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壓女,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夠持久;
女壓男,想怎麼挑逗就怎麼挑逗,只要不怕累。

向來被叫「岑大膽」的岑玉柔,對美男的愛好,已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
可惜,遇人不淑的她,好不容易拐個美型男當男友,誰知,
卻被劈腿了。不過沒關係,岑玉柔很看得開,男人嘛,再找就有了,
只是,運氣不好的她,哪種男人不好找,竟然看上Gay吧裡的帥哥。
不過人家說,彎男也可以變直男,那她自然也有辦法,
把費俊傑這個只愛男咖的帥哥給拉上床生啃。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在她努力色誘,費盡苦心地壓他上床時,
費俊傑哪還有平時的斯文樣?眼前這頭發情的野獸,
對她生澀的挑逗他很滿意,對她笨拙的接吻他更滿意。
於是,大野狼熟練的剝她衣服,有些色情的挑撥她的情慾,
還在她的求饒跟不要下,將她生吞活剝的連吃帶啃個夠本後,
費俊傑才饜足的說,他其實一直是直男,還說他不愛「吃軟飯」,
他的錢夠多,公司夠大,管得人也夠多,因為他的名字叫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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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哎,這年頭,帥哥都有男朋友了……」咖啡廳偏僻的角落裡,傳來一聲無奈地感慨。
  此時夜已深,窗外的馬路上已經人跡稀少,傾情咖啡廳裡也只有兩個女孩子面對面坐著,那位剛剛發出感歎聲的女孩子,將手支著下巴,對著窗外努了努嘴,示意自己的好友看向對面霓虹閃爍的酒吧,無奈的聲音裡盡是惆悵。
  「想我岑玉柔從小立志找個帥哥當老公,一直勤勤懇懇努力成為完美女人,可是咧,現在帥哥們都去哪裡了?不是沒有帥哥啊,而是帥哥都被別的男人搶走了!」
  岑玉柔的纖纖玉指狠狠地戳著玻璃窗,她對面好友楊柳秀好笑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對面一個叫「私奔吧」的酒吧,進進出出的全是成雙成對的男人,而這個叫「私奔吧」的酒吧,在遠近聞名的酒吧一條街裡,是出了名的同性戀酒吧。
  她表示同情地拍了拍岑玉柔的小腦袋,「所以妳是在聽到前男友快要結婚的消息,加上認清帥哥都被男人搶跑了的事實,被刺激到了,一怒之下就把頭髮剪了嗎?」
  岑玉柔忽而瞪大了眼睛,一副被抓包的表情,癟了癟嘴,尷尬卻倔強地抓了抓自己的短頭髮,死鴨子嘴硬地反駁道:「什麼嘛!這個和我要找帥哥當老公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只是看到帥哥都找男朋友這樣的事實,發自肺腑地感歎,想我岑玉柔哪點比不上一個男人呢?就算那個該死的羅霄橋把我甩了,我對人生、對愛情、對婚姻、對帥哥,都沒失去幻想和美好的期待啊,可是今夜如此寂寥,對面男人如此的帥卻愛著男人,我就情不自禁地如此的感慨了……」
  楊柳秀忍俊不禁,她太了解自己的好友,能讓岑玉柔把一頭及腰的秀髮剪成只到耳朵的短髮,半夜三更的還拉著她出來吐槽,想來羅霄橋結婚的事,對她刺激不少。
  她也知道,岑玉柔現在發出感慨,也並不是因為愛著羅霄橋,而是因為在兩個人分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迅速閃婚,這件事別說是岑玉柔,就連她這個做朋友的都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岑玉柔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嫁個帥哥當老公,羅霄橋是她們的大學同班同學,當時岑玉柔見到羅霄橋第一眼,就認定了羅霄橋那個文質彬彬的帥哥,並揚言要嫁給他。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也算平平順順,可是畢業後,羅霄橋就去了美國留學,兩人長時間的異地戀不僅沒讓岑玉柔退縮,反而一直苦等著他,結果等來的卻是羅霄橋攜帶未婚妻回國的消息。
  這三個月岑玉柔頹廢過、傷心過、哭鬧過,到現在剩下的只有感慨和吐槽了,楊柳秀該說的也都說了,如今之計,只有讓岑玉柔盡快找一段新的戀情,轉移視線。
  常言不是說,想忘卻上一段戀情,就是開展新一段戀情嘛。
  「岑玉柔……」楊柳秀看著自己的好友,嚴肅地問道:「妳還愛羅霄橋嗎?」雖然她心底已經有答案,可是她覺得有些事還是當事人親口回答。
  岑玉柔眼睛瞪地更大了些,吃驚地摸了摸好友的額頭,「開什麼國際玩笑,羅霄橋那個劈腿遭雷劈的傢夥,除了臉蛋好看點,人品爛透了,以前我怎麼會瞎了眼看上他呢?我現在生氣只是為自己感到不值,為那個即將嫁給他的女人感到可憐,我剪頭髮是因為我要從頭開始,準備尋找新的帥哥,開展新的戀情,盡速把自己嫁出去!」
  「那就找那個人吧!」忽然,楊柳秀手指一伸,戳了戳玻璃窗。
  岑玉柔不解地看去,只見馬路上站了兩個男人,一個大醉伶仃,另一個正扶著他的肩膀,正步履蹣跚地向「私奔吧」走去。
  「他?哪個他?」
  咖啡廳裡的燈光很暗,路上的路燈也並不明朗,遠遠看去,那兩人的背影倒有些挺拔。
  「那個沒喝醉的,是個帥哥。」楊柳秀回答地肯定。
  岑玉柔揉了揉眼睛正眼看去,楊柳秀指的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西裝,路燈照在他柔順的頭髮上,聚了一層淡淡的光,雖說如此,但看得並不太真切。
  隔著一條馬路,那人的輪廓並不清晰,隱約可見他緊抿地薄唇,樣子似乎並不開心,哪怕隔這麼遠,岑玉柔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溫度,這個人並不好親近呢。
  岑玉柔訕訕一笑,擺了擺手,「開什麼玩笑,那是個gay耶。」
  「妳不是喜歡帥哥嗎?他就是帥哥一枚啊。」楊柳秀說得十分篤定。
  岑玉柔擡擡眉毛,興趣漸濃,「妳認識他?」
  「有過一面之緣罷了。」楊柳秀噙起嘴角,淡定地喝了口咖啡,「他是妳喜歡的類型。」
  「妳如此肯定,我倒毋庸置疑了。」岑玉柔看著那兩人已經走進「私奔吧」,這才收回目光,話題卻還是圍繞著那兩個人,「可是,那人可是個gay,一個『彎男』再帥有什麼用?我要一個直男!」
  楊柳秀看岑玉柔起了興趣,連忙低下頭小聲說道:「岑玉柔,這男的可是個鑽石王老五,多金又帥氣,雖然現在他看起來……是和別的男人有那麼點不清不楚的,可是他那身分怎麼可能和一個男人長久下去,終歸是要討老婆的,他無論從哪個方面都符合妳結婚的需求,再者,任何男人都是有原始衝動的,妳用自己的魅力調教下,再彎的男人都會為了妳變直的,這男人一旦直了,就會死心塌地地愛妳了……」
  楊柳秀唾沫橫飛,簡直就是一個在推銷產品的銷售員,岑玉柔聽得咋舌,嘖嘖驚歎,「不愧是做業務的,都能把牛吹到天上去,說吧,妳這麼鼓吹這個男人,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企圖到是有的。」楊柳秀也不否認,大方承認,「據我所知,這個男人是條大魚,而妳既然要撒網,那妳就趁夜色美劫個色,說不定就被妳釣到了金龜婿。」
  夜色美嗎?岑玉柔望了望天,黑乎乎的,劫個色是沒問題啦,誰不知道她岑玉柔是個出了名愛帥哥的色女,可是怕是色沒劫到,惹了一身麻煩就不好了。
  「劫個色這事甚得我心,可以考慮。」岑玉柔心裡掂量掂量,到是有幾分被自己的好友說得心動了。
  楊柳秀見她鬆了口,立刻拉起自己的好友,不顧她掙紮反對,徑直走出咖啡廳,走到對面的「私奔吧」門口,拿起自己頭上的鴨舌帽扣在她頭上。
  「喂喂,楊柳秀,就算我去劫個色,也不能現在吧?再說這裡是同性戀酒吧啊,我進去只怕不大合適啦!」
  岑玉柔還企圖掙紮,楊柳秀卻不給她任何藉口,湊到她耳朵邊小聲吩咐道:「妹妹,妳就大膽地往前衝吧,帥哥就在前面,愛情就在前面喔!」說完,楊柳秀用力一推,「私奔吧」的大門就此敞開,岑玉柔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楊柳秀站在門口,嘴角揚起得意地笑,她當然認識那個走進酒吧的男人,他可不是什麼gay,而是真正的帥鑽石王老五,她幫好友推一把,也許幸福就近了一步。
  加油吧,岑玉柔,我看好妳喲!

  ◎             ◎             ◎

  啊呀!楊柳秀到底是在搞什麼飛機啦!居然就把她這麼推進大門來了!被楊柳秀推進酒吧的岑玉柔,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當然現在也不是追究楊柳秀這麼做的真正原因。
  現在她著急的是,酒吧這個門怎麼進的來,竟找不到出去的路啊?她已經找了好半天,都沒辦法出去,難道同性戀酒吧連門都和別的酒吧不一樣?
  正想著,門外又進來兩個手牽手的男人,岑玉柔急忙拉著帽簷躲閃,為了不讓人發現她是個女人混進「GAY吧」,只好硬著頭皮往酒吧裡走去。
  酒吧大門連著一個昏暗的走廊,走廊並不長,漸漸往裡走,耳邊依稀傳來薩克斯風小調,岑玉柔循著聲音穿過走廊,跟著前面兩個男人走進另一扇大門,眼前竟出現了另一番景象。
  果然不同於普通的酒吧,這裡沒有亂哄哄的音樂,沒有嘈雜的聲音,沒有奢靡的酒氣和喧嘩,甚至人與人之間的交談都那麼友善,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可是側耳傾聽,她便發現,這裡的男人們也不過是剛剛認識,就進入了友善的交談。
  如果不是知道,她會以為自己進入了什麼私人的高級會所,在場的男人們,哪裡有半點同性戀的影子,即使是相戀的男人之間,也不過是舉止親密地湊在一起小聲說著情話。
  不知為何,看到眼前這景象,岑玉柔忽然放鬆下來,對於現在這個社會的性取向,她從未存在偏見,有的只是尊重和理解,她的緊張不過是因為她身為一個女人混進來這裡,被這裡的人發現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見旁人沒有注意到自己,岑玉柔坐到吧檯前,點了一杯紅酒,便細細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酒吧有一種獨特的情調,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舞臺中央吹薩克斯的男人長髮披肩,沒有半分頹廢,曲調也十分悠揚。
  可惜的是,來這裡的男人不是攻就是受,總歸是喜歡男人的,真是可惜了這些帥哥。
  岑玉柔感慨著,心裡也沒忘記尋找剛才楊柳秀說的那個男人,巡視了一圈,她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看到了他。
  雖然那人坐的位置燈光不亮,但是距離比剛才近了許多,看得也真切得多,她仔細一瞧,心裡「咯噔」一下,竟漏了半拍。
  以前和羅霄橋戀愛的時候,她以為羅霄橋是這世上唯一最帥的男人,他那股彬彬有禮的氣質,曾迷得她神魂顛倒的。
  可是這男人卻不一樣,與羅霄橋的帥截然不同,他有一種震撼人心的俊朗,眉宇之間的颯爽英氣,有著傲然的冷酷,硬朗的臉龐上,那雙冰眸讓人不敢直視。
  他竟是同性戀?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以前的她也是瞎了眼,羅霄橋那樣的男人和眼前這人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啊。
  酒保把紅酒推到岑玉柔面前,看著她,笑了笑,「第一次來?」
  岑玉柔不放心地拉低了帽簷,粗啞著嗓子「嗯」了一聲,她怕說多了會揭穿自己的身分。
  「對這裡很有興趣?」酒保何等聰明的人物,就岑玉柔這身闆、這聲音,他見過多少同性戀的男人,又豈會不知她是個女人。
  不過瞧她的樣子……酒保順著她的眼神,看向酒吧的一角,心裡了然個大概。
  女人來這個酒吧,無非有兩個原因,要嘛是來鬧場子找碴的,要嘛就是好奇心作祟,這丫頭怕是後者吧。
  「他可是我們這裡的『頭牌』。」酒保好心地介紹,反正最近酒吧好久沒發生新鮮事了,他到是蠻有興趣逗逗這丫頭。
  「他是……」岑玉柔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太像男人,馬上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是……頭牌?」
  頭牌是什麼意思?岑玉柔的大眼睛一轉,想了想,心裡倏然透亮了起來。
  啊,對了,按理說普通酒吧或是夜總會裡,也有那麼幾個作陪小姐,莫非這種「特殊」酒吧裡,也有那種服務?
  怪不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會在這裡,原來是不得已的「苦衷」啊,只是這「苦衷」是他的性取向所致,還是生活所迫呢?看他冷著臉的樣子,多半是不喜歡在這種地方待著吧。
  想到此,岑玉柔忽然覺得,她應該有義務解救他,脫離「苦海」啊。
  酒保抿嘴忍俊不禁,這丫頭實在太逗了,他只不過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不過一分鐘地方時間裡,這丫頭臉上竟然換了好幾個表情,一會兒義憤填膺,一會兒大義凜然,忽而皺眉,忽而咧嘴傻笑。
  不過他所說的頭牌,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可不是,他啊,可是我們這裡最受歡迎的人。」所以稱之為頭牌,「客人們來到這見到他,都會有不少人請他喝酒,更有情侶為他爭風吃醋咧。」
  酒保笑意更深,因為岑玉柔已經開始問道:「那他出臺是不是很貴啊?」
  這時有侍者送過來客人點酒的單子,他只能匆匆說了句:「他啊,可不是一般人吶……」
  岑玉柔十分贊同地點點頭,看著他那樣就不像是一般人,本以為是個「彎」的,沒想到他還是個「牛郎」。
  可憐的呀,可憐的呀……

  ◎             ◎             ◎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費俊傑以為這句話十分有道理。
  他一把搶下身邊男人的酒杯,冷哼道:「子烈,失戀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喝醉了,讓我把你扛回去,就是你的不對了。」
  「費俊傑!」徐子烈不滿地揮舞著雙拳,「我可是失戀的人耶!全天下的人都沒有我可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不安慰我就算了,還要奚落我,毒舌遭雷劈的!」
  「我安慰你才遭雷劈呢!」費俊傑一臉嫌棄地推開自己的好友,忍不住捏了捏額角,「你不過是被個渣男甩了而已,你若是喝酒慶祝,我到是可以陪你小酌幾杯,卻在這裡喝起了悶酒,恕我沒那個壞心情。」
  「他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再者說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們就算了,你身為我的好友怎麼也這麼說。」徐子烈憤恨的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咕嚕咕嚕地喝下肚。
  很快一杯酒就下了肚,末了還打了個飽嗝,徐子烈抹了抹嘴,口齒不清地結巴起來,「啊……我怎麼……怎麼忘了,你這小子和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怎麼會懂得我們這些喜歡男人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的對,那你就繼續玩你的憂鬱吧,我走了。」費俊傑的臉已經能冷得掉冰塊了,他真是不想和徐子烈說下去,如果不是看在他失戀的份上,他早就把他扔在大馬路上了。
  他以為他很想來這裡啊,每一次來,都被人家誤以為和他們一樣,是有「特殊」性取向的,不是請他喝酒,就是藉機搭訕,還有人為他大打出手,爭風吃醋。
  兩個大男人為了他爭得面紅耳赤的,實在讓他很不適應。
  第一次來這裡,還是徐子烈帶他來的,就是為了見徐子烈的男朋友……喔,現在已經是前男友了。
  費俊傑對那次見面已經沒了什麼印象,不過倒是從此喜歡上這個酒吧,很安靜,雖然這些男人的性取向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大家聊得話題很輕鬆,也沒有其他酒吧的喧囂,除了偶爾的搭訕和小騷擾令他不適外,他有時得了空,就會經常來這裡小酌幾杯,讓自己的身心放輕鬆,也算是找一個與外界不一樣的地方。
  這裡算是個另類,而費俊傑就是這個另類世界裡的另類。
  他不是同性戀,卻時常來這裡,因此時常被人誤會,就比如現在,想要離開的費俊傑,感覺到對面有一束探究的目光。
  對於這樣毫不掩飾的目光,費俊傑早已經習以為常,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對面那人的目光裡竟然不是愛慕與欣賞,而是……有一絲的不忍和憐憫?
  該死的,為什麼這人的眼神裡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而那人似乎很想衝過來安慰自己,或是抱抱他。
  費俊傑覺得今天一定是被徐子烈折騰得花了眼,而令他更費解的是,對面那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她應該是個女人,這裡怎麼會有女人?
  「一個人?」
  岑玉柔緊盯著費俊傑的目光,突然被人打擾,只一瞬間,她也不敢再去看他冰冷的眼神。
  那人真的好冷,冰冷的眼神,冰冷的嘴角,他在這裡一定很糾結吧?
  岑玉柔還在思考著,旁邊湊過來的男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到她旁邊,「我也一個人,不如今晚我們做個伴吧。」岑玉柔這才看向旁邊的男人,大概是喝了不少酒,那人竟然沒看出來自己是個女人?
  她輕咳兩聲,搖搖頭,伸出手指指向角落裡已經站起來的男人,「我已經有目標了。」
  費俊傑正打算不顧對面女人莫名的憐憫眼神,獨自離去,誰知那女人也不知道和旁邊的男人說了什麼,端起紅酒徑直走了過來。
  他微微蹙眉想轉身離開,卻被一旁的徐子烈抓著衣襬,躊躇間,那女人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費俊傑蹙了蹙眉,他十分不耐這個女人的目光,看得他心裡忍不住冒火。
  終於來到帥哥面前,向來被稱作「岑大膽」的岑玉柔,心裡忽然緊張起來,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人,她心中忍不住感慨,他可真高!
  眼前男人的臉越來越冷,岑玉柔深呼一口氣,仰脖把紅酒喝下肚,忽然咧開嘴笑了。
  「嘿,帥哥,我想搭個訕。」
  「噗!」費俊傑未語,倒是一旁偷喝酒的徐子烈,被岑玉柔的話笑噴了,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美女,我還是見人家頭一次這麼搭訕的。」
  「你……我……什麼美女!我是男人!男人!」岑玉柔作賊心虛地勾起後背,假意輕咳,「這位先生,你喝多了,我只不過是來搭訕的,或者說其實我是來劫個色的,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徐子烈十分豪氣地擺擺手,「如果妳中意這個男人,就把他劫走好了,反正他也不是我的良人,我的良人早已經不在了……」說著,徐子烈嗚咽起來。
  岑玉柔有些摸不著頭腦,就聽見一直沒開口的費俊傑終於說了話,張嘴便是冷言冷語,「我介意。」
  費俊傑覺得自己簡直快被這兩個人氣炸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女人,在同性戀酒吧裡跑到他面前,居然說什麼劫個色,另一個男人是被男友甩了,竟在這裡把自己最好的好友給賣了。
  這個世界瘋狂了,他也要被氣瘋了!
  「妳要劫色是嗎?那就劫他吧,免費送給妳了!」說著,費俊傑拉起徐子烈就往岑玉柔的身上推,岑玉柔驚嚇一跳,急忙閃躲,徐子烈身子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
  岑玉柔來不及去扶起徐子烈,擡起頭就看到費俊傑已經冷著臉轉身走開,她急忙跟上前去,連連喊道:「喂,帥哥,你別誤會,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啦!」雖然,她隨便起來就不是人。
  「我只不過是過來和你搭個訕,順便劫個色,當然劫色這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等以後混熟了,再劫色也還是要的。」
  身後的女人喋喋不休,費俊傑已經在爆發的最高點,他從來沒遇到過一個這樣的女人,居然那麼聒噪,在他的世界裡,女人應該是端莊典雅,即使不優雅也是矜持的,哪裡像她這般,居然上來說什麼劫個色,如果讓他選擇,他現在寧願選擇喜歡男人!
  還沒等岑玉柔追上來,後面大醉伶仃的徐子烈卻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連連喊著費俊傑:「俊傑,你不要丟下人家!」
  拜託,他可是失戀的人吶,男朋友拋棄他就算了,怎麼連自己的好友都這麼不夠意思!
  他又不是什麼老虎,費俊傑幹嘛跑那麼快啦!不行了,不行了,他跑了兩步,居然頭暈目眩的,快要吐了,好不容易追上費俊傑,徐子烈一把抱住他,不管不顧地哇哇大吐起來。
  下一秒,岑玉柔就見到費俊傑冰冷的嘴角狠狠一抽,一副想跳腳,卻無可奈何的樣子。
  從見到費俊傑那刻起,岑玉柔就沒見過費俊傑冷著臉以外的神情,只這一秒,這個冰冷的大男人竟然也有束手就擒的樣子。
  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他這個無奈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可愛極了,像是個無奈的大男孩。
  岑玉柔被眼前的兩個男人逗笑了,卻惹來費俊傑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這位小姐,現在很好笑嗎?」
  「不……」岑玉柔還想狡辯,可是看到這個男人鋒利的眼神,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大方地承認,脫下鴨舌帽,揉了揉自己新剪短的頭髮,「也沒那麼好笑啦,只是看到你無奈的樣子挺可愛的。」岑玉柔毫不造作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可愛!」費俊傑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問題了。
  這時,旁邊吐得昏天黑地的徐子烈插嘴進來,十分不認可地搖搖頭,「姑娘,妳是知人知面不知費俊傑的心啊,他怎麼可能和可愛沾邊,他是十分不可愛才對!」
  「徐子烈!」費俊傑咬牙切齒地低吼:「今晚不想睡馬路邊上,就乖乖給我閉嘴!」說完,費俊傑一把扛起徐子烈,向外走去。
  如果不是看在這傢夥失戀的份上,他真的沒那份閒心管他……沒走兩步,費俊傑扛著徐子烈回過頭,不耐地看了眼,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妳打算跟我到什麼時候?」
  岑玉柔訕笑,她其實也不想跟著他啦,主要是她不知道從哪個門出去,「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更何況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吧,我不走這走哪啊,我還說是你跟著我呢!」
  「妳……」費俊傑一激動,十指掐在了徐子烈的屁股上。
  徐子烈「噢」了一聲,差點痛哭流涕,「我說乖乖,能輕點不?你再用點力,我的菊花不保了……」
  岑玉柔忍笑望天,她覺得自己要保持純潔的心,什麼菊花啊,什麼攻啊受的,她都不懂。
  可惜了,帥哥都被男人啃了……
  「閉嘴!」費俊傑決定先解決肩上的麻煩,他也懶得理岑玉柔到底想怎麼樣,反正都不關他的事,大步走向「私奔吧」唯一的出口。
  「私奔吧」有一個特色,就是有兩個一進一出的門,出去的門在後巷,一出去就可以到達停車場。
  出了大門,費俊傑毫不客氣地扔下肩上的麻煩,冷眼一瞥,果不其然,身後的另一個麻煩也跟了上來,「徐子烈,車呢?」他真的不想看到這個想要劫色的女人。
  「唔……唔唔……」徐子烈搖了搖頭,示意費俊傑,他現在可是禁言期間。
  「少裝傻,趕緊把車鑰匙給我。」
  他可是被徐子烈開車拉來的,都已經淩晨三點了,街上早就沒有計程車了。
  徐子烈攤了攤手,又搖了搖頭,「你之前去洗手間的時候,我把車鑰匙給阿泰了,當做分手禮物。」
  「分手禮物?你被他甩了,你還給人家分手禮物?」
  「我……」
  「好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想知道大半夜的,我怎麼回家?」
  總不能打電話叫司機來接吧?實在太晚了!費俊傑捏了捏額角,他真想把徐子烈扔進太平洋裡,活該他被甩。
  「我有車。」這時,只聽一道清脆的聲音弱弱地響起。
  費俊傑和徐子烈一齊看向那人,只見岑玉柔得意地揚了揚自己手裡的車鑰匙,「嘿嘿,帥哥,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啊?」
  岑玉柔的嘴角翹起得意的弧度,她決定無視費俊傑冷峻的表情,繼續遊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可不好叫車喲,我的車就在那裡,看……」
  費俊傑本不想順著岑玉柔手指的方向去看的,可是他實在受不了這女人一副得意的樣子,可是眼神剛剛觸及到岑玉柔所說「車」的位置,費俊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難得地,他主動問道:「那就是妳的車?」
  岑玉柔十分肯定地點點頭,「沒錯,那是我的愛車,我叫它『神馬』。」
  她見費俊傑嘴角抽了抽,以為他是擔心安全係數,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安啦安啦,我家小神馬可厲害了,載你們兩個,沒問題的,再者說我的技術那是相當的好。」
  費俊傑的嘴角再次狠狠地抽搐了下,他果然沒看錯,這女人所說的「車」,竟然是一輛粉紅色的摩托車,這輛車也許能載得了他和徐子烈,可是除非他徹底瘋了,才會坐那麼幼稚的東西!
  這個莫名的夜晚,不僅讓徐子烈失戀,還讓費俊傑遇到了這個……想劫色的女人,他真有一種衝動,想扒開這個女人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費俊傑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半夜三更遇到神經脫線的女人,有這種原始的暴力衝動也是正常的,他需要淡定。
  「小姐,謝謝妳的好意。」費俊傑咬牙切齒地掉轉過頭,站在馬路邊上,「我還是等等看有沒有計程車吧。」
  實在不行就在「私奔吧」睡一晚。
  岑玉柔見費俊傑的意志堅不可摧,也不勉強,她走到馬路對面,把自己的愛車「神馬」牽過來,剛才沒太注意,現在走近了一瞧,岑玉柔這才發現費俊傑身上還有徐子烈剛才吐的東西。
  她轉念一想,這傢夥不知道心裡是有多排斥女人,看他厭惡自己的表情,多半是喜歡男人的了,如果他是喜歡男人,而又因為某種原因來酒吧做了「牛郎」,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他到底心裡藏了多大的冰塊,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融化他,那樣的話,些許就能時常看見他綻放出天真的笑容。
  想起剛才費俊傑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像是個大男孩似的,和現在冷冰冰的樣子完全是兩副模樣。
  岑玉柔轉了轉眼珠子,來了主意。
  「喂,我說帥哥,你該不會是打算這副模樣……」她稍稍停頓了下,眼神嫌棄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故意掩鼻,發出悶悶的聲音,「渾身髒兮兮地站在大馬路上,等計程車吧?就算有車也不會停啦,而且,帥哥你長得如此美豔動人,小心被人劫色喔。」
  美豔動人?費俊傑心底的那顆火藥終於爆炸了,他冷著臉緊緊地盯著岑玉柔,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小姐,妳的成語真好,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女人誇我是……美豔動人的!」
  不過是七月裡的夜晚,費俊傑冷冰冰的聲音在柔風裡吹散去,竟讓岑玉柔忍不住打了個抖,她厚臉皮地擺一擺手,「謝謝誇獎。」
  認識岑玉柔的人都知道她有個愛好,那就是喜歡帥哥,志願嘛,就是想嫁個有錢的老公,為此岑玉柔不僅努力變得很完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為了接近帥哥,岑玉柔還練就了厚臉皮和大膽的好習慣,只要是岑玉柔看上眼的帥哥,她都會很大膽的去打招呼,很厚臉皮的和人搭訕。
  當然,她的厚臉皮和大膽的功夫,在認識前任男友的時候,已經金盆洗手了,今兒個她再次使出絕招,一來確實是對費俊傑有好奇之心;二來秉承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理念,她決定犧牲小我,解救這位「帥牛郎」脫離苦海。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費俊傑也在躊躇著,是轉身回「私奔吧」,還是繼續等計程車,他已經看到兩三輛車的計程車司機,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旁邊的醉鬼後,都拒載了。
  很不幸地,真被眼前這個女人言中了。
  「好了啦,不要嬌羞啦,男人嘛,就要有點氣魄,被一個女人載回家,又不怎麼樣!是不是?」
  很快,岑玉柔的遊說得到了回應,吐得七葷八素的徐子烈這時忽然醒了,十分贊同地應道:「說的沒錯!俊傑我們走!」說著,徐子烈就拉著費俊傑坐到岑玉柔的身後,費俊傑掙紮無效,只好放棄,「那你坐中間,以免掉下去。」
  「不!我喜歡男人,我不要抱著女人,我要抱著你。」徐子烈已經跨坐在摩托車上,死死地摟著費俊傑的腰,將頭一耷拉,繼續呼呼大睡去了。
  費俊傑覺得這一輩子的好脾氣,都在這一個晚上流失,他自知自己的性子冷了點,但是對人還算隨和,可是今晚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衝動,想把徐子烈扔出去了。
  「好吧。」費俊傑答應地很勉強,也很無奈。
  岑玉柔背對著兩人,聽到身後低沉無奈的聲音,雙肩忍不住顫抖起來,卻要忍著笑意聽身後的人說道:「那就麻煩妳了。」

  第二章

  啊哈!勝利!劫色第一步,成功!
  岑玉柔心裡美得冒泡,好在她車上有三頂安全帽,不過都是粉紅色的,當她把安全帽遞給費俊傑的時候,他的臉色又上了一層厚厚的霜。
  岑玉柔好心解釋:「粉色車配粉色安全帽,很洋氣的!不過……可能有點小。」
  「我不要帶。」費俊傑冷著臉拒絕。
  岑玉柔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十分嚴厲地說道:「這怎麼可以呢!騎摩托車上路,不戴安全帽很不安全的,再說……」她賊兮兮地湊到費俊傑耳旁,小聲嘀咕,「如果不小心碰到認識的人,你戴著安全帽,別人就認不出來了,是不是?嘿嘿……我很聰明吧!」
  「妳很聰明……」岑玉柔的話再一次戳中費俊傑的要害,他坐粉紅色摩托車就已經夠丟臉的了,如果再被認識的人看到,那他……不知道會做出多麼憤怒的事,反正都已經騎虎難下了,不如戴上粉色安全帽,遮人耳目吧。
  費俊傑冷著臉伸手去接,卻被岑玉柔躲閃開,她笑嘻嘻地揚起嘴角,露出淺小的酒窩,「我幫你戴。」說著,岑玉柔已經用手輕輕撥開費俊傑額頭上的瀏海,動作十分輕柔地將安全帽戴到他頭上,最後繫上扣子。
  岑玉柔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動作俐落且不扭捏地坐在費俊傑的前面,「那我們出發囉。」
  費俊傑點點頭,報出自己家的地址,然而等了幾分鐘,也不見岑玉柔啟動車子。
  「怎麼不走?」
  岑玉柔聽到費俊傑冷冰冰的聲音,無奈地白了白眼,「大哥,你沒坐過摩托車嗎?」
  費俊傑愣了愣,「沒有。」他回答地十分誠實,到是讓岑玉柔吃了一驚,「牛郎」的生活已經萎靡到專車接送了嗎?
  岑玉柔覺得解救一個同性傾向的「牛郎」,不僅要在思想上讓他解脫,還要讓他懂得什麼叫「正常人」,她微微偏過頭,狡黠地翹起嘴角,精準地抓起身後費俊傑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腰上。
  下一秒,費俊傑就意識到岑玉柔的舉動,正待掙紮,就聽見岑玉柔很嚴肅地告誡道:「坐摩托車第一必須戴安全帽;第二坐在後面的人必須摟好前面人的腰,不然會不小心掉下去的,你看,你身後的帥哥就把你抱得很緊喔。」
  這個女人……不僅愛裝熟、脫線,有點色、話嘮,現在居然還想吃他豆腐!
  費俊傑此時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男人會喜歡男人了,如果全世界只剩下眼前這一個女人,那麼他想他也會選擇男人來愛的。

  ◎             ◎             ◎

  一路上,岑玉柔的愛車小「神馬」走走停停,費俊傑數得十分仔細,不算紅綠燈,摩托車一共閃停了十三次。
  所謂閃停,就是他前面的這個女人,故意或者說是有意地突然把摩托車停下來,閃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只能從最初拒絕摟岑玉柔的腰,到最後無奈地從後面抱著她,她這才停止了幼稚行為。
  費俊傑指了一下前面的別墅,「就在這裡停下吧。」
  只聽「吱嘎」一聲,岑玉柔連忙停下摩托車,仰起頭看了眼面前的別墅大宅,「這是你家?」當「牛郎」居然這麼有錢!不對,一定是哪個男人包養他送的吧!還是身後那個醉鬼的?
  費俊傑也懶得回答,含糊地應了一聲,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不想和眼前這個女人再待下去,「今晚謝謝妳。」
  「不用客氣啦。」岑玉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今晚『神馬』很不夠力,總滅火,讓你受驚了。」
  「沒關係,還好有驚無險,現在終於到了,時間也不早了,回去的路上多注意安全。」
  今天晚上費俊傑頭一次緩和了態度,客氣地答謝後,他抱起還在酣睡的徐子烈就往別墅走去。
  岑玉柔眨眨眼,待費俊傑都走出去好幾步了,才回過神來了,把這男人給送回家了,他就過河拆橋了!
  「等等!」岑玉柔高喊一聲,搶先一步擋在別墅大門前,陰測測地笑道:「帥哥,我把你送回來,你就說聲謝謝就沒事了?」
  果然,被他猜對了,這個女人果然還有其他企圖,從今晚這女的,突然蹦出來說什麼劫個色,她就沒安什麼好心!
  費俊傑雙眸一瞇,冷哼道:「妳還想怎麼樣?」
  岑玉柔見他這麼正經的樣子,那點劫色的心思就被這一個眼神給秒殺了,瞬間灰飛煙滅。
  她只好改變了一下策略,弱弱地對了對手指,「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覺得好人做到底,幫你把這醉鬼擡進去……」
  「不……」
  「別不好意思了。」岑玉柔打斷費俊傑的話,「而且這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這裡借宿一晚?也算是你感謝的方式。」
  月光流瀉進岑玉柔的眼睛裡,水汪汪的,看起來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費俊傑一愣,竟看了出神,他還是第一次仔細瞧她,不知是月色太美,還是月光閃了眼睛,眼前女人的那雙閃爍的眼睛,讓他有了不忍之心,就連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吧,看在她載自己回來的份上,而且她如此脫線,萬一獨自一人回去遇上了危險,他豈不是成了罪人。
  「我們都還不認識,妳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一個女孩子能大膽到住在一個陌生的男人家裡,不是膽子太大,就是太天真。
  岑玉柔笑著伸出手,鄭重其事地介紹道:「我叫岑玉柔,我們現在認識一下吧?」
  費俊傑低頭看了看眼前的那隻纖纖玉手,只是僵硬地點點頭,「費俊傑。」
  岑玉柔尷尬地收回手,將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現在我們算認識了吧!而且……只要你不怕我是壞人,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你絕對不是壞人。」
  其實岑玉柔還想說,你不僅不是壞人,還是正等待我解救的人。
  費俊傑覺得自己終於被眼前這個叫岑玉柔的女人打敗了,既然她都不怕自己這個陌生人是壞人,他也就當一次好人吧,一報還一報,還了人情,明天再攆她走,也有了藉口。
  她總不至於厚臉皮地賴著不走吧。

  ◎             ◎             ◎

  當夜,費俊傑把岑玉柔安排在別墅的一樓的客房裡,醉鬼徐子烈就在她隔壁,洗了澡,岑玉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現在想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居然在一個認識還不到三個小時的陌生男人家裡住下了,而且這個帥哥還是喜歡男人的「牛郎」!這世界果然充滿各種戲劇性。
  岑玉柔睡不著覺,在身上搭了一件薄外套,走到陽臺上,微風一吹,輕柔的髮絲飄蕩在空中,此時天際已經露白,站在陽臺上,可以遠觀別墅周圍的景色。
  這裡的房價可不低呢,雖然十分欣羨這樣舒服的環境,但是一想到這些都是費俊傑做「牛郎」換來的,不知怎地,岑玉柔的心裡就十分不舒服。
  要怎麼樣才能幫到他呢?就算不是為了解救這個男人脫離苦海,她也想和帥哥談個心,交個朋友,發展發展……就算他是彎的,她也要努力不懈地掰直他!
  正想著,只聽斜對面的陽臺上有窗戶打開的聲音,不一會兒,岑玉柔就見到費俊傑穿著白色的浴袍走了出來,也許是剛洗完澡,費俊傑的浴袍只是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連前襟的帶子都沒有繫上,蜜色的胸膛全部呈現在外面,春色外露。
  岑玉柔只覺喉嚨一緊,想開口叫他,卻發現自己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什麼叫美色當前,什麼叫出水芙蓉,這真是色誘啊!
  岑玉柔雖說沒有說話,但是嗓子裡發緊也發出輕微的聲音,還是惹來費俊傑的注意。
  費俊傑微一偏頭,就看到岑玉柔眼神直直地看著自己,他皺了皺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岑小姐還沒有睡呀!」
  岑玉柔機械地點點頭,目光卻沒有離開費俊傑的胸膛半分,「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你不是也沒睡?」
  這女人……怕是電影看多了吧!
  費俊傑攏了攏浴袍,「剛洗好澡,讓岑小姐見笑了。」
  蜜色的胸膛看不到了,岑玉柔色瞇瞇的眼神往上移了移,目光觸到一片光潔的肌膚,男人性感的鎖骨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實在是銷魂啊銷魂……岑玉柔只覺鼻子一熱,忍不住吸了吸,兩股熱流就順勢流了下來。
  「岑小姐。」費俊傑冷眼看著岑玉柔,好心提醒,「妳流鼻血了。」
  岑玉柔擡手抹了抹鼻子,手上果然留下殷紅的血漬,她尷尬地擡起頭,「不好意思喔,見色起意,會上火的說……」
  費俊傑嘴角一抽,轉身離開,離開前冷冷地丟下一句,「時間不早了,岑小姐還是早些睡吧,等睡醒了,我親自送岑小姐回去。」
  「可是我……」岑玉柔的話還沒說完,費俊傑就已經不見了,她低頭看著自己是鼻血,傻笑地喃喃自語:「可是我病了喔,只怕起不來,走不了了喔。」
  怪不得費俊傑能成為「頭牌牛郎」,把所有男人都迷得暈頭轉向,更何況她岑玉柔一枚小小的色女胚子,只怪她這枚色女道行實在淺,不過是看了人家的鎖骨和胸膛,就激動的流鼻血了。
  想到睡前費俊傑嫌棄的目光,岑玉柔的心裡,就像是有一隻小貓撓心撓肺的,看男人都會流鼻血,實在太丟人了!
  換了地方睡覺,岑玉柔睡得很不踏實,只不過幾個小時,外面天大亮後,就已經睡不著了,她翻了個身繼續思量著,要以什麼樣的藉口留下來,總不好直接對費俊傑說:「嘿,帥哥,我想解救你脫離『苦海』,請容許我住下來,把你掰直吧!」
  太陽明晃晃地透過窗簾,外面有輕微的說話聲音,岑玉柔側耳聽了聽,是兩個男人,大概是費俊傑在送那個醉鬼,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沒一會兒,門口出現了腳步聲。
  岑玉柔一緊張,閉上眼睛裝睡,果然費俊傑在門外敲了下門,聲音冷冷清清的,聽起來心情不大好。
  「岑小姐,妳醒了嗎?」費俊傑連敲了三下門,見裡面沒聲音,皺了皺眉,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今天說什麼也要把這個麻煩精送回去,一直知道女人是個麻煩,沒想到他算是遇到了個極品。
  岑玉柔沒應聲,費俊傑又敲了敲,說道:「岑小姐,妳在嗎?還是身體不舒服?需要幫忙嗎?我可以進來嗎?」
  又等了一會兒,費俊傑終於忍不住轉動了下把手,推門而入,「岑小姐?不好意思,我進來了,妳……」
  費俊傑半截的身子從門外探進來,只見岑玉柔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縮成一團。
  她生病了?
  沒由來地皺了皺眉,費俊傑想都未想,下意識地走到岑玉柔面前,半蹲下來,伸出手觸了觸她的額頭,待他的手摸到岑玉柔光潔的額頭時,費俊傑自己愣了愣,他怎麼會關心一個陌生人?還未擡起手,眼前的岑玉柔也驚訝地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兩人彼此的眼中都有微微震驚。
  岑玉柔也沒想到費俊傑進了門,竟然會主動觸摸自己的額頭,他的意思是想看自己是否發燒,這是在關心她嗎?他的手好冰涼,如同他此時攝人心魄的寒眸,那黑褐色的眼睛裡看不到底,有一層濃霧讓人看不清,卻又會一不小心跌進去,便再也出不來。
  岑玉柔的心隨著那黑褐色的煙霧漸漸加速,她無意識地擡起手,一把抓住費俊傑的手腕,喃喃自語起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的話音剛落,費俊傑的臉瞬間變冷,這個丫頭是色鬼轉世嗎?
  「岑小姐不舒服嗎?」剛剛還露出關心的表情,下一秒,他已經換成冷漠的神情,費俊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岑玉柔癟了癟嘴,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她卻覺得費俊傑比女人翻臉還快。
  「不舒服,我非常不舒服。」岑玉柔一副病兮兮的樣子,想到眼前的美男吃也吃不到,摸也摸不到,就連看的權利都被剝奪她就渾身不舒服。
  費俊傑細細打量著岑玉柔的表情,臉色是有那麼點憔悴,黑眼圈比較嚴重,神情哀愁,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裝病,這丫頭鬼主意多得很。
  「既然不舒服,我就送岑小姐去醫院吧。」說著,費俊傑一把抱起床上的岑玉柔就往外走,嚇得岑玉柔哇哇大叫:「啊!費俊傑,你……你幹什麼?」
  「送妳去醫院。」
  「送醫院?送醫院也不用抱著吧?」
  「因為妳病了。」
  「不,不用了啦……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岑玉柔不敢去看費俊傑冰冷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弱弱地回答:「我只是昨晚洗了澡,吹了吹風,頭有些痛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醫院啦。」
  費俊傑稍停腳步,低頭看了眼岑玉柔,將她扔進沙發上,「真的只是頭痛而已?那我就送妳回家休息。」
  岑玉柔「哎喲」一聲,挫敗地撓撓頭,「剛才我只是頭痛,現在是脖子痛、胳膊痛、腰痛、屁股痛……反正渾身都在痛。」
  這男人實在太不懂的憐香惜玉了,居然就把她這麼扔到沙發上,足以證明,這廝是喜歡男人的,想到此,她就連心也都在痛了!
  美男要把她送回家,再也見不到美男,那是一個怎樣糾結的心情。
  費俊傑聽她這麼一說,徹底明白了,冷哼一聲,又問道:「岑玉柔,妳實話實說吧,妳到底想怎麼樣?」
  「我……」岑玉柔擡起頭,客廳的落地窗外撒進一片刺眼的陽光,費俊傑就那麼背著光,金色熨帖著他的輪廓,就像誤入凡間的帥天使,令人窒息和嚮往。
  可是這個帥天使的性取向不正常,她可以忍受這個男人不喜歡自己,但是她必須有義務讓這麼帥的男人喜歡女人,不然那麼好的一顆大樹,就毀在男人的手上,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昨晚幫了你是不是?」
  「是,為了表示感謝,我收留了妳一晚。」
  話繞來繞去,居然又回到了昨晚上,費俊傑心裡大概明白了,這個丫頭就是想賴著不走了,果然撿了個麻煩的女人。
  岑玉柔被費俊傑的話噎了一下,緩了緩神,她還是厚著臉皮說道:「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
  「昨晚妳沒救我。」
  「好吧,俗話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費俊傑挑挑眉,「妳想我怎麼報答?」
  「其實也不難啦。」岑玉柔「嘿嘿」乾笑。
  「說吧,要多少錢?」
  「錢?」岑玉柔表情一僵,隨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拜託喔,費俊傑,你拿我岑玉柔當什麼人啊?我是那種愛錢不愛色的人嗎?美色當前,我是富貴不能淫的。」
  「美……色……嗯?」費俊傑的嘴角狠狠一抽,眼神露出鋒利的光芒,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我……」岑玉柔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我是說……你其實可以……以身相許的……」
  「以身相許……嗯?」費俊傑一步步逼近岑玉柔。
  岑玉柔不怕死地繼續結巴道:「是……我不在乎你喜歡男人的……我……也不在乎你是牛郎……」
  「牛郎!」費俊傑氣得聲音都變了調!
  「是啊……放心吧,我會用我的真心,換來你的堅硬,換起你愛女人的心……」岑玉柔邊退邊說,終於抵到大門口,已經無路可退,她一擡頭,就見費俊傑睚眥欲裂的模樣,他將她圈在自己的雙臂中間,慢慢低下頭。
  岑玉柔閉緊了雙眼,心裡既興奮又緊張,「別……別衝動……冷靜,冷靜……」
  費俊傑慢慢湊到岑玉柔的耳畔,咬牙切齒道:「岑玉柔……我不想再見到妳!」
  只聽「砰」的一聲大門打開,岑玉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提著領子抓起來,扔到門外,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大門關上。
  欸?現在是怎麼情況?岑玉柔不解地眨眨眼,她是被費俊傑那個男人扔出家門了嗎?不會吧?她只不過是說了實話,順便讓他以身相許而已,幹嘛那麼激動啊!
  「喂!費俊傑!開門啦!我開個玩笑嘛,不要當真啦!」岑玉柔敲了半天門,費俊傑都不回答,不由汗顏,看來她真的是惹怒這個男人了,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一身睡衣怎麼回去啊?
  「喂……我……」岑玉柔敲門的手停在半空,大門再一次打開,只見費俊傑冷著臉出現在門口。
  「費俊傑……我身上的睡衣是你的,你不要了嗎?我……我穿著睡衣怎麼回去呀?」
  「穿睡衣騎摩托車,風格很另類,可以嘗試一下。」
  毒舌啊毒舌!岑玉柔瞠目結舌地看著費俊傑,她怎麼沒發現他說話居然這麼毒舌啊?
  現在回想一下,拋開費俊傑喜歡男人和「牛郎」的身分,他這個人冷酷、毒舌的樣子,還是挺Man的。
  不對不對,岑玉柔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費俊傑都已經冷酷毒舌到這地步了,她居然不僅不生氣,還覺得Man,拜託她是受虐狂嗎?
  「岑小姐。」費俊傑將手中的東西全部放在岑玉柔手裡,「這是妳的東西,妳身上的睡衣我從未穿過,一併送給妳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能冷靜地和她說話,已經是個奇跡了,這個丫頭誤會他喜歡男人也就罷了,居然還以為他是「牛郎」!她出門沒帶大腦嗎?她哪隻眼睛看出她是「牛郎」了?
  「你……」岑玉柔抱著東西呆呆地看著費俊傑,他看起來很生氣耶!是剛才她指出他是「牛郎」的事實嗎?想到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岑玉柔也覺得自己稍稍有些過分,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就聽費俊傑已經不耐煩地側過身關上門。
  「岑小姐,很感謝妳昨晚上的幫助,出於禮貌我應該送妳最後一程的……」
  喂喂!什麼叫送她最後一程啊?
  「可是我現在有些急事,很抱歉恕我不能送妳回去了,請一路走好。」
  喂喂!什麼叫一路走好啊?
  岑玉柔被費俊傑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她不就是道出了事實嘛,費俊傑需要如此毒舌打擊報復嗎?「我那個……」
  費俊傑已經走出了兩步,忽而又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看了岑玉柔一眼,淡漠地說道:「岑小姐,道別的人都說再見,我希望咱們再也不見。」
  再也不見……岑玉柔聽到這四個字後徹底傻眼,手上一鬆,所有的東西散落一地。

  第三章

  最近這些日岑玉柔簡直是頹廢到了極點,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所有朋友的電話都不接,每天就宅在家裡自我反省。
  被朋友慫恿去劫個色,卻連心都丟了,她不僅沒有劫色成功,反而被美色所傷……費俊傑那廝實在太毒舌了!
  自從那天離開他家,岑玉柔的心啊就好像破了一個大洞,不停地在滴血,不僅有失戀的傷,還有毒舌的痛!她到底是怎麼得罪費俊傑了?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岑玉柔有氣無力地趴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看著窗外,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愁緒,她懶懶地翻了個身,並不打算應聲。
  「岑玉柔,妳給我快點開門,我知道妳在家!」門外的女人嗓門很大,穿過門縫,一字不漏地傳進自己的耳朵裡。
  楊柳秀氣急地用手掌重重拍打在門上,「岑玉柔,妳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連我這個最好的朋友都不能傾訴嗎?裝死有什麼用?裝死能解決問題嗎?」
  屋裡的人沒有反應,楊柳秀拿起電話撥打岑玉柔的手機,屋裡有清脆的鈴聲,她更加肯定岑玉柔就在屋裡。
  「岑玉柔!別給我裝死啊!我告訴妳,妳不馬上給我開門,我就和妳斷交,不僅斷交,我還要詛咒妳以後都釣不到帥哥!啊不……帥哥都喜歡男人,讓妳找不到地方哭去……」
  楊柳秀把最惡毒的話都說出來,大門忽然一下打開,岑玉柔蓬頭垢面地出現在門口,倒把楊柳秀嚇了一跳。
  「啊!岑玉柔,妳這是鬧哪樣啊?怎麼這個模樣?」
  「我失戀了……」
  「失戀了?」楊柳秀不解地跟著失魂落魄的岑玉柔進了房間,「妳什麼時候又戀愛了,我怎麼不知道?」
  「還沒開始談,就已經失了心,傷了神……」
  楊柳秀無語地白白眼,她還以為岑玉柔還在為羅霄橋的事黯然神傷呢,看她這副文藝腔調,一定是看上哪個帥哥了。
  可是不應該啊,岑玉柔這麼憋不住氣的人,如果看上哪個帥哥應該第一時間就會告訴她的,可是自從那天她把岑玉柔送進「私奔吧」後,她就開始變得不正常了,莫非是……
  楊柳秀瞪大了眼睛,這丫頭該不會是看上哪個喜歡男人的帥哥了吧?
  「岑玉柔,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
  「哎,事實是……費俊傑那個傢夥怎麼可以那麼毒舌呢?仗著我對他有幾分好感,他居然把我扔出了家門,還毒舌中傷我,虧我覺得他的那點冷酷還有點Man,什麼嘛,小氣鬼一個!可是最不爭氣的是,哪怕我心裡討厭他,卻滿腦子裡都是他,他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裡轉,我耳邊有個聲音說著,撲倒他、撲倒他……啊啊啊,我這幾天快被自己折磨瘋了!」
  楊柳秀還在緊張的神情,在聽到岑玉柔這番話後終於鬆了口氣,她當是什麼事,居然以為是這個,好在是因為費俊傑,這傢夥既不是gay,也不是像羅霄橋那種會劈腿的男人,雖然據她所知,費俊傑那個傢夥確實很冷酷又毒舌,但是好在性取向是正常的。
  既然岑玉柔和他有了一次正面交鋒,以岑玉柔這種膽大臉皮厚的心態,就不怕拿不下費俊傑那座冰山。
  楊柳秀好笑地拍了拍岑玉柔的手,好奇之心油然而至,「說說看,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壓根什麼也沒發生!」岑玉柔想起來就悲憤,她到是想發生點什麼!可是就是因為什麼也沒發生,她才會義憤填膺。
  岑玉柔鬱悶地垂下頭,把她進入「私奔吧」到被費俊傑扔出他家別墅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地講了一遍。
  「妳說說,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毒舌?我都說不介意他的性取向,還很好心地想把他引到正軌上呢,可是他居然把我扔出來了,還說什麼再也不見!」
  岑玉柔握著楊柳秀的手搖了搖,「柳秀,妳聽聽這話,再也不見,這話多嚴重啊!再也不見多讓我傷心啊,這就是把我判了死刑了,我對男人的好感剛剛復甦,就被扼殺在幻想的搖籃裡……」
  「哈哈哈……」楊柳秀聽完岑玉柔的控訴,哈哈大笑,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岑玉柔這麼悲憤,就連羅霄橋劈腿的時候,她都沒這麼生氣。
  「妳居然還笑我!」岑玉柔氣得小臉通紅。
  「不是不是,我沒笑妳,只是……」楊柳秀話說一半,不敢說下去了,她只是想到費俊傑聽到別人說他是「牛郎」時,那生氣的樣子,一定連掐死岑玉柔的心情都有了,只是說了兩句毒舌,都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只是什麼?」
  「只是我覺得妳既然對費俊傑有好感,為什麼費俊傑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就打了退堂鼓了?這實在不像妳岑玉柔的性格啊。」
  「我……」岑玉柔一時語塞,這確實不像她自己的性格,可是有的人、有的事一旦上了心,就更加在乎得到與失去,在乎的越多,反而畏首畏尾,懼怕起來。
  「而且區區幾句話,就澆滅了妳的鬥志?我記得妳剛才說,本來是打算讓費俊傑脫離『牛郎』的苦海,還要讓費俊傑回到正常的性取向來的,不是嗎?」
  「是呀,我的意志堅不可摧啊。」
  「更何況,妳也知道,費俊傑這樣的人……咳咳,妳當面揭穿了事實,難免戳中了他的痛處,他說兩句毒舌也屬正常,而且據我所知,他這個人確實不大好相處,不過……妳要是為此放棄也屬正常,妳的意志堅不可摧,費俊傑的性取向也堅不可摧呀……」
  岑玉柔被楊柳秀的話一激,心中的鬥志忽然重新燃燒起來,連說話也有了底氣。
  「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費俊傑,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你是逃不出我的色魔爪的!啊哈哈哈哈……」岑玉柔叉腰大笑。
  楊柳秀拍手讚道:「這就對了,而且前兩天我剛得到個消息,對妳來說是大好的機會。」
  「什麼好消息?」岑玉柔兩眼放光。
  「可靠消息,費俊傑的老管家生病了,現在他正託熟人找合適的人選來暫替老管家,也不知道怎的,託來託去竟然問到我這來了,我就介紹妳去,到時候你們一個屋簷下好相處,什麼天雷勾地火的事,那不就是順理成章了嗎?」
  岑玉柔聽後,更是狂笑不已,「哈哈……費俊傑,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乖乖地等我來劫個色!」

  ◎             ◎             ◎

  臺北的天氣最近很奇怪,已經連續半個月都沒有放晴,天天陰雨綿綿,讓人的心情很是鬱悶。
  窗外的天空烏雲密布,屋裡的氣壓也很低,徐子烈偷偷瞄了兩眼費俊傑的臉色,忍不住打了幾個哆嗦,實在是冷啊,這屋子都可以當冰箱了。
  最近費俊傑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失戀的是他徐子烈啊,怎麼費俊傑反而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本來他的性格就已經很冷酷了,現在每天都沉著臉,那薄唇輕輕一抿,看了就讓人心裡哆嗦,雖說他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但是他有時候也受不住費俊傑那副冷酷的臉,毒舌的嘴。
  「那個……」徐子烈咳嗽兩聲,「咳咳,你能不這個表情嗎?你知道現在公司裡的人都怎麼說你嗎?他們都在傳你被女人給甩了,我聽到這話簡直是暴跳如雷,拍桌而起,嚴厲地告誡他們,咱Boss是誰啊?那是費俊傑,要工作不要命,要錢不要色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傷神呢!對吧?」
  徐子烈有點沒話找話說,他就是想知道費俊傑這些日子陰鬱的原因,「那失戀的人明明是我,費俊傑大老闆是因為家裡的老管家生病了,比較擔心而已,那老管家可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所以老闆看起來才會心情不大好……」
  徐子烈說了一大堆,終於讓費俊傑有了微微反應,冷眉冷眼地丟了個淡漠的眼神,「我讓你找的管家呢?」
  「啊呀呀,費俊傑,你終於有反應了,我說的口水都乾了。」徐子烈誇張的端起面前的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杯。
  費俊傑斜睨著他,就聽徐子烈又開始左右而言他,「那個,我現在才發現你的新家裝修得不錯嘛,哈……哈……哈哈。」徐子烈尷尬地笑笑,他真是找抽啊,就不應該提什麼管家的事,看吧,自找麻煩了吧。
  費俊傑斜睨著他,冷哼:「少廢話,說重點。」
  「好啦,不要那麼看著我,我其實有託朋友找,然後我朋友又託朋友找,我朋友的朋友也託人找……」
  「說結果。」
  徐子烈深吸一口氣,重重點下頭,「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幫忙找了個妥貼的,聽說人很不錯,我約了對方下午三點過來,估計一會兒就來了。」
  「那我先去書房處理下公事,等會人來了再叫我。」
  徐子烈還想說什麼,費俊傑已經冷著臉上樓了,他眨眨眼,皺起眉頭看著他有些孤寂冷傲的背影。
  剛才說了一大堆,他不僅沒套出費俊傑的心事,反而覺得他更加心事重重了,他們認識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費俊傑這麼沉默,雖然他是冷酷了點,但還不至於這麼陰鬱,最近公司的事也挺順利的,他還能為了什麼事如此傷神?
  徐子烈想不透自己的好友在想些什麼。
  別說徐子烈在疑惑,就連費俊傑自己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他每時每刻都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一團莫名的火苗,燃燒著他的理智。
  已經過了快半個月了,只要一靜下來,他的耳邊就有一個聲音在迴盪,說他是牛郎,說他喜歡男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脫線的劫色女!
  他十分清楚自己很討厭那個叫岑玉柔女人,可是令他更討厭的是自己,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雖然她的話令他氣憤,甚至恨不得掐斷她的脖子,可是他現在最想掐斷的卻是自己的脖子,這樣他就不用去想那個令他討厭,卻忍不住想的女人了。
  而他到底為什麼要想那個女人?明明生氣得很,卻忍不住回想她,還有她那句「劫個色」,無時無刻不在他耳邊響起,居然會有這麼大膽的女人,實在令他匪夷所思。
  好吧,追根究底,他總想起這句話,想起她,就是因為他很生氣;另外生氣的原因是生自己的氣,就是氣自己克制不住想起她。
  費俊傑透過玻璃窗看了眼外面,天又陰沉下來,看樣子要下雨了,他突然覺得最近的日子過得很漫長,了無生趣。
  如果……假如有如果的話,再見到那個脫線的女人,他一定會讓她知道什麼叫正常的男人!

  ◎             ◎             ◎

  天空忽然一道驚雷,大雨瓢潑而下。
  為了趕時間,岑玉柔顧不得傾盆大雨就出了門,密織雨簾中,迷濛的讓人看不清道路。
  本來就已經緊張的岑玉柔暗自詛咒這該死的天氣,就是為了化一個精緻的妝,她才耽誤了出門的時間,結果天空卻下起了雨來湊熱鬧,即使穿了雨衣,大雨也打在臉上,弄花了她的妝容,可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如果遲到了,還不知道費俊傑那個毒舌能說出什麼話來呢。
  雖然只來了一次,岑玉柔就已經記住了費俊傑的家,大雨還在下,岑玉柔停好車,一身雨水的跑到門口,禮貌地按下鈴聲。
  「叮咚」一聲,門裡有人匆匆趕來,「來了來了。」
  聽聲音不像是費俊傑啊?岑玉柔正詫異這屋裡怎麼會有別的男人?莫非是他的男朋友?想到此,岑玉柔的小臉垮了下來,她一激動,竟忘記費俊傑喜歡男人的事實,正想著,大門打開,門口出現了個男人。
  岑玉柔挑挑眉,細細一看,沒半分表情,原來是那個叫什麼徐子烈的醉鬼。
  徐子烈興沖沖打開門,就看到對面穿著粉紅色雨衣的女人,渾身是水的站在門口,臉上的水漬將她的妝容弄花,樣子有些狼狽。
  「啊,請問妳……」
  徐子烈想說的話還沒說完,岑玉柔涼涼地打了個招呼,「嗨!又見面了。」
  說完,岑玉柔推開擋在門口的徐子烈,徑直走進別墅,她走過的地方,留下一灘水漬。
  徐子烈看得瞠目結舌,讓他吃驚的是,這女人不僅認識他,進了別墅居然直接找到浴室。
  他緊跟著岑玉柔的後面,奇怪地問道:「小姐,妳認識我?」
  「你不記得我了?」岑玉柔兩條眉毛都糾結起來了,走到浴室將雨衣脫下來,又拿起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漬,「虧我那天還把你送到費俊傑家,你見到我不感謝就算了,竟然都不記得我了!」
  岑玉柔說著看了眼鏡子,嚇了一跳,她本不喜歡化妝,今天出門也只是化了點淡妝,沒想到不防水,臉上的妝全花了,怪不得徐子烈沒能認出她來。
  還好費俊傑不在客廳,她本來就不討他喜歡,再讓他看到自己這副落湯雞的樣子,還不知道會怎麼嫌棄她呢。
  一旁的徐子烈仔細回想了許久,面前這個女人他實在沒什麼印象,不過印象中那天喝醉,是有個女人送他和費俊傑回來,莫非就是她?
  「徐子烈?你當真不記得了?不記得就去問費俊傑好了。」
  徐子烈認真看了看眼前正在擦水漬的岑玉柔,送他回來的人他已經記不清樣子了,但是聲音還是有幾分耳熟。
  「啊……果然是妳!我還沒好好感謝妳呢。」徐子烈的聲音和喝醉酒那天判若兩人,他的聲音著實很大,就連在二樓書房的費俊傑都聽見他的高嗓門。
  大概是應徵的人到了,費俊傑看了眼時間,約在三點見面,居然三點半才到,這樣的人不守信用,讓他不快。
  下了樓,費俊傑就看到徐子烈在和一個女人說話,那女人背對著自己,看不到樣子,走進了,他才聽到他們的談話,聽那女人的聲音,讓他微微怔住。
  好耳熟,又讓他想起那個脫線的女人。
  「我說徐子烈,做人要厚道是吧,看在我把你載回來的份上,咱倆商量個事吧!」
  徐子烈正感歎世界真小,沒想到來應徵的女人竟是岑玉柔的時候,他居然聽到她這麼說道:「我幫了你一次,你總該回報我一下吧,以後不要妄想染指費俊傑,像費俊傑這麼美豔動人的一個人,你怎麼好意思下得了手呢?」
  「啊?」徐子烈愣了一愣,這丫頭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詫異地擡起頭,就見岑玉柔身後有一個身影,他一驚,就看到費俊傑冷著臉,目光鋒芒閃現。
  徐子烈心裡「咯噔」一下,哎喲喂,這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呀?看費俊傑那臉色,肯定要被氣炸了,他拚命給岑玉柔使眼色,這丫頭卻當沒看見,完了完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他要想個辦法逃離「火海」。
  「你擠眉弄眼的幹嘛呀?」岑玉柔沒明白徐子烈的意思,「你不贊同我的提議?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我來費俊傑家做管家,就是打算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以天雷勾地火之勢推倒他的,哈哈哈!」
  「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低沉的聲音重複著岑玉柔的話。
  岑玉柔心裡正得意,叉腰笑著點頭,「沒錯,今天其實就挺合適的。」
  「天雷勾地火之勢?」那個聲音又問。
  岑玉柔桀黠怪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也可以啦,不必拘於字眼啦。」
  「那妳想怎麼推倒我呢?」
  「我當然是……」欸?這聲音……好像是……
  岑玉柔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徐子烈,他正捂著嘴搖頭,示意她不是他說的話,她的心瞬間就跌落谷底。
  眼睛滴溜溜亂轉,心臟狂跳,媽媽咪呀,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得意忘形了吧,怎麼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又口無遮攔了,這下子費俊傑肯定會討厭死她吧。
  她咽了咽口水,絞盡腦汁地想扭轉乾坤,「啊,我是口誤、口誤,什麼推倒啦,是跌倒,我是說,我一定會好好工作,不會發生什麼跌倒的事情……看,現在地上那麼多水漬,我現在就把它擦乾淨……」
  岑玉柔嚇得一身冷汗,頭都不敢回地就想去浴室拿抹布,可是剛擡腳,就被身後的人抓住了領口,「啊!啊啊……」岑玉柔徹底被嚇到了,她的手在空氣中亂抓,想回頭也沒辦法,驚叫道:「費俊傑,我警告你喔,不要把我扔出去!」
  「哼,妳敢說推倒我的話,現在卻害怕我把妳扔出去了。」
  費俊傑抓著她的領口,把她轉過身來,定睛一看,差點笑出來,這丫頭怎麼滿臉都是花的,跟個小花貓似的,又俏皮又可愛。
  呃……費俊傑愣了愣,他剛才心裡想的可是「俏皮」和「可愛」兩個詞?這丫頭沒一句正經話,他怎麼會覺得她俏皮可愛!
  一旁的徐子烈連忙勸道:「俊傑,她可是個女孩子,不要動粗。」
  費俊傑冷眼一瞥,「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徐子烈癟了癟嘴,「她就是那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介紹來應徵管家的。」
  「妳?」費俊傑低頭看著縮頭縮腦的岑玉柔,「妳來應徵管家?」這丫頭除了滿腦子美男帥哥,怎麼可能做得了管家。
  喔,他知道了,費俊傑抿嘴不語,這丫頭是想藉機接近自己,然後就……推倒他?
  她除了推倒他,然後想劫個色,腦袋裡還有其他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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