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說不愛,大男人哪裡肯,捉回家折騰再說;
大男人不讓愛,小女人不給逃,追上門糾纏再說。


範懿軒有錢又花心,對女人他一向大方,什麼都給,
就是不給愛,跟他逢場作戲的女人,一旦想要獨佔他,
他肯定是甩錢掉頭走人。有人說他狠心,有人說他無情,
範懿軒壓根沒理會,直到他看上自家小秘書,
霸道的不給她拒絕。誰知,硬逼喬暖跟他交往的人是他,
結果,二話不說甩人的也是他。被甩傷心肯定難免,
但被範懿軒甩後又要被他糾纏,喬暖嫌煩。
只是她都躲得遞出辭呈了,這男人還不肯放過她,
他要復合?可以;他要同居,可以,反正玩膩了他就走了。
可當他開口求婚時,她卻說不嫁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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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淺色迷幻的燈光成功製造出一室曖昧,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成雙成對,臉上都掛著各種別有深意的笑容,要說純粹在笑的臉,還真找不著幾張。
  今天範氏企業包下這間飯店的某個大廳舉辦尾牙宴,雖說後面的抽獎和年終獎金才是重頭戲,但前面的吃飯、唱歌、跳舞等等節目同樣不會被遺忘,懂得範氏傳統的人很輕易就能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進行一年一度的獵豔,或是釣得一個滿意的金龜婿。
  範懿軒站在舞池外一角,手上那杯淺琥珀色的液體彷彿只是裝飾,把它拿在手裡半小時,他連一口都沒有喝過。
  他是範氏企業的少東,也是範氏的總經理,不管是用金錢包裝起來的光鮮外表,還是那張毫不吝嗇地展露壞笑,足以迷死無數女人的帥氣外表,在今日這種場合毫無疑問地成為場上無數女性員工的首要目標。
  但比起喝酒,他現在更想點根菸狂抽幾口,因為不管是舞池中的翩翩麗影,還是被他這種分明擺出一臉百無聊賴的姿態仍被吸引過來,不停在他身旁流連的衣香鬢影,他都未曾給予過半分傾注。
  如果是兩個月前,他一定會左邊與一位笑容甜美的女性員工調情,右邊轉身馬上就摟住一位身材火辣,他甚至連她的名字和在哪個部門工作都不知道的美麗女人到旁人難以察覺的死角好好培養感情,完事之後如果還覺得不夠盡興,他不介意多逛幾圈,尋找能與他共度春宵並即將成為他下任女友的女人。
  他閒不住,總是流連在許多女人之間,他身邊女人更換的速度好比換一件衣服,只要對方觸犯他不結婚、不願意受諸多約束的原則,他會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不過那是在兩個月之前。
  現在別說是女人,他都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連床伴都不曾擁有了,至於原因,別問他這種鬼東西,他只不過是覺得這邊這個嘴型長得不是太好,那邊那個身上香水味太濃烈,剛才與他擦身而過,用不知道墊了多少胸墊的巨乳有意無意地擠壓他手臂的那位,臉上的大濃妝太誇張,完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罷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挑,以前隨便找個爛藉口就能搪塞過去的小缺點被無限放大,害他食不下嚥。
  最令他糾結的是,每回正要跟已經釣上手的豔女郎或美白領好好爽一爽,每一次都被腦海裡那張深深種在記憶裡,平凡得毫無特色的女性容顏阻攔,害他Happy不下去,那張臉是他前任秘書的,是兩個月前他那位不知道第幾任女友的,是屬於害他變成這樣的女人的。
  「那邊那個女人是誰?在哪個部門工作?」
  心裡的糾結阻止不了本能,曖昧的淺色燈光照射不出平日黑眸裡的沉亮,卻因捕捉到不遠處,被數個男性圍繞的小豔姬而閃進一絲興奮光亮。
  那女人長得好美好豔,她臉上同樣化著妝,卻不像有些女人,像是在自己臉上抹上一層厚厚的銅牆鐵壁徹底掩蓋各種缺點,那是天生的,只須一些點綴就能畫出這種驚人的精緻。
  她留著一頭長捲髮,穿一件紫色抹胸小禮服,她不算很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右,加上那雙大約有八公分高的紫色高跟鞋為她增加了一些高度,襯托得那雙細白長腿更加有魅力。
  他不會看錯,她那幾乎令人鼻血直流的惹火身材也是真材實料,她在那幾個男人的包圍攀談下顯得遊刃有餘,時而巧妙地躲過一些鹹豬手的碰觸。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看起來屬於在交往中會適度衡量自己應有的得失,在分手時又不至於糾纏到令人厭煩的類型,他最欣賞這種女人,因為分手時很方便。
  「範先生不認識她?」何秘書推了推黑框眼鏡,即使是好奇的發問也永遠都會死在她過度冷靜和公事公辦的口吻之中。
  她是範懿軒的現任秘書,因為範懿軒「分手了就必須馬上形同陌路」的原則,他跟前任秘書分手後,馬上把對方調到和總經理辦公室相隔十層樓的其他部門。
  這年頭為公司高層招聘一個有能力的秘書不容易,再加上範懿軒又是那種剛見面就算不足一分鐘,只要對方願意對他投懷送抱,是你情我願,他馬上就能把人家弄上床。
  他的爸爸,範氏的總裁,深知自己兒子是何種性格,決定在應聘到下一個對範懿軒免疫,且範懿軒也對對方免疫的絕緣體之前,特地派他的得力秘書,已經是已婚歐巴桑的何秘書前來做緊急支援。
  「我很想認識她。」
  何秘書表以沉默,實則是考慮到她現在的上司在得知真相後的尷尬所表現出的為難。
  「何秘書?」就算何秘書現在不說,他也會去找別人問。
  早死早超生,何秘書成全他,「那邊那位小姐叫喬暖,在財務部就任秘書助理,如果沒記錯,她應該是範先生你的前任秘書。」也是他的前某任女友。
  「妳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喬暖?那個樸素到幾近老土,每天穿著正裝,盤著髮,戴著厚重黑框眼鏡,把才二十幾歲正值女人最花樣年華的自己弄得一絲不苟,比何秘書還要歐巴桑的喬暖?抱歉,他笑不出來,才不過分手兩個月,他對那張卸去所有妝容時白淨平凡的臉孔還是很有印象的,卻如何也無法與眼前那個舉手投足之間都引起他犯罪慾望的小豔姬重疊。
  「如果範先生不信,大可找別人問問看,不過我相信他們給你的答案與我相同。」
  喬暖現在在財務部裡可是個風雲人物,兩個月前跟範懿軒分手所帶來的種種壓力,還有四處湧溢的流言蜚語所帶來的困擾,在那張美麗的臉龐上遍尋不獲。
  人就是那樣的生物,懂得將心比心,喬暖是個很努力又很容易相處的女孩,聽說這兩個月裡她的人緣之好,人氣指數仍在不斷飆升中,現在她都是財務部公認的部花了。
  「那張臉……她是去整容了嗎?」何秘書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至少範懿軒沒見過她說笑的樣子。
  「那是化妝。」何秘書翻了下白眼。
  聽說男人在晚上看女人會覺得女人特別美,在這樣的燈光下更會為範懿軒帶來各種錯覺,只要仔細去看,仍能看出此刻人群中那位豔美女子與當初平凡的喬暖有幾分相似。
  「想不到呀……」想不到當初平凡的醜小鴨今日竟然搖身一變變成美麗天鵝,想不到他對她竟會產生難以忽視的慾望。

  ◎             ◎             ◎

  行動比腦子的思考運轉要來得快,等範懿軒察覺時,他已經攔下一位服務生,放下那杯已經失去最佳入口時機的香檳,從托盤上另外拿起一杯威士忌和一杯伏特加,走向他今晚的獵物,他曾經的秘書兼女友,此刻周旋在多位男性之中笑得一臉燦爛的小豔姬。
  「暖暖。」
  在背後那道聲音出現的前三秒,圍繞在喬暖身邊的幾位男性迅速一哄而散,不,是落荒而逃。
  喬暖認得那是她的小名,可她不想認得把她的名字喊得讓她掉下一地雞皮疙瘩的男人。
  「先生,原來你喜歡梁靜茹,可惜我對她的歌沒有什麼興趣,再見。」永遠不見,裝傻現在成了喬暖的強項,她連看都不想看見那個男人掛著不懷好意笑容的臉龐,轉身就開溜。
  「學會打馬虎眼了?別告訴我妳不認識我。」
  手腕驀然被擒,蘊含挽留的力道阻止她臨陣竄逃,換上虛假的職業笑容,喬暖不得已轉身面對他,「範先生,你好。」她不是不認識他,而是不想認識。
  範懿軒,他有錢、有臉,他只須動一動手指頭,馬上就會有一大堆女人送上門,有無數女人爭先恐後地搶著當隨時都可能被他甩掉的掛名女友,用途只是陪他上床,順便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比較重要的日子和應酬之時帶出去為他充充面子。
  好死不死,她喬暖碰巧是他過去的女人中其中一個,她承認以前的自己沒臉,她甚至不知道範懿軒選擇她的原因,不過那些對現在的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如所有人所見,她被他甩了,在兩個月前。
  「妳喊我什麼?」額頭上的青筋抽動著,因為她的刻意疏離。
  「不然範公子?總經理?少東?老闆?Boss?不對,最後兩個我收回,你已經不是我頂頭上司了。」嫌不夠尊敬是不是,就算要她喊「範大人」她也喊得出來。
  「暖暖,妳在跟我生氣嗎?」他的目光鎖定在那張豔麗小臉,他知道她的眼睫毛很長,不須黏上誇張造假的假睫毛,卻從來不知道她摘掉厚重眼睛後的雙眼竟然這麼晶亮迷人,好似連當初那抹純真也一併摘掉了,變得有些盛氣淩人。
  「範先生,我們不太熟,請稱呼我為喬小姐,這是最基本的禮貌。」背後有視線刺得她好痛。
  不管範懿軒這個男人有多花心,對待愛情又有多隨便不專情,同樣無法阻止全範氏上下許多未婚的女性職員對他的綺麗幻想。
  已經是前輩的女性職員對他只保持遠觀不近觸的觀點,新進的後輩小妹妹們可不是這麼想,要知道懷春少女對帥氣多金男人的幻想有多麼瘋狂可怕,現在像拿五吋釘往她後腦杓用力地釘釘釘的視線便全是來自她們的。
  「我們不太熟?」劍眉輕輕一挑,範懿軒因她的話來了興致,心裡一簇火焰同時被點燃,以緩慢的速度擴大燃燒當中,「妳該不會忘了我們是什麼關係吧?」
  「你該不會忘了我們的關係在兩個月前就結束了吧?」要玩裝失憶誰怕誰?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我記得我是把妳調到了財務部,而不是辯論部,妳就不怕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吻妳,把妳那張愛回嘴的小嘴封起來?」
  雖然乖乖悶悶的她令他覺得很方便,比起其他女人要省事,但眼前這個她也教他很感興趣,想不到分手前後差距這麼大,要不是何秘書告訴他她是喬暖,在別處遇到他會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罷了。
  「你敢?」她現在可是很潔身自愛的,他愛明天上公司的八卦新聞頭條就自己上去,恕她沒時間奉陪,「範先生,請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別告訴她是找她敘舊,大談再見也是朋友,當初定下再見就不再是朋友這條鐵則的人可是他。
  「跟我去跳支舞。」他用的是「跟」不是「陪」足以可見他到底有多惡霸。
  「我為什麼要?」她懷疑他不知道她是誰,誤以為她是今晚的到手獵物,禁不住露出迷人豔笑,善解人意地為他講解,「範先生,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喬暖,你的前任秘書,兩個月前是你不知道幾號的女友。」
  「我知道。」
  他知道?跟每一號女友都會事先聲明「我不吃回頭草」或是「再見就不是朋友」甚至是「大家你情我願,分手之後麻煩不要再糾纏我,不願意的話趁著還沒開始就說再見吧」的那個範懿軒,在分明知道她是誰的情況下還要走過來跟她搭訕?他鐵一般的原則都到哪裡去了?
  「既然知道,那就麻煩範先生往那邊移步,看見沒,那兩位穿黑色禮服和鑽藍色禮服的小姐,她們留意你很久了,我想她們一定很樂意跟範先生共舞。」至於她,抱歉,她跟他連朋友都稱不上,要獵豔請到別處去,恕她不奉陪。
  「我只有興趣跟妳跳。」他剛才就看見了她說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假眼睫毛誇張得跟蟑螂腿一樣恐怖,還有另一個不知道找哪個設計師設計的,髮型跟螳螂頭觸角似的女性員工。
  範懿軒的雙眼始終鎖定在喬暖臉上,把手中那杯透明液體遞給她,表示自己的決心。
  「範先生,抱歉,我對你興趣不大。」這杯酒來得很是時候,剛才跟幾個男性員工攀談至今滴水未沾,的確有些渴了,可喬暖不會蠢到以為那是白開水,就她對他的了解,他遞過來那杯絕對是酒精含量最高的威士忌,「不好意思,我不喝任何透明純色的酒類,特別是白酒和威士忌,除非範先生告訴我這是杯白開水。」
  他敢說是開水她就敢喝,含進嘴裡第一口她就往他那張寫滿邪惡念頭的俊臉上噴去。
  「妳信不信我有十種辦法能讓妳非跟我去跳舞不可?」軟的試過了,行不通,他改用硬的,他真後悔剛才沒沉住氣,不然他就先轉去吧檯找酒保調杯長島冰茶過來,只是不排除她可能會拒絕所有經過他手的飲料的可能。
  「我去。」別說十種,就是一種都足以令她花容失色,一支舞花得了多少時間,現在花上幾分鐘去應付他,就算明天被人逮住詢問八卦,也能用「範先生不認得我」來搪塞過去。
  可剛被範懿軒拉下舞池喬暖就後悔了,說實話她今晚沒想過要跟誰跳舞,如果不是為了年終獎金,這場明擺著會遇上範懿軒的尾牙她根本不想來參一腳。
  他們剛踏進舞池的那一刻就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包括範總裁,他正朝範懿軒狠狠瞪眼,只是範懿軒仍像無事人那般牽著她的手,宛如小說裡的王子、紳士,優雅地踩著舞步。
  「兩個月,妳不在我身邊的兩個月,我總共換了二十四個女友。」
  這算是在向她炫耀示威?喬暖暗暗咬牙,不想接話,如果不是怕事後惹麻煩,她此刻絕對會毫不遲疑地踩在那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上。
  「暖暖,妳有在聽嗎?」好懷念她的氣味,她身上沒有濃烈的香水味,只有沐浴乳淺淡到幾不可聞的淡香,真令人心曠神怡,跟她在一起時他不用虐待自己的鼻子。
  「你的下任女友正在會場某處等著你,你現在要做的是去找她,而不是在這裡跟我閒聊。」
  他兩個月內換了多少個女友關她什麼事,他本來就生性放蕩閒不住,就算告訴她兩個月裡他換了六十個女友她也不會驚訝,以前當他秘書時她就有見過他一天換掉一個女人的。
  「我要找的下任女友就在這裡,在我面前。」薄唇扯出的笑十分醉人,他的目光稱得上深情,跟每號女友都會演示一遍的深情。
  「範先生,請問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舞曲仍在進行中,她卻好想尖叫破壞這麼悠揚的樂曲和眾人陶醉投入的情緒。
  「我是想說,面對她們,我總是覺得不對勁,她們似乎給不了妳給我的感覺。」
  「你是指在床上?」
  「或許,今晚要不要跟我試一試?也許能找回些什麼感覺也說不定。」他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同時不相信她對他沒有半點懷念之情。
  「你身後那位小姐很願意跟你試一試,不,全會場大半的女性,只要你隨手抓一個都會願意跟你試一試。」去死吧,死淫蟲!
  在這支舞結束的前五秒,當旁邊兩對共舞男女朝他們這邊靠過來時,喬暖趁機把範懿軒推給他身後對他很有興趣的小姐,鑽進人群,踩著八吋高的高跟鞋,抓起包包沒命似地撒腿就跑。
  什麼跟什麼嘛,就說那個男人不是好東西,她當初真的是哪條神經突然抽筋了才會答應跟他交往,在她對他的認知裡,除去工作,他的私生活完全就只塞得進女人和跟女人上床發洩過盛的精力。
  腳好痠,而且好冷,她真是個笨蛋,剛才只想著要落跑,竟忘記拿衣服了,十二月的大冷天她居然穿著一件低胸小禮服就跑到大街上,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眼睛突然一酸,她告訴自己不要哭,才不是因為看到範懿軒感到委屈,她是為自己莫名受罪而想要哭泣。
  「原來跟我分手後,妳練就了在冷風徹骨的夜晚穿這麼少還能若無其事的特技。」
  討人厭的話語從身後傳來,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脫身出來,認準方向就想跑,一件帶著暖意的西裝外套卻驀地落在她雙肩,從身後為她披上外套的那雙大手順便將她包裹進外套裡,裹得嚴實。
  「範懿軒!」剛才在那麼多人面前她一直忍著沒發作,現在就只有他們兩個,她也懶得再跟他虛情假意,「我們的關係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完蛋了,是你親口說分手的,我跟你一樣不愛吃回頭草,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不是。
  我已經決定要找個正經的男人結婚生子,沒空再陪你玩放蕩發洩情緒,不管你現在抱著什麼心態、有什麼目的,都請你不要再打擾我!」
  範懿軒似乎稍稍愣住了,因為喬暖從不曾大聲吼他,不管是在當他秘書的三年裡,還是當他女友的那幾個月當中,潑婦罵街真不像她的風格,她只是被惹毛了,對,狗急了也會跳牆,人急了當然會罵人。
  不等他發表感想,喬暖轉身跑到路口,攔下一輛計程車,範懿軒追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把車門關得死緊,還要司機上鎖,他在外面敲著車窗。
  她只把車窗搖下一點點,「外套我明天讓人送上二十五樓還你。」
  「不考慮下嗎?」是指跟他再交往的事。
  「再見。」關窗,催促司機趕緊開車。

  ◎             ◎             ◎

  「真不知道那個混蛋是不是精神錯亂,還是又被第幾號女友逼婚受了刺激無從發洩,才跑來把我當傻子耍尋樂子。」喬暖一邊拿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長髮,一邊跟在客廳看電視的妹妹喬倩抱怨。
  「姊,妳都沒有半點自覺嗎?妳變漂亮了呀,妳前任上司再遇上妳,突然發現當初的自己是豬頭,居然會跟妳分手,看見妳非但沒失魂落魄,還變得明豔照人,心裡不平衡才想來啃妳這朵帶刺玫瑰花呀。」
  呃,好像有哪裡不對,「哦不對,我姊姊本來就很漂亮,都怪妳以前從不願好好打理自己啦,分明拿下眼鏡好好整理下儀容,穿件少女水手服,連高中生都輸給妳的說……」嘻,找到原因了,她好聰明。
  「我以前習慣了呀,而且以前覺得那樣方便,有什麼辦法?」
  人是會用習慣來作藉口的,以前把戴眼鏡,盤髮,穿一身死闆正裝視為方便,其實不過是習慣而已,現在換成隱形眼鏡,燙捲一頭及腰長髮,每天花一點點時間化好一個淡妝增加自信,連晚上苦惱明天該穿什麼樣的衣服去上班也變成理所當然,所以說習慣成自然嘛,有很多事其實不是方便而是習慣。
  「所以呀,看見現在的妳,他馬上為自己當初愚蠢的行為感到後悔。」
  「我就知道,那傢夥向來只用下半身思考。」
  喬倩突然把視線從電視機的畫面上移到喬暖臉上,很鄭重地說:「姊,妳可不要再傻傻地陷進去哦。」她不認識範懿軒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太激烈的情緒想跟姊姊同仇敵愾,只是那個叫範懿軒的混蛋甩過姊姊,所以她心裡直接判給他這輩子都不會認同他是姊夫的死刑。
  「安啦,妳姊姊我又不是傻子。」試過一次她已經怕了,她怎麼會那麼蠢,分明知道是個足以令人粉身碎骨的陷阱還踩進去兩次?

  第二章

  喬暖跟範懿軒第一次見面是在三年前,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面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當時能被錄取的原因,因為那天排在她前頭的有的是美麗可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足以令主管們龍心大悅的女生,而她大概是她們之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塵沙。
  正因為她是如此的不起眼,當她看見前面的數位女生都以掩面哭泣的姿態一路狂奔進電梯逃離範氏,她有想過站起來走到電梯前按下「下」的按鈕返回一樓大廳。
  她才剛畢業,沒有資歷,更沒有引以為傲的好容貌,只是在學校成績很好,但是會讀書不代表工作能力高人一等,雖說同樣是為了範氏招聘廣告欄上給出那筆數字可觀的月薪,她敢斷言,排在她前面的女孩們條件絕對不比她差,結合以上論點,她能奪下範氏總經理秘書的勝算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
  「喬小姐,恭喜妳,請妳下週一到範氏上班。」
  凡事都有例外,當審核面試的某位小姐冷著一張臉跟送葬一樣地對她道恭喜時,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居然被錄用了,到底當時她是說了哪句話讓主管們龍心大悅,還是她的履歷真的好到能令人拍案叫絕?
  星期一,喬暖懷著匪夷所思的心情去報到,那天恭喜她被錄用的那位小姐居然在一樓大廳等著她。
  「妳是……」
  「我姓周,妳可以喊我周小姐,喬小姐,請跟我來,我帶妳到二十五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據她所知總經理辦公室佔了整個二十五層,只須進入電梯按下二十五的按鍵,電梯就會送她直達二十五層,這位周小姐還會怕她迷路?還是說親切待人是範氏一向的美好傳統?那麼面試時被毒舌主管說到流淚狂奔逃出來的女孩們又是怎麼一回事?
  答案在見到她的上司範懿軒時立刻見分曉,範懿軒那張臉不只可以用帥來形容,就算喬暖國文沒學好也知道能稱呼眼前這個男人為美男,而且他很有花心的資本,只要他願意往那雙桃花眼上使點力,哪個跟他四目相接的女人不是馬上被他電得神魂顛倒,立刻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好比周小姐,她看範懿軒的眼神就像狗狗看見骨頭,恨不得撲上去又啃又舔,加上周小姐在面試當日說的那句「我們花錢登廣告招聘是為了幫總經理找秘書而不是選美,這位打扮規規矩矩的喬小姐就很好」及時在耳邊響起,喬暖之所以能被錄用和周小姐如此積極照顧菜鳥新人的理由立即真相大白。
  「總經理,這位是從今天開始擔任你秘書一職的喬暖喬小姐。」
  「我知道了,辛苦了。」
  「總經理……」周小姐的視線移動到範懿軒右邊的衣領附近,鎖定,死瞪。
  喬暖自然而然地隨著周小姐的視線望去,看見的是那件雪白襯衫的衣領往下半吋的位置,一個無限突兀的紅色唇印。
  「還有什麼事嗎?」察覺那道不友善的視線,範懿軒擡頭,輕扯了下嘴角,他本身或許不以為意,但那個笑對其他人來說卻非常誘惑。
  「不不不,什麼事都沒有,我先回去工作了。」勝負已分,周小姐慘敗,捂住羞怯赧紅的臉蛋飛快地衝出總經理辦公室。
  「妳叫喬暖是嗎?」面前的辦公桌上就攤著她的履歷表,範懿軒是明知故問,為了找話題,因為他的新任秘書看起來不像能跟他談笑風生的類型。
  「是。」
  她應該叫喬悶,他從未見過有人能把是字的發音念得像她那般,沉悶到令他快打瞌睡。
  「我以為今天一回到辦公室就會看到一個身材打扮火辣的大美人坐在我的辦公桌上迎接我的到來。」一早看見周小姐就是最大的不快,他試圖轉移注意力,可真是太土了,也太樸素到沒料了,不管是照片上的喬暖還是站在他面前的本尊。
  「我記得我是來範氏當範先生你的秘書而不是來選美的,工作能力跟長相無關,而且上班時間是九點整,現在才八點四十五分,我早來了十五分鐘。」沒想到長相平凡才是幫她贏得這份工作的最大理由,她不會感到悲哀,反而覺得欣慰,因為她怕惹麻煩,也怕麻煩莫名其妙地找上她,如果她是個絕色美女,眼前的範懿軒絕對會成為最大的麻煩。
  「OK,算是我來早了,那麼把臉繃得像琴弦的秘書小姐,妳現在可以去工作了,妳的工作內容應該就放在妳的辦公桌上,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儘管進來問我,我很樂意為妳講解一二。」他對這個叫喬暖的新任秘書提不起興趣,但至少她可以讓他安分工作,這次人事部替他選的秘書還真是選對人了。
  「我先出去了。」喬暖聲音平靜,動作自然地轉身離去,不曾為他拐彎抹角的貶低產生任何動搖。
  正如之前所說,她是來工作賺錢的,不是來搔首弄姿勾引哪個滿身鑲金鍍銀、嵌了鑽石的富豪渴望嫁入名門的,範懿軒對她沒有興趣,正好她對他也沒有,周小姐的模樣和動機深深刻劃在她的腦海中,她才不要像周小姐那樣為了一個男人費盡心機,那才叫真正的可憐。

  ◎             ◎             ◎

  喬暖很討厭範懿軒,不只因為他的風流花心,頂著一張妖孽似的俊帥臉蛋到處放電惹得桃花不斷,更因為他總讓她這個秘書去替他哪位新上任的女友送花送鑽戒。
  她是他的秘書,不是他的僕人!她真的好想問問那些每當收到他送的鑽戒就雙眼放光的女人,她們對愛情的定義是不是就定義在範懿軒送的那鑲著幾克拉鑽石的破戒指上頭,好吧,她知道感情有些時候難免要跟金錢掛鉤,她只是看不慣範懿軒的作風。
  在他身邊工作三年,他交過那麼多個女朋友,他的甜言蜜語太廉價,他從未對任何一任女友付出過感情,在喬暖看來他根本就是在褻瀆愛情這個神聖美好的詞彙。
  「範先生,我進來了,這裡是一些需要你簽字的文件……」她喊他範先生不喊總經理,他也從來沒有要她改口的意思。
  跟範懿軒碰面是喬暖每天的課題,但是她絕對不會在他辦公室裡待超過十分鐘,每天跟他說的話也絕對不會超過十句。
  「妳現在是在怪我嗎?呵,那是因為我以前覺得妳跟其他女人不同,想想我剛認識妳的時候妳多可愛、多文靜、多乖巧,結果現在呢?」
  他在跟人講電話,語氣有別於平日裡的輕佻和嘻嘻哈哈,那是絕對的冷漠,範懿軒重重吸進口氣,「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跟妳說過了我不會結婚,不管對象是哪一個女人,如果妳堅持糾結在這一點上跟我爭吵,那麼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分手吧。」
  喬暖有想過退出去等會再來,可是剛才他沒注意到,不代表現在退出去他不會注意到,因為開門關門和她走動時都是會發出聲響的。
  「妳想見我?見了面能說什麼?妳會乖、妳會聽話、妳不會再鬧?告訴妳,像妳這種女人我見過很多,我已經能想像得到妳的所有說辭,見與不見是一樣的,從今天開始妳不再是我的女朋友,就這樣,再見。」
  好絕,剛才她好像聽見了電話另一頭那聲淒厲哭叫。
  「喬秘書,妳什麼時候進來的?」暴怒中的範懿軒會狠瞇起一雙眼瞪人,展現外人所不知的一臉兇神惡煞,就像他現在看著喬暖那般。
  「剛剛,我沒有想要偷聽,只是進退不得,又不好意思打擾。」
  「妳有什麼事?」他是很想發洩,但從不會拿自己的員工開刀。
  「這裡的文件需要你簽字。」這麼些年,她會進來找他除了公事不作他想,還需要問?
  「拿過來。」範懿軒回到辦公桌前坐下,等了五秒不見動靜,無奈地擡頭看向仍杵在門邊的喬暖,「喬秘書,我不懂隔空取物的神技,無法在這麼遠的距離取走妳手上的文件,能不能麻煩妳動一下尊腿把文件拿過來?」
  人對危險的意識不亞於動物,她能感覺到現在的範懿軒很危險,所以雙腳才會像被釘在原地,沒有朝他那邊移動半步,經他提醒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失態,連忙走到辦公桌前遞給他文件。
  「兩點四十分你約了Brant的曾先生,算上路程時間你還有三十分鐘調整你的情緒,讓你的臉看起來不會那麼……猙獰。」她有想過讓他就這麼頂著一張關公臉過去跟客戶談生意,但基於她不希望自己的薪水會少一個零,只能多管閒事地提醒他。
  「推掉,或者盡可能延後到後天,我暫時不想去。」別說三十分鐘,就算給他三個小時他也壓不下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和揮之不去的煩悶。
  他是花心沒錯,但他從不欺騙任何一個女人的感情,在交往的最初他就有聲明大家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找個伴驅除寂寞,是為了爽的,結婚這回事絕對不要跟他提。
  黏上他的女人根本不是因為愛他範懿軒這個人本身,而是他的多金帥氣,他就不信如果今天他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她們還會願意死黏著他發嗲撒嬌,為了哄他幫她們刷卡付錢而在床上那般賣力討好,她們本身就沒有多真誠,他自然不可能為她們掏心掏肺。
  再說女人的貪可怕得令他覺得匪夷所思,她們以為他對她們好,肯為她們花錢就是疼她、寵她甚至對她擁有愛,從而得寸進尺想要霸佔、約束他的全部。
  開什麼玩笑,他絕對不會結婚,不會讓自己身分證的配偶欄上填上任何一個女人的名字,給她支配他人生的權利。
  「今晚七點二十分你有一場應酬晚會,你無法不去,因為到場的吳氏是範氏的供應商,而且吳總跟總裁十分有交情,他說太久沒見到你了,從上個月開始就不停叮囑今天你必須出席。」
  「這是所謂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對吧?覺得再麻煩也必須看在他跟我老爸交情的分上去露個面。」範懿軒抹了把臉,扒亂一頭看起來很柔順的髮。
  「請你務必出席。」彙報完他今天下午的行程,喬暖正準備默默退離辦公室。
  「等等,我今晚沒有女伴。」
  吳叔比他老爸還擔心沒有女人嫁給他,每回見面總要叨唸他一番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結婚,如果今晚不帶女伴去肯定會被吳叔唸到死,他自然不可能窩囊地低頭打電話回去給剛升級為前任的前女友要求她做這種事,他範懿軒可是出了名絕對不吃回頭草的。
  「我只負責輔助你的工作,不負責幫助你尋找女伴。」喬暖感覺自己唇角抽搐了一下,她連忙合上,以防一堆髒話衝口而出,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個建議,「或許你可以試一試請人事部的周小姐幫忙,我想她會非常樂意。」
  人事部的周小姐暗戀範懿軒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喬暖更是在面試當日就感受到了她深深的惡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範懿軒對她沒半點感覺,還經常用虛假燦爛的笑容來表示對她的避之唯恐不及。
  「妳陪我去。」這個人選選定得似乎有些不太經過大腦,不過就現在這個狀況來說,沒有人比他這位秘書小姐更合適了。
  「簽合約的時候有說過我可以不必出席任何應酬,而且範先生很抱歉,我今晚跟家人有約。」她沒有撒謊騙他,她是真的約了妹妹要出去吃飯。
  「推掉,妳跟妳家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的是時間在一起,不差今晚那幾個小時。」口氣好決絕,好似一瞬間就為她決定了她人生的所有事。
  「你……」她想說她不屬「美女」之列,就算要帶她出去應酬,恐怕他也很難帶得出去。
  「我付妳加班費。」範懿軒是勢在必行。
  而喬暖則是人為財死。

  ◎             ◎             ◎

  「可以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範懿軒提早一小時拉喬暖下班,她是不擔心早退要扣薪水的問題,反正她的上司是他,可被塞進他的私家車裡跑了一段完全稱不上浪漫的路程,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預定好的飯店,而是一間類似髮廊的地方。
  「髮廊。」
  好吧,算她問了個白癡問題,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我在車上等你。」早就聽說很多有錢人、大人物在出席宴會應酬之前喜歡去做髮型化妝和找專業人士設計一身行頭,既然他願意付加班費,她也不在意浪費時間等他大少爺出巡。
  「不是我要做,是妳。」
  「什麼?」
  「下車,快點。」範懿軒已經打開了車門等著她下去。
  喬暖幾乎是被拖進去按在理髮椅上的,美髮師是範懿軒的朋友,是個染了金髮的帥哥,走過來立刻就用神奇的目光打量著鏡中的她。
  「Ivan,幫她做一個適合晚會應酬的髮型,盡量做到最好,不然對吳叔搪塞不過去,動作越快越好,等會我還要帶她去阿龍和Leslie那裡挑衣服、化妝,馬上就是下班的尖峰時間,我怕路上塞車。」
  叫Ivan的美髮師不禁嘖了一聲,「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的口味還真是雜。」
  「想說我飢不擇食就直說,我出去抽根菸。」
  範懿軒一走,Ivan馬上轉頭對喬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這位小姐很抱歉,我沒有貶低妳的意思,那是兄弟們之間常有的對話。」
  見喬暖臉上沒有露出半點不滿或憤恨的神色,他才調皮做了個眨眼的動作,動手第一件事就是拿下她的眼鏡,然後以誇張的動作瞠目結舌,「小姐,妳是塊璞玉,妳不戴眼鏡的時候臉像清純高中生,就像日本某位聲優,留鬍子和刮掉鬍子前後至少相差十歲,阿軒該不會就是看出這一點才對妳動了猥瑣念頭吧?」
  「這位先生你誤會了,範先生是我上司,而我是他的秘書,只是碰巧倒楣地要當他今晚的臨時女伴。」她不想別人誤會,她完全不想跟範懿軒扯上任何關係。
  「為什麼妳的回答前面是停頓了一下?」
  人渣的朋友不可能是大善人,喬暖選擇沉默閉上眼,不去看Ivan意味深長的笑容,任由他拆開自己一頭全部規矩死闆地盤在頭上的長髮,又是梳理又是噴定型劑、塗髮膠,等Ivan徹底完工的五十分鐘後,她感覺自己頭上多了些難以習慣的重量。
  「喬秘書?」範懿軒抽完菸回來看見她時露出的那個表情不是驚訝而是驚嚇。
  「如果店裡有其他客人姓喬,那麼我可能不是範先生你想要找的那位。」喬暖是不知道他受到了什麼驚嚇,但是他的表情令她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果然烏鴉不可能變成鳳凰,她的唇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伸手去取臺上的眼鏡。
  「不要戴眼鏡,難得做好的髮型都被破壞了。」範懿軒阻止道。
  「我看不清楚。」她擡眸瞪向他,進入視線裡的所有都是模糊的,正如他的臉,也正如她始終看不清自己的樣子。
  「近視多少度?」
  「六百。」
  「還好,大概輪廓還是能看清楚的。」
  他好她不好,不戴眼鏡她會看不清人臉上的表情,揣測不到別人的心思,她是個秘書,她是替人家工作的,她一直習慣了察言觀色。
  範懿軒拉著她要離開的時候Ivan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張名片,「小姐,以後妳會需要的,等哪天妳跟阿軒分手了來找我,我幫妳剪頭髮免費,妳比較適合斜瀏海。」
  「用不著你多事。」他看Ivan不是想幫喬暖剪頭髮,而是直接等著把她泡到手吧。
  範懿軒收下名片塞進喬暖手裡,拉著她轉身就走,以後要不要來是她的事,他不認為他的木頭秘書會喜歡上Ivan這一型就是了。
  接下來在七點二十分之前的那段時間裡,範懿軒拖著喬暖去化妝、選衣服,害喬暖覺得自己成了他的專屬換裝人偶,她現在非常同情童年時玩的換裝芭比,如果將來她生了女兒絕對不會買芭比給女兒玩。
  「先生,這是我這裡適合她這個妝和髮型的最後一件禮服了,你那麼挑,麻煩你下次先來我這裡再去找Ivan和Leslie。」阿龍幫喬暖整理了下裙後襬,把她推到範懿軒面前。
  試衣間外陳屍著數十件顏色各異的禮服,全是剛才被範懿軒批判喬暖穿在身上,不是太過曝露就是跟她的氣質不合等等,這次她換上的這件是淺金色的,腰間綁帶,下襬前短後長的A字裙,雙肩V領但不曝露,據阿龍所說她穿起來非常典雅好看。
  「就這件。」範懿軒平日那雙總顯得有些輕佻的黑色眸子裡驀地閃進一抹正經讚許,他以正經的心態由上至下地來回打量著喬暖,沒想到這位貌不驚人的秘書小姐打扮起來居然人模人樣,不,已經可以稱呼她為天仙了,他對她刮目相看。
  「範先生,還有半小時就是你跟吳總約定的時間了。」所謂的如狼似虎一定是他現在這個眼神,他讓她覺得她好像沒穿衣服一樣。
  她在範氏,在範懿軒身邊度過了相安無事的三年,她希望今後一樣能風平浪靜下去,及時分散他的注意力是現在最明智之舉。
  「走吧。」他也不太想繼續留在這裡,因為他瞧見了阿龍臉上的各種變化,分明突然對喬暖來了興致。
  前往飯店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喬暖是覺得自己很像插著孔雀羽毛的烏鴉,渾身不舒服,若不是承諾在先,她真想立刻叫他掉頭回去,下車時幸好有他扶了一把,不然她毫不懷疑自己會因為那雙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跌個狗吃屎。
  「喬暖。」
  「什麼事?」她沒注意到他不是喊她喬秘書,只是下意識地回應。
  「既然妳是我今晚的臨時女伴,妳應該不會介意再兼任一下當我的臨時女友吧?」這個好,一看就知道她是個正經的女孩,跟他身邊的拜金女完全不同,不只是吳叔那邊,他已經計劃著連爸媽生日及各種聚會都想帶她回家,肯定能免除日後諸多麻煩。
  「我拒絕。」
  範懿軒是毒,沾上了就戒不掉,身為他的秘書,她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他放蕩不羈的本性,她好奇心沒那麼重,不會明知道是違禁品還拿起來倒進嘴裡嚐嚐味道,那是會死人的。
  「那好吧,我也只是隨口說說。」
  她真希望他只是隨口說說。
  喬暖早就作好今天一晚上陪在他身邊當個活人裝品飾的準備,可範懿軒從一開始就沒想讓她好過,特別是跟吳總交談敘舊的時候。
  「吳叔,好久不見,你近來可好?」
  「好、好,好得不得了,倒是你,好久都不來見我,問你爸他也說不知道你的事,你的其他幾位叔叔也都很想念你,有空就多到每個月的聚會上露個臉啊。」
  「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去。」那種聚會上聚集的都是像吳叔這樣,跟他老爸頗有交情的商業大亨,對他的婚姻大事超級囉嗦,卻沒有一位想要把女兒嫁給他,跟範家再攀一層關係。
  「你就不替我介紹一下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小姐嗎?她是你的女朋友吧?」吳總稍稍地以打量的眼神看著喬暖,他那句美麗是出自真心,光看樣子便知喬暖跟以往圍繞在範懿軒身邊的女人有很大不同,她對範懿軒幾乎愛理不理,假如範懿軒不是他世姪,他會以為這位掛了滿臉不情願的小姐是被半路綁架過來的。
  「吳叔,你誤會了,她是我的秘書喬暖小姐,我跟她之間是清白的,只是我倒希望她能成為我女朋友,就是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我。」本來有想過回答是,範懿軒在中途改變主意,因為他發現看這位木頭秘書變臉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正如此刻,喬暖的臉色開始微微發黑發青。
  「吳總,你別當真,範先生只是開玩笑的,像我這種小角色哪裡入得了他的眼。」
  「如果入得了呢?」範懿軒倏地貼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喬暖幾乎反射性地立刻退離他,她不知道範懿軒想要做什麼,只是他的舉動很明顯包含了趁火打劫。

  第三章

  如果入得了呢?範懿軒的話就好像一隻蒼蠅煩人的嗡嗡聲響,整晚都在她耳邊縈繞著揮之不去,那是句玩笑話,至少在她看來。
  用紙巾擦乾手上的水跡將其扔進廢紙筒,喬暖緩步走出洗手間,她不想回去,如果可以,真希望回去會場的路能走到這場該死的應酬結束。
  「小姐,請等一下。」
  她在離與會場只差一個拐角的地方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攔下。
  「請問有什麼事嗎?」眼鏡和包包一起被扣留在範懿軒的車裡,她看不清這個男人的長相,從聲音勉強能聽出他是剛才到場的客人之一。
  「妳是範先生帶來的那位女伴吧,聽說妳不是他的女朋友?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妳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看看?」
  搭訕,喬暖的腦中飛快閃進這個詞彙,「對不起,我……」
  「範先生的風流花心在業界裡是眾所周知的,與其浪費時間在他身上,還不如找個比較保險的,像妳這種美女送上門難道還怕沒人要?」
  「你……」他以為她是看中了範懿軒的錢和英俊的外貌,所以才巴著他想要對他倒貼的女人?
  「這位先生,我想你一定誤會了些什麼,我只是範先生的臨時女伴,不是床伴,雖然範先生在感情方面是個道道地地的人渣,但是跟你比起來,我覺得他好太多了,起碼他還懂得要尊重女性,他……」
  「他現在特地來迎接他那位去洗手間一趟花了將近四十分鐘仍遲遲未歸,卻在走廊上對其他男性說盡他壞話的秘書小姐。」
  腰上被什麼驀然圈住往後帶去,喬暖感覺自己的背貼上了誰溫暖的胸膛,她驚訝擡頭,看見的是微微低頭笑著俯瞰自己的那張熟悉俊臉,正是她話中那位人渣主角。
  「範先生。」喬暖口氣冷淡,並沒有因為他適時的救場表露半分心存感激。
  「我親愛的秘書小姐,妳上一趟洗手間的時間已經足夠我抽完七根菸了。」
  那他怎麼還沒因為體內尼古丁過多而死?喬暖微微挑眉不給予回答,跟範懿軒聊天擡槓從來就不在她的工作範圍,不懂得應對這種狀況之時,她多數選擇沉默。
  不過多虧範懿軒加入攪局,那個男人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表情尷尬地輕聲說了聲抱歉就匆匆離去。
  「範先生,你的手。」
  「嗯,什麼?」
  「請你放手。」那隻至今還環在她腰上,有意無意地吃著她豆腐的毛手一直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人都走了,他是真傻還是在裝糊塗?
  「一般這種情況下,妳不覺得妳該先跟救命恩人說聲謝謝?」太冷了吧,果然從見面的最初他就覺得喬暖這個名字不適合她,就她平日對他的態度和跟他的相處方式,哪裡能讓他感受到半點暖意?
  「會發生這種情況,你不覺得你該負上大半責任?」要不是他霸道地要求她陪伴他出席這種鬼應酬,現在她應該跟妹妹喬倩在高級日式料理店裡吃著刺身和鐵闆燒,她是一口怨氣無處發洩。
  「進來之前妳就該考慮當我的臨時女友的,這樣能省去很多麻煩。」他猜,她今晚到底有多美,她本人大概還沒有半點自覺。
  就在她藉尿遁離開會場之時就有不少年輕男性留意著她的去向,剛才那個男人絕對不是今晚傾倒在她的魅力之下的唯一一個,幸好他精明,在吳叔面前表現出想要追求她的猴急和體貼才得以脫身出來找她,不然等她再次踏進會場,她能深深體會商業界各種貴公子把妹的如狼似虎。
  「範先生,我說得非常清楚,我是你的秘書,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直都會是,除了秘書和上司,我們之間不會有別的關係,或許連你自己都察覺不到,今天我不過是被你像人偶一樣裝扮成你想要的樣子。
  你很成功地看到了我除了一絲不苟以外的另一面,但你對我只是一時好奇,而我不會為了滿足你的好奇而陪你玩任何戀愛遊戲,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語畢,喬暖越過他就往會場的方向走。
  她不會喜歡他的,不能喜歡,她對他們現在這層關係感到很滿足,他不是一個她有能力觸碰的男人,像他這種人從來就不在她規劃的人生藍圖裡。
  「好奇嗎?」或許吧,他真的很想看看那張總被一絲不苟的她弄得無比平凡的臉龐,除了冷冰冰和死闆以外還能有什麼樣的感情,特別是死心塌地愛上他的時候。
  男人都有些潛在的惡劣本質,範懿軒也不例外,比起過去交往過那些性格各異、難以馴服的女人,喬暖征服起來說不定會令他更有成就感。
  範懿軒邁步追上,他們才剛回到會場,果然就有不少男性來賓朝這邊偷偷張望,原本蠢蠢欲動但礙於範懿軒這尊背後靈,不得不打消來找喬暖搭訕的念頭。
  「阿軒,你總算回來了,來、來,來陪叔叔我喝酒。」吳總臉色緋紅,看得出已有幾分醉意,吳總招呼範懿軒過去,並遞給他一杯無色透明液體,範懿軒伸手去接卻被喬暖擋下。
  「喬秘書?」
  「你剛剛有喝過嗎?」他身上沒有菸味,剛才說抽菸應該是騙她的,那麼她離開的那四十分鐘就是跟吳總在互相灌酒。
  「跟吳叔聊天的時候喝了一杯。」面對這種場合他時常應付得很有技巧,免得被誰乘他之危。
  「你別再喝了,要是一會遇上臨時路檢,我還得陪你一同進警察局被教育沒有好好監督你酒後不要駕駛。」她不指望他能當個紳士一路護送她回家,起碼他能送她回公司樓下或是離這裡最近的公車站。
  「不行、不行,我都這麼久沒見到阿軒了,今晚一定要跟他來個不醉不歸,喬小姐,阿軒都還沒把妳追到手妳就開始管他了,哪天妳成了他的正牌女友那還得了,來,阿軒,跟叔叔乾杯……」
  「吳總,我來陪你喝吧,範先生等會還要開車送我回去,你也不希望看見明天的新聞頭條是『範氏集團少東酒後駕駛,被交警攔截暫扣駕駛執照』吧?」不等兩人答話,喬暖朝吳總笑著接過那杯酒,仰頭往嘴裡咕嚕咕嚕地灌下去。
  「喬小姐好酒量、好酒量,再來、再來……」
  「喬暖?」範懿軒有點擔心,喝完剛才那杯後她的人晃了一下,也有些坐不穩,而吳叔則像「開蓋有獎再來一杯」那般,勸她喝完一杯再接著一杯。
  「沒……事,只是那酒好辣。」這是什麼酒呢?怎麼喝完整個人都像輕飄飄的感覺?喉嚨和五臟六腑都像燒起來一般……
  範懿軒剛才也在喝這種酒嗎?他喝了多少呀?醉了沒?還是在死撐?還是她乾脆打消讓他開車送她回去的念頭比較好?
  「阿軒,我一看就知道喬小姐是個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喬小姐,到時如果他欺負妳,妳、就來跟我說,我、我幫妳好好教訓他!」
  「謝、謝謝。」
  兩個醉鬼,範懿軒沒有接話,默然地看著他們發酒瘋,無奈嘆息。
  不過說實話,這是他頭一回看見喬暖的笑容,自她從吳叔手裡接過第一杯酒開始就不停地在笑,笑容燦爛得猶如天仙,他沒見過這樣的她,不禁看得有些入了迷。
  直到她喝完第三杯,算一下這應該是她的極限了,範懿軒正想開口,胸前卻傳來小小砰一聲,是喬暖醉了過去倒進他懷裡。
  「喬小姐、喬小姐?」
  適時擋下吳總伸過來想確認情況的那隻手,範懿軒用蘊含些微警告和笑意的眼眸看向他,「吳叔,今晚就饒了我們吧,暖暖她都醉了,我就先送她回去了。」從喬秘書跨越到喬暖,再從喬暖飛躍到暖暖,他軟軟地懇求著,也彰示兩人的關係和對她的在乎,提醒吳總春宵一刻值千金,別來礙事。
  「好、好吧,不過你要記得這個月的聚會一定要來啊。」
  「一定。」
  範懿軒當著許多人的面抱著喬暖離開會場,才把她放進車的副駕駛座,她就迷迷糊糊地轉醒過來。
  「唔,好辣,好暈……好難受,範懿軒,吳總他人呢?」
  「妳可以嘗試喊我阿軒或者懿軒,這樣聽起來會比較親切。」當然會暈會難受了,接過那杯酒之前她也不先問清楚,能一連喝下三杯波蘭精餾伏特加,他已經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要,我才不要喊,那樣聽起來好怪啊,好像我們是親密愛侶……我、我才不要喜歡你。」她表情嬌憨,嬌嗔抗議,還對著範懿軒嗤嗤笑了起來。
  「為什麼?」用手勾起她小巧下頷,逼她用雙手撐在座椅邊緣,身軀則往駕駛座這邊傾,最後範懿軒乾脆把她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嗯……」大掌隨身體的曲線隔著單薄衣料遊走在後背,她知道那叫被吃豆腐,也許是這個時節入夜就變得微冷的原因,他的手上帶著令她迷戀的溫度,他的碰觸似乎也變得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了,「你好花心,我討厭不專一的男人,你比毒品還毒,沾上了就一定戒不掉……我會死的。」
  「如果我願意對妳專一呢?」想要他專一有什麼問題,只要不說結婚,不試圖左右擺布或約束他的人生,一切好辦。
  「那或許我能喜歡上你哦,嘻嘻……嗝……」居然開始打酒嗝,還是在他面前,她突然好嫌棄自己,在他腿上亂扭動想要逃離。
  「不是或許,而是絕對,妳該不會分明覺得我很賞心悅目,卻每天拚命催眠自己不喜歡我,不能喜歡上我吧?」
  「對,每天對著你這個禍水,好辛苦,如果有人願意付給我比範氏還要高的薪水,我就去、就去跳槽了……」
  她沒有那個機會,因為還想嘟嚷更多不滿的小嘴在下一秒就被範懿軒吻住,喋喋不休的埋怨連同粉舌一併被他捲入口中,她無辜地睜著眼,不明所以地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禍水俊顏。
  他為什麼要吃她的嘴?唇蜜都被他吃掉了,交換著彼此呼吸的同時讓她也嚐到了唇蜜的味道,雖然很甜,可那是化學物品呀,嗯不對,他應該是在吻她,可是吻是這樣的嗎?好像連她的唇舌都恨不得全吞進肚裡去似的……
  「閉上眼睛。」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暫時放過她,沉聲提醒的同時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到底是她忍耐力太強還是他對她而言太缺少男性魅力?不然為何她天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跟他打照面,居然能不被他的美色迷惑,只當一個秘書?
  不管如何,他懷疑她是生來剋他的,正如此刻,他知道她只是生嫩不習慣,急著想要抵抗掙紮,卻在他懷裡扭得像條妖蛇,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碰巧好幾次都隔著褲子重重地磨蹭著他的分身,害他頓時獸慾大增。
  不行,再這麼下去他絕對會在停車場把她剝光吃得乾乾淨淨,他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伸進那件其實摸起來沒多少布料的禮服裡,自覺地摸上她胸前飽滿有彈性的渾圓了。
  「小醉鬼,坐好。」好不容易才抵抗住她的誘惑,範懿軒放開她把她抱回副駕駛座上坐好,不顧那陣能跟咒罵看齊的不滿嘀咕,為她繫上安全帶。
  「好過分……」分明是他先吻她的,等到她變得好貪戀他的吻的時候又不願給她。
  「急什麼,妳先睡一會吧,不然一會妳就無法睡了。」他發出輕笑,暗示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離明天天亮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他有的是時間好好疼愛她。

  ◎             ◎             ◎

  發動車輛離開飯店的地下停車場,範懿軒以道路標示限制的最快時速飆往家的方向,路上等紅燈時車內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不是他的,但為了不吵醒甜甜酣睡的佳人,從她包包裡掏出手機,手機螢幕顯示「喬倩來電」四個字。
  姓喬的,看名字像是女生,他記得她有個妹妹,他迅速調了靜音,電話打來兩次他都沒接,之後才發了封簡訊給喬倩那個號碼,臨時加班,今晚通宵在公司,不用等門。
  回到家他連拖鞋都沒換,抱著她直接奔進臥室把她放在床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脫掉雙方身上礙事的衣服,藉著床頭燈柔和的淡黃色燈光,雙眼一寸接一寸貪婪地飽覽著眼前無比誘人的完美胴體。
  看不出總把自己包裹在一身死闆正裝下的她,竟然有著不輸於他以前任何一名前女友的傲人身材,他真慶幸今晚能一次欣賞到她所有的美好,不,最好的他仍需要自己去挖掘。
  他決定從一個吻開始,她看起來像未經人事,他不願傷害她,跟女人上床本來就只是為了爽,他不屑做粗暴的事免得失了興致。
  她嘴裡還殘留著酒的醇香,他嘗到的卻是其他女人無法比擬的甜蜜,然後被誘人的甜美所誘惑,想要品嘗她的更多更多,每當他擰弄雪白乳峰的頂端就會引來她有趣的反應,在他身下不住地輕顫,哆嗦著像抗拒又像享受般嬌吟喘息,換來他更激烈的挑逗。
  跪在她雙腿間,任憑她如何不安掙紮,就是不讓她從他的掌控下掙脫出去,時而以指試探她最私密的嬌嫩,直到終於等來進入的時機。
  「好緊……」他幾乎咬牙擠出這兩個字,這樣小小的阻礙阻止不了想要佔有她的強烈慾望,所有神經都繃緊到極致,他稍稍定了定神,在她耳邊柔聲安撫著,把一直不知該放在何處的細白長腿分開到最大,狠下心猛地擠進她體內。
  「痛……嗚,痛呀……」撕裂般的疼痛使酣睡中的喬暖倏地睜眼,酒醉醒了大半,剛開始看著陌生的天花闆有些許呆滯,但馬上就察覺到種種不對勁,「你、你……這是哪裡?範懿軒,你放開我,快點放開!」
  他與她都是渾身赤裸,以他卡在她腿間那個曖昧的姿勢來推斷,不用花費腦汁認真細想便能得知他到底想要對她做什麼。
  「別怕,馬上就不痛了,我會好好疼愛妳的,絕對不會讓妳感覺到半點不舒服。」
  「你放開我,不然我告你強姦!」她眼神兇狠地朝他吼著,但視界是模糊的,夾雜著羞恥、恐懼與憤怒的淚水爭先恐後地跌滾出眼眶,在她臉上形成一串又一串晶瑩透明的水珠,接連不斷。
  「這裡是我家,妳躺在我的床上,怎麼告我強姦?」
  輕蔑地扯出一個冷笑,範懿軒非但不退開,反而變本加厲地撿起一旁的領帶將她的雙手緊緊捆綁住,不顧她的掙紮與尖叫,將一個又一個的吻落在她的前額、鼻頭、臉頰,最後是紅唇,深深吻住,吞食掉她所有的驚恐叫喚,一步一步逼近迷惑著她,直到她不再激烈反抗,他也從懲罰似的吻轉變成獎勵的溫柔安撫。
  「你……唔……等等……」
  「嗯?」放開被吻腫的可憐紅唇,不是因為他大發慈悲,而是他等太久了,再這麼下去他一定會因為慾求不滿,獸慾沖腦而死,「我能對妳專一。」
  「什、什麼?」太飛躍了,這是跳到哪一年的話題?
  「妳不是說妳討厭不專一的男人嗎?我會對妳專一,把妳自己交給我吧。」跟每任女友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對她們專一,從來不三心兩意,但是是在不提結婚、不妨礙他人生自由的前提之下。
  「為什麼?你喜歡我嗎?還是因為你看了我今晚的樣子,一時興起?」咬著被咬得紅腫的下唇,她能察覺到心裡那股動搖,甚至想閉上雙眼、捂住雙耳,逃避他的視線和他即將要給予的答案。
  「喜歡是一種情緒,就算妳問為什麼我也無法回答妳,只是如果我早一些知道有個傻女孩每天在我身旁努力著,我一定會更早留意到她。」額上有青筋在抽搐,胯間腫脹的感覺使他再也無法忍耐,趁她發怔出神,抱起她背對他而坐,一手觸及柔軟嬌嫩,一手掌控著那具有些失去力氣的嬌軀對準自己的分身往下施壓。
  「不要,好痛、好痛……你出去,出去!嗚、嗚……」雙手被綁往後掛在他脖子上,她被迫弓身,試圖掙紮,靠自己的力氣卻無法掙脫,她越是痛苦扭動越是與他更為貼合,肚子和體內的不適再次逼出痛苦的淚水,在清麗小臉上肆虐著。
  「暖暖,我喜歡妳。」以她那種寧為玉碎的沉悶性格,就算今晚換一種方式告白,他也不認為她會願意點頭接受,倒不如用這種強硬的方式逼她就範,這樣他才能有追到她的機會。
  「不……唔!」他、他在做什麼?喬暖驚恐地瞠著眸,因為這樣的體勢她看不見他,身下傳來他更深更重的頂弄,一下比一下清晰、猛烈,被撕裂的疼痛仍然持續著,漸漸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加入其中,感官被支配,腦子裡的思考能力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妳是喜歡我的,對吧?」
  不對,才沒有,她不要喜歡他,他太花心了,他才不專一,否則就不會那麼輕易、毫無留戀地跟每一任女友分手。
  那是毒呀,那種叫「範懿軒」的毒能腐心蝕骨,從剛見面的第一天她就告誡自己絕對不能碰,可是、可是……
  「按住這裡。」解開她雙手的束縛,拉著一隻柔荑來到她的小腹,要她好好感受此時在平坦小腹上因為他在她內裡興風作浪而凸起的一塊。
  「你……嗚……」她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他要她這麼做的用意,臉蛋倏地被染成羞人緋紅,剛想慶幸他看不見,那雙大手卻蠻橫地時而覆上搓揉搖晃的雪白豐盈,時而遊走在全身,發誓一定要徹底感受她的渾身細嫩,撩撥出她所有的敏感。
  之後的記憶是混亂的,他以瘋狂的方式不顧她初經人事,不斷榨取她的甜美,她只能忍受不適和難耐配合展現所有嫵媚與妖嬈。
  真正清醒過來是在第二天早上,宿醉的頭痛加上渾身骨頭散架似的恐怖不適使喬暖呻吟著睜開眼,第一時間便察覺到這裡不是她的房間,因為她的房間窗簾不是綠棕色的,窗戶更不是幾乎佔了整面牆的大落地窗,床沒有這麼大,枕頭沒有這麼多,更不可能跟誰在自己臥室裡蓋著同一條棉被。
  喬倩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半夜爬上她的床,而且床上還有著某個人身上熟悉的氣味,是她每天都會聞到的淡淡古龍水香……
  「呀啊啊!」真相在看見身旁那張一臉滿足,安心暢睡的俊臉時大明大白。
  男人,那是一個男人,還是她的上司,最不可能跟她有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生物,而且他跟她一樣,在棉被下的身軀是光裸的,喔,她昨晚到底跟他做了什麼蠢事?
  她想以最快的速度滾下床,哪怕地上是硬邦邦的木闆,她也不願在他身邊多待上一分一秒,可才轉身,一隻手臂就搭上她的腰把她撈了回來,還強硬地扳過她的身軀逼她和他面對面。
  「妳不覺得用一個早安吻叫醒我,比用這種殺豬似的慘叫要來得浪漫?」
  是殺豬,被殺的那頭蠢豬是她,她有想過用「我要告你強姦」或是「你這個混蛋、人渣、王八蛋」之類的句子來吼他,可昨晚酒後亂性的人是她,他只不過把原本的動機不良發揮到極致,而且最後接受他誘惑的可是她本人。
  「請你放手。」第一次居然給了這種不懂愛情是什麼的傢夥,她有想過要哭,悔恨的小臉只浮現一瞬間的難過便恢復平靜,她嘗試佯裝出冷漠。
  「別露出一臉悲壯的表情,我的技術有多好昨晚妳可是親身體驗過的。」那張清秀小臉上表露的不甘不願與痛心激怒了範懿軒,非但沒有如她所願鬆手,反而越把臂彎收緊,邊欣賞著她驚恐萬分的神色邊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既然妳醒著,我們該說正事了。」
  「走開……」她小臉慘白,思緒混亂,雙手在他胸膛推拒他卻不動如山,小嘴開始胡言亂語,「昨晚的事你就當作是一夜情吧,我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快走開……」
  「跟我交往。」什麼鬼一夜情,什麼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生嫩如她也敢學別人說一夜情。
  「你每一次都用這樣的手段把送上門的女人吃乾淨,然後在隔天強迫……要求對方跟你交往?」
  「我只對妳做過這種事。」其他女人哪裡像她這麼大牌,需要他又哄又拐的,他也從不帶任何女人進家門。
  「我說過我喜歡專一的男人。」而他跟專一扯不上那麼一點點關係,他是個連愛情究竟是什麼玩意都不知道的男人。
  「我也說過我能對妳專一。」
  真的說過,她有朦朧的記憶,而且還說過兩次,「你要我相信能在一天內換掉一個女友的男人所說的話?」他有在一天內換掉一個女人的前科,對方是某小型企業的千金。
  「暖暖,別做這種雞蛋裡面挑骨頭的事,妳要知道那是因為那個女人跑回家大肆宣揚,然後那天晚上她爸爸就親自打電話來約我吃飯談婚事,在我的原則裡只要不結婚,一切好辦,對哪一個女人都一樣,結婚不結婚只不過是多一張紙和拍幾張婚紗照,只要不結婚,要我養妳一輩子,對妳一輩子死心塌地都沒有問題。」
  「你……」
  男人和女人對於結婚的定義是不一樣的,男人或許是為了想要一個家,想要有一個會做好飯等他回家的老婆並幫他傳宗接代;女人總是懷著各種浪漫情懷,想要一個真正的歸宿,想要跟某個人牽手一輩子,在接下來的歲月中與那個人一起度過,分享喜悅、快樂、煩惱、憂愁,然後白頭偕老。
  「妳不答應我,今天一整天我們就在這張床上度過。」他是認真的,還不給人拒絕的權利。
  「在我答應你之前,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以後不要把我的名字喊得會讓我掉一地雞皮疙瘩?」她放棄跟土匪講道理,改跟他討價還價。
  「不行,妳就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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