇給予人對愛情的憧憬,然而愛情不只是一場美麗的夢,花雖然會凋謝,心中的最愛卻永不凋零,薔薇就是戀的起始,愛的誓約。
  而這也是她對愛情的期許,對那個擁有和煦笑容的男孩,再度出現的美好期盼。
  小哥哥,你找到那個願意為你披上婚紗的女孩了嗎?

  ◎             ◎             ◎

  空氣中傳來陣陣優美的樂聲,靠在窗邊的位置上坐著一位美麗的藍衣女子。
  她低著頭正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書,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那樣的恬靜與優雅。
  這時,咖啡館門上的風鈴響了起來,火紅的身影閃了一下,來到藍衣女子對面的位置,乾脆地坐下。
  聽到聲響,連語從書本中擡起頭來,「紅菱,妳來了。」
  「妳看得這麼入迷啊?」段紅菱一進來就看到她沉醉的模樣,要不是她刻意弄出聲響來,搞不好她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的存在呢。
  「呵呵,對不起嘛。」自知理虧,連語乾笑地賠罪,「怎麼突然約我來喝咖啡?」
  「還不是為了妳大小姐的事?」這女人肯定是忘記了,段紅菱氣呼呼地想,「今天是妳的生日呀,連大小姐!」
  「呃,我都忘記了。」連語還真忘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不在意地笑笑,「沒關係,生日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不過也不要緊。」
  「妳呀,連自己的生日都不在意,那妳還關心什麼事啊。」段紅菱對她搖搖頭,「不管了,今天我在藍色天空給妳訂了一個包廂,咱們今晚要好好的瘋一下。」
  「我看妳是想要理由讓自己瘋狂一下吧?」連語瞧見好友那副興奮的模樣還不知道她那點心思嗎?
  「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連語也。」段紅菱突然大笑一聲,「妳說呢?」
  「小聲點,這裡是咖啡館,不是菜市場。」連語見她大剌剌的樣子,真是感到汗顏。
  「知道了。」段紅菱壓下嗓門,對她翻白眼,「今晚一定要去,否則絕交!」
  「這麼嚴重啊,看來我不去是不行了。」連語無奈地對她搖搖頭,輕笑道:「我一定去,可以了吧,段大小姐。」
  「這還差不多。」段紅菱拿起桌上的開水,一咕嚕地灌下,一點淑女樣都沒有。
  「慢點喝,小心嗆著。」連語擔心地叮囑道。
  連語看到她粗魯豪邁的樣子,在心底直搖頭,不由得輕歎了幾口氣。
  唉,某人還整天地嚷著要當個淑女,可是看樣子,這修成正果的路還很長呀。
  「沒事。」段紅菱擡手擺了擺,拿起紙巾擦拭嘴角,然後神祕兮兮地說道:「妳要知道,我這麼費心思的舉辦這個生日宴會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連語懶懶地迎合她,對於好友總是冒出古怪的想法已經習以為常了。
  「嘿嘿。」段紅菱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當然是為妳尋覓一位如意郎君啦。」
  「什麼?」連語的嗓門不由得擡高。
  「喂,咖啡館,咖啡館。」段紅菱幸災樂禍地提醒道:「不要太大聲了,這裡不是菜市場哦。」
  「妳……」連語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竟然拿她的話來堵她,「妳到底想幹什麼呀?」
  「不是說了嗎?」段紅菱舉手喚來服務生,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幫妳找男朋友啊。」
  段大小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點也不在意當事人惱怒的眼神。
  「小語,妳今年二十五歲了,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耶。」彷彿這是多大的罪過般,「妳長這麼漂亮,卻沒有享受過愛情的滋潤,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我不需要。」連語一字一句壓低聲音對好友表明態度:「妳不要胡鬧了。」
  「我可沒有胡鬧,這是再正經不過的事了。」段紅菱嚴肅地對她說道:「難道妳真打算這樣一輩子啊?」
  「這樣沒什麼不好的。」
  「很不好!」段紅菱氣憤難耐地低聲吼道:「天知道妳那個小哥哥什麼時候會出現,如果他一直不出現,妳就把妳的青春都浪費掉嗎?」
  「紅菱,不要說了。」她不喜歡別人拿這個來說嘴。
  「我不說可以,但是妳要答應今晚由我安排,不得反對。」她一定要把連語從那個孩童時期的魔咒中解救出來。
  「紅菱,不要逼我。」連語為難地望著她,「妳知道我沒有辦法的。」
  她曾經嘗試過要忘掉小時候那個短暫的相遇,忘掉那個笑得很溫柔的王子,可是,她忘不掉,她真的忘不掉,那個場景總是出現在她的夢裡,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
  小哥哥的笑臉就像那一大片薔薇花一樣,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裡,抹不去了。
  「小語,妳這不是愛情,是迷戀!」段紅菱見她掙紮的模樣,不禁有些擔憂,「就像妳瘋狂地喜歡薔薇花一樣,是不正常的,妳要談一場真正的戀愛,找一個能隨時隨刻出現在妳身邊的男人談戀愛,而不是空等一個摸不著的影子。」
  連語沉默了,她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但她的內心深處還抱有一絲希望,期待奇蹟會出現,希望有一天在茫茫人海中會再度遇見他。
  「今晚我會聽妳的安排。」
  「太好了,妳總算想通了。」段紅菱高興地拿起咖啡杯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為今晚能有一個美好的夜晚,乾杯!」
  連語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喝進嘴裡的咖啡異常的苦澀難咽。
  她真的要放棄了嗎?她的薔薇花婚紗真的就此無緣了嗎?
  在心裡無奈地歎息,久久不能停……

  ◎             ◎             ◎

  夜色降臨,都市裡年輕人的夜生活才正式拉開帷幕。
  藍色天空是一家品質較高的PUB,在這裡不會存在三流酒吧那些嗑藥或是不入流的事情發生,所以來這裡的人都很放心的玩。
  連語身為今天的壽星兼主角,自然逃不過被眾人圍堵灌酒的情況,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之後,她神情不禁恍惚起來,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朋友們的繼續圍攻,拚了命才殺出重圍,踉踉蹌蹌地從包廂裡逃出來。
  醉眼朦朧的連語走得巍巍顫顫,東倒西歪,甚至前面的路都看得不真切,她攀扶著牆壁,慢慢地走著,頭疼欲裂像要炸開了一樣。
  「咚」的一聲,她在拐角處撞上一個結實的身體。
  「啊!」向後倒退幾步,連語跌坐在地上,頭暈目眩,一股嘔吐感湧上喉嚨。
  畢言低頭冷眼看了跌倒在地上的那一團粉色人兒,臉上沒有任何愧色。
  「你……這個人怎麼不看路的。」醉得糊塗的連語揉了揉自己遭殃的小屁屁,撅著小嘴嬌嗔:「好痛哦。」
  這個粉色女孩,不,應該說是女人,雖然個子嬌小,可是一身玲瓏凹凸有致的身子卻說明她是個成熟的女人,畢言在心底輕哼,一個醉酒的女人。
  「妳想怎麼樣?」女人是最無理取鬧的,更何況是一個喝醉了酒的女人。
  連語擡起緋紅的小臉,雙手撐著地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小手指著他,「你,要道歉!」
  這時,畢言才看清楚眼前身著粉色裙子的女人,面若桃紅,嬌美的臉蛋上有一雙水漾朦朧的美麗瞳眸,一張櫻紅小嘴在微微張開,呼出濃郁醇香的酒氣。
  「哼。」畢言冷冷一哼,沒有把她那毫無殺傷力的警告放在眼裡,「憑什麼?」
  「你好沒禮貌哦,撞到人還不道歉。」雙眼迷濛的連語,孩子氣朝他皺了皺眉頭,小手在他面前輕輕搖了幾下,「這樣是不行的哦,老師沒有教過你做錯事要道歉嗎?」
  醉糊塗的她拿出在孤兒院教小朋友的口吻,對他說教:「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哦。」
  畢言的眉頭越來越緊,這個喝醉的女人到底在幹什麼?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直接走人,反而浪費時間在這裡聽她胡扯。
  對於自己的反常,他很快就恢復理智,跨步越過她。
  「你別走。」眼見他要離開,連語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把整個手臂抱住懷裡,「不許走,道歉!」
  喝醉的人一旦固執起來,十頭牛都說不動。
  「放手。」忽略擠壓手臂的那兩團柔軟,冷然而沙啞的聲音從他嘴裡輕輕吐出。
  「不道歉就不放。」執拗的女人拚命地搖著小腦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清醒的連語知道自己酒醉時是這個樣子的話,她一定會找塊「豆腐」撞死自己。
  畢言的眉峰更加扭曲,低頭瞅著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女人,一動也不動,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的觸碰,尤其是女人。
  連語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可是越想睜大眼睛,她的視線越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面貌。
  「你……你是誰?」醉眼朦朧的連語斜著腦袋,努力睜大眼珠想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你不要搖來搖去,我都看不清啦。」
  她嘟著嘴氣呼呼地抓緊男人的雙臂,「不准動!」
  畢言低頭瞥了一眼手臂上掛著的白嫩小手,眉頭緊皺,「妳醉了。」
  「我……沒有醉。」連語的一隻小手在他眼前用力一晃,「我很清醒。」
  「哼,沒醉?」畢言冷哼,眼角一挑,「那就讓開。」
  裝傻喝醉來靠近他的女人多得讓他不勝其煩,每個總是花樣百出,所以這醉酒糾纏的把戲,她不算是第一個了。
  「不讓!」固執的人兒揪緊他的衣袖不讓他有機會掙脫離開,「你還沒跟我道歉呢。」
  「妳……」畢言第一次感到如此地無力,竟然拿一個喝醉了酒的女人沒辦法,「我再說一次,放手。」他眼裡閃過一絲慍色。
  倏地,連語的右腳軟了一下,身子重心不穩,向右邊倒去,畢言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小哥哥,你來找我了?」倒在他懷裡的連語彷彿看見了誰,神志不清,口齒含糊地埋在他胸口哽咽,「小語好想你哦!」
  畢言在聽到「小語」這兩個字時,身子明顯的僵硬了一下,屏住呼吸問道:「妳說妳叫什麼?」
  「小語有聽你的話都有好好吃飯哦,人家現在已經長大了,可是你怎麼還不來呢?」
  醉糊塗的連語根本聽不進畢言的問題,完全沉侵在自己的思緒中。
  「你還要給小語做好多好多的薔薇花婚紗,不可以食言哦。」
  雙手緩緩扶正她的身子,畢言低頭細細打量她的臉蛋,銳利的黑眸微微一瞇,透著一股警惕。
  「妳是誰?」她怎麼會知道當年那個小女孩所說的話。
  「呵呵。」連語對著他傻傻笑道:「小哥哥,我是小語呀,你不認識小語了嗎?」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連語,把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當成自己日思夜想的王子,仰著小臉,對他笑得嬌媚無邪。
  畢言的身子微微顫抖,抑制內心那股衝動,壓低聲音問:「我送妳的房屋模型還在嗎?」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平常一樣,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才會知道他剛才問的問題,可是,真的是「她」嗎?
  「在呀。」連語紅透的臉頰還散發著熱氣,秀眉微蹙,「我把它保護得很好,誰都不給碰哦。」
  畢言扶住她纖腰的手一使力,弄痛了醉得迷糊的連語。
  「痛……痛……」哭喪著小臉,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拍腰上的大掌。
  大手一鬆,連語頓時跌坐在地上。
  畢言面無表情之下的內心如潮水般洶湧澎湃,有一股不真實的感覺,他俯視坐在地上的連語,久久不能平靜。
  「痛!」跌得七葷八素的連語,伸手揉揉臀部,嬌嗔道:「你弄痛我啦!」
  這時,畢言才緩緩回過神,長手一伸,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他一言不發地盯著眼前這個醉眼朦朧的女人,心思百轉千迴。
  她真的是那個小天使嗎?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她還記掛著當年所說的話呢?這不過是小時候的戲言罷了,為何她會如此牽掛至今?
  「怎麼可能?」他低喃自語,不願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嗚……」連語揉搓著疼痛的臀部,水氣迷濛了她的雙眸,她哭訴道:「你要賠我!」
  「什麼?」話題突然一轉,讓沉浸在一連串疑問中的畢言一時轉不過來。
  「嗚……我要薔薇花。」連語倏然放聲大哭,「今天……是我的生日,嗚嗚,可是沒有薔薇花可以買!為什麼花店只賣玫瑰,不賣薔薇花?」
  看透人心的他已經不再輕易相信別人,對事情總是多留一個心眼,多一分警惕之心。
  然而,在瞧見她眼角掛著淚珠,小嘴委屈地嘟著的小可憐樣,他冰冷的心不禁微微一熱。
  是啊,他的小天使依舊如從前那般,而這麼多年來,他不是也一樣把她放在心裡,如今遇見了,怎麼還多心了呢?想到這裡,他不禁自嘲地勾起唇瓣。
  「我要好多好多的薔薇花,什麼顏色的都要,要那麼多的哦。」說著,她還張開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圓圈,「你去買,好不好?」
  畢言冷眼望著掛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兒,眼底有一抹不輕易察覺的溫柔。
  破天荒地,他牽著她的手,走出酒吧。

  第三章

  連語頭疼欲裂,緩緩睜開雙眸,她本能的環視了周圍一圈,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寬大的男性襯衫。
  「天啊!」她猛地拉緊被子,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她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再次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任何人後,才猛揪頭髮想想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隱約記得自己被紅菱她們灌了很多酒,最後實在太暈了,想要去洗手間清醒一下,誰知在轉彎的時候撞上了一個人。
  連語在心底哀嚎著,怎麼也想不起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她只隱約記得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
  她好像還跟他說了許多話,到底都說了什麼呢,之後的事情,她就全都不記得了。
  「天啊,怎麼會是這樣呢?」揪住被子,腦海裡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自己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吧?
  「應該沒有吧……」她喃喃自語,感覺身體也沒有什麼不適,就頭痛了些。
  「醒了?」一個好聽的男聲從房門口傳來。
  連語頓時拉緊被子,好像這樣做能保護自己一樣。
  畢言看到她的反應,嘴角不屑地一撇,愚蠢!
  「妳不會以為一條被子可以保護妳吧?」如果他有心,就算她包裹得再嚴實也沒有用。
  「你……」羞憤的連語漲紅臉看向他。
  這回,她才真真切切地把他看清楚,一張雕刻般的俊臉,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眸,讓人不自覺地沉溺其中,抿成一條線的唇瓣,顯示著這個男人有著堅定不移的剛強性格。
  「一個女人喝醉了就不要隨便亂跑,否則就算出事也是自找的。」冷冷的聲音含著一股怒氣。
  連語瞪大眼珠看他,對這個男人的好感頓時消失,「關你什麼事!」
  哼哼,她喝醉酒怎麼了,又沒叫他帶她回來。
  「是嗎?那昨晚不知道是誰,拉著我不放?」眉峰一挑,畢言來到床邊俯視她。
  「那……我喝醉了。」她支支吾吾地狡辯:「總之……我不記得了。」
  連語很窩囊地耍賴,打算來一個死不認帳。
  男人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妳打算一直這樣窩在床上嗎?」
  「我的衣服呢?」她惡聲惡氣地說道,不想讓他看笑話。
  「昨晚有個喝醉的瘋女人,吐了一身,所以我拿去扔掉了。」想到昨晚她把這裡弄得臭氣熏天的模樣,畢言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扔了?」連語驚叫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
  「妳覺得那樣的衣服還能穿?」黑眸冷光一閃,緊緊盯著她。
  「呃……」連語想像穿著一件沾滿嘔吐物的衣服,身子不由得一抖,「不能。」
  「所以,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
  是沒什麼不對,連語想想也覺得他做得對。
  驀地,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謹慎地瞄他一眼。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好一個乾脆俐落的回答。
  連語在心裡哀嚎,「不會是你幫我換衣服的吧?」
  不要回答是啊,她拚命地向老天爺祈禱。
  「是。」
  嗚嗚,老天爺沒有聽到連語的祈禱,她的臉瞬間泛紅。
  「你……怎麼可以……」氣憤難耐的她指著他說不出話。
  「怎麼可以脫妳的衣服,是嗎?」畢言見她氣紅臉的模樣,心裡惡劣的因子突然蠢蠢欲動,「放心,反正也沒什麼好看的。」
  「你胡說!」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胸部,「我的身材才沒那麼差呢。」
  「哈哈。」畢言冰冷的面具終於裂開,放聲大笑,「是不差,該大的地方一點也沒小。」
  連語知道自己被耍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
  「畢言,畢業的畢,語言的言。」他止住笑聲,認真地看著她,「這是我的名字,記住了。」
  「誰管你叫什麼?」她只想知道昨晚自己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那個……昨晚我們有沒有……」
  見她難以啟齒的樣子,聰明的畢言就知道她想要問什麼。
  「妳是希望我回答有還是沒有呢?」
  「畢言!」惱羞成怒的連語對他大吼一聲。
  「很高興妳一下子就記住我的名字。」畢言莞爾,「妳的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不想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牽扯,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
  「妳確定不說嗎?小語兒。」忽然俯下身湊近她。
  連語看著突然放大的俊臉,愣在原地,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灼熱的視線讓她語塞,一股電流竄過後背。
  四目對視,誰也沒有移開視線。
  最終,連語抵不過他火辣的注視,紅著臉妥協,「連語,連續的連,國語的語。」
  「連語。」他低聲唸道,宛如一股柔和的輕風拂過她的心尖,泛起陣陣漪漣。
  連語被他醇厚嗓音迷惑,一時失神。
  「咳。」畢言清了清嗓子,指著旁邊椅子上的衣服,「這是給妳穿的衣服,先湊合穿吧。」
  回過神的連語,急忙伸手把衣服抱在懷裡。
  「浴室在那。」大手往左邊的門一指。
  連語二話不說,抱著衣服往浴室跑去,半晌,她才慢吞吞地從浴室裡走出來。
  「我以為妳要住在裡面不出來了。」畢言淡淡地諷刺道,嘴角不以為意地一勾。
  「謝謝你昨晚的收留,我先回去了。」連語壓下怒氣,禮貌地向他鞠一躬道謝。
  「哦?」他走向她,「我有說妳可以走了嗎?」
  連語猛地擡頭,詫異地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小語兒,我對妳很感興趣。」他佯裝痞子般的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語帶調戲。
  她是他的小天使,既然老天爺把她送到自己面前,他沒理由這麼輕易讓她溜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連語假裝看到不他眼裡濃烈的興趣。
  不,不能受誘惑!
  她猛地甩甩頭,提醒自己要堅定自己的感情。
  「妳知道的。」冷不防地,他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把她帶入懷中。
  「你幹什麼?」連語嚇得大叫,用力掙紮,「放開我!」
  緊緊摟住她,畢言扣住她的下巴,銳利的黑眸凝視她,「我要妳。」
  「什……」她的話消失在畢言的唇邊,被他吞進嘴裡。
  畢言的手緊緊扣住她的下顎,牙齒故意咬著嫩唇,逼她張開小嘴。
  「唔……」
  她微微掙紮,嘴裡翻攪的甜膩感讓她意識漸漸模糊,粉舌不由自主地與他纏弄,兩人唇舌交纏,氣息皆變得急促。
  良久,畢言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連語不禁嚶嚀一聲,好像很不滿似的。
  「意猶未盡?」他眼裡含笑,低頭看她紅暈的嬌態。
  頓時,連語腦子清醒了過來,伸手猛力地推開他。
  「你……怎麼可以這樣!」輕顫的手指指著他,羞愧不已。
  「走吧,我送妳回去。」他見好就收,未來有的是時間跟她進一步了解。
  他突然的轉變,讓連語有些措手不及,心裡也冒出微微酸楚,不知道自己在不捨些什麼?
  跟在他後面,連語離開了房子,跟他一起坐上了車。
  之後,連語強烈要求他在路邊停車,讓她下車。
  畢言與她道別後,便開車揚長而去,沒有一絲留戀,連語望著遠去的車影,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失落。
  而車上的男人,透過後視鏡望著遠去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語兒,我們後會有期!

  ◎             ◎             ◎

  畢言拿著私家偵探給的紙條一路找到了天使孤兒院,車子安穩地停靠在路旁。
  他摘下太陽眼鏡,降下車窗,盯著那一扇斑駁的大門,嘴角掛上了一抹淺笑,「小語兒,找到妳了。」
  半個小時裡,裡面陸續走進走出了幾個人。
  沒過多久,他苦心等待的小人兒就出現在大門口,她依舊嬌媚可人,裙襬隨風搖曳,白皙的雙腿露在外面,美極了!
  畢言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他故意在方向盤上一按,喇叭聲就響徹這幽靜的小巷,他瞧見了她眼裡的驚恐,這讓他很不高興。
  「小語兒,妳竟然不想見到我……」他蹙眉喃喃自語。
  在看到她轉身就跑的那一刻,畢言的黑眸瞇了起來,散發出冷冷的寒光。
  他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一按撥號鍵。
  「小語兒,我勸妳最好停步,否則,後果自負。」他輕啟薄唇對電話裡頭的人兒說道。
  連語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路邊那輛黑色的跑車,只見畢言的嘴巴一張一合,而連語卻清楚地接收到他傳達的話語,他說耳環。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猛地想起自己生日那天所戴的耳環不見了。
  看到她乖乖地走向自己的時候,畢言眼裡的笑意更加濃厚了,他的小天使!
  「你想怎麼樣?」連語緊張地望向大門口,生怕遇見熟人出來,壓低聲音問他。
  「上車。」他淡淡地命令。
  「不,我不會上你的車。」知錯就改,她絕不能跟他扯上關係,否則後果會不堪設想的。
  「是嗎?」畢言眼角一擡,「那我現在就直接進你們孤兒院找妳,我想妳的那些同事對我為什麼要找妳會很感興趣的,妳覺得如何?」
  「畢言,你……」連語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地看他。
  「妳試試看?」他笑得像個痞子。
  天知道,這要是讓尚天陽看到他這副模樣,肯定會嚇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她恨恨地上了他的車,畢言幫她繫好安全帶後,就咻的一聲,開車離開。
  後來她被帶到一間雅緻的包廂,連語坐立不安地看著他,雙手絞在一起,「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吃飯。」畢言忽然冒出這麼一句,「妳有男朋友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連語驚訝張著小嘴,不解地看向他。
  「有還是沒有?」他的眼底裡含有絲絲慍色。
  連語再單純也看得出他不高興,沒好氣地說:「沒有。」
  像是很滿意她的回答,畢言緊蹙的眉峰舒張開來,「很好,那麼從今天起,妳就是我的女朋友。」但其實不管她有沒有男朋友,他都要定她了。
  「你說什麼?」連語當場從位子上跳起來,臉紅地支支吾吾:「你……你在……胡說什麼?」
  「妳聽見了不是嗎?」他可是考慮了很久才作出的決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逃開他火熱的眼神,連語膽小佯裝不知。
  畢言伸手一扯,把她拉到懷裡,在她耳邊低語:「妳聽得很清楚,小語兒。」
  他扣住她的下巴,雙眸直視她,「不准妳逃避。」
  「我們根本就不認識。」這一切太震撼了,連語有些接受不了。
  「誰說的,我們彼此可是很熟悉的……」而且我就是妳的小哥哥,這句話他在心裡暗暗補充道,舌尖輕輕拂過她的唇瓣。
  連語覺得那種騷動的感覺又來襲擊她了,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小拳頭,極力壓抑那種令人心慌的感覺。
  「不,我有喜歡的人!」連語在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也跟著閉上,不敢看他的反應。
  畢言定住身體,就這樣盯著她的小臉看了許久,久到連語呼吸都快要窒息了。
  「我不在乎。」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輕輕傳來。
  連語睜開眼睛,凝視他,他眼裡那股堅定而不容置喙的神情把她震住了,宛如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存在一般。
  「你……」連語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我們是不可能的。」
  「誰說我們不可能的?」畢言雙手捧著她的臉,深情地望著她,「連語,妳是我的,一輩子都逃不掉!」
  「你……不能強迫我。」心彷彿微微顫了一下,虛弱無力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小語兒,相信我,我一旦下定決心做的事,誰也不能改變,我的耐性和毅力不是妳能挑戰得了的,妳明白嗎?」他深邃的瞳眸是如此的灼人,那股堅不可摧的神情,讓她震撼。
  「當然,如果妳希望我追求妳的話,我也可以照做。」畢言一副「妳要我就給」的架勢,好像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一樣。
  「畢言,我……」
  「不准說我不喜歡聽的話。」語畢,他低下頭含住她嬌嫩的菱唇。
  良久,他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紅唇。
  連語早已因為那個火熱麻辣的吻羞紅了臉,埋在他懷裡不敢看他。
  畢言沒有出言取笑她,緊緊地抱著她,深深地汲取她身上傳來的馨香,她好香啊。
  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這麼輕鬆過了,二十年來,他總是緊繃著神經在生活,就怕出一點差錯,他就知道他的小天使能夠給他帶來溫暖,而這也是他二十年來之所以眷戀的畫著她的原因。
  不管怎麼樣,他一定不會放手的,他的小語兒……

  ◎             ◎             ◎

  畢言是個說到做到的行動派,為了讓連語拜倒在他「西褲」下,卯足了勁對她採取緊迫盯人戰術,從最老土的鮮花攻勢到層出不窮的偶遇,都是畢言進攻的方式。
  「你……到底要幹什麼?」連語拿著一束粉色的薔薇花,氣沖沖地向正站在孤兒院大門口的男人走去,把花塞到他懷裡,「把你的花拿回去,不許再送來了。」
  「怎麼,不喜歡嗎?」畢言看了一眼懷中的薔薇花,「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了。」說著,揚起手就要把花束扔到路邊的垃圾桶。
  「哎,你幹什麼呀?」連語急忙上前擋住他的手,「這些花還很好,你怎麼能扔呢?」
  「妳不喜歡的東西,還留著幹什麼?」他佯裝生氣地再次舉起手。
  連語一把搶回那束花,「我沒有不喜歡。」
  「那為什麼還給我?」明知故問,畢言就是故意的,「不說,那就扔掉。」
  他裝作要上前把花拿回來扔掉,連語急忙退後一步,緊緊地護著懷裡的薔薇花。
  「你是故意的。」瞥見他眼裡的笑意,連語氣得跺了跺腳。
  「沒有,如果妳真的不要,我就會把它們扔進垃圾桶,反正是妳喜歡薔薇花,又不是我喜歡。」畢言有點無賴地說道,明顯是一副要強迫她中獎的態度,就是要她收下花。
  連語莫可奈何,原本以為把花還給他,他要怎麼處理是他的事,可是,在看到他毫不猶豫地把花要扔到垃圾桶的時候,她卻又萬分的不捨,這可都是她最愛的薔薇花啊,她怎麼忍心看著它們被扔進垃圾桶裡呢。
  「這次我收下了,你以後不要再送了。」她故意冷著個臉對他說道:「你這陣子給我帶來了很大困擾,你知不知道?」
  一回想起這半個月,每天都會收到不同顏色的薔薇花,而且一送就一大束,幾乎可以把人給埋了。
  「不知道。」這位「大爺」很爽快地回答道。
  「你……」他跩跩的態度,讓連語氣得要說不出話,「你……怎麼不講道理呀!」
  「妳說的要是有道理,我就聽。」大爺依舊霸道,「更何況妳根本就沒有道理。」
  「我怎麼沒道理了?」她氣得漲紅臉,大聲問道。
  「送花是我的自由,妳沒權幹涉,至於收不收就是妳的權力了,妳要是不喜歡,可以把它們扔掉。」畢言大方地雙手一攤,「我沒意見的。」
  連語穩住自己的身子,免得被他這番話氣暈。
  「你……你……哼,隨便你!」說不過他,連語轉身走回孤兒院,不想跟他在門口繼續爭辯下去。
  望著她氣呼呼的背影,畢言的嘴角微微上揚,黑眸盡是得逞的笑意。
  呵呵,小語兒,妳是鬥不過我的,就乖乖等著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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