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愛我,我要你全心全意,愛我一輩子;
如果妳愛我,我想妳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
于佳辰,有點倔,有點任性,還有點小女人,
別人眼中的她是刁蠻高傲的大小姐,可在那男人面前,
她不只不敢亂發小姐脾氣,還總是氣弱的乖巧聽話。
十七歲那年,他掠奪她的初夜,成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不懂,明明這男人曾經那麼溫柔,那麼寶貝,
把她寵上了天,卻又霸道地將她囚著,逼她當他的禁臠。
床上的他除了強勢,還總是一貫的霸道,她也傻得以為,
拿自己當籌碼,他會放過她的家人。直到二十歲這年,
當他殘忍的將她家人逼上絕路時,于佳辰自嘲的想,
雖然于宋忻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好歹她也喊他一聲哥哥,
誰知他不曾在乎過她。既然他想要,她這條命送他也不為過,
反正他都傷她這麼多年了。殊不知,當她真的拿命償還時,
于宋忻的冷靜不再,再聞她苦澀的說「再見了」及「我愛你,于宋忻」時,
于宋忻只覺得,自己的心,隱隱地、鈍鈍地,揪得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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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漆黑的夜,一盞橘色的暖燈淡淡地照在臥房。
這是一間很溫馨甜蜜的少女臥室,設計和布置都看得出來花了心思,粉嫩的色澤,可愛的裝飾,在在顯示出住在這裡的女孩絕對是被寵愛著的。
柔軟舒適的大床,英式田園風的碎花中,一抹嬌小的人兒靜靜地沉睡著。
此時已是午夜兩點,萬籟俱靜,除了呼吸聲,這裡一片寧謐,只是那呼吸聲卻明顯的不是安穩地沉睡,急促微喘,床上的人兒在暖被下輾轉起來。
夢裡那些往事不斷地湧上來……
「于佳辰,妳哥哥又來接妳,好好喔。」
「好帥,比我哥哥帥多了。」
「于佳辰,我拿我的兩個哥哥加一個爸爸跟妳換好不好?」
「才不要!」站在隊伍中間小女孩,高高地昂著頭,閃亮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哥哥,滿臉的歡喜與得意,紅潤的臉蛋染著健康的粉色,白嫩的手指急切地扯著裙子上的蕾絲,等待著大門打開。
真想要快點到哥哥的身邊,她喜歡哥哥牽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喜歡哥哥溫暖的手掌,哪怕哥哥並不愛說話,可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她就喜歡。
她站在那裡踮著腳尖往外面看,可是除了一群阿姨、阿嬤,並沒有看到她所期待的臉孔。
悅耳的音樂聲終於響起來,校門緩緩地敞開,小朋友們在老師的帶領下,尚算有秩序地排著隊伍往外走。
走出幼稚園大門,于佳辰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孩,濃郁的樹蔭下,俊秀的男孩靜靜地站著,與周圍的嘈雜截然不同,年紀明明不大,卻把「沉著持重」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小女生一看到他,立刻就笑得眉眼彎彎,用力地揮手叫著哥哥,圓圓的可愛眼眸滿滿的興奮,望著那個樹下的少年,她的……哥哥。
他見到她,舉步朝她走來,不急不緩。
「小忻今天又來接妹妹喔。」蘋果班的老師笑咪咪地望著那個男孩,手掌在于佳辰的背後輕推,「辰辰,妳哥哥對妳可真好,要聽哥哥的話喔。」
十一歲的于宋忻,已經與同齡的男生非常不一樣,他的臉上永遠掛著有禮的微笑,烏黑的髮絲很俐落,身上的衣物也從來都是整潔如新,雖然年紀還小,但身高已經長到一百七,只是簡簡單單的襯衫,就分外地斯文儒雅。
于佳辰根本不用老師說就已經直接撲到哥哥的身邊,握著哥哥的手,左右地搖晃,「哥哥,哥哥。」
好開心喔,怎麼叫都不會覺得膩。
于宋忻握住妹妹的手,輕聲跟老師道謝:「謝謝老師。」低頭對妹妹柔聲說道:「我們回家,跟老師說再見。」清亮溫柔的男孩嗓音,在這一片喧鬧嘈雜中分外好聽。
「老師再見。」于佳辰飛快地說完,看見自己周圍那些接小朋友的媽媽和阿嬤們都盯著她的哥哥看,想到之前小朋友想跟她換哥哥的事,她立刻不高興地猛扯哥哥的手臂,「回家,回家。」
于宋忻有禮貌地跟老師說再見,然後牽著妹妹在眾人欣賞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遠,夕陽照在筆直的大路上,綠鬱樹木下散發著天然的香氣,一切都美得像幅畫一般。
完美的畫面,時不時飄來的低淺對話,這樣的青春年少,自然是好的。
「佳辰今天乖不乖?」
于佳辰抱著哥哥的手臂,笑得無比甜美,「乖。」
「有沒有吃完飯?」
「有。」
「很好。」于宋忻微笑著低頭,溫柔地撫了撫妹妹的頭髮。
他的笑容很完美,不論遠看近看,都是和藹可親的哥哥。
哥哥稱讚她了呢,于佳辰高興得臉蛋紅通通的,「小辰只聽哥哥的話。」
「乖孩子。」于宋忻摸了摸她的頭,在她充滿熱切開心的眼神中,笑容淺淺淡淡,格外俊朗。
她的哥哥不是愛笑的人,可是只要他笑,就會特別吸引人,她傻傻地望著哥哥那斯文的笑容,覺得再也不會有人笑得比他更好看。
依偎入哥哥的懷裡,最好可以永遠都賴在哥哥的懷裡不離開……
◎ ◎ ◎
「不要!啊!」床上躺著的人兒從夢中驚醒,猛地坐了起來,額頭上滿滿的汗水,呼吸濃重。
又夢到了,又夢到了那樣的笑容,已經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中,不論在哪裡,不論過了多年,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笑容。
明明是那麼溫馨甜美的夢,小時候最開心的時光,可對現在的她來說,卻是惡夢般的存在,也許時間過去,很多東西都已然遺忘。
但那笑容,還有她心底的恐懼,到現在依舊鮮明。
夢的情境並沒有可怕之處,相反還是溫馨得讓人羨慕,以前的于佳辰也認為如此,可是現在不會了,永遠不會再覺得那是美好。
她現在才明白,那其實是惡夢的開端,夢裡笑得甜美的女孩,那時笑得有多甜,現在就會有多苦澀。
擡手安撫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背後被冷汗濡溼了一大片。
「作惡夢了,嗯?」輕輕淺淺的問句,跟夢裡一模一樣的語調,在寂靜中傳來。
于佳辰的身子一僵,半晌,思緒才回過神來,擡眸望向不遠處的書桌上,看到電腦螢幕裡那個熟悉到可怕的臉龐,她的心猛地往下沉去,不斷地沉去……
囁嚅了半天,終於擠出兩個字來,乾澀無力:「沒有。」
淡淡的歎息聲傳來,「佳辰,妳又忘了,我最討厭的是什麼。」
于佳辰立刻驚嚇般地擡起眼望向筆電,「對不起,對不起。」慌得臉蛋都白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對他撒謊。
「傻瓜。」電腦那端依舊是讓她害怕的微笑,有禮儒雅的微笑,像是拿她沒有辦法般地低喃:「慌什麼。」
「對不起。」除了那三個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望著她,明明隔著電腦,明明隔著遙遠的彼岸,可她卻有一種他就在她身邊的感覺,那讓她毛骨悚然。
「看妳,滿頭大汗。」他像是心疼似地說道:「睡衣都溼了,換一件吧。」
她沒有任何異議地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乾淨的睡衣,準備去浴室換。
「去哪裡?」
淡淡的三個字,定住了她的動作,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被抽得一乾二淨,她只是僵了不到五秒,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于佳辰擡起手,緩緩地解著睡衣的釦子。
「乖孩子。」
那溫柔的語氣讓她解釦子的動作變快,長袖的睡衣很快從她身上褪了下來,掉落在地闆,赤裸的上身,少女如玉的乳房在淺橘的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飽滿而堅挺,雪白而細膩,只是看,都覺得是視覺上的饗宴。
男子在那端呼吸均長,面容平靜。
于佳辰沒有立刻換上睡衣,而是彎下身子將睡褲也褪去,純黑的絲質小內褲性感而誘人。
「果然是乖孩子。」
讚歎般的低語,像是在她的耳邊響起一樣,她的心裡泛起一抹怪異的感覺,熱熱的,燙燙的,可是也是驚懼的。
「過來。」那端平靜地命令。
于佳辰乖乖地走過去,一直到電腦螢幕裡清晰地映出她的身體,昂貴的高倍清晰網路攝影機的效果實在是好得驚人,纖毫畢現,任何一絲反應都逃不開對方的眼睛。
明明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可是她卻抖了起來。
「妳知道要怎麼做的,嗯?」
她當然知道,雖然他只教過她一次,但印象太深,記不住的代價太大,所以每一個細節她都牢牢地記住了。
彎腰慢慢的一點一點地將底褲往下褪,他喜歡她穿黑色,喜歡她睡覺時不穿內衣,他喜歡的一切她都記得,也毫無異議地執行。
少女的嬌軀哪怕是顫抖著的,也是美的,她的身材非常好,纖穠合度,玲瓏有致,皮膚白皙得比牛奶還要潤滑,晶瑩剔透,隱約可以看到皮膚下淡淡的血管。
終於,于佳辰未著寸縷地完全展現在他的眼前,她沒有試圖去遮住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眼眸低垂。
她這麼乖,這麼順從,應該可以……
「穿上衣服。」
輕淺的四個字,聽入耳中時她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鬆了口氣,嗯?」
于佳辰擡眸望向他,「是。」
沒有試圖去隱瞞,沒有想著欺騙,因為不論她怎麼做,她的心思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藏不住的。
很明顯,她的坦白取悅了他,男子在那端微微地點頭,唇角的笑,甚至讓她有一種錯覺,覺得他是真的很愉悅的。
「早點休息。」
男子低頭翻著桌上攤開的厚厚書本,輕微的紙張聲響在這寧靜的夜裡聽來分外安寧。
于佳辰用一種詭異的靈巧迅速將睡衣穿好,輕輕地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再躺好。
一直到溫暖的被子裹住了她,她才允許自己發抖,允許自己呼出那口一直堵在胸口的悶氣。
總算又過了一天,時間真的是……好漫長……
◎ ◎ ◎
于佳辰一直認為,老天爺一定是很討厭她的。
當她還沒有成長到想要有個哥哥的時候,于宋忻就來到了她的身邊;當她在哥哥的溫柔呵護下喜歡上了他時,他讓她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惡魔;當她決定此生要遠離他時,他卻成為她生命中揮之不去的惡魔。
即便在所有人眼裡,都覺得于佳辰是那種天生讓人羨慕的女孩,父親于興業是宏大企業的總裁,母親王妙曼是著名慈善機構的主席,可最最惹人眼紅的是,她有一個既溫柔又儒雅的哥哥,于宋忻。
她從幼稚園到國中,一直深深地體會到她的哥哥帶來的轟動,基本上,所有的女生不論老少都著迷於他的翩翩風采,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教養良好,禮貌親切,除了對她。
以前的于佳辰,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哥哥對她微笑喚著她的名字,可是現在的于佳辰,只要一想到他,哪怕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僵硬,甚至連皮膚都會泛起一粒粒的小疙瘩。
「小辰,妳看這夾子漂亮嗎?」
于佳辰愣愣地擡眸,看見鏡子裡面那張甜美清新的笑臉,斜斜的瀏海上夾了一隻八爪魚的髮夾,青春無敵。
「妳家楚沛好像不喜歡紅色吧?」于佳辰慢慢地回答了好友的問題,卻得到了白眼。
「我管他喜不喜歡!」舒以安忿忿地將髮夾從瀏海上拿下來,說是一回事,可是手指已經在淺色系的髮夾中徘徊,她的青梅竹馬楚沛喜歡淡淡的顏色。
于佳辰想到好友那些下意識迂迴的行為,唇邊就緩緩地揚了起來,很多東西其實都是不經意間,只是當局者未必明而已。
就像舒以安,她是于佳辰從國小到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她們還約定了要一起考上臺北,一起上T大,這麼多年,她的身邊都有舒以安,她是自己最為知心的好友。
可是很多事情,就連至交如舒以安,于佳辰都無法傾訴,比如,于宋忻。
「小辰,我跟妳說話妳有沒有聽到?」一記輕彈,喚回了于佳辰的思緒。
「妳說什麼?」
「小辰,妳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好像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舒以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湊到她的面前,「哇!好重的黑眼圈,妳還好吧?」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吧。」于佳辰不自在地轉了轉頭,躲過好友那雙清澈的眼睛。
「那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舒以安放下手裡在看的東西,挽著好友的手臂,「我們去甜蜜屋吃個下午茶怎麼樣?」
這個提議可真好,於是十幾分鐘後,兩位美麗的少女坐在充滿濃濃香味的咖啡館裡,隔著乾淨的玻璃窗望著週末午後的擁擠街道,滿足地歎息。
「高三還能有這樣的時光,可真是幸福。」舒以安喝了一口暖暖的熱檸檬茶,趴在鋪著紅白格子布巾的桌面上感歎道。
她們可都是最最苦悶的高三生,離大學指考只剩幾個月的時間,平日裡在學校被老師鞭策地只剩下半條命,回到家又是父母的殷殷期盼,就連出來逛個街都要七拼八湊才能擠出這麼點時間,真是太可憐了。
于佳辰微笑著輕撫杯身,柳丁汁在玻璃杯裡泛著鮮豔的澄黃,那抹色澤染上潔白的手指,在陽光下微微地晃漾開來,一片明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舒以安雙手交疊,下巴靠在手背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細細打量著好友,「我總覺得妳好像哪裡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來。」
于佳辰的心猛地一跳,可是臉上的笑卻還是保持平靜,伸手將掉落在頰畔的髮絲撥到耳後,「哪裡不一樣?」
「唔……不好說。」舒以安側著頭,眉頭微皺地望著她,看著她白潤的臉頰上那淡淡的粉,飽滿剔透,還帶著些許的嫵媚,「就是一種感覺,我形容不出來。」
舒以安可真是敏銳,于佳辰拿起杯子輕抿,酸酸甜甜的好滋味,稍稍撫平了她心頭的慌亂,「是喔。」
「欸呀,不說這個了。」舒以安揮揮手湊近她,「這個耶誕節,妳哥哥會不會回來?」
這回于佳辰的神色真的有變了,雖然很輕微,「怎麼了?」
「于大哥上次帶給我的巧克力可真好吃呀,如果他這次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再帶給我?」想到上次收到的禮物,舒以安笑瞇了眼,「小辰妳最好了,有這麼一個好哥哥,想想我的大哥,跟他簡直沒得比。」
對,就是這樣,于宋忻對任何人都很好,就連她身邊的朋友,他都體貼周到,讓人對他的印象好到不行,他對世上所有人好,除了她。
這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那個熟悉的鈴聲,讓她聽到心都是顫抖的。
在響到第三聲時,于佳辰趕緊接了起來。
「在逛街?」
「嗯。」並不意外于宋忻會知道,因為手機裡的衛星定位,讓她的行蹤從來都瞞不過他,她一直在都他的掌控中。
「早點回家。」
淡淡的四個字,卻讓她的心沉了下去,現在就連這麼些許的自由,都快要沒有了嗎?
「好。」于佳辰回了一聲。
「是不是于大哥?」舒以安在一旁一直揮手,「給我給我,我跟于大哥說。」
于佳辰的手指下意識抓緊電話。
手機那端的人顯然已經聽到,「給她吧。」
既然是命令就只有遵從,于佳辰勉勉強強將手機遞了過去。
舒以安摸到帶著溼潤的手機,不由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這是汗吧?但很快又被電話那頭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于佳辰要很用力地握住手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望著舒以安眉飛色舞的表情,心裡卻一片苦澀。
不意外的,于宋忻就是這樣一種人,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任何人都哄得開開心心,死心塌地,只要他願意。
那麼,她就是他的那個不願意,唯一的不願意,于宋忻把他自己最惡劣的一面,悉數展現給了她,這枚苦果,她咽得很艱難、很痛苦,卻還是要繼續往下咽。
得到了想要的答覆,舒以安依依不捨地將手機還給于佳辰,順便再次感歎,「小辰,妳哥哥可真好!」
◎ ◎ ◎
她的哥哥好嗎?哪裡好?
一直到回到家裡,她的腦海裡還在回想著這個問題,剛踏進客廳,就看到自己的父母盛裝準備出門。
王妙曼拿著晚宴包,深藍色緞質晚禮服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材,近四十歲的她,保養得極好,看來就如二十幾歲的女人,明豔動人。
「小辰,我跟妳爸爸晚上有應酬,妳乖乖在家裡看書。」母親說話的語調,有一種特別的慵懶,聽起來讓人的心絲絲的癢。
于佳辰望了眼自己的母親,眼底閃過一片苦澀,低下頭去,淡淡地應道:「喔。」
「小辰,妳偶爾也應該跟我們出去參加聚會。」于興業疼愛地望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看著她漂亮的臉蛋自豪無比,他家小辰長得可真是美麗,帶出去的話不知道會惹來多少年輕男子的追逐。
「我不喜歡那些場合。」于佳辰微皺著眉,輕聲說道。
「唉,又任性。」于興業無奈地搖頭,真拿自己的獨生女兒沒有辦法。
為什麼又是她任性?于佳辰氣惱地咬牙,這幾年只要她有什麼意見,父母都覺得她是在鬧脾氣、耍任性,她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呀。
于興業看愛女咬著唇不說話,就知道女兒又在那裡生悶氣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兒越來越愛使小性子,不過女孩子嘛,難免的。
于興業連忙說些開心的事情逗逗她:「妳哥哥今天打電話給我了喔。」女兒從小就跟在哥哥身邊,跟哥哥的感情最好,說這個她一定會喜歡。
于佳辰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他問妳要不要去英國念大學。」
于佳辰飛快地擡起頭,滿臉的不可思議,現在于宋忻是不是連她的學業都要幹涉了?
「如果妳想要申請英國的大學,那些手續他可以幫妳弄好,妳只要去念就好。」對兒子這麼關心女兒的學業,于興業可真是在心底深處得意,當初的賭注總算沒有下錯,瞧瞧現在,名利雙收,還得了一個好兒子,成為他們夫妻的驕傲,外面誰不羨慕。
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可是這話,絕不能說,不然某人聽到,就是她痛苦日子的開端。
于佳辰起身挽住爸爸的手臂,「去英國雖然很好,我也想去,可是我捨不得爸爸。」
啊,還是女兒好,真是貼心,于興業立刻被她哄得眉開眼笑,連忙拍撫女兒的手。
「好好好,小辰想去哪裡念,就去哪裡念,都聽妳的。」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愛入骨血。
「可是哥哥……」于佳辰咬著唇一臉為難的表情。
「妳放心啦,妳哥哥最疼妳,也最了解妳,他說妳可能不願意去英國,臺灣的大學也很好,妳要是不去英國,留在臺灣也是好的。」
她終於鬆了口氣,原來于宋忻並沒有真的要讓她去英國。
「忻兒向來就是個能幹的。」王妙曼塗得豔紫的纖長玉手捂了捂唇角,似乎無限愉悅地說道。
「小辰要跟哥哥好好的學習。」于興業疼愛望著她,「當年他一畢業就拿到Cambridge的聘書,現在他的實驗室可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實驗室。前幾天聽妳鄭伯伯提到,好像德國有家大企業要投資妳哥哥現在這個研究計畫,聽說他最近忙得快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看來是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不得空閒了,如果妳能有他一半出色,我跟妳媽媽也就放心了。」
很忙?而且實驗室越來越好?于佳辰心臟狂跳,驚喜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小心翼翼地確認道:「這個,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王妙曼一邊翻包包看東西帶齊了沒,一邊說道:「這是妳鄭伯伯親口跟我們說的,哪還有假。」
鄭伯伯?那個在英國的鄭伯伯,鄭世勳?于佳辰知道鄭家在英國做生意,而且那個生意就是跟于宋忻目前做的研究有關,所以對于宋忻的消息,鄭家肯定是最為關心的。
那麼這個消息是真的了?真是……太好了!
于佳辰的眼睛亮晶晶地伸手輕推父母,「你們不是要去參加晚宴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對對對,顧著跟妳聊天都忘了。」兩人連忙往外走。
太好了,太好了,于佳辰想要高歌,想要大笑,可是家裡傭人來來往往,她不能放肆,快速地往樓上跑去,跑到一半,突然想到她的房間裡到處都是于宋忻的痕跡,狂跳的心立刻努力平穩下來。
她要冷靜,要冷靜,忍了這麼多年,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確定自己的表情不會洩露絲毫的情緒,她慢慢地打開房門,一室地安靜,一如她今天上午離開時的模樣。
只是這間房,卻早已經不是她的私密空間,或者,從未是過。
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放在桌上的那臺筆電,驚人的價格帶來的品質自然也是不凡的,十幾秒之後,已經自動連線到遙遠的彼岸。
視訊的那端並沒有那人的身影,看來他很忙是真的了。
望著那端熟悉的房間,她的心猛地一鬆,那間房是很典型的于宋忻風格,簡單而且整潔,纖塵不染,所有的東西都規規矩矩地放在該待的地方,沒有絲毫的雜亂。
于佳辰等了五分鐘,確定某人不會突然出現後,她起身往浴室走去,準備好好地洗個澡。
今天陪舒以安逛了一整天的街,她也累了。
第二章
泡在溫暖的水裡,望著嫋嫋升起的白煙,慵懶而放鬆,于佳辰又習慣性地走神了。
于宋忻在拿到生物化學的博士學位後,就留在了Cambridge任教,現在更是成為Cambridge最年輕的教授,而且他的實驗室在那專業領域內非常有名,很多企業都希望可以跟他合作研究。
他的事業如日中天,看來他肯定會一直留在英國了,這樣,她與他的距離就拉得更遠了,她再也不用擔心他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等到她大學畢業可以自立了,她就可以一點一點地慢慢脫離他的掌控。
沒有威脅,沒有害怕,只有自由的日子,想來都讓人想要笑出來。
所有人都羨慕她有一個好哥哥,既英俊又溫柔,而且對她寵到極點,經常打電話關心她,會給她寄各式各樣昂貴而精緻的禮物,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
曾經她也是那樣認為的,可後來才發現,原來那麼多年的認識,居然是假的。
以前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那個寵她、愛她,對她好得不可思議的哥哥,會突然變身為惡魔,一次,僅僅一次就可以嚇得她每晚都作惡夢。
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還是其實她的記憶裡那個雖然不算愛笑,但對她一直都是溫柔的哥哥,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現在的她早已不再對他改變的原因好奇了,因為她長大了,在他的「教導」下明白,其實最初他對她好,只是為了以後的壞做鋪陳而已。
因為于宋忻實在是太過寵她了,寵到她的脾氣無比地壞,寵到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個驕縱的小鬼,除了他可以哄定她,任何人都拿她沒有辦法,包括她的父母。
她一直是認定他的,也只認定他,可這個認定卻帶給她毀滅性的傷害。
于佳辰不是沒有想過要反抗他、擺脫他,但那個後果可怕到她現在想來都是顫抖的。
于宋忻不會打她,不會罵她,他只是溫柔地笑著,任何人看來都是溫文爾雅的笑,對她而言,那是惡魔的微笑。
小的時候,于宋忻讓她喜歡上他,可是兩年前的于宋忻,卻讓她恐懼。
從那天開始,她深深地體會到,于宋忻這個人,是她生命中最不能惹,也惹不起的人,除了順從他,可以偶爾得到她想要的,別無他法。
她從浴室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換上柔軟的粉藍色睡衣,溼潤的髮絲披在肩後,她習慣性地先掃了一眼電腦螢幕,看到某人的身影時,她並沒有嚇到。
對他的存在,她現在已經不會吃驚,畢竟從八年前他去英國開始,只要她在房裡,不論是醒著,還是睡著,這個視訊永遠都是開著的,哪怕他們之間隔著八個小時的時差,他要做研究,真正跟她視訊的時間並不多,可依舊還是要打開。
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下,這種事情並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可是她已經被于宋忻訓練得非常好,習以為常。
是的,訓練,就是這個詞,有時她真的覺得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被他用皮鞭和食物一點一點地馴化了。
只是,他的皮鞭和食物,都沾了毒。
于宋忻淡淡地擡眸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做自己的事。
于佳辰也很自然地拿出吹風機來吹頭髮,「轟轟」的響聲雖然枯燥,但是卻可以讓人的腦袋暫時放空,什麼都可以不去想,一直到頭皮傳來灼燙的感覺,她才手忙腳亂地關掉吹風機。
「在想什麼?」
淺淺的男中音非常好聽迷人,讓她收拾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只是不小心放空了。」
他沒有再說話,于佳辰也乖乖地拿出書本來溫習功課,臥房裡瞬間安靜下來。
看來于宋忻上午不會出去了。
以前她很不習慣這樣的氛圍,可是這幾年下來,她已經安之若素,電腦的兩端,他做他的事,她看她的書,不會覺得不自在,也不會覺得尷尬。
如果不去深想,這樣的氣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馨。
每晚靜靜地溫書,于佳辰的成績比舒以安稍差一點,不過也算不錯,而且她們學校是名校,考上好大學的升學率更是名列前茅,如果她要考上自己理想的T大,可能性還是蠻大的,不過也不能懈怠就是了。
時間在這種安靜的氛圍裡總是過得很快,準時十一點她合上書本。
這麼多年,就算不想承認,但她也已經深受于宋忻的影響,他是一個作息很規律的人,所以不知不覺間,她也跟著養成了準時睡覺的習慣。
跟那邊還在忙碌的于宋忻道了晚安後,她睡意朦朧地準備爬上床。
「新年假期妳過來。」
突來的話語猛地凍住了她嘴邊的呵欠,沉默了好半晌,于佳辰才轉過身來望向他。
于宋忻靜靜地望著她,「我已經幫妳訂好機票。」
也就是說,一切已經決定好,他不是徵求她的同意,而是告訴她,一向是如此,不是嗎?她應該也早就習慣了。
「喔。」于佳辰沒有反對,因為知道反對也沒有用,再加上她心裡還有那抹竊喜在,所以這次對於他的要求,她的反抗心並不是很強烈。
于宋忻細細地打量她,彷彿對她可以這麼爽快地答應感到很有興趣似的。
于佳辰本來以為自己的表情收斂得很好,可是被他銳利的眼眸一盯,卻又心生躊躇,手指在被下緊握成拳,她會不會還是洩露了自己的情緒?要知道這個男子的心思一向都是詭譎難辨的。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臥房裡一片沉默,他不說話,她不敢有所動作,就這麼僵持著。
許久過後,于宋忻的唇角微微地一勾,打破寂靜,「去睡吧。」
于佳辰的心裡暗暗地鬆了口氣,掌心卻是一片溼潤。
◎ ◎ ◎
一月初的劍橋,還未到最美的季節,卻依舊美景如畫。
大道兩旁蒼翠的樹木在冬日的冷空氣中莊嚴挺拔,充滿文藝氣息的路燈柱上掛著一盆盆盛開的鮮花,沿路的居民陽臺上紅的、粉的玫瑰嬌豔欲滴,鵝黃的水仙亭亭玉立,觸目所及全都是一片片如絲絨般的草地,到處都是中古世紀的建築,或典雅、或肅穆的教堂,尖尖的屋頂映著碧水綠樹,分外賞心悅目。
于佳辰提著隨身的小包包,望著眼前這棟爬滿蒼翠青藤的紅磚小樓,天氣越冷,爬藤越是鮮豔活潑,襯著古典的紅磚,越發美麗。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加上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因時差的關係她已經呵欠連連,喉嚨一片乾痛,她一向如此,長途飛行後身子會特別不舒服,會上火。
跟被某人派來接她的助理道謝過後,于佳辰拿出手中的備用鑰匙打開大門,裡面所有的布置都是她所熟悉的。
室內一片安靜,他不在家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沒有絲毫遲疑,直接爬上二樓找到以前她來這裡時住的房間,她沒有帶行李過來,這裡還留著她的衣物,所以也不用收拾,直接進浴室快速地洗了個澡,髮絲還沒有吹乾就已經趴在被子中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過來時,于佳辰是被痛醒的。
身子傳來沉重被入侵的感覺,還有那種鋪天蓋地般被壓得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但衝到唇邊的尖叫聲,在聞到熟悉的氣息時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忍住的是疼痛的喘息聲。
「醒了,嗯?」于宋忻帶著點不穩的聲音,在黑漆漆的空間裡聽來竟是無比性感。
她的身子還是澀的,而他卻一貫的如狼似虎,再加上體型差異太大,她承受得異常辛苦,被他這樣狂出猛入弄得痛感加倍。
她知道于宋忻不會憐惜她的,所以拚命地咬緊唇,讓自己不要再發出懦弱的呻吟,剛剛那一聲已經夠讓她丟臉的。
輕輕淺淺的笑在黑暗的房間響起,似乎在嘲笑她的倔強、她莫名的堅持,他低頭堵住了她的唇。
這不是一個吻,這是一個徹底的、完完整整的佔有。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絕對佔有。
摩擦帶來的痛,還有那種被狠狠撐開的狼狽,都讓于佳辰羞憤欲絕,可是反抗不了,從來都反抗不了。
而且從她聽到于宋忻讓她來英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明白來到這裡要面對的是什麼,她以為自己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現在才發現,原來再多的準備還是不夠。
好痛,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太久沒做,又緊了。」于宋忻的手掌在她身上重重地揉捏,若有似無地抱怨,可身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緩。
劇烈的痛感從他入侵的那裡不斷地往身體深處竄動,于佳辰想不明白這種事有什麼值得做的,除了恥辱,除了疼痛,還有什麼別的?
可是偏偏要做,被逼著做,以各種超出她承受範圍,超過她想像的姿勢做。
疼到極點時,于佳辰顫抖了起來,雙腿被拉得更開,擡了起來,她縮在他的身下,被侵入的地方像火一樣燒起來,痛是痛的,可是除了痛,似乎又有些許別的,讓她快要無法呼吸。
這樣的折磨,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停?
于宋忻的手指撫上她纖細光滑的頸項,微微用力,「叫出來。」
不要,她不要叫,那種叫聲實在太丟臉、太可憐,她不應該是那樣的,不要……
「別讓我說第二次,嗯?」
于宋忻的語氣是那麼溫柔,可他的動作為什麼會這麼粗魯,這麼兇猛?她的皮膚在他的指下緊繃、疼痛,她知道他的性格,要怎樣就怎樣,除了順他的意,她沒有別的辦法。
「啊……不要……」終於撐不住這種淩厲的攻勢,于佳辰叫了出來。
「嗯?」
「輕一點,拜託……」于佳辰哀哀地求饒起來,以她最不想要的姿勢,最不願意的聲音,顫抖地求饒著。
身子被翻了過來跪趴著,「啪」的一記力道稍重的巴掌拍上她飽滿的臀,「怎麼求的,嗯?」
那種疼痛感讓她猛地一縮身子,他的呼吸一重,接下來就是沒完沒了的折騰,一邊動作,一邊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道:「我教過妳的,忘了?」
于宋忻是教過,以最不堪、最讓人難忘的方式教過,她此生永遠都不會忘記。
于佳辰咬著唇,呻吟在喉間滾動,她控制不住地一下緊過一下的收縮,嘴裡吐出來的話,都是讓人羞得恨不得就此死掉,怎麼丟臉怎麼說,更引來身後的人發了狂。
她低低地哭了出來,臉蛋在柔軟的枕間重重地擦過,眼淚把枕頭都浸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可不可以說清楚,至少讓她不會那麼不甘。
于宋忻與她,她永遠都是居下風,永遠都是落敗被折磨的那個,她在于宋忻面前所有丟臉的、狼狽的模樣都有,她所能做的,只有順從,只有哀求、哭泣、求饒,怎麼可憐怎麼做,可他卻總覺得還是不夠,怎麼樣都不夠。
這樣的疼,這樣的痛,似乎是永無止境般,被換了無數個姿勢,身上滿滿的都是汗水,溼滑得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般,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空氣裡瀰漫的全是情慾的氣息,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數不清暈過去幾次,再做著醒過來,她的意識早已昏昏沉沉,雙手柔弱地摟住他,混著汗水和淚水的臉蛋揉進他的脖子裡,哭著軟軟地喚著:「哥哥,哥哥,求你……不要……」
「哥哥」,于宋忻最恨也是最心軟的稱呼,她的聲音嘶啞軟糯,綿得不可思議。
但在她的呼喚著的時候,于宋忻已經不清醒,聽不到了。
他粗喘著,身下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兇,像是要將她頂穿了般的,灼熱,刺痛,腫脹,溼濡。
終於,在于宋忻一記沉重的戳入後,她再度暈厥,無意識地等來的,是她期待以久的結束。
◎ ◎ ◎
于佳辰睜開痠澀的眼皮時,身子已沉得好像並不是自己的一般,耳邊傳來的是輕巧而快速的鍵盤敲擊聲,幾分熟悉,幾分陌生。
她的身子依舊是痛的,但那痛裡偏偏還有些許清涼的舒適,一身乾爽,看來她已經洗過澡,上過藥了,但皮膚還是敏感而灼熱的,就連絲質的被單摩擦,好似都快承受不住。
于佳辰輾轉地側過頭,看見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深藍色的睡衣柔軟清爽,烏黑乾淨的髮絲讓人想伸手去撫摸,寬闊的肩膀,還有結實的手臂,她記得那裡的力量,強大到可以將她舉起來抵到牆上……
臉蛋猛地漲得通紅,她呼吸一下子亂了,身子某處泛起怪異的痠,與此時她疲憊的痠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醒了就去吃東西。」
清冷的嗓音打破了那團怪異的熱,她一下子從迷思中醒過來,並不奇怪于宋忻不用回頭就知道她已經醒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于佳辰伸手按了按胃,那裡空空的,飛機餐咽不下去,一整天什麼都沒有吃,再加上之前的那場……體力完全耗空。
她真的餓了,聽話地起身準備吃飯,卻發現自己的手臂都是軟的,努力了好半晌總算是爬了起來。
拿過床邊的睡裙套上,起身剛跨了一步,就拉扯到腿間痠疼的肌肉,她差點痛呼出來。
還是這麼沒用,讓她忽然就生氣起來,氣自己,可更多的是氣……
帶著薄怒地偷瞪某人一眼,旋即又更氣,她就連瞪于宋忻都只敢偷偷地瞪,真是……
什麼時候任性的于家大小姐會這麼可憐,這麼卑微了?
都是因為他!于佳辰咬了咬牙,忍住疼痛往臥房外走去。
這棟小樓是很典型的英式建築,在劍橋,這樣的樓房隨處可見,一共三層樓加一個小花園,此時雖然春天還未至,但依舊花木扶疏,綠樹蔥籠,打理得非常好。
一點都不意外,于宋忻就是那種天生會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妥貼無比的人。
廚房在一樓,瓦斯爐上的鍋子「咕嘟嘟」地冒著熱氣,掀開蓋子,一股淡淡的清香瀰漫,白果乾貝粥,清熱潤肺,滋陰養顏,對她此時的喉嚨乾澀特別的好。
暖暖的霧氣噴灑在她的臉上,熱度退去後的那種溼潤感覺,一直泛到眼睛裡。
盛出食物,粥色如奶,白果圓潤,挖了一杓吃入嘴裡,綿軟清雅的味道真是非常好。
于宋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最好,哪怕簡單的一碗粥都可以煮得如此美味,這人的手裡好像就沒有困難的事。
于佳辰一杓接一杓地吃,因為餓,也是因為想要阻止自己不去多想些不應該想的東西。
她的身子一向都是健康的,除了不太適應坐長途飛機,每次都會莫名地上火,其他的還好。這白果乾貝粥,現在喝來最為適宜,可不管于宋忻是有心還是無意煮了這鍋粥,她都不要順著他指引的思路去走。
從小到大,于宋忻對她好的每一分,後來都會一百分、一千分地拿回去了。
于佳辰未懂事時,身邊就有一個他,一直到後來他到英國念書,他都是一個滿分到極點的哥哥,有耐性又溫柔,哪怕安靜沉默,可對她還是好的,所以當年的于佳辰不要任何人,只要她的哥哥。
真奇怪,其實于宋忻陪在她身邊也沒有幾年,可她卻對他的好記得那麼深刻,是因為後來的回憶太可怕,所以之前那些美好才會尤為珍貴?
那時的她,是多麼信任他呀,全心全意,只願意跟著他,他說的任何話她都會聽,也只聽他的,每天都喜歡纏著他,纏到就連爸爸都吃醋了。
可是那天,一瞬間天地變色,快到讓她沒有絲毫的準備。
于宋忻國中最後一學期提前去了英國,準備在那邊念高中,她那時才知道,原來哥哥是在英國出生的,七歲之前一直在英國,直到被爸爸收養才回來臺灣。
于宋忻要離開,最失落的那個人,莫過於于佳辰。
記得于宋忻去機場時,她哭得簡直是驚天動地,死趴在他的行李箱上,嚷著要跟他一起走,如果不是當時她年紀實在太小,于興業捨不得她,說不定當年她還真的就跟著他去了英國。
于宋忻走了之後,她就一直都是不開心的,飯也不吃,就連最愛的冰淇淋都吸引不了她,每天賴在他的房間想念哥哥。
那時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于宋忻,沒有他在身邊,簡直就像是生活沒有了重心。
都說小孩子記憶不深刻,難過的事情等時間一過,該開心還是開心,可她不是,于宋忻去了英國,她就蔫蔫的,無論父母怎麼哄都高興不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暑假,她死纏著一定要去英國找于宋忻,于興業一向疼女兒疼到拿她沒有辦法的,王妙曼也是寵她的,再加上于宋忻打電話回來,很體貼地提議妹妹可以每年暑假去英國,一邊學習語言,也順便可以體會一下異國的生活。
對於兒子這麼疼愛女兒,于家父母很愉快地接受了,於是自從于宋忻出國以後,每年的暑假,于佳辰都會到英國去跟他住兩個月。
一開始的她,是多麼的傻,到了英國後,發現哥哥好像不一樣了,很冷淡,可她是真的傻,只要看到他,她就覺得很高興,所以從英國要回來時,她在機場又一次哭得淚眼迷朦,最終還是在于宋忻淡淡的目光中登上了飛機。
第二年的寒假,于宋忻從英國回臺灣過年,可把她高興壞了。
可後來她才明白,那個年,她到現在都過不去……
第三章
記得那天的天空是非常非常的藍,寒流過後難得的大晴天,于佳辰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玩,於是一直纏著于宋忻。
那天于宋忻的脾氣也跟天氣一樣好,答應帶她去公園玩,可在公園待了不到半個小時,他說要回家看點東西,而她也很沒有骨氣地被一支冰淇淋吸引,牽著哥哥的手跟他回家。
家裡是安靜的,爸爸去美國出差了,足足要一個禮拜,媽媽讓家裡的傭人都放了假,所以一路走來都沒有碰到別人。
上到二樓時,她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明明是笑聲,可是那麼嬌,那麼媚,但她還是認得出,那是她媽媽的笑聲。
「媽……」
一根手指抵到她的唇邊,她立刻噤聲,困惑地望向于宋忻。
于宋忻牽著她循著聲音往前走,厚厚的地毯吸去了他們的足聲。
沿路的地上是亂扔的鞋子、衣服,淩亂到詭異,她認得那裙子是媽媽的,可是還有別的褲子和衣服,她不認識。
離父母的臥房越近,那笑聲越清晰,還夾雜著一種她不懂的奇怪喘息,像是人很不舒服。
難道媽媽生病了?
她心下大急,加快腳步想要跑過去一把推開房門,可于宋忻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制止住了她,擡起另一手,輕輕推了下房門,未鎖的門被推開一絲縫隙。
于佳辰明白他的意思,湊過去一看,看到了此生永遠難以忘記的一幕……
她馬上就要滿十歲了,有的東西就算懵懂,可親眼見到之後,她還是知道那是什麼的,她的媽媽王妙曼在跟一個男人做很親密的事情,只是那個男人,不是她的爸爸!
赤裸的肉體,濃重的喘息,急切的動作,還有那她不懂的姿勢,那麼醜陋、那麼噁心的畫面,在她沒有準備的狀況下,撲向了她,她完全傻住了。
于佳辰雖然天真,但不癡傻,何況有錢人家的小孩,歷來不會天真到哪裡去,她本能地、下意識地就望向了她最信任的那個人,于宋忻。
他沒有看房間裡面,他在看她,用一種她不懂、不明白的冷冷目光望著她,在那樣的目光裡,年紀再小的她都能感覺到從頭到腳的涼意。
于宋忻很冷靜地拉著眼看就要崩潰的她,安靜地離開了那個激戰正酣的地方。
◎ ◎ ◎
上到三樓于宋忻的房間後,她立刻控制不住地大哭出來,想撲進他的懷裡,卻被他推了開來。
「嗚嗚……哥……哥哥……」
「哭什麼?」于宋忻唇邊勾起一絲冷笑。
「哥哥……媽媽……她……」于佳辰哭得臉蛋通紅,完全無法接受這突來的衝擊。
「很正常,不是嗎?」
正常?這怎麼會是正常?她的媽媽雖然一直嬌嬌媚媚,可在她的眼中,父母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媽媽怎麼可能會背叛爸爸跟別的男人……嗚嗚嗚……好傷心……
于宋忻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
「什麼?」
「自己看。」
于佳辰一邊哭,一邊手抖地打開牛皮紙袋,然後承受著近十年生涯裡的第二次巨大衝擊。
一疊的照片,不同的地方,相同的兩個人……
這個世界,太醜惡了!
小小姐發火了!用力地把那厚厚的一疊相片甩了出去,尖叫出來:「你為什麼給我看這種東西?為什麼!」
淩空飛舞的那些相片,或親吻,或擁抱,或赤裸,張張像刀片一樣,在女孩幼小的心靈裡劃下深深的傷。
于佳辰發瘋了一樣撲過去,尖利的牙齒咬上了自己從小愛如生命的哥哥的肩膀,像受傷的小獸一樣,除了發洩,只有發洩。
于宋忻很平靜地任她咬,咬到了流血也無動於衷,咬到她覺得自己的牙齒快要斷掉了,嘴唇麻木了,這才鬆了口,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落,哀哀地喚著:「哥哥……」
好委屈,好委屈,委屈到除了哭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今天大家都變得好奇怪,媽媽是那樣,就連哥哥都不一樣了,她想要那個溫柔地疼她的哥哥,她想到他懷裡哭。
「不咬了?」
「哥哥……」
「很好。」
于宋忻微笑著,突然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手掌握住了她的頸項,微微的緊,立刻讓她無法呼吸。
「那些照片,妳覺得妳爸爸看到會怎麼樣,嗯?」
她呼吸不過來,臉蛋漲得紫紅,無法說話卻還是拚命地搖頭。
不要,不能讓爸爸知道,不然媽媽一定會……
媽媽就算做了那樣的事情,可還是她的媽媽,寵她、愛她,她不想父母離婚,她接受不了,就算光是想,都會讓她害怕到發抖。
「不告訴他?」于宋忻的手指鬆了鬆。
鮮美的空氣湧入肺部,于佳辰顧不上呼吸,拚命地點頭。
她年紀還是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但唯一肯定的是,不可以讓爸爸知道,不能讓父母離婚,她不願意失去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我為什麼要?」
于宋忻的手掌一點一點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細軟的髮絲在他指間纏繞,他溫柔得一如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哥哥……」
「別再讓我聽到這兩個字。」他很低很沉的聲音,聽來分外危險。
這樣的于宋忻,她沒有見過,立刻嚇得噤聲。
「要我不說的代價,妳付得起?」他的語調裡帶著她完全不懂的氣息。
她太小了,真的不懂,可她卻明白,這件事肯定不能讓爸爸知道,她想要爸爸,也想要媽媽,驕傲的于家大小姐,生平第一次學會了妥協。
于宋忻定定地望著她,那種冷冷的目光,冷得讓她抖了起來。
半晌,他唇邊勾起笑來,涼薄而諷刺,「果然一家子的血液裡,流的都是欺騙。」
于佳辰聽不懂,完全聽不懂,今天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懂。
「好,于佳辰,我答應妳。」于宋忻握住她顫抖的小手,十五歲的少年,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她的弱小在他眼中,不堪一擊。
「只是從今天開始,妳要聽我的,徹徹底底。」
果然很徹底。
從那以後,于宋忻再也不是她認定的那個人,而變成了一個惡魔。
她喜歡的那個哥哥,消失了。
再後來當她徹底了解了于宋忻可以有多可怕之後,她才明白,之前讓她開心不已的兩個月的暑假不是驚喜,而是惡夢,一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醒過來的惡夢。
不過幸好,一年之中除了那兩個月,其他的日子,都是快樂的,而至於在他身邊的那兩個月,其實也不算太難熬。
于宋忻是那種天生冷靜的人,小小年紀就已經風度極佳,他從來不會罵人也不會動手,就連說話都是溫和的,他對她一般都是無視,隨便她到處跑,也不會管她。
于佳辰最初在英國的時光也是比較輕鬆的。
一切都在她十六歲那年改變了。
◎ ◎ ◎
十六歲的于佳辰雖然長期生活在于宋忻的陰影下,但畢竟青春年少喜歡自由,嚮往美好。
那一年,她認識了Jim,一個跟她同歲的英國男孩,他有一張特別燦爛的笑臉,藍色的眼眸裡永遠都是閃亮的快活,開心起來就連鼻梁上的雀斑都會跟著飛舞,每次看到他的笑臉,她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
他們一起在劍橋附近閒逛,一起去那座古老而著名的大學裡散步,一起從英國難吃到出了名的食物中找尋美味,他陪著她笑,陪著她趴趴走,于佳辰把他當成好朋友,與他分享生活中的快樂。
可一切卻在被于宋忻發現的那天,掀起了狂風巨浪。
那天依舊是Jim送她回家,依舊是在離家一個路口的地方分手,當時他說了一個笑話,逗得她笑到直不起腰來,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卻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面的于宋忻。
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被于宋忻帶回了家,狠狠地拖到床上,剝得一乾二淨,用一種讓她害怕、讓她驚恐的方式,強迫她認識了男人與女人的不同,還有那些隱私到極點的事情。
她哭泣,她求饒,她發誓,她痛罵,統統都不管用,于宋忻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是徹底而完整的。
就算最後他沒有真的佔有她,可她從裡到外,沒有絲毫是他不熟悉的了。
她大聲地不斷保證,反覆保證,再也不會見Jim,再也不與任何男生說話,可他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于佳辰嚇壞了,他是她的哥哥呀,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就算他對她其實並不好,可他還是她的哥哥,但這種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認知,被他用最直接的方式給打破了。
而最可恨的是,于宋忻居然還把他們的親密行為給拍了下來。
「我很期待,當妳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這麼放蕩的演出,會是怎樣的表情,嗯?」
那清晰的畫面,那重重的喘息聲、大哭聲,還有不堪到極點的求饒,不斷地求饒……
當年無意中看到的那一幕再一次在她眼前重演了,只是這次的主角,換成了她。
于佳辰痛苦地全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她想殺了他,生平第一次真的這麼想!
而她也真的動手了……
逼到極點,觸到底限之後,幾年來她辛苦維持的自制全面崩潰。
于佳辰撲了過去,像瘋了一樣地咬他、踢他、打他、踹他。
可從小到大,她哪次是他的對手,于宋忻只用一隻手,就輕鬆地制住了她,她被按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卻還是狠狠地瞪著他,眼睛漲得通紅,顯得極兇狠。
「本性的東西,果然不會改。」于宋忻低頭逼近她,一直到他們之前的距離不到一公分,近到他如墨玉一樣的眼眸,無比清晰。
「比如脾氣,又比如……」刻意拖長的語調,感受到她的呼吸越來越快,然後很輕很慢地說出兩個字:「淫蕩!」
于佳辰的瞳孔一瞬間緊緊一縮,擡頭,一口咬向他的嘴唇,狠狠地一咬,鮮血的腥鹹在她口腔裡瀰漫開來。
于宋忻沒有推開她,反而按住她的肩,狠狠地吻她,咬得越狠,吻得越狂,她的唇也破了,鮮血混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抑或是她的。
舌尖的糾纏、吮咬、撕扯,疼與慾一齊爆發。
她被吻得幾乎要窒息,用力地掙紮,卻怎麼都掙不開于宋忻的桎梏,有的東西,一旦被制住,想要逃脫,又談何容易?
于佳辰不甘、憤怒,但有的事情還是一發不可收拾,比如慾望,又比如……他們之間的恨。
她的痛處在九歲那年就握在了他的手上,除了聽他的,又能怎樣?一時的反抗,也真的只能是一時。
哪怕那天她哭得渾身顫抖,在他冷冷的目光中,一字一字地吼著:「我恨你!恨你!」
可一切,還是照舊。
誰能想像,所有人都認為驕傲到不可一世的于大小姐,在某人的面前,什麼也不是,屈服於他,隨他擺布。
哪怕他們真正有了親密關係,是在去年的暑假,但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十六歲到十八歲這兩年,他對她做的,已然做盡,佔有與否,有什麼區別?
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是保持這樣的關係,于宋忻控制她的生活,十六歲那年從英國回到臺灣,她的臥房只要她在,視訊就一定要開著,哪怕彼端的他並不在房內也是如此;手機要二十四小時開機,衛星定位會告訴于宋忻她在哪裡,所以她沒有辦法逃避,只要是他的電話,響到三聲一定要接起來。
這樣的近乎變態的被控制生活,她居然也過了兩年多,該不該稱讚一下自己內心強大?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她胃口非常好地再盛一碗,繼續塞,咽下去的不是粥,而是苦澀的回憶。在鍋子見底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把那一整鍋的粥都吃光了,看著空空如也的鍋底,她的胃和她的心都有一種終於滿足了的感覺。
用過的碗和鍋子,她直接扔在廚房不管,反正她是于家出了名的任性大小姐,任性的人又怎麼可能乖乖地洗碗呢。
于佳辰在樓下東摸西摸弄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踱上樓去,推開門,他依舊還在筆電前專注地忙碌,連眼眸都不擡。
她趕緊去浴室,一邊刷牙,一邊望著鏡子裡那熟悉又陌生的容貌發怔。
黑髮順順地垂在肩上,未燙未染,因為某人說最討厭那些用化學元素做出來的藥水味。
真是變態,現在這個世界什麼東西不是化學元素做出來的?就連人,不都是由分子構成的?
吐掉泡沫,再次看向鏡子,鏡子裡的女人,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很多人稱讚過靈動漂亮,可是此時卻沒有神采。尖尖下巴,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看來就是無精打采到極點。
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在英國的她,一直都是這樣,除了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興奮,到後來她已經被折磨得心力憔悴。
刷牙整整刷了十分鐘,差點把牙齦都給刷壞了,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是這種拖拖拉拉的死個性,真是討厭。
她快速地洗了個澡,皮膚上還帶著溼潤的水氣就直接鑽進被子裡,柔軟的棉被帶著太陽的甜美氣息,她偷偷地在被子裡滾了幾滾,眼眸不自覺地去看向他。
為什麼他還不走?這裡是她的房間耶,他如果要工作應該去書房呀,要不也應該去他自己的房間,他知不知道他在這裡,她壓力很大,會……睡……不著……
于宋忻聽到身後傳來規律的呼吸聲就知道,那個女人,她睡著了。
唇角微微地勾起,眼眸繼續盯著筆電,敲下確定鍵後,任由軟體自行運算,他的身子往椅背靠去,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那裡已經有些許的痠脹感,長時間盯著電腦是很累的。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實驗室與所有的研究人員一起工作,可他卻在這裡,望著那個女人。
她真是個能吃能睡的女人,于宋忻手指在桌面上輕點,望著她那完全睡翻了的嬌憨模樣,表情平靜。
于佳辰的眉眼都是他熟悉的,從小看到她長大。
當年他到于家時,她還未滿一歲,那團小小的玉雪可愛,在見到他時,咧開一抹純真的笑,他看到那抹笑容時,想的卻是,要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她才可以笑得那麼無憂無慮?
當初那個嬰孩現在已然長大,漂亮而奪目,她就像清晨帶著露珠的玫瑰,一點點地打開自己的花瓣,等著展示最美的風采,可惜……未必等得到。
他是知道于佳辰的,在他面前能不說話盡量不說,可以少相處最好不要見面,不意外的,她會怕他是意料中的事情,他不需要她別的感情,只要聽話即可。
起身走到床邊,看她睡得紅通通的臉蛋,伸手,一點點地靠近,近到指腹可以感覺到她皮膚傳來的溫度,遊移的指腹探到她的頸間,離得那麼近,生命有多麼脆弱,只要伸手,就可以結束。
橘黃的暖燈下,空氣彷彿都凝滯起來。
半晌,他慢慢地收回手掌,于佳辰,可以吃就吃,可以睡就睡吧,希望以後的日子,妳也可以睡得這般安穩。
轉身走到書桌旁,「噔」的一聲電腦傳來提示,告訴他運算結果已經出來,望著那在他預測之內的數值,于宋忻唇邊泛起淺淺的笑。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不論實驗,還是別的。
◎ ◎ ◎
一覺睡到天亮的感覺,實在是有夠爽。
于佳辰在被窩裡面伸了伸懶腰,慢慢地張開眼眸,窗外依舊是陰沉沉的天氣,可是室內卻溫暖如春。
她沒有試圖去看某人還在不在房間,于宋忻的生活習慣很規律,他早上六點會出去晨跑一個小時,不論雨雪,晨跑完後,他吃了早餐準時七點半出門去實驗室。
現在是八點零五分,所以此時他肯定不在房內,甚至不在家裡。
真好,沒有視訊,沒有他,在英國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居然會比在臺灣還要自由一些。
于佳辰的唇邊揚起笑來,迅速地爬起來進浴室洗漱,含著滿口的泡沫,思索著今天應該做些什麼呢?
這麼多年了,劍橋那些美術館之類的她早就已經逛到不想再逛,出去吃東西,呃,英國的食物還是……算了。
天氣又不好,她沒有逛的興致,乾脆窩在家裡看看電視電影之類的,消磨時間吧。
難得從高三的學習中解放出來,就當真的過來度個小假,她沒有跟父母說是來了英國,只說去日本玩,于家父母一向寵她,只要她的要求從來都不會拒絕。
這樣欺騙他們,她的心有些許不安,可只有短短的四天時間她還跑到英國來,這難免不會讓人懷疑,為了免除麻煩她只能撒謊。
算了,這些讓人苦惱的事情暫時不去想吧,既然來了就安心地過這四天,只要時間一過,接下來她又會有好長一段的自由時間。唔,鄭伯伯不是說于宋忻未來很多年都會忙得沒有時間回臺灣?這可真是再好不過。
不知道以前收好的那些外賣的電話放到哪裡去了?于佳辰一邊下樓,一邊努力回想,在無意中看到端坐在客廳的男子時,差點踩空直接滾下去,她用力地握住樓梯扶手才勉強地穩住身子,他……他怎麼還在家裡?
「妳有十分鐘的早餐時間。」于宋忻眼眸依舊盯著電腦螢幕,看都不看她一眼。
什麼?她吃驚地張大嘴,他的意思是……他在等她?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一嚇非同小可,她直接傻眼。
「還有七分三十二秒。」淡淡的聲音傳來,她才猛地回過神,了解到某人說一不二的性格,她立刻朝廚房狂奔。
昨晚被她弄出來的那片狼籍早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于佳辰快速地剝著水煮蛋,拿起桌上還溫熱的豆漿拚命地灌,鬆軟的蛋餅被她一陣狼吞虎嚥。
一陣驚惶失措後她坐在他的車裡,傻傻地捧著那半杯還沒有喝完的豆漿,發呆。
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還沒有去工作?現在是要帶她去哪裡?
「我不喜歡別人在車裡吃東西。」
話音剛落,于佳辰立刻臉色蒼白的把那僅剩的豆漿一口氣灌完,差點沒嗆著。
真的是,這麼潔癖!果然變態的思維都是無法理解的。
于佳辰雖然表面上溫馴聽話乖巧,可她心裡卻偷偷地抱怨,偏偏又很「俗辣」地不敢去問他,到底是要把她載到哪裡去。
一直到車子停了下來,她還是維持著表面的乖巧,安分地任他牽著,隨他要帶她到天涯海角,一路刷卡而行。
呃,這麼嚴密到底是什麼地方?她的心突然狂跳起來,于宋忻不會是要把她……賣掉吧?
這個無稽的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掉,不是因為他或者她,而是,就算只看她的父母,他應該也不會把她怎樣。至少這麼多年,于宋忻當著其他人的面,在表面上對她一直是溫柔可親的,那是不是也表示著他其實還顧慮著她的父母,投鼠忌器?呸呸呸,她幹嘛把自己比做老鼠?
胡思亂想著,一直到看見眼前那一大片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器皿,還有那一臺臺看起來就昂貴無比的精密儀器,以及那些穿著白袍,戴著口罩和手套忙碌的人們,她直接傻眼。
傻眼不只是她,還有那些發現他們進來而停下手裡動作的人們,一時間,原本忙碌的空間,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到機器的輕微運轉聲。
大家的眼睛,同時盯在了于宋忻和于佳辰相握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