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太高傲,拖上床調教就好,沒有要不要;
男人太腹黑,欲擒故縱很拿手,哪來要不要。

麥兆城,長相俊美,氣質慵懶的腹黑男,
他這人沒什麼缺點,不過是姿態高了點,
氣勢霸道了點。他曾自負女人沒有他拿不下來的,
誰知他挑來挑去,竟然挑上蘇妙安這女人。
情商低也就算了,還敢揚言,他找上她不過就是為了睡她,
氣得他差點沒掉頭走人。如果他只為了睡她,
那睡完第一次後他早就撤了,哪還會這麼縱容她的任性。
沒錯,他是卑鄙了點,打從第一次見到她時,
他就心癢難耐地想睡她。可惜他這人一向無賴,
既然他只看上這女人,怎麼可能睡她一次就夠了,
他可是貪心地想睡她一輩子。誰知,蘇妙安這女人,
都被他睡大肚子了,竟然還丟下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既然他的疼寵她不要,他決定把人給捉回來,
娶回家當他孩子的媽,睡她一輩子當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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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一隻很難馴服的小獸,這是麥兆城第一次見蘇妙安時,對她的印象。
  蘇妙安當時留著直髮,烏黑順滑如綢緞,她冷漠傲慢的小臉卻顯得冷硬。
  麥兆城環視了一下她的房間,大而明亮,每一處的布置都別具匠心且價值不菲,她此刻正坐在歐式的高背椅中,揚了揚小巧的下巴,示意剛才帶他上來的傭人離開,麥兆城欠身讓開,然後等傭人離開後準備走近,結果剛一邁步就被阻止。
  「站那就行了。」
  她打量了他一下,問:「我爸雇你來的?」
  麥兆城稍微一頓,和緩一笑,「是。」
  蘇妙安細不可聞地哼了一聲,然後緩緩地站起來,環著手臂踱過去,蹙眉說:「教什麼的?」
  麥兆城笑容沒變,「鋼琴。」
  蘇妙安一撇嘴,接著往一處看了一眼。
  麥兆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落地窗前看到了一架白色鋼琴。
  他走過去隨便按了幾個鍵,音質圓潤華美,而且鋼琴顯然還是新的,他正摸著鋼琴,就聽蘇妙安不冷不熱地說:「試什麼,不跑調。」
  麥兆城迎上她傲慢的目光。
  他從沒在一個十六歲的女孩臉上,看到過這麼女王的表情,於是溫然一笑,「很好的鋼琴。」
  蘇妙安忽然覺得呼吸一緊。
  眼前的男人體型健碩高大,深褐色的髮有些自然捲,整齊地撥到了腦後,他的五官立體、眼窩深陷,似乎是有著歐洲人的血統,加上他的髮色,令他更像是位歐洲的公爵。
  最讓人注意的是,他長了一張桃花唇,唇角天生上揚,好像總是在笑,像貓一般慵懶。
  她不自然地別開目光,轉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來。
  蘇妙安折回到歐式椅前坐下,對著他一揚下巴,「既然很好,那就開始吧。」
  她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實力嗎?
  麥兆城輕鬆地在鋼琴前坐下,稍稍思忖了一下,接著將手放到琴鍵上,修長的手指開始彈奏,悠揚唯美的曲調從他的指間流瀉出,他閉上眼,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中,深刻的五官在染上陶醉後更顯迷人,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依依不捨地結束。
  終於彈完了最後一個音符,麥兆城停了停才把手放下來,轉過頭來沒有崇拜的目光、沒有感動的掌聲。
  蘇妙安依然在看書,聽他結束後便拿起手邊的微型對講機說:「口好乾,榨杯橙汁來,記得不要果肉。」說完翻了頁書,看了幾行後擡頭看他,「怎麼不彈了?」
  麥兆城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把自己的琴聲當背景音樂。
  她再也沒擡眼看過麥兆城,等女傭送上橙汁來之後輕抿了一口,接著翻了頁書繼續看。
  麥兆城莫名其妙地笑起來,動了動手指繼續彈第二曲。
  樂譜已經熟悉得幾乎印在了他的心裡,所以他在彈琴的時候,目光始終落在蘇妙安身上,明明心不在焉,但彈出的曲子還是美妙得驚人,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賞。
  第三曲彈到一半的時候,蘇妙安忽然擡了擡手,因為他一直盯著她看,所以第一時間就停下了動作。
  「你可以下班了。」她合了書走向電視。
  「還有二十分鐘。」麥兆城不緊不慢地說。
  「你可以下班了。」蘇妙安只是再重複了一遍,將頻道切換到財經臺。
  「好。」麥兆城沒多問,淡笑著點頭離開。
  他關門離開後,蘇妙安才朝門瞟去一眼,撇嘴「切」了一聲,暗中猜著這個鋼琴老師會什麼時候自己辭職,但很快就覺得花腦細胞想這些東西很無聊,於是便悠悠地端著橙汁坐到椅子上,一面看雜誌,一面聽著財經新聞。
  與此同時,麥兆城正坐在蘇妙安爸爸的對面喝茶,蘇父喜歡茶藝,親自為他倒了一杯。
  麥兆城擡起雙手接過來。
  蘇父問:「妙妙學得怎麼樣?」
  麥兆城笑容沒有絲毫的改變,「她很有天分。」
  蘇父略微詫異地揚眉,「她竟然學了?」
  麥兆城點頭,始終是笑吟吟的,點了點頭卻沒搭話。
  蘇父雖然覺得驚訝,但仍舊欣慰,「我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阿兆你這麼優秀,有你為榜樣,妙妙也該學乖了……對了,你老爸最近在忙什麼?一直想找他打高爾夫,卻總聯絡不到。」
  麥兆城溫和有禮地和他聊天,心思卻一直拴在那個女孩的身上,她明明才十六歲,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很奇怪的氣場,寫滿了居高臨下的傲慢和生人勿進的冷漠,這種氣質很吸引麥兆城,令他充滿了好奇,想要好好了解這個古怪的女孩。
  鋼琴教師?他還滿喜歡這個頭銜的,麥兆城不自覺地勾唇。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麥兆城二十三歲,蘇妙安十六歲。

  ◎                         

  一個滿好用的傭人,這是相處一段時間後,蘇妙安對麥兆城的印象。
  他和其他的家庭教師很不同,他對蘇妙安的不配合完全持無所謂的態度,不僅不管教,還替她掩護,每次都和蘇父表示她很有天分、並且積極配合。
  正因為他的掩護,使得蘇父對蘇妙安的管教少了許多,也不再幫她找其他的老師。
  蘇妙安覺得他不多事,便也不打算把他擠走,畢竟有一個樂意掩護她的家庭教師,總比有個愛打小報告的家教來的好。
  於是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古怪又平衡的關係。
  蘇妙安每週都會在學鋼琴的這三個小時中看雜誌和新聞,麥兆城也十分配合地為她製造背景音樂,他的音樂令蘇妙安覺得放鬆,對麥兆城的敵意也散去不少,只不過冷漠卻是一點都沒少,而且傲慢還有與日俱增的趨勢,她將自己的爪牙與強勢漸漸蔓延到了麥兆城的私人生活中,偶爾也會將保鏢、司機的工作交給他。
  就像現在……
  麥兆城當時正在幫小老虎餵奶,口袋裡的電話忽然就震動起來。
  旁邊的男人將他懷裡的幼虎抱過,垂目問:「又是那個小女王的電話?」
  他是河澤,麥兆城的好友,在動物園負責幼虎的哺育。
  幾個月前,他聽麥兆城說要幫爸爸的舊友一個忙,然後他就和那位舊友的女兒開始聯絡,直到現在,這是唯一一個麥兆城認識了幾個月,卻還沒有成為他女朋友的女孩。
  麥兆城一笑,接通電話。
  簡短地說了幾句話以後,麥兆城掛斷電話看向河澤,「看來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飯了。」
  二十分鐘之後,他開車到了蘇妙安所在的學校,然後在校門口挑了個位置站好,靜靜地望著教學大樓。
  他今天穿了件很隨意的T恤,裡面套著短袖襯衫,領口和袖口都折出來,下面是一條米色的休閒褲,配上一雙闆鞋,很陽光的一身打扮,但仍是被他壯碩偉岸的身軀襯出了幾分沉穩來。
  麥兆城獨特的髮色、微陷的眼窩加上俊朗的五官,令他總是活在別人的注視當中,這些在讀書的小女生們自然不會例外。
  路過他身邊的女孩大多在竊竊私語。
  他始終保持著淡笑的表情,但笑意始終沒抵達眼底,直到蘇妙安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很難想像一個少女怎麼會把學生制服穿得這麼有氣質,她的頭髮烏黑順直,沒有別任何的髮飾,留著簡單的中分髮型,頰邊的髮半遮著她傲慢的小臉。
  蘇妙安身邊有一個同行的女孩,蘇妙安和她說話時,臉上偶爾會露出點笑來,但也只是微微勾唇,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矜貴。
  她的目光滑過來,在他身上停了停,然後側首和身邊的女孩說了些什麼。
  女孩離開了,蘇妙安走過來,停步時自然地環起了手臂,高傲的一笑,「滿準時的。」
  麥兆城的笑容加深,「找我來做什麼?」
  蘇妙安懶得解釋,目光一掃,擰眉說:「怎麼來的?」
  麥兆城側讓開一步,以目光示意,「開車。」
  蘇妙安哼笑一聲,「你還有車?」
  麥兆城的笑容裡多了一分羞澀,「租來的。」
  蘇妙安點了點頭,「我就說嘛。」
  她撥了撥頭髮,察覺到路過的女生投來的怪異目光,有些嫌棄地瞥了她們一眼,然後自麥兆城身邊走過,「有這個時間發花癡,還不如想想怎麼拯救自己那糟糕到家的成績。」說完兀自走到車邊,側過身對著麥兆城一撇嘴,「喂,過來開車。」
  麥兆城歪頭一笑,緩步走了過來。
  這次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家創意餐廳,裡面早就有一個男孩在等著她。
  那是蘇妙安的男朋友,麥兆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蘇妙安也只有在和他約會的時候,才會讓麥兆城來接送她,以免被家人發現。
  男孩就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麥兆城將車子停在路邊,視角正好可以看到他們。
  蘇妙安走到他對面坐下,微仰著下巴一擡手,對方立刻遞上了溼巾,她擦了擦手,然後單手支著下巴。
  之後的場景沒什麼新奇的。
  無非是男孩點頭哈腰,蘇妙安愛理不理,她這種性格,就算對男朋友也是這樣。
  麥兆城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沒發覺自己臉上的招牌笑容逐漸消失。
  因為不能太晚回家,所以她吃過飯就起身離開,在她轉身後,麥兆城看到那個男孩鬆了口氣,他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但在蘇妙安上車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掛上了和煦的笑,但得到的卻是蘇妙安淡淡的一瞥,和簡短的兩個字,「開車。」
  麥兆城聳肩一笑,俐落地啟動車子。
  車子啟動時,他的心裡在想著他們何時會分手。
  麥兆城的預感很準,一個月之後他們就分手了。
  知道這個消息時他剛走進她的房間,安靜地坐在鋼琴前,準備為她彈點背景音樂,可是手還沒放在琴鍵上,就見蘇妙安站了起來,大步朝他走來,然後在鋼琴前站定,將手放在鋼琴上,盯著他問:「我有哪裡不好?」
  他被問得一愣,將手放下,回答說:「妳很好。」
  蘇妙安的表情不見一絲的緩和,繼續問:「我不夠漂亮嗎?」
  麥兆城一頓,繼而笑了,「妳很漂亮。」
  蘇妙安拋出第三個問題,「我不夠優秀?」
  麥兆城仍舊是搖頭。
  蘇妙安又問:「我不夠有錢?」
  麥兆城搖頭說:「不,妳相當有錢。」
  蘇妙安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怒說:「那他為什麼要劈腿?」
  之後麥兆城便沒了接話的機會,完全是在聽蘇妙安傾訴,他從沒聽到過蘇妙安對他說這麼多的話。
  他斜倚在鋼琴上,配合地聽她說話,但卻只花了十分之一的心思去琢磨她的語句,他專注的看著她因為憤怒而漲紅的小臉,然後因為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而心情大好,他就說他們會分手的,接下來他開始猜測蘇妙安會做什麼。
  以她的性格,不會輕易原諒那個劈腿的小子的。
  在他猜測的時候,蘇妙安正氣得在房間裡踱步,麥兆城拿起桌上的橙汁遞過去。
  蘇妙安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然後似乎是說得累了,就坐下來,深呼吸後徹底安靜下來。
  麥兆城走回到鋼琴前倚著,和蘇妙安保持一段距離,他看到她擡手把耳邊的頭髮挽到耳後,露出她的側臉,麥兆城這才看到原來她的眼睛下有一顆痣,再加上她低落的表情,倒令一向冷傲的她多了幾分嬌弱。
  麥兆城看了她好一會,直到確認她開始思考著該怎麼報復時才開口,「妳打算怎麼做?」
  他沒有去問蘇妙安感覺怎麼樣,而是問了一個更能引導她思考的一個問句,說得好像他已經確認了蘇妙安會報復一樣。
  不過他確實把蘇妙安的性格摸得透澈,因為很快,一直閉著眼的蘇妙安倏地睜開了眼,然後站起身來看向他,「我要你幫我。」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眼神雖然冷靜,但也難掩難過。
  麥兆城溫柔一笑,「好。」

  ◎                         

  但凡女主角的男朋友劈腿,那麼她一定會找一個更好的男朋友去報復,麥兆城正是猜準了她這個心思,才會順利地成為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人。
  蘇妙安為此還費了番心思,她租下一整間酒吧辦了個Party,邀請了自己所有的同學來參加,其中也包括她的男朋友和那個他劈腿的女生,或許男孩並不知道自己劈腿的事已經被發現,到場之後竟然還以蘇妙安男友的身分和別人說笑。
  少男少女們大多在舞池裡跳舞。
  一向播放重金屬音樂的酒吧,也換上了這些年輕人更喜歡的音樂。
  蘇妙安坐在吧檯前,臉色暗沉,她敲了幾下手指,然後看看腕上的錶,麥兆城怎麼還不來!
  Party已經開始了四十多分鐘,但麥兆城遲遲沒有消息,連手機也打不通,蘇妙安一忍再忍,直到看見那對賤男賤女竟然開始跳舞,她終於一時忍不住,端著杯子走了過去,然後吸了吸氣,伸手去拍了拍那男孩的肩膀。
  正和女孩跳舞的他轉過頭來,蘇妙安冷靜地看著他,唇角微揚。
  他詫異地揚眉,然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嘿,我以為妳不喜歡跳舞。」
  蘇妙安抿了抿唇,扯出一抹冷硬的笑,「看樣子你比較喜歡跳舞的。」她話裡有話地說,然後目光從他肩頭越過去,落到那女孩的身上,接著揚眉一笑,「她舞跳得很好嗎?還是說哪裡比我好?」
  看見那女孩驚慌地擡眼,蘇妙安對上她的目光笑了笑,看似友好的打招呼,「嗨。」
  男孩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妳……妳在說什麼?」
  蘇妙安將左手墊在右手手肘下,右手端著酒杯,然後搖頭笑,「真好笑。」
  男孩徹底被她說傻了。
  蘇妙安看向他,唇角的笑漸漸冷凝,「你居然會背叛我而去劈腿,就為了這種女孩。」
  男孩明顯一慌,揮著手試圖解釋,「我們……不是……」
  蘇妙安沒等他說完,就把手裡的飲料潑到了他臉上。
  舞池裡的人靜了一瞬,然後全都目光詫異地看了過來。
  對方被她潑得滿身狼藉,頭髮都黏在一起,不禁也動了火,不可思議地看向蘇妙安,怒說:「是,我是和小蕊在一起了,怎樣?她比妳溫柔、比妳懂事,起碼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不必費心地伺候她!」
  蘇妙安被他吼得一愣。
  男孩的火氣還沒消退,「妳以為妳自己是誰,女王大人嗎?憑什麼我在妳面前就要點頭哈腰的,拜託,我是妳的男朋友,不是男傭!」說著就把身後的女孩攬到懷裡,示威似地看著她。
  女孩原本驚慌的臉上浮出了些得意,忍著笑看著蘇妙安。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蘇妙安大吼。
  所有的人都在看,蘇妙安憤怒的小臉漲紅,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無地自容,她一向傲慢、毒舌,只有她令別人無地自容的份,所以現在這種狀況她從沒遇到過。
  這是她的初戀,她也像其他的女孩子那樣,因為戀愛而降低了智商,所以面對男朋友擁抱著別的女孩的狀況,蘇妙安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她聽著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覺得渾身都在抖。
  誰可以救救她?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聽見了她的求救,還真的有人出現了。
  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帶著令人安定的力量,可是她現在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他攬著自己。
  攬著蘇妙安的男人順手拿過了她手裡的杯子,普通至極的一只杯子,握在他手裡竟有一種高腳杯般的高雅。
  他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將杯子裡剩餘的飲料也潑到了那男孩的臉上,在男孩驚訝又憤怒地大叫時,他不疾不徐地把杯子懸在男孩頭上,讓殘留的液體滴下,比男孩高出一頭有餘的傲人身高,令他很輕鬆地就做了這個動作。
  在男孩氣得臉色發青的時候,他把杯子還給蘇妙安,和緩的開口,「喝飲料不要浪費。」
  蘇妙安這才回過神,是麥兆城。
  麥兆城招手叫來服務生,又要了杯飲料,然後用手背抵著男孩,十分輕鬆地就把他推到一邊,接著手腕一轉,把這一整杯飲料都潑到了那女孩的身上,她穿得很單薄,被這麼一潑,衣服就都貼到了身上,長頭髮也溼答答地黏在臉上,她顯然是詫異極了,張大了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麥兆城很優雅地一舉杯,「不得不說,你們看起來很速配。」
  「你是誰啊你!」男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然後憤怒揮拳。
  麥兆城毫不費力地接住了他的拳頭,溫然一笑,「麥兆城。」
  而後輕輕往後一推,緊接著男孩後退幾步就摔倒了,他捂著手臂往後蹭了蹭,對著麥兆城大叫:「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哦,我知道了,你是她雇來的打手吧?電視劇上不都是這麼演的嗎?蘇妙安妳這麼有錢,肯定能雇到人了!」
  真沒想到這個小兔崽子竟能一語猜中。
  蘇妙安的身子又是微微一顫。
  麥兆城彷彿在看一個小孩子一樣地看著他,接著搖頭笑了笑,「你有很豐富的想像力,不過小孩子還是不要看太多電視劇的好,而且身為男生,即便是看電視劇,重點也不是在這,是在……」他忽然伸手扳過蘇妙安的下巴,出其不意地吻了上去,在場的人都可以看到他含住了她的唇瓣,而且似乎還纏住了她的小舌。
  蘇妙安驚訝得腳趾都蜷縮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麥城近在咫尺的臉。
  麥兆城很快就結束了這個法式深吻,然後看向男孩,「重點要放在男人該學的地方。」說完就攬著蘇妙安離開了,只剩下譁然的一群學生和被飲料潑得狼狽至極的兩個人。
  當他們坐上車的時候,蘇妙安似乎才回過神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但仍舊沒開口說話,只是側著頭看向窗外。
  麥兆城安靜地開車,心裡猜測著她是不是在哭。
  過了好一會,蘇妙安才開口,「又是租的車?」
  麥兆城點頭,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嗯。」
  蘇妙安的聲音聽起來冷冷淡淡,「怪不得每次你開的車都不一樣。」
  麥兆城點了點頭,臉上掛著笑。
  蘇妙安將頭抵在車窗上,繼續說:「你怎麼會把飲料潑到那個女孩身上?」
  麥兆城聳肩,表情顯得十分的理所當然,「她犯了錯,不該由我來憐香惜玉。」
  蘇妙安望著車窗外的夜景,不自覺地扯出一個笑容來。
  半晌過後,麥兆城瞥了眼一直沒再說話的蘇妙安,閒閒地說:「剛剛那個是妳的初吻?」
  蘇妙安的笑容一下就沒了,冷硬地說:「閉嘴。」
  麥兆城的笑容更深,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方向盤。
  自這天起,蘇妙安和麥兆城微妙的雇傭關係正式拉開了帷幕……

  第二章

  蘇妙安和麥兆城的雇傭關係已經維持了四年,並且還沒有結束的趨勢。
  雖然在蘇妙安上大學之後,麥兆城就已經不去她家教鋼琴,但他們卻始終保持聯絡,麥兆城的工作範圍也越來越大,保鏢、司機、廚師、假男友、假哥哥……
  總之這四年,蘇妙安把他利用得徹徹底底,並且還樂在其中、心安理得,畢竟這一切都是有償勞動,他工作、她付錢,誰也不欠誰。
  只不過認識了四年,蘇妙安對麥兆城的了解還是少得可憐,只知道他二十七歲、男、叫麥兆城,僅此而已。
  蘇妙安走出浴室,身上和頭上都裹著浴巾,她一手舉著一本財經雜誌,一手端著杯濃縮咖啡,決定把注意力從麥兆城身上移開,專心看雜誌,可是她剛看了幾行字,就聽見廚房裡傳來了動靜,警惕自她眼底閃過,不過很快就不見了。
  蘇妙安看了眼時間,然後端著咖啡杯踱到廚房門口,「你太早來了。」
  廚房裡的男人聞言回頭,高大的身軀令廚房顯得小了不少,也顯得他身上的圍裙小了很多。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沒看見她身上只裹了條浴巾一樣,淡定地轉過頭,低頭繼續切菜,但蘇妙安仍能看到他唇角淡淡的笑,「打擾到妳了嗎?」說完之後就是一陣切菜聲。
  「這倒沒有。」
  蘇妙安也並不在乎以這種裝扮出現在他面前,悠閒地喝了口咖啡,「今晚吃什麼?」
  麥兆城頭也不擡,「幾道新學的小菜,廚房油煙大,妳先去複習吧,一會做好了叫妳。」
  蘇妙安點了點頭,把咖啡喝光後,順手將杯子放進水槽裡,然後轉身回房間複習。
  其實她回房間也絕對不會複習,她之所以會搬出宿舍,居住條件差是一個原因,其次就是覺得那些頭懸梁、錐刺股地學習的室友太影響她的心情。
  蘇妙安當然不會擔心期末考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她搬出來只是圖個清靜,不過想租到個稱心的別墅是不可能了,只能勉強住住現在這個公寓。
  然而不管怎麼講,這個小公寓既讓她躲開了用功的室友,也躲開了碎碎唸的老爸。
  但獨居最大的問題就是三餐,蘇妙安不會做飯,又不想頓頓出去吃或叫外賣,於是這時候麥兆城就派上用場了,說真的,他的手藝還真是不錯。
  蘇妙安一面換睡衣一面琢磨,他究竟有什麼是不會的?會做飯、會開車、會打架、會演戲,長得還挺順眼,如果再有點錢,那可就是黃金單身漢了……她攏了攏頭髮,「嘖嘖」了幾下。
  可惜他是個窮小子。
  其實她也不知道麥兆城是個什麼背景,可是能這麼甘心地被她使喚,肯定是缺錢吧。
  蘇妙安坐在梳妝臺上開始抹保養品,然後莫名顫抖了一下,咦,今天房間裡怎麼有點冷呢?她環視了一下房間,接著就繼續對著鏡子塗塗抹抹。
  半小時後麥兆城敲了敲她的房間門,沒說什麼。
  蘇妙安會意,離開房間,果然見飯菜已經擺上了桌,誘人的香味瀰漫了整個空間。
  她撥了撥濡溼的髮,走到餐桌前坐下,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麥兆城將白飯放到她眼前,又將筷子遞了過去。
  蘇妙安接過來,表情冷淡地開始吃飯。
  麥兆城穩穩地坐在她對面,偶爾會為她挾菜、倒水。
  一頓飯在靜默的氛圍中吃完,當麥兆城準備收碗筷的時候,忽然聽蘇妙安打了個噴嚏。
  他抽了張面紙遞過去,蘇妙安擦了擦鼻子,秀眉微蹙,「今天屋裡怎麼這麼冷?」
  麥兆城去摸了摸暖爐,說:「暖爐好像壞掉了,調到最高溫也是冷的。」
  一分鐘後他走回來,臉色有些凝重地看著蘇妙安,「我剛打了維修電話,他們要明天才來,今晚恐怕不能用暖爐了。」說完有些擔憂地看向蘇妙安。
  她聞言果然是色變,但很快就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淡淡地一點頭,把紙團扔在桌上,就起身走到客廳去看電視了。
  他往客廳看了眼,繼續收拾碗筷。
  回到廚房之後,他擰開水龍頭,然後雙手撐在流理臺上,輕輕一笑,既然蘇妙安覺得他什麼都會,那麼他在暖爐上做些手腳也不是不可能。
  他開始心情愉悅地刷碗,然後聽客廳裡的蘇妙安一個接一個地打噴嚏。
  迅速地收拾完畢後,麥兆城倒了杯熱水給客廳裡的蘇妙安,溫柔地說:「既然暖爐壞了就多穿點,別凍到了。」
  蘇妙安接過熱水捧著焐手。
  麥兆城很快就拿了條毯子遞給她,「披著這個看電視吧。」
  蘇妙安又接過來裹在身上,斜倚在沙發上看電視。
  麥兆城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地幫她削蘋果,雖是目不斜視,但仍是用餘光將蘇妙安的一舉一動都納入深湛的目光裡。
  蘇妙安一向畏寒怕冷,暖和一點就容易睏,所以沒過多久,她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麥兆城放下正削了一半的蘋果,湊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沒反應,看樣子是睡得熟了。
  麥兆城放下心來,唇邊的笑容加深,他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坐回沙發上開始看電視。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圖的是什麼,堂堂麥氏企業的繼承人,卻天天不務正業,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女生廝混,到頭來還什麼甜頭都吃不到,除了那些傭金以外,但對他來說,那些錢他根本不在乎。
  而他在乎的到底是什麼呢?麥兆城也說不清,或許就是血液裡那種企圖馴服的天性吧,他一向喜歡挑戰,而蘇妙安對他來說就是個挑戰。
  就像是喜歡去河澤那逗弄小老虎一樣,他也喜歡逗弄蘇妙安。
  他想要馴服蘇妙安這頭小獸,更何況他都已經蟄伏四年,現在絕不能放棄。
  胡思亂想一番,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了。
  蘇妙安哼了幾聲醒過來,迷茫地睜開眼,掃了圈空蕩蕩的客廳,麥兆城走了嗎?
  她打了個呵欠,掀開毯子坐起來,然後覺得渾身一冷,就又重新裹上毯子,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等到完全清醒過來之後才裹著毯子起身,迷迷糊糊地準備回房間繼續睡,可是剛走了幾步,就見麥兆城從廚房裡探出頭。
  「妳醒了。」他露出個笑容來。
  「嗯。」蘇妙安的聲音裡帶著初醒的喑啞,「你還沒走啊。」
  「剛看妳睡著,怕妳醒了會需要幫忙,所以就多等了一會。」他走出廚房,「而且我看妳的冰箱都空了,所以又去樓下的大賣場買了些東西放進去。」
  他順手脫下身上的圍裙,搭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笑道:「我現在要走了。」
  蘇妙安看了眼時間,「嗯。」
  麥兆城狀似無意地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然後略微懊惱地抓頭,「啊,沒有公車了。」
  蘇妙安擰眉,「你今天沒開車來嗎?」
  麥兆城又抓了抓頭,「不用接妳的時候,我都不會租車子。」
  蘇妙安白了他一眼,滿臉嫌棄地裹著毯子轉過身,「那還能怎麼辦,住客廳吧。」
  她轉過身,瑟縮在毯子下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但仍舊維持著女王樣,「知道公車班次少,還不注意時間,今天的傭金和客廳的租金相抵了。」
  麥兆城點頭笑,「是。」
  蘇妙安揉了揉鼻尖,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麥兆城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將長腿搭在茶幾上,打開電視繼續看。
  在對付蘇妙安上,他的耐心還真是大得驚人,又這樣等了兩個小時,他起身走到她房間門口,輕敲了幾下,沒得到回應就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蘇妙安蜷在大床的一角,被子裹得很緊,臥房裡沒了暖爐確實有些冷,從剛才開始他就聽她一直打噴嚏。
  麥兆城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然後脫了鞋躺在她身邊,大床被他壓得陷下去一半。
  蘇妙安順著凹陷的床往他這邊滾了滾。
  麥兆城生得高大,體溫又高,在這冰冰冷的臥房裡就好像是一個天然的火爐,再加上他連人帶被子地將她輕輕抱在懷裡,更讓熟睡的蘇妙安舒服得不行,下意識地往熱源蠕動,然後不知不覺就掙脫了被子,直接窩在他懷裡。
  麥兆城達到目的,為彼此蓋上被子,不過他可不像蘇妙安睡得那麼香。
  伊人在懷,但他什麼都不能做,這種感覺真的很折磨人,尤其是熟睡的她完全沒了往日的冷漠,一直往他懷裡拱,偶爾還會哼一下。
  她凹凸有致的嬌軀抵在他堅硬的肌肉上,嚴絲合縫得令人慾火焚身。
  這個計劃果然沒有麥兆城所想的那麼簡單,他摟著蘇妙安不停深呼吸,然後開始默默地數羊,勉強撐到淩晨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一步完成。
  蘇妙安,妳就等著接招吧。

  ◎                         

  第二天麥兆城早早就醒了過來,不過他還是硬生生地睜著眼睛,躺著等到蘇妙安醒來。
  或許是他的胸膛太溫暖,讓蘇妙安一夜好眠,到早上十點才悠悠地醒來,睜開眼睛後,她望著天花闆發了一會呆,然後才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痠痛的脖子,什麼東西墊在她的脖子底下?雖然很暖和,但好硬。
  蘇妙安轉過頭來,焦距渙散了一會,然後瞬間聚焦。
  為什麼麥兆城會躺在她旁邊?
  蘇妙安緩緩瞪大了眸子,然後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等她躺在麥兆城的懷裡還能做出正常表情的時候,才鎮靜地開口,「你怎麼在這?」
  麥兆城維持著摟著她的姿勢,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昨晚我在客廳,聽見妳喊冷,進來後……我中途想辦法起來過,但妳睡得很沉。」他婉轉的表達出昨天自己是被迫當成人肉暖爐的。
  蘇妙安蹙眉,動作很慢地攬著被子坐起來,眼睛看著他,手卻伸進被子裡摸來摸去,確認自己的衣服還完整的在身上之後,她輕輕鬆了口氣,然後眼神犀利地看著他。
  「為什麼在我開口之後,你還這樣在這?」她打量了他一下,話中有話地問。
  麥兆城無奈地笑,「我手臂麻了。」
  蘇妙安一愣,然後挪開目光,兩臂一攏,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然後翻身下床。
  她回頭看了眼單薄躺在床上的麥兆城,冷淡一瞥,接著就轉身走進浴室,清爽地沖了澡的同時,她也確認了昨晚自己確實沒和麥兆城怎樣。
  放心下來的蘇妙安悠閒地在浴室裡塗塗抹抹,然後在用浴巾吸去身上的水珠時,卻不自覺地開始神遊,想到自己在熟睡的時候確實會無意識地說些話,所以會把麥兆城叫進來做暖爐也不意外。
  然而重點是,他居然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做了一夜暖爐。
  蘇妙安穿上淺藍色的棉製浴袍,漫不經心地繫腰帶。
  她想,這麼說他還真是個老實人,而且他的胸膛確實滿暖和的,那種堅硬又溫暖的觸感讓她記憶猶新,她從沒有躺進過哪個男人的擁抱,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麥兆城這麼健壯。
  在走出浴室之前,蘇妙安還在想,看來他真的有好好健身……
  她離開浴室後,麥兆城已經不在房間裡了,床也被收拾整齊。
  蘇妙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踱到衣櫥前挑選今天要穿的衣服,接著走出臥室,一聞味道就知道麥兆城在廚房裡面準備早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對即將展開的一天充滿期待。
  蘇妙安在廚房門口晃了一圈,「我要喝咖啡。」說完就又晃開,抓起桌上的遙控器,轉到財經臺,然後坐在電視前的地毯上,隨意地做了幾個瑜珈動作,做到一半時,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她拿過來接通,然後夾在肩膀上,一面接聽一面做動作。
  十幾分鐘後,麥兆城走出廚房,「早餐在哪裡吃?」
  蘇妙安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用下巴點了點茶幾,麥兆城便把早餐都端了過來,最後遞過來一杯她最愛喝的咖啡。
  她冷著臉接過來,面無表情地啜了一口,雖然她整天都冷著臉,整天都面無表情,但麥兆城還是看出她有些不高興,於是忍不住問:「怎麼了?」
  她撇了撇嘴,顯然是很有傾訴與吐槽的慾望。
  麥兆城準確地判斷出來,於是很像知心姐姐地在她身邊坐下。
  過了五秒鐘,蘇妙安果然開口,「我之前的寢室又有個女生訂婚了……是不是全臺灣所有的早婚楷模都在我的寢室?」
  她做了個很搞不懂的表情,表情隱約帶著些不滿,「而且每次還都要打電話告訴我,炫耀什麼,這些小女生天天比這比那,什麼都比不過我就搬出這個來。」說完又喝了口咖啡,然後不知是不是因為苦而蹙了眉。
  不就是因為她大學沒交往過男朋友嘛。
  在高中被男朋友劈腿之後,她就沒有再和別人交往過。
  在她心裡,大多的男人都是不可信任的,交男朋友不過是為了社交需要,況且在她需要的時候還有麥兆城這個傭人,他聽話、長得帥,還什麼都會,不比她們的男朋友差。
  不過她也有過擔憂,因為她覺得等自己上了年紀後,確實需要一個孩子,但這也是可以解決的,人工授精不就得了,早早做個手術、生個孩子,那樣才可以在人生的黃金時期裡專心打拚,以後孩子也不會拖累她。
  經過她的精心計劃,她以後的生活絕對會優於那些女生。
  蘇妙安憤憤地想,沒想到一時嘴快,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她略一詫異,卻見麥兆城還是那副笑咪咪的表情,「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生氣,妳已經有無數個優點勝過她們,讓她們得意一次又怎樣呢?更何況這只是暫時的。」
  他的話正中蘇妙安的下懷,是啊,本來就是暫時的,以後她一定會過得比她們優越。
  不過現在麥兆城心裡想的卻不是該怎麼更好地安慰她。
  不結婚、人工授精?對他來說可真是個好機會。
  蘇妙安很快就把咖啡喝完,抽出面紙擦了擦嘴,再擡眼時,麥兆城已經把烤好的吐司遞了過來,她自然地接下。
  她不經意地擡眼看了看麥兆城,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老實又好用,他不僅強過別人的男朋友,還比得過所有的廚師、保姆、保鏢和司機。
  蘇妙安一面往吐司上面抹沙拉,一面鄭重的想,她或許該考慮幫他加薪了。

  ◎                         

  麥兆城蟄伏了四年,想俘擄蘇妙安,現在他有些不想等了。
  之前是礙於蘇妙安的年齡太小,他沒辦法立刻把她吃乾抹淨,但現在她已經二十歲了,她可以成為他的女朋友,所以說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本人的意願,以現在他對蘇妙安的了解,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只不過他還需要給自己一個行動的理由,但在找到理由之前,他就已經行動了,第一步成功完成,至於第二步……
  「你要和她結婚?」河澤詫異道。
  「我是和蘇伯伯說,我要和她結婚。」麥兆城糾正。
  「那你到底要不要和她結婚?」河澤說起了繞口令。
  「或許。」麥兆城無所謂地聳肩。
  「你能不能把婚姻看得重要點?」河澤瞪大了眼睛,無奈地笑。
  「我看得滿重要的,它是我得到蘇妙安重要的一步。」麥兆城表情認真了點。
  「阿城,你處心積慮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得到她,到底為什麼?」河澤又瞇起眼。
  麥兆城沉默了一會,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不過這很重要嗎?就像他費盡心思地搞來一隻幼豹玩一樣,他對她有一種征服的慾望,或許還夾雜著別的情緒,讓麥兆城覺得即便是娶了蘇妙安也沒什麼不好。
  於是麥兆城直接了當地告訴蘇父,他想和蘇妙安交往,只是她還不喜歡自己,所以希望蘇父配合自己的追求計劃。
  蘇父當然是大喜過望,要知道即使麥兆城不提,蘇父也已經把他當成最合適的女婿人選,正琢磨著女兒已經到了二十歲,該不該提一下呢,現在有一方主動提了,他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該怎麼配合呢?他的女兒蘇妙安肯定是不好搞定的。
  經過麥兆城的提示,蘇父發覺自己要做的其實很簡單,逼婚。
  當然了,是逼她和麥兆城以外的男人交往,在其他衰男的襯托下,她就能發現麥兆城的好了,是個好辦法。
  不過如果蘇父知道他此舉的目的是為了勾引他女兒上床,或許他就不會這麼痛快地支持了。

  第三章

  逼婚行動開始後,蘇妙安強烈反抗。
  搞什麼?她的前室友輪番訂婚炫耀也就罷了,她老爸怎麼也要摻和一下?
  難道現在是談戀愛的最佳年齡嗎?為什麼所有人都必須戀愛結婚?
  但蘇妙安根本拗不過自己的老爸。
  很快她就被抓回家相親了,流水般的男人湧進她家,形形色色的歪瓜劣棗,真是看得蘇妙安心力交瘁。
  不過幸好這些男人都不像麥兆城那樣能忍受她,一般見過一面,被她冷冰冰地嗆幾句也就敗陣了……咦,說起來,她好像很久沒見麥兆城了。
  敷著海藻面膜的蘇妙安揭下眼睛上的黃瓜片,她一手捏了一片,起身走到房間角落的鋼琴前,伸出手指隨便按了幾個鍵。
  這個時候麥兆城能派上什麼用場呢?她好像在危機時刻忘了這個十分好用的傭人。
  蘇妙安又按了幾個鍵,斟酌了一下之後,拿起臥室的電話撥了個號碼,然後在對方接通的一瞬間,傲慢地丟下一句,「麥兆城,快來救我出去。」
  掛斷電話後,她就洗去了面膜,開始準備出門,即使她根本就沒聽到麥兆城答應,潛意識裡仍認定麥兆城沒有做不到的事,蘇妙安好像已經把這個傭人當成超人了。
  不過麥兆城確實沒讓她失望。
  一個小時以後,蘇妙安臥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已經在樓下等了。
  在這之前,她猶豫了好一會要不要穿戴整齊地下樓,因為畢竟她平時就算倒個垃圾,都能打扮得光鮮靚麗,不過今天她是要偷偷溜出去,必須要低調一些,以免老爸發現。
  於是蘇妙安穿了套頭衫和運動褲就準備出門,偶遇在壁爐前看書的蘇父時,她隨口說自己只是去門口便利商店買些東西,慶幸的是蘇父沒多問就放她出去了。
  麥兆城就將車子停在轉角。
  蘇妙安到時就見他正倚在車旁等著,他穿著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將高壯的身材襯托得更頎長,昏黃的路燈映著他硬朗的側臉,更添了幾分溫柔。
  麥兆城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她剛一靠近他就擡起頭,微彎的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晚安。」深邃的目光往她身上一掃,因為她隨意的打扮而眸色一深。
  「嗯。」
  「要去哪?」
  「隨便。」蘇妙安站定後一揚下巴。
  麥兆城會意,轉身替她打開了車門,並將手擋在車門下。
  蘇妙安一撩頭髮,女王般地坐進去,然後由他關上了門。
  接著他又繞到另一側坐上駕駛座,沉默地啟動車子。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麥兆城似乎是漫無目的地開車,蘇妙安只是側頭望著車窗外,直到看見一片的海景之後才開口,「海邊?」
  「妳不喜歡?」
  「沒有。」蘇妙安托著下巴。
  「心情不好時看看海很不錯。」麥兆城將敞篷車的敞篷收起來。
  「嗯。」蘇妙安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感覺到車椅後仰,不知不覺就躺下來。
  她看了眼剛幫自己調完座椅的麥兆城,淡淡地挪開目光,望向掛滿星星的天空,然後很不應景地說:「你每次都租這麼貴的車子來,是覺得我一定會幫你付帳嗎?」
  「妳不會付?」麥兆城反問。
  「你覺得我穿成這樣會帶錢出來嗎?」
  「我可以幫妳墊上。」麥兆城很通情達理地笑。
  蘇妙安白他一眼,但目光中卻沒有絲毫的怒氣。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蘇妙安過得難得愜意一晚。
  沒有歪瓜劣棗的相親對象、沒有老爸的叨唸,也沒有前室友的炫耀,只有海水撞擊和清風掠過的聲音,不過冬日的海邊很冷,所以看了一會夜景後,麥兆城就把敞篷拉回來,把車裡的暖風開足,又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羽絨外套。
  沉默地幫蘇妙安蓋上羽絨外套之後,他伸手按了個鍵,輕柔的音樂便響了起來。
  蘇妙安覺得身體裡的每個細胞好像都放鬆下來,她裹緊身上的羽絨外套,忽然覺得眼皮變得很沉重,於是嘆了口氣說:「嗯……我躺一下。」
  麥兆城無聲一笑,把音量調小。
  蘇妙安擰眉哼說:「音樂不要關。」
  她以為自己休息十幾分鐘就能醒過來,可是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天已經黑透,車窗外漆黑一片。
  蘇妙安對著車頂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發覺本來是躺在副駕駛座上的自己,現在卻躺在後座別人的大腿上,這個別人當然就是麥兆城。
  他正坐著睡覺,什麼都沒蓋。
  原本屬於他的那件男款羽絨外套也披在她的身上,怪不得那麼暖和。
  蘇妙安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然後揉了揉眼睛,擡頭看著麥兆城堅毅的下巴。
  他的頭微偏著,呼吸均勻,壯碩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蘇妙安動了動身子,然後便見他的呼吸一斷,麥兆城沒睜眼,伸手把蘇妙安摟緊。
  她看著他又迅速睡去,但摟著自己的力道卻一點都沒鬆。
  蘇妙安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他懷裡,隱約還能聽見他的心跳。
  蘇妙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睏意漸漸又湧了上來,他似乎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蘇妙安迷迷糊糊的想,然後就又睡了過去。

  ◎                         

  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天色大亮。
  蘇妙安一睜眼就看到一張變形的大臉貼在車窗上,她被嚇得瞌睡蟲瞬間消失,迅速從麥兆城的懷裡跳出來,用手肘壓得他一聲悶哼。
  麥兆城沉默了一會,然後忍痛開口,「在沙灘上玩的孩子而已,看不見我們的。」
  果然貼在車窗上做鬼臉的小孩看不見什麼東西,就覺得無趣地跑走了。
  蘇妙安睡得滿頭毛躁,是難得的失態。
  她用力地眨了幾下眼,清醒了之後才放心下來,接著慢悠悠地靠在車椅上,拉了拉身上的羽絨外套,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嗯……幾點了?」
  「八點零三分。」
  「八點半之前,我要洗漱完。」
  「洗漱?」
  「是啊,你還有二十七分鐘,加油吧。」說完她伸手把頭髮攏起來,褪下腕上的髮帶,隨意的紮了個辮子,接著悠悠地推門下車,把車門大敞開,然後把腿架在車門上開始壓腿。
  麥兆城雖然已經了解她的性格,但這次還是禁不住詫異了,蘇妙安看他坐在車裡發呆,不耐地敲了敲車門,「還有二十四分鐘,你要是不按時搞定,那這次一分錢都拿不到,懂嗎?」
  麥兆城回神笑了笑。
  蘇妙安眉頭擰得更深,笑笑笑,就知道笑,笑容迷人就了不起嗎?
  她可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對著他的笑容發花癡,她傲慢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十分鐘後,蘇妙安翻了翻麥兆城買來的東西,還算滿意。
  麥兆城擰開礦泉水,把新買的牙刷和漱口杯都洗了一下,然後倒滿水遞給她。
  蘇妙安就站在海邊,含了一口水在嘴裡,然後又對著麥兆城勾勾手,對方立刻又把擠好牙膏的牙刷遞過來,一切準備就緒,蘇妙安開始慢悠悠地插著腰刷牙。
  海風徐徐,陽光澄澈。
  一個穿著套頭衫的年輕女人在海邊悠閒地刷牙,這種場景還真是難得一見。
  高壯沉默的麥兆城在她身邊端著漱口杯,心裡在盤算著之後的計劃,在看她刷得差不多了以後,問:「一會想去幹什麼?」
  「不幹什麼了,回家。」
  「這樣就要回家了?」麥兆城一愣。
  「不然呢,我穿成這樣能幹什麼?」
  「我以為妳是在家裡住不下去才會讓我救妳的。」
  「離家出走這種事不適合我。」蘇妙安又含了口水,漱了幾下之後吐進海裡。
  還沒有人和事會把她逼出家門呢,不就是相親嗎,頭疼是肯定的,但也不至於難倒她。
  麥兆城的笑容一頓,她似乎不在意的樣子令他很不悅。
  看著蘇妙安慢悠悠地把漱口杯裡的水倒掉,麥兆城察覺逼婚的力度還是不夠,他必須要加點猛料了……惡魔般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蘇妙安卻全然未覺。

  ◎                         

  不就是相親嗎,頭疼是肯定的,但不至於難倒她。
  蘇妙安很快就決定收回這句話,事情遠不像她想的這麼簡單。
  她也不知道老爸是哪根筋搭錯,非要把才二十歲的她嫁出去,她本以為老爸只是心血來潮,但當他為她選定人選,並開始張嘴閉嘴都是結婚的時候,蘇妙安有些慌了。
  「我不要結婚!」
  「妳非結不可!」
  「爸,我才二十歲啊。」
  「妳媽二十歲時,妳弟弟都會滿地跑了。」
  「阿康他一歲就會滿地跑嗎?」
  「不要算這麼精確。」蘇父難得對她扳起面孔,生硬地說:「妳身為蘇家的長女,就該給弟弟們做個榜樣,早早結婚生孩子。」
  「這也有做榜樣的嗎?」
  「當然,你們早結婚,我才能早抱孫子。」
  「想抱孫子你去讓阿康和阿良結婚。」
  「外孫我也要!」
  「想要自己生!」蘇妙安氣呼呼地扔下一句話,就轉身上樓了。
  蘇父在原地對著她的背影喊:「這件事妳不能再任性,三個月內必須結婚!」
  回答他的是一聲關門的巨響。
  老管家一直在旁邊看著,見自家老爺很快就恢復了冷靜,一點都不見剛才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忍不住開口,「老爺,即便是為了撮合麥少爺和大小姐,你也沒必要鬧得這麼僵,更何況麥少爺他……」老管家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顧慮。」蘇父坐回搖椅裡,輕輕嘆氣,「阿兆或許不是最優秀的人,但他卻是最適合小安的,他有頭腦、有能力,但行事偶爾會走些旁門左道,只有這種人才鎮得住小安。」
  「可是他會對大小姐好嗎?」
  「你還不信我的眼光?活了這麼久,我當然不會看錯女婿的人選,他有多在意小安,可能他自己都沒發覺,現在是他願意追,我又中意,為什麼不幫他?再說……」他頓了頓,然後一笑,「我還能活多久?要等小安自己開竅是不行了,而且幾個孩子都還年輕,小安是大姊,她得好好的,才能護住幾個弟妹。」
  「老爺……」老管家忽然一哽。
  「找個時間把阿兆約出來,我和他談談。」

  ◎                         

  蘇父的堅決態度終於讓蘇妙安坐不住了。
  她是絕對不會就這麼結婚的,然而現在的她根本拗不過老爸,或許尋死覓活會有點效果,但這種軟弱無能的做法根本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蘇妙安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然後想到一個看似瘋狂,但她卻完全可以接受的方法,人工授精。
  他不是想要抱外孫嗎?那麼她就生一個好了,反正她早就有這個想法了,這正好是個契機,雖然比她所預計的還要早些。
  蘇妙安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所以這時候,她的禦用傭人又該派上用場了,可是這種事該怎麼說又成了個問題,總不能一拍人家的肩膀,豪氣萬千地說,「嘿,給我搞些精子來」吧。
  不過蘇女王一向有嫁禍栽贓的本事,所以當麥兆城聽到這件事時,主人公已經變成了她的某位朋友。
  不過她真的認為麥兆城會認真幫她?太天真了。
  但似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蘇妙安都是這麼天真。
  她自然是沒有看透他的鬼胎,依舊把麥兆城當成自己最有力的左膀右臂,在將找精子的任務指派給他之後,很快又委派另外一個他熟悉無比的任務給他,裝男友。
  這個任務麥兆城執行了多次,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了。
  這次任務的背景是蘇妙安前室友的訂婚宴。
  這天麥兆城穿了件鴿子灰的開襟毛衣,裡面是淺色襯衫,下面穿著深色牛仔褲,明明是隨意到不行的一身裝扮,卻是讓他穿出了幾分貴族氣質,顯得比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要高貴。
  蘇妙安則是穿得隆重多了,一件黑色的連身裙配上繫帶高跟鞋,直髮燙成微捲,精緻的小臉上化著淡妝,捲髮配上她眼角的痣,稍添了嫵媚。
  她挽著他進來,奪了無數人的目光。
  麥兆城始終保持著清淡的笑容,用僅是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黑裙子?」
  蘇妙安目不斜視,神色傲慢,「嗯,我按照葬禮打扮的。」
  麥兆城笑著點頭,「夠狠毒。」
  蘇妙安揚眉,「謝謝。」
  他們剛到沒多久,蘇妙安的幾個前室友就圍了上來,其中也包括那個即將結婚的女主角。
  她的三個前室友還是第一次見麥兆城,除去忙著應酬的女主角,另外兩個則是圍著他們問這問那,似乎對蘇妙安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朋友充滿了好奇。
  面對她們的問題,麥兆城都好脾氣地一一解答,其中很多的答案蘇妙安都不知道,所以她不禁也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原來他並不太喜歡彈鋼琴,是他媽媽喜歡,他才學的。
  原來他大學主修的是商學。
  不過這裡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蘇妙安忍下也跟著盤問的衝動,側頭小聲對他說:「現在你不僅演技好,編劇能力也不錯。」
  麥兆城微笑,「不好嗎?現在她們都很羨慕妳。」
  蘇妙安滿臉的不屑,「我還沒可悲到要用這個炫耀。」
  她輕輕地哼了一聲,挽著他避開其他人,隨便找了一桌坐下。
  「不要再回答她們那些無聊的問題,我雇你來不是陪她們聊天的。」她說著說著就莫名地不悅起來,伸手拿走他手裡的酒瓶,「今天不喝酒。」
  「妳不是喜歡喝紅酒的嗎?」
  「這種廉價的飲料也能算是紅酒?」蘇妙安翻了個白眼,她當然不會說自己為了準備懷孕而控制了飲食,她向來行事嚴謹、追求完美,這次的事也不意外,即使是倉促決定要人工授精,她也要努力為自己生下一個優質寶寶。
  她讓麥兆城去幫自己要一杯溫水,他回來之後,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就又圍上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是哦,差了七歲呢,不可能是同學吧。」
  「欸,說起來,妙安妳還沒正式介紹過呢,或許是我們誤會了,是不是……表哥什麼的?」
  「親愛的。」麥兆城把溫水放到桌上,然後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按著蘇妙安的肩膀,輕輕俯身湊到她耳邊,但卻沒有降低音量,「妳的同學都是這麼沒禮貌的嗎?還是我年紀太大,無法理解妳們這個年齡層的人了?」他表情疑惑,完全當周圍那幾個表情微變的女孩不存在。
  蘇妙安倒是見怪不怪,畢竟很多年前,他都做出將飲料潑到一個女生臉上這種事了,所以她根本不指望這個看似高雅的男人能有多憐香惜玉。
  「你……」有個女孩氣不過地開口。
  「不好意思,我在和我的女朋友說話。」麥兆城擡頭打斷那個不悅皺眉的女孩,但他的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帶著七分不悅、三分歉然,「可以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嗎?」說完也不等對方幾人做反應,就又回過頭來看著蘇妙安,傲慢得只留給她們一個優雅的背影。
  傲慢這個詞明明只有蘇妙安才能用,不過今天暫時不和他計較好了。
  蘇妙安看著幾個前室友憤憤離去,忍不住勾出一抹笑,「給你按個讚。」
  麥兆城側頭說:「謝謝。」
  蘇妙安垂下眼,拿起杯子淺淺啜了一口。
  麥兆城看著她,狀似無意地提到,「說起喝酒,記得提醒妳那位朋友,準備人工授精前一定要戒菸戒酒,這樣才能保證卵子的品質。」
  蘇妙安口中的水咕咚一聲就咽了下去。
  她有些被嗆到,忍不住捂著胸口壓下咳聲,惶然地擡頭看他,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蘇妙安維持常態地點頭,又喝了口水後才說:「我會告訴她的,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麥兆城遞給她一張面紙,「妳不是讓我聯絡醫院嗎,我找到了一個比較可靠的醫院和醫生,他們在給我捐精志願者的資料時,順便給的友情提醒。」
  蘇妙安微微瞪眼,「你拿到捐精者資料了?」
  麥兆城點頭,直接用面紙替她擦去下巴上的水漬,「要看看嗎?」
  蘇妙安擰眉,「還帶著?」當然不能在這裡看!
  麥兆城露出一個笑容,「我已經輸入到手機裡了,就怕妳……的朋友拿文件看不方便。」
  他話裡的停頓格外明顯。
  蘇妙安靜默,忽然垂下目光,過了一分鐘後瞇眼看向他,陰惻惻地問:「你知道了是吧?」
  麥兆城像是沒理解她話中的意思,把手機掏出來晃了晃,「要看看嗎?」
  蘇妙安竭力壓制下心中升出的窘迫,告訴自己這也沒什麼,反正對方是麥兆城,她無視掉麥兆城遞過來的手機,開始進行無聲的自我開解。
  過了五分鐘後,她才淡定地擡頭,擡著下巴對著他招了招手,麥兆城立刻會意,把手機又呈上來。
  蘇妙安接過這個有接近六英吋螢幕的碩大手機捧著,開始認真看所有捐精者的資料,看得越多,蘇妙安的臉色就越凝重。
  她看完後便拉下臉,把手機拍到桌上,「這些飛禽走獸都是哪搞來的?」
  麥兆城微微瞠目,「這麼多都不滿意?」
  蘇妙安環臂不語,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麥兆城有些不相信地打開手機看了看,「還是有很多滿不錯的,比如這個醫生……」
  蘇妙安搖頭,「醫生都有潔癖,而且斤斤計較。」
  麥兆城繼續說:「老師?」
  蘇妙安還是不滿意,「太死闆。」
  「證券分析師?」
  「太精明。」
  「幼教老師……好吧,這個太娘炮。」
  「全部都不合適。」蘇妙安索性全部都否決,擰眉說:「再換一批來。」
  「這已經是我挑選出來不錯的捐精者了。」麥兆城顯得有些為難,「畢竟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男人,不會沒事去醫院捐精子。」
  蘇妙安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而且現在老爸催得緊,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挑挑揀揀,於是只好又拿起手機來看,試圖降低一點標準,但再看了一遍之後還是沒有太合她心意的,即使是對職業不那麼苛刻,也總會有抽菸、喝酒這些不好的特質跳到她眼裡,使她不得不再次把手機給摔到桌上。
  麥兆城默默把手機收起來,「這次妳付給我的酬勞剛好可以換個手機。」
  她沉著臉籲了口氣,「還是不行。」
  雖然這件事的伊始很衝動,但她不能讓結果也那麼草率。
  蘇妙安頭疼地閉上眼,靜默五秒後說:「幫我拿杯酒來。」
  麥兆城有些錯愕,「剛剛妳……」
  蘇妙安打斷他,「我現在又想喝了。」
  從那時開始一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後,蘇妙安一直處於想喝酒的狀態,麥兆城在她耳邊說些什麼,似乎是勸解的話,但她始終沒聽進去,滿心都想著到底該怎麼辦。
  現在想想,人工授精好像也是個滿麻煩的辦法,她對捐精人的要求很高,但又沒耐心等到那個人的出現,但沒人捐精她又該怎麼生寶寶?
  不生寶寶,又怎麼阻止老爸讓她迅速結婚的事?
  難道找個男人一夜情不成?
  蘇妙安懊惱地嘆氣,把杯中殘餘的紅酒喝光。
  在她又準備倒滿一杯酒的時候,略有些渙散的視線裡出現了某些她並不歡迎的人。
  蘇妙安不耐地擰眉,用手肘撞麥兆城,「把她們打發走。」
  麥兆城擡頭看了看,爽快地說:「好。」
  蘇妙安垂下眼,伸手去拿紅酒瓶時卻被麥兆城按住手,不解地擡眼時,就見他的臉迅速湊近,然後薄唇封住了她的唇。
  蘇妙安錯愕地睜大了眼睛,察覺到一雙大手按住自己的背脊,將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凸出的壯碩胸肌。
  這是他們第二次接吻,奇怪的是蘇妙安居然覺得熟悉又……舒服。
  他的唇一如幾年前那麼柔軟,只是當年的吻遠沒有現在的這個熱辣,她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將近一分鐘之後,麥兆城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然後用拇指蹭了蹭她晶瑩的唇瓣,問:「她們走了沒?」
  蘇妙安下意識越過他往後看了眼,果然都走了。
  「那有效了。」麥兆城露齒一笑,然後以去洗手間為由站起身。
  他走之後,蘇妙安過了一會才回神,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喘了一口氣之後,忽然又有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如果……她和麥兆城生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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