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性感,在無意的挑逗,老公只想獨享她;
老公的魅力,在有意的勾引,老婆只要專屬他。    

人家說青梅竹馬,不打不相識,魏楚學跟方博霓兩個冷性子,
他不追她,她也沒愛慕他,連結婚都是談合約講條件來的。
方博霓一門心思都在工作,她說她不當賢妻良母,
懷孕這事,以後再說。魏楚學更是挑明,他人向來冷情,
只想跟她當有名有實,沒有愛情的夫妻。
可惜,打從第一晚的同床共枕,他被她不好的睡相踹下床,
又為了不再被踹下床,他索性夜夜強行折騰她一番後,
舒服的抱著她入睡,結果這婚姻不但變調了還不小心搞出人命。
只是看著魏楚學從冷淡變溫柔,
從放任變霸道,管這管那,方博霓竟跟寶寶吃起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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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星期六,麗豪飯店七樓被人全數包了下來,不少打扮得時尚新穎的男人、女人相繼而來。
  「耗子,你來得太遲了。」一個女人俏皮地說,一身華貴的禮服將她襯托得婀娜多姿。
  「陳怡芬,我這叫壓軸。」耗子周豪笑著說,他因為個子矮,被人取外號叫耗子。
  「喲,你壓軸的話,我們都想走了。」陳怡芬開玩笑地說,不少人也跟著笑了。
  這是一場普通的高中同學會,每一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帶著懷念的神色,時間的洗禮讓他們從稚嫩的少男、少女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成熟大人,也許是氣氛輕鬆,他們都有一種回到了過去的感覺,言談活潑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在上班時的虛偽,多了一份真誠。
  「咦,那壓軸的是誰?」周豪好奇地問。
  「嗯,我們的班長還沒來。」陳怡芬一臉花癡地捧著臉,「班長大人真的越來越帥了。」
  他們這班級裡最有出息的應該就是當初擔任班長職務的魏楚學,魏氏集團是少數在經濟危機時沒有裁員,甚至福利一如既往的大集團,身為魏氏集團總裁的魏楚學更是因他出色的能力和英俊的外表被媒體關注。
  「還有一個人沒來。」鄭程程看了四周一圈。
  「是不是高三時的轉學生方博霓?」陳怡芬想了想。
  「對,就是她!」
  周豪忽然號叫,「不會吧,居然沒有把人家心目中的女神叫來!」
  聽到他的話,眾人都不禁想起了那一段早起摸黑讀書的高三時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方博霓施施然地轉到了他們班,姣好的面貌搭配著張狂的氣質,他們至今閉上眼睛也能想到她那傲然的笑容。
  「我們是有寄邀請函,就不知道她來不來了。」鄭程程也好奇不已,很想看看當初驕傲如竹的方博霓如今成長為什麼模樣了。
  他們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回憶著過去有趣的事情,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面部冷硬。
  他們看了這麼多年,就算他冷著臉像閻羅王,他們也看得很舒心,站在離他最近的林風已經激動地喊了起來,「班長大人,你來啦!」
  他這麼一喊,不少人也跟著喊:「班長大人,你終於來了!」
  魏楚學輕扯了一下嘴唇,點了點頭,他們習慣了魏楚學不愛講話的酷酷模樣,也都不在乎,各個熱情地上前攀談。
  一抹青綠色身影走了進來,漂亮的眼睛環視一周,很自然地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間的高大男人。
  剛到的方博霓笑著朝幾個發現她來的同學微笑,沒有意外的,奉她為女神的周豪開心地驚呼:「方博霓!」
  方博霓的眉眼微微抽搐,不解男人怎麼也可以發出這麼花癡的呼叫聲,她唇角一彎,「周豪。」
  「妳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周豪抖著蓮花指,激動地說。
  方博霓挑了一下眉,颯爽地說:「我又不是得了帕金森氏症,怎麼可能不記得你。」
  她這麼一說,他們才想到方博霓的好記性,方博霓的記憶力超級好,也就是因為這一點而總是事半功倍,她當時雖然是轉學過來的,但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他們的對話弄得周圍的同學都笑了,方博霓還是一如既往的驕傲,快人快語。
  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方博霓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擡眸看了過去,沒有意外地挑挑眉,逕自走了過去,「哈囉,魏楚學。」
  魏楚學淡淡地看著她,「好久不見。」
  方博霓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是目中無人對吧?記得一個月前他們還在競爭同一個開發項目,他現在跟她說好久不見?
  她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看起來臉色很不錯。」敢搶了她的項目,最好就撐死他!
  魏楚學深幽地瞄了她一眼,輕笑地承認,「謝謝妳的誇獎。」
  拿著包包的手蠢蠢欲動,方博霓明眸善睞,故作愉悅一笑,「不客氣。」
  明明他們是這麼開心地在對話,一旁的人看了心裡卻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很詭異。
  吃完飯,有人提議去唱歌,光是唱歌當然還不夠,更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剛從洗手間回來的方博霓立刻被拉著加入遊戲中,剛一坐下就看到了酒瓶指向了魏楚學,她優雅地交疊著長腿,笑等著他的窘態,魏楚學倒是鎮定,沒有任何無措。
  全部的人都很想聽到魏楚學的真心話,但是誰敢問魏楚學?於是場面冷了下來,方博霓嘴彎了一下,「怎麼不問啊?」她笑盈盈地說。
  「方博霓,妳問好了,妳想問什麼快點問。」陳怡芬對著她眨眼睛。
  「對啊、對啊,妳問好了。」塗萌萌也支持道。
  方博霓一點也不扭捏地接下了這個重任,像一隻偷腥貓兒似的說:「那我就問囉。」她說著笑了笑,笑得如雪中的梅花般豔麗。
  眾人都微微一怔,魏楚學眼睛微閃,她傾城的絕色很容易讓人迷惑,但他仍是冷著臉,輕輕點頭,「問吧。」
  「嗯,那應該什麼都可以問,對吧?」方博霓笑得如純真的小女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我好想知道……」
  班長有沒有喜歡的女生?班長的第一次?班長……眾人被撩撥得東想西想,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方博霓,用一種敬佩的眼神看著她,眼裡又有著掩藏不了的炙熱。
  「下個星期與李氏的合作案,魏氏集團的底線是多少?」紅唇微啟,吐出的話卻不是眾人想的曖昧,於是眾人就像在風中豎立著的冰棍,無語至極。
  魏楚學黑眸一閃,幾不可見的笑意快速地隱在了他的眼底,他輕輕地側過頭,「如果不回答,懲罰是什麼?」
  眾人先是憤怒,這麼好的機會居然被方博霓不解風情地浪費了,心中怒火沖天,恨不得揍她一頓,情緒最激昂的莫格激動地說:「不回答就吻那個發問的人!」
  此話一出,不少女生都恨不得剛才發問的人是她們,憤怒地看著胡亂說話的莫格。
  莫格自知說錯話地垂下頭,不敢多說,魏楚學反而笑了,「嗯……」他拉長了音,「吻發問的人?」
  他意味深長的重複讓方博霓微微不爽,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以為她會怕他?方博霓輕哼一聲,沒有異議。
  頓時一邊的人都冒汗了,周豪撫著額,「其實……」開了一個頭,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僵硬地坐在那裡。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魏楚學和方博霓兩個人不對盤,他們沒有吵過,沒有打過,但他們之間就是有一種莫名不能和諧相處的氣氛,今天這麼不巧地對上了,有種即將大打出手的前奏啊。
  魏楚學站了起來,很自然地走到方博霓面前,紳士地問:「介意嗎?」
  方博霓俏臉不自在地側了一下,可隨即對上他的目光,誰怕誰,放馬過來!她的眼神這麼說。
  魏楚學莞爾,俯首輕輕地靠近她。
  一大堆男人在一起不乏有抽菸、喝酒的人,烏煙瘴氣的味道讓人聞著噁心,可他身上沒有那種令人不舒服的味道,相反的,他身上有一種乾乾淨淨的味道,即便他的呼吸中帶上了威士忌的味道,倒也沒有讓她反感。
  正在靠近她的這張俊臉長得非常帥氣,將那些靠臉吃飯的偶像明星都比了下去,所以她無法控制地心跳加速,嘴唇微抿,眼睛卻是不認輸地直望著他,她這副模樣讓魏楚學想到一隻生龍活虎的飛鼠,令他一向冷酷的面部線條也稍稍融化了。
  在他的唇快要親上來時她屏住呼吸,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著痕跡地曲起,水眸高傲地看著他,好似他就是親上來她也不怕的模樣。
  玩太大了!這是大家心中共同的想法,他們卻無法自已地激動了,眼前的畫面就像看世足賽即將進球的前一刻,令人興奮啊!
  但魏楚學的薄唇沒有落在方博霓粉嫩的唇上,而是微微一偏,落在了她的臉頰,猶如蜻蜓點水般沒有留下痕跡,方博霓只感覺到臉頰宛若被一滴極小的水珠輕輕一沾,轉而便散開了,好似有些溫溫的、癢癢的,可又似作夢一般,不像是真的。
  方博霓很快回過神,看著魏楚學輕鬆自在地轉過身回到了對面的位置上,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唇,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圍的人俱是和她一樣吃驚的神色,每一個人都以為他是要吻她的唇而不是她的臉頰,結果峰迴路轉來了這麼一齣,她就像是被人搧巴掌般難堪。
  「這哪裡是吻啊……」莫格低低地說了一句,卻沒有人答他的話,他們全都當作沒聽見。
  周豪先回過神來,「哈哈,懲罰過了,下一輪、下一輪……」他急著跳出這個亂糟糟的氣氛,動作快速地把酒瓶放在了桌上,「班長大人,該你轉了。」
  方博霓收起了情緒,冷冷地看著正要轉酒瓶的魏楚學,嘎啦一聲,酒瓶口對上了她,他們全部石化了,魏楚學沒有感覺到似的看著她,「真巧。」
  巧他個大頭鬼啊!方博霓在心裡大罵特罵,從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看不順眼,興許是眼緣的關係,她看到他這張臉就莫名的不爽,再後來進入方氏公司上班,每一次跟他搶項目,十次裡面有六次會輸給他,她簡直把他當作眼中釘,看他倒楣她才開心。
  「要問什麼問題呢?」魏楚學涼涼地說,轉眼看了一圈安靜的同學們,挑了一下唇角,「你們想知道什麼?」
  每個人對方博霓都很好奇,她性格高傲如白天鵝,絲毫不服軟,她的私生活又會是怎麼樣的呢?所以魏楚學一開口他們就騷動了,但礙於不能玩太瘋了,他們斟酌著要問什麼。
  方博霓瞪著魏楚學,發問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沒想到他卻把機會扔給了別人,如果是別人問錯了問題,她最多笑一笑,要是他的話,她還能冷嘲熱諷幾句,心機重得沒天理。
  「那個……」林風激動地要張嘴。
  沒想到一旁的陳怡芬壞壞地一笑,「讓我問。」
  方博霓眼角突突跳了幾下,陳怡芬該不會要問什麼十八禁的問題吧?她額頭開始冒冷汗,但面色倒是鎮定,「那妳問。」
  「快問啊!」周圍人都開始期待地鼓動著。
  陳怡芬一笑,賊賊地說:「方博霓,妳有沒有喜歡過我們班長大人啊?」
  方博霓冷眼看向魏楚學,話卻是對著陳怡芬說:「我要是不回答,是不是要吻妳啊?」
  陳怡芬頓時有一種想上吊的衝動,打死她都不要被一個女人吻!
  方博霓嬌笑著看陳怡芬一臉勉強的模樣,「放心啦,我不是lesbian,不會強吻妳的。」
  其他人哄堂大笑,「陳怡芬妳敢問不敢被吻哦!」
  「哈哈哈……」
  陳怡芬惱羞成怒,「要你們管。」沒好氣地對著方博霓,「妳快回答啦!」隱隱有著求饒的意思,她還真不想被方博霓吻啊!
  方博霓嘴角高高翹起,臉上並無任何不悅,一雙璀璨如星的眼眸看向了魏楚學,紅唇性感地彎起,「嗯,喜歡。」
  魏楚學精壯的身體如泰山般屹立不倒,臉色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反倒其他人大呼一聲,陳怡芬一臉的驚訝,「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方博霓緩緩地開口,「我對魏楚學的喜歡日月可鑒,溢於言表,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學一場,當然喜歡啦。」
  靜默一片,他們頓時無語地看了看方博霓,又看了看魏楚學,他們兩個人也太會打太極了,一個吻了卻是吻臉頰,一個說喜歡卻是同班之誼。
  「掃興!」有人喊了一句。
  其他人齊齊地跟著喊:「掃興!」
  方博霓透過昏暗的燈光看著魏楚學,見他淡定如常,要玩誰都會玩,他的招數她也樂意拿來使。
  「不行!」莫格又腦抽地站了起來,「你們兩個這樣子實在是太過分了,這麼耍著我們玩。」
  魏楚學慢條斯理地接過話,「要哪一種吻?法式熱吻?」
  話音剛落,方博霓輕甩了甩頭,笑笑地說:「好啊,我也不虧,魏氏集團總裁的熱吻肯定是驚天地、泣鬼神。」
  「噗嗤!」不知道誰笑了一聲,接著全部的人都笑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魏楚學和方博霓向來耍人很有一手,他們被耍了一番也只能認命啦。
  新的一輪遊戲又開始了,方博霓期間又去了一趟洗手間,走出洗手間後,她尋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拿出一根菸,緩緩地抽了起來。
  她不喜歡菸,甚至很討厭,印象中也有一個女人曾經姿態撩人地半躺在古色古香的長榻上,享受著這一團白色的煙霧。
  她呼出一口白霧,神色迷離,到現在她還不能接受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會選擇自殺這種方式。
  她口中的女人是她的媽媽梁冰,致力將她培養成一個名媛,可偏偏她不爭氣,成不了名媛,頑劣得像一個山野小子。
  那時她很小,但她知道媽媽有憂鬱症,在生死邊緣不斷地徘徊,想死卻不敢死,不想死卻又心頭一片鬱氣。
  梁冰最後的下場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方博霓卻能感受到她那時輕微如鴻毛的母愛,就是因為愛所以才督促自己學習,可笑的是直到她死去後方博霓才開始認真學習那些繁重的課程。
  在方博霓的印象中,媽媽更多的時間是花在抽菸上,懶洋洋地躺在那兒,沒有精神,想起她的時候是少之又少,因此每一次抽菸都會讓她想起媽媽,特別是最近。
  耳邊又響起了爸爸對婚姻的定義,一個有錢有勢,能為方氏帶來利益的男人便是她結婚的對象,反感、厭惡都無法表達她的噁心,她無法想像這麼任人宰割的自己。
  方博霓熄了菸,轉過頭,撞進了一雙黑幽幽的眼睛裡,「魏楚學,有事?」她從來不像其他人一樣似帶著仰慕喊他班長大人或者是魏先生,她都是直接喊他名字的。
  「聽說最近方先生很忙。」魏楚學淺笑地說,但他的眼睛漆黑一片,令人瞧不出他打算做什麼。
  她爸爸最近在忙什麼,方博霓很清楚,不就是如何利用她的終生大事謀取利益嗎。
  「嗯,所以呢?」方博霓擡起下顎,眼神一如既往的桀驁不馴,即便她踩著五公分的高跟鞋,在他面前她仍是矮了他那麼一點點。
  「只是感興趣而已。」
  「有話就直接說。」她不喜歡他話裡有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我們結婚,如何?」
  方博霓驚訝地擡眸看了他一眼,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即沉下了臉,「魏楚學,你今天出門沒吃藥對不對?」
  她說話很不客氣,濃烈的嘲諷之意撲面而來,他淡然處之,「我是認真的,如果妳也贊同的話,我想方先生就不忙了。」
  方博霓想大笑三聲,可她笑不出來,方才藉著菸平息了心中的煩躁,結果他一來,她的鬱氣又被他挑起了。
  魏楚學的生活環境和她截然不同,他的爸媽很低調但很恩愛,還有一個弟弟,一家人生活很和諧。
  方氏和魏氏其實不是敵對的關係,他們是在一些項目上競爭過,但都各自憑本事拿下項目,下三濫的手段倒是沒有,玩遊戲時她問他的問題也不過是逗逗他,她僅是好奇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罷了。
  如果他們結婚的話,利益上不衝突,而且以他的家庭背景,爸爸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她雖不喜歡,但比起爸爸介紹的那些男人,她覺得他順眼了。
  「我不喜歡你。」方博霓的口氣軟了些,卻帶著不屑,她可不想跟他玩什麼愛情遊戲,她早就過了天真純情的年齡了。
  「我也是。」魏楚學冷靜地說,他沒有自戀到是個女人就要喜歡自己的地步,不過比起聒噪矯情的女人,眼前這個說話直接的傲女人要坦誠多了。
  「我不做賢妻良母,我有自己的事業。」
  「可以。」
  方博霓沉默了,直直地望著他,極度緩慢地開口,「OK,具體細節放進合約裡吧。」
  她的口吻好似婚姻就是一份合約,而魏楚學也不驚訝,他甚至贊同地點頭,「我會讓律師來找妳。」
  他們之間公事公辦的處事方式讓方博霓滿意,「很好,那就這樣吧。」

  ◎             ◎             ◎

  方博霓開著車回到方家,將車停在車庫之後,她拿著包包,心情不錯地輕哼著歌進入大廳。
  方博霓的爸爸方田正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綠茶,左手邊坐著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緊挨著她的是一個和方博霓差不多年齡的男生。
  「妳回來了。」方田輕輕地說,一雙精明的眼落在亭亭玉立的女兒身上,「爸有事要跟妳商量。」
  方博霓揚唇,「真的?好巧,我也有事情跟你說。」
  她的語氣帶著隨便,方田卻不以為然,默許了她的不敬,也只把她的話當作挑釁,「嗯。」
  方博霓望著他,「你先說吧。」
  「是有關妳的婚姻,我最近跟陳董事說到了妳,正巧他的兒子年紀和妳相當……」
  「說完啦?」方博霓見他沉默不語,淺淺一笑,「那輪到我說了。」
  方田頷首,這個女兒各個方面都很優秀,讓他很滿意,所以只要她不要太過分,他都會包容,他的眼睛閃過一抹戾氣,婚姻大事便是在他無法包容的範圍之內。
  「我要結婚了。」看見方田瞬間青了的臉色,方博霓悶悶一笑,「是魏氏集團的魏楚學。」
  她靜靜地看著方田的神色由陰轉晴,哂笑,「這麼晚了,我先上樓休息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就上樓了。
  樓下三個人神色皆不一樣,方田大悅,「不愧是我的女兒。」
  「是呀,現在女兒的婚事你都不用擔心了。」郭安笑著說,她原本是方田的情婦,在梁冰去世之後嫁進了方家。
  方博志安靜地聽著他們說話,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等他們略顯疲態的時候輕輕地說:「爸、媽,早點休息吧。」
  方博志是方田的兒子,目前擔任方田的助手,是方氏未來的繼承者,方博霓剛才的話讓他吃了一驚,他知道方博霓有些本事,但她那女強人的氣場通常不會有男人喜歡,沒想到她竟找到了一個不僅有背景而且很有實力的男人。
  方博霓實力不容小覷,董事會的人也很看好方博霓,現在這個社會不再只是男人獨佔鰲頭的局面了,女人當總裁也未嘗不可,他不知道方博霓有沒有這個打算,因為兩人之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方博志一邊送爸媽回房,一邊思考著要如何防範於未然。

  第二章

  兩個月後,一輛藍寶堅尼在黑夜中穿梭著,司機專注地開著車,兩眼直視前方,後座的方博霓臉上的妝容很濃,腮紅也塗得比以往厚,顯得很喜氣。
  她深吸一口氣,累得只想爬上床睡覺,她從來不知道結婚是這麼累人的事情,她睏極了,側過頭瞄了一下身邊的男人,也就是她的老公魏楚學。
  他的神色在幽暗的車廂裡忽明忽暗,但他的眼神依舊精銳,絲毫不見疲憊,這大概就是男女天生在體質上的區別,她已經累得打瞌睡了,他卻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有精神。
  車子在公寓前停下,這座公寓是前年建成的,臨近市中心,外觀新穎,格局敞亮,經過幾個熱鬧的街區之後,到了公寓這一帶便顯得安靜了,周圍是蔥郁的樹木,晚風吹起的時候,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
  方博霓打起精神,下了車,與魏楚學一起上樓,他們的新房在十樓,她不喜歡住太高,也不喜歡太低,中間的樓層剛剛好,公寓有兩幢,乍看像是英文字母A的形態,每一層只有一戶人家,避免了被鄰居吵到的可能性。
  電梯到了十樓,魏楚學走到門口,輸入密碼,門打開之後他們走了進去,方博霓沒有心情去欣賞裝潢風格,「我去洗澡了。」她渾身黏答答的,臉上更是難受。
  「嗯,我去書房。」魏楚學將鑰匙仍在玄關的琉璃罐中,舉步往書房走。
  方博霓一時愣住了,他這個時候去書房?她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想笑,新婚之夜,她的老公要去書房工作,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匪夷所思。
  她無語地走進臥室裡的浴室,她要用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地放置在新房,她先是卸妝,接著洗澡,泡了一個熱水澡,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她整個人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
  臥室裡安安靜靜的,魏楚學還在書房裡奮鬥,方博霓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喝,喝完之後就走回臥室躺在床上睡覺了。
  半晌,她覺得身體很熱,她睜開眼睛,發現被人抱在懷裡,她一驚,嘴一張,發出的卻是引人遐想的呻吟聲,她頭一低,一顆黑色的腦袋在她雪白的胸前聳動,她低低喘息一聲,「魏楚學,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她不解風情的話讓魏楚學低低地笑了,「上床、上班兩不誤。」
  方博霓臉一紅,想著他精神這麼好,覺得自己矮了他一截,很氣惱地雙腿往上一伸,分別夾住他的腰,「要就快點。」
  一個女人叫一個男人快一點,到底是看得起他還是侮辱他的能力?魏楚學的臉色一沉,方博霓仍未察覺,在一旁煽風點火,「記得帶套,我們說過的。」
  他們約定在三年後才生小孩,有一個baby是不錯,但方博霓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她想先穩定事業再說,他也同意她的想法,沒有反對。
  懸在她上方的魏楚學停了下來,抿著薄唇,拉開一旁的床頭櫃,裡面有保險套,他隨意地拿了一個出來,「要不要檢查一下?」
  他拿著保險套在她眼前晃呀晃的,她臉紅紅的,也不知是害羞還是被他氣的,她咬牙切齒,「不用!」
  然後她眼前一黑,魏楚學俯首吻住了她的唇,這個吻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吻,上一回玩遊戲時的吻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今天被他那幫朋友鬧時,他的吻也是淡淡中帶著矜持,可此刻他的吻就像火似的,夾帶著她所不熟悉的情慾氣息,就像雪中的烈陽,燒得她不由自主地掙紮了起來。
  她伸手推了推他,但她的手有些發軟,身體也漸漸地發麻,那酥麻的感覺就像螞蟻似的蔓延到她的全身,她不安地在他身下扭動,突然驚呼一聲,他的大掌不知何時鑽進她的雙腿間。
  她忍著羞澀,任由他一點一點地開拓她的身體,她半瞇著眼睛,細微的汗珠沾溼了她的肌膚,襯得她如晨曦時沾著露珠的花兒。
  她是一個驕傲的人,就算在性事上有如一張白紙,她也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盡量地放鬆自己,配合著他的前戲。
  儘管如此,她的生澀怎麼可能逃過他的火眼金睛,他輕喘著,在他身下的是一具生澀且性感的嬌軀,她是上帝的寵兒,身材和臉蛋皆不俗,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瘋狂。
  慾望之火在他們之間如絲絲縷縷的網徐徐地展開,他面上一片清冷,可他的身體也跟著燃燒了,緊緊貼著她軟如棉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蹭著。
  「嗯……魏楚學,你快點好不好。」她軟軟的嗓子說著一點也不可愛的話,臉上是被慾望掌控的急躁。
  正慢慢探知她身體的魏楚學被挑釁得不耐了,一次兩次的,她根本就一點也不懂事,索性從她的身體裡收回了手,套上保險套,一個挺身,動作快得她都沒有瞧清楚就感覺到一陣痛鋪天蓋地襲上身。
  「魏楚學!」她狠狠地喊著他的名字,回應她的卻是他性感中帶著滿足的嗓音。
  「夠快了吧?」他輕笑著,一手罩住她雪白的豐滿,漸漸地收攏,看她一向驕傲的小臉變得又羞又怒,他心情很好地低頭啄吻著她的臉蛋。
  方博霓痛得幾乎說不出話,怒不可遏地將身體的痛全發洩在他身上,掄起拳頭用力地往他身上砸。
  漸漸的,痛楚似乎消逝了,她緋紅著雙頰,看著身上的魏楚學時快時慢地在她的身體裡進進出出,淡淡的快感在這樣或急速,或緩和的節奏下慢慢地在她的體內升起。
  床邊的落地燈散發著淺色的光暈,清晰可聽的曖昧聲婉轉疊加,在安靜的室內輕揚交錯。

  ◎             ◎             ◎

  新婚生活跟方博霓一點關係也沒有,結婚就是找一個看著順眼,經濟條件不錯的人一起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沒有度蜜月,沒有放假,隔天她在鬧鈴聲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魏楚學壓得實實的,她不悅地扭了扭身體,四肢百骸一陣痠痛。
  她不悅地低聲叫道:「魏楚學,起來,不要壓著我!」
  魏楚學動了動,睜開尚且迷茫的黑眸,身體聽話地離開她的,方博霓頓時鬆了一口氣,她真的差點被他壓死了。
  方博霓忍著身體的不適快速地下了床,去浴室洗漱一番,從衣櫃裡找了套裝,快速地穿好衣服,等她裝扮完畢,拿起包包要走的時候胸口的鬱氣還沒散去,便朝站在鏡子前打領帶的魏楚學兇狠地說:「以後不准壓著我睡覺!」
  魏楚學動作一頓,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妳知不知道妳睡覺會踢被子,會踹人?」
  方博霓一愣,隨即毫無愧疚地說:「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睡,沒跟別人睡過,我怎麼知道。」
  魏楚學冷峻的臉出現了一絲裂縫,又快速地恢復,冷著嗓子說:「妳的睡相很不好。」
  說不好其實還是給她面子,昨晚壓著她做了床上運動之後,他好心地不繼續壓著她,自己躺在一邊睡覺,結果腰部被她的腳丫子踹了一腳,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接著她又伸直一腳,他的膝蓋狠狠地挨了她一下,她卻渾然不覺,睡得格外香甜,怒火中燒的他乾脆再次將她壓在身下,任憑她睡相再差也踹不了他。
  方博霓頓了一下,心虛地瞪了他一眼,他們結婚不是為了做有名無實的夫妻,而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她說不出分床睡的話。
  最後她吐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張大得沒天理的床,「今天晚上在床中間放條被子,這樣我總踹不到你了吧。」
  魏楚學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方博霓不示弱地看回去,突然綻放一抹豔麗的笑容,「我上班去了,老公……」嬌滴滴的尾音摻雜著一絲不屑。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又轉頭看了一下臥室,默默地笑了,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多一個人取暖,他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面對這樣的情景,他異常地滿意。
  魏楚學打理好自己,隨即也下樓上班了,他剛一下樓,屬於方博霓的那輛黑色跑車正好從他眼前開了出去。
  他走到停車場上了車,車子平緩地開了出去,十五分鐘之後,車子到了魏氏集團,他直接坐專屬電梯到了辦公室。
  「總裁,你今天怎麼來上班?」說話的是魏楚學的直屬學弟邢易,掩不住揶揄地說:「難道是要到公司度蜜月?」
  魏楚學腳步不停地直接進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邢易跟了進來,一臉的好奇,「總裁,你真的要在公司度蜜月啊?」他可是開玩笑的。
  「嗯。」魏楚學點了點頭。
  邢易搖頭晃腦,一臉的不敢置信,「騙人的吧,總裁夫人願意?」哪一個女人能受得了這樣的對待啊,要是他女朋友的話,估計會殺了他。
  「她很樂意。」魏楚學不以為然地說,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事業為重。
  邢易以一種看奇葩的眼神看著魏楚學,「總裁,真的嗎?」
  魏楚學的回答是直接拿出文件,逕自投入工作。
  同一時間,方博霓也是面對這樣的場景,只是沒人敢在她面前說,她去洗手間的時候聽到了不少人的聲音,這才知道原來不去度蜜月在別人的眼中有這麼多種多樣的解讀。
  「方經理沒有去度蜜月,我看是因為她老公不愛她,所以他們才不去度蜜月的。」
  沒錯,方博霓躲在裡面點頭,她和魏楚學又沒有愛情,再說度蜜月那麼浪費時間,說好聽些是出去遊玩,甜蜜一番,說直白點就是造人嘛,她又不急著造人,所以去不去有什麼關係。
  「不對啦,我看啊,肯定是我們方經理太愛工作了,她沒去度蜜月,我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可憐她老公了。」
  呃,工作是大老公,魏楚學是小老公,方博霓默默地因這個想法笑了。
  「我猜是方經理的老公有小三,說不定現在帶著小三在某一個美麗的海島度假。」
  方博霓聽了只想笑,魏楚學有沒有小三她是不知道,但今天魏楚學上班去了。
  「不對!」有人突然斬釘截鐵地說,「說不定他們是奉子成婚啦,都有小孩了怎麼可能到處亂跑,肯定是這樣。」
  小孩……方博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想到了火辣辣的昨晚,因她一時的口直心快,要他快一點、快一點,傷到了他的男性自尊,他用了一晚的時間向她證明了有些時候是不能快的。
  方博霓撐著下顎,等著這一群八卦的女人出去,沒想到有人敲了敲她的門,「好了沒有?我很急啊。」
  方博霓挑眉,惡作劇地一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按下沖水按鍵,大大方方地打開門,看著外面同事吃驚的模樣,心裡快笑翻了。
  「方經理……」她們的聲音充滿了無助。
  方博霓充耳不聞地越過她們,洗了洗手,拿紙巾擦乾手後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裡面瞬間爆炸了。
  「她有沒有聽到?」
  「她會不會記住我?」
  「天吶,她怎麼會在這裡?」
  方博霓笑著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助理小咪走了進來,「經理。」
  「嗯,什麼事?」
  「沒有啦,恭喜經理妳新婚快樂。」小咪嘴甜地說。
  方博霓笑了笑,「謝謝。」
  「經理,妳不放假嗎?」小咪好奇地問,將行程表放在了桌上,「這是今天的行程表。」
  「知道了,妳出去吧。」方博霓低頭看著行程表,點了點頭。
  小咪只好收起好奇心,離開了辦公室。
  方博霓皺了一下眉,暗自疑惑,度蜜月真的很重要嗎?她想了一會,仍不改初衷,度蜜月就是浪費時間,有那美國時間度蜜月還不如好好工作。
  中午她拿著包包到外面吃飯,到公司門口時看見了方博志,她目不斜視地直接越過他,方博志卻開口了,「剛結婚就來上班,妳還真是勤快。」
  方博霓頓了一下,頭也沒有回,冷傲地回了一句,「關你什麼事。」
  「妳這麼為公司奉獻,真是謝謝妳。」方博志一手插著褲袋,一手拎著外套,瀟灑地站在她的身側。
  方博霓倨傲地側過頭,微微一笑,「為他人做嫁衣這種傻事我是不會做的。」說完頭也不回地直接走人了。
  方博志的臉色稍稍不好,他曾經只能是個私生子,要不是梁冰死了,方田又娶了他媽,他這一輩子就有可能擺脫不了私生子的身分,可即便現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顯擺,他仍是不滿方博霓那副跩跩的模樣,更何況她剛才明確地表達了她做的一切不會白白讓給他。
  方博志嗤笑,扭頭回辦公室,如果她有本事,那他們可以較量一番,看看誰更適合繼承方氏。
  方家人也許不是好人,他們也有給對方使絆子的時候,但他們很清楚內部惡鬥只會讓別人有機可乘,還不如來一場光明正大的競爭,能者居之。
  方氏公司的後巷有一家日式料理店,方博霓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找了角落的位置向老闆點了一份炒烏龍麵,安靜地喝著茶等著,過了一會,香噴噴的炒烏龍麵就送到她的前面,她慢慢地吃著,吃完之後她付錢離開。
  回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她疑惑地看著那抹越走越近的高大身影,「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要找嶽父談些事情。」魏楚學輕輕地說,他這一次是應方田之邀來方氏談一個合作案,來之前他沒想過要打電話跟方博霓說,誰知竟意外地在門口遇見了她。
  他身邊跟著邢易,邢易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哦。」方博霓點點頭,倒沒說什麼,方田找魏楚學談的肯定是生意上的事情。
  邢易邊跟在後頭邊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心裡感嘆,他們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外表登對,只是他們相處時也太靜默了吧,從公司門口走到電梯裡也有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卻沒有說過一句話,弄得邢易尷尬不已。
  直到方博霓到了辦公室的樓層,她隨意地對魏楚學說了一句:「我到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梯。
  而魏楚學則是淡漠地應了一聲,邢易一時啞了似的,張著嘴想說話,例如說總裁夫人慢走之類的,可方博霓走得太乾脆了,他連發個音的機會都沒有。
  「把嘴合上,難看。」魏楚學瞄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句。
  邢易委屈地撇了撇嘴,「總裁……」

  ◎             ◎             ◎

  方博霓開著車子回家,結果習慣使然,差點就開回了原來的住處,她慌亂地掉頭,這才回了至今還有點陌生的家。
  公寓裡安安靜靜的,一片黑暗,她打開燈光,走到廚房倒了一杯熱水,身後喀嚓一聲,她轉過頭,是剛回來的魏楚學正關上了門。
  方博霓喝光了水,往書房走去,公寓有兩個書房,一個是她的,一個是魏楚學的,魏楚學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到自己的書房裡,他們兩個就宛若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連招呼也不打,各過各的生活。
  方博霓回來之前就吃過飯了,她不會煮飯做菜,而魏楚學也沒有要求她做一個賢妻良母,那她就繼續維持原來的生活。
  她坐在書房裡認真地看文件、打報告,三個小時之後,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頸站了起來,扭了扭腰,看一眼時鐘,已經差不多十點了。
  她將文件整理放好,接著她關了燈走出書房,客廳暗暗的,可以看見魏楚學書房門邊透出的光,她並不意外。
  魏楚學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且也肯付出努力,她之前就聽別人說過他是工作狂,當時她自詡工作狂,對這樣的話嗤之以鼻,但現在她佩服他了。
  新婚之夜去書房工作這種事情她做不到,結婚那天繁瑣的程序弄得她快累死了,而他卻一臉鎮定,可見他本質上就是一個工作狂,再說她有時會因為愛美去做美容、逛街,她卻不曾見過他有什麼休閒活動。
  方博霓洗了澡後出來,臥室仍是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她從櫃子裡拿出一條薄被折成條狀,放在大床的中間,起到了完美的隔離作用。
  「哼,這樣看你有什麼話說。」她忿忿不平地自言自語,早上他神情自如,可她仍是捕捉到了他一閃而過的不屑,當她是瞎子嗎。
  她躺在床上時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多了,為了不讓自己成為黃臉婆,她很少會到十二點才睡,她關了燈,唯有落地燈散發著溫暖的燈光佇立在角落,默默地守護著。
  她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今天她睡得很淺,所以魏楚學一躺下來她就醒了過來,她沙啞地說:「動作輕點,你吵醒我了。」
  剛躺下的魏楚學一愣,「嗯。」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手錶,已經一點了,她不由得問了一句:「你每天都這麼晚睡嗎?」
  魏楚學睜開雙眼,晶亮的黑眸在黑夜中不含疲憊,反而顯得很精神,「嗯,不算晚。」
  不算晚,是指這個時間睡不算晚還是說今天他睡得還算早?
  方博霓悶哼一聲,將頭埋進了枕頭裡,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妳不看看妳現在的睡姿嗎?」
  她現在的睡姿……她擡高頭,待看清情況之後臉一下子紅了,她睡前規規矩矩地正仰躺在床上,而現在她側趴著睡覺,一腿還跨越了她原先自己用來劃清界線的那條薄被。
  「妳自己認為妳的睡姿如何呢,嗯?」魏楚學的語氣沒有諷刺,淡得像白開水似的,卻激起了方博霓的怒火。
  「你晚上不睡覺,就是為了跟我討論睡姿嗎?」方博霓氣呼呼地說。
  魏楚學卻以一種驚疑的目光看著她,「妳弄錯了,我是因為工作到現在才睡。」
  方博霓瞬間無語,很直接地轉過身,忽略他就對了,過了半晌,她沒有睡意,輕輕地轉過身,發現身邊的魏楚學已經睡著了,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她突然幼稚地想,難道只有她睡姿不好,他就不會打呼、不會磨牙之類的嗎?
  基於這種不服輸的心態,她認真地盯著他看,昏暗的燈光之下,因距離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觀察他的五官,直挺的鼻梁,有型的薄唇,麥色的肌膚,閉著的眼睛在睜開時鋒利無比,此刻則蘊含著沉靜之雅。
  這是一張怎麼看都妖孽的臉,方博霓想著魏楚學的風流事蹟,卻發現似乎沒有什麼印象,高三那年,她除了學校的課業還要學習公司事務,所以那時候的她不像同齡的女生將目光放在帥氣的男生身上,相反的,她的眼睛辨別不出帥與醜。
  那時候的她太過早熟,看那一群像猴子似的男生只覺得他們幼稚無聊,每天不是想著耍帥把妹就是打架逞兇。
  對魏楚學的印象就是一個負責的班長,他們說話的次數不多,漸漸地認識到他這個人是在跟魏氏集團有接觸之後,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有幾把刷子,將魏氏集團經營得蒸蒸日上。
  其實就現在而言,她還是對他陌生得很,即便他們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夫妻,她仍是不了解他,她認識的是身為班長的他,身為魏氏集團總裁的他,而私下的他……他們也沒有私下時間去了解對方。
  他們的婚姻是一份合約,而她一點也不憧憬婚姻生活,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模式她還滿適應的,什麼都沒變,生活沒變,她自己也沒有變。
  她不懂媽媽梁冰的憂鬱症,如果是她,她會選擇離婚,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為什麼要把命搭進去呢?也許她鐵石心腸,就像此刻,她面對著什麼都好的魏楚學,她也僅是覺得他長得不錯,配自己還不錯。
  她就這麼盯著他的臉,腦海的想法在靜謐的深夜裡如雨後竹筍似的冒了出來,漸漸忘記了她是要抓他打呼、磨牙的惡劣行徑……

  ◎             ◎             ◎

  過了幾天後的星期五晚上,魏楚學和方博霓走出方家門口,兩人並肩走向轎車,今天方田特意要他們過去吃頓飯,如果不是他提起的話,方博霓是想不到的,她認為這些都是虛禮,跟魏楚學結婚時她恨不得就只是去登記一下就好了,結婚宴什麼的太麻煩了。
  兩人坐上車,車子開到一半,方博霓喊了停,下車去藥局買了一瓶胃藥,魏楚學揚眉看了她一眼,「哪裡不舒服?」
  「最近早上咖啡好像喝太多了,胃有些不舒服。」方博霓揉了揉肚子。
  「去醫院看了再吃藥。」魏楚學雲淡風輕地說。
  「之前也有過幾次。」方博霓不以為意地說,她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小病小痛不需要去醫院。」
  魏楚學也不多話,兩人保持最高品質的沉默,一路開回了家,方博霓一走進公寓,直接把鞋子一蹬,隨意地穿上拖鞋走了進去。
  她身後響起了魏楚學的聲音,「妳就這樣進去了?」
  方博霓停了下來半轉過頭,看了看黑著臉的魏楚學,順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她看到了玄關處她脫下的鞋子,一只在左,一只倒著靠在牆邊。
  她挑了挑眉,「有問題?」
  「妳一向都這樣。」魏楚學忽然恍悟,肯定地說。
  「對啊。」
  「沒有人跟妳說妳的睡姿差,也沒有人跟妳說妳脫鞋方式很特別?」他淡淡地反諷。
  方博霓臉色微紅,「在家裡幹嘛要這麼講究。」什麼叫家,家就是一個讓人放鬆的地方,不會令人覺得約束。
  魏楚學掃了一眼她死不悔改的模樣,冷硬地命令道:「把鞋子放進櫃子裡。」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鞋子以這麼淒慘的方式擺放,卻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脫鞋能脫得這麼瀟灑。
  「我不喜歡你現在這種語氣。」方博霓冷下了臉,「你有強迫症,我沒有,不要把你的強迫症放在我的身上,也不要擺出一副總裁的模樣命令我。」
  「方博霓,妳不會覺得妳的生活太亂了嗎?」
  方博霓一臉驚奇地看向他,「開玩笑,昨天晚上你去參加什麼宴會,我可是勤勤勞勞地在家裡把浴缸擦得很乾淨。」
  魏楚學微微瞇著眼,「那請問妳為什麼不把窗戶也擦一下?」
  方博霓半惱地說:「浴缸、洗澡要用欸,當然要保持乾淨,窗戶清潔人員會擦的啦,你娶我回來就是為了替你擦窗戶?」
  魏楚學就此打住,覺得他們的話題越扯越遠了,他放輕聲音,「妳鞋子沒放好,我進來沒看到,有可能會因此摔倒。」
  方博霓呵呵一笑,「挺好的呀。」她幸災樂禍地說,突然臉色一變,慌張地彎下了腰,將鞋子放回了櫃子裡,接著她嚴肅地看著魏楚學,「魏楚學,我知道你有錢,但有時候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想要買的東西。」她手一揮,指著鞋櫃,很認真地說:「我這雙Prada是限量版的,你絕對不能踩壞。」
  她前面那段話讓人產生一種她注重精神而非物質的錯覺,後面那一段話瞬間讓他啼笑皆非了。
  「嗯,那妳要好好愛惜。」他忍著笑意,緩緩地走回了臥室。
  方博霓白了他一眼,跟在他的身後走回了臥室,看他脫下外套,似要洗澡,她開口問道:「你今天不去書房工作?」
  魏楚學點了點頭,「嗯。」
  方博霓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今天這麼早就睡?」
  魏楚學解襯衫釦子的動作一頓,儒雅一笑,「妳是在暗示我……」
  方博霓差點罵出口,他胡思亂想什麼,「我才沒有!」
  「真的沒有嗎?」他輕笑著。
  她雙手環胸,冷言冷語,「沒有,我只想安安穩穩地睡覺,你要是體力過剩的話,可以出去跑幾圈。」
  魏楚學沒有說話,轉身往浴室去,方博霓後知後覺地想,他是在跟她開黃腔嗎?她一時間有一種淩亂的感覺。
  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她轉過頭,瞬間尖叫,「魏楚學,你幹嘛不穿衣服?」
  魏楚學站在浴室門口,看著站在房中的方博霓,鎮定地解釋道:「我沒帶換洗衣服進去。」
  「你不會叫我幫你拿啊?」她雙手捂著眼睛,就算兩人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但她還做不到落落大方地直視他裸體的程度。
  魏楚學走了出來,從衣櫃裡拿出睡衣,平靜地說:「我習慣了,」話音一轉,「不過妳都摸過了,看幾眼我不介意。」
  習慣了……是啊,他們兩個人都習慣了之前的生活,仍是覺得生活中多的那個人無足輕重,並沒有影響到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們反射性地延續了原來的生活軌跡。
  方博霓沒有反駁,因為她有時也會忘記他的存在,他們明明就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知道彼此的存在,可就是會忽略。
  買家庭用品的時候,她考慮的都是單人份,往往是付帳的時候才想起他,但她也不會多此一舉地重新回去再買,因為他也會自己去買。
  等魏楚學進浴室了她才放下手,俏臉紅彤彤地低語了一句,「摸是摸,看是看,視覺和觸覺又不一樣。」
  她紅著臉拿了換洗衣服,到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第三章

  星期天,在魏母的邀請下,兩個假日不休息而在書房的人被迫放下了工作上的事情,走出了公寓,開車去魏家吃晚飯。
  魏母再三要他們早點到,所以方博霓與魏楚學下午五點的時候到了魏家,方博霓帶了禮物,甜甜地喊了人,將禮物雙手奉上,一反平時清高的模樣,一旁的魏楚學掃了她一眼,嘴角上揚,她八面玲瓏的模樣很討長輩喜歡。
  「人來就好了,幹什麼買東西,浪費。」魏母看似不悅地說,但笑意滿滿,親切地拉著方博霓坐在沙發上,而她的兒子魏楚學倒是被冷落了,一個人坐在一邊,跟魏父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
  「妳怎麼這麼瘦?」魏母關心地問。
  魏母的熱情讓方博霓笑了笑,「媽,我體質就是這樣,長不胖。」
  語不驚人死不休,魏母嘴一張,「妳這麼瘦,以後生小孩怎麼辦?」
  方博霓看了一眼坐在旁邊跟沒事人一樣的魏楚學,回著魏母的話,「媽,妳不要擔心啦。」
  她不敢跟魏母說小孩的事情要過三年,只好轉移話題,「媽,這是我剛才買的圍巾,妳試試看,我給妳和爸買的是情侶圍巾,你們以後出去玩可以一起圍。」
  魏母還想說什麼,方博霓卻說起了情侶圍巾,羞得她紅了臉,「我跟妳爸都一把年紀了,還用什麼情侶圍巾。」
  方博霓看魏母紅了的臉,輕笑出聲,「這是秀恩愛啦,沒什麼關係,別人只會羨慕的。」
  魏楚學低頭喝了一口水,嘴角扯了一下,方博霓就這麼唬弄了他媽,他笑著搖了搖頭。
  魏父也跟著笑,「你老婆還挺懂得討你媽歡心的。」他很久沒有看到他老婆這麼開心了。
  「爸,你看媽都不好意思了。」方博霓笑著對魏父說。
  魏父淡定地說:「妳媽就是這樣。」又對魏母說:「我不介意跟妳一起圍情侶圍巾。」
  魏母不淡定了,「你們啊,老的、小的一起欺負人,我去看看廚房準備得怎麼樣了。」說著就藉口離開了。
  方博霓一邊笑,一邊放心了,終於擺脫了魏母的baby計劃。
  魏父吩咐道:「楚學,帶博霓去走走吧,熟悉一下。」
  魏楚學和方博霓的婚事閃電般舉行,其實彼此都不是很熟悉,這魏家她就來過幾次,確實是不熟。
  「知道了,爸。」魏楚學應下,帶著方博霓站了起來往外面走。
  魏家別墅不是很大,一共兩層,一樓是大廳、廚房、飯廳,二樓是臥室,再上面就是一個露天的天臺,天氣好的時候可以在上面吹吹風,曬曬太陽,非常愜意。
  魏楚學帶著方博霓一起到了天臺,跟她一起眺望風景,「不生baby是我們共同的決定,媽要是再提的話,你得幫我。」方博霓緩緩地開口。
  魏楚學頷首,「我知道了,不過我不好太強硬。」他至多就是表態站在她這邊。
  方博霓也知道他不好多說,點了點頭,「嗯,好。」
  兩個人就這麼站著看了一會風景,直到方博霓打了一個呵欠,魏楚學才開口,「風大了,下樓吧。」
  方博霓跟著他下樓,魏母熱切地喊著:「博霓,開飯了,過來坐下吧。」
  方博霓俏皮地看了一眼魏楚學,「媽沒叫你吃飯呢。」
  魏楚學的回答是直接走到飯桌邊坐了下來,對於方博霓的戲謔是充耳不聞,方博霓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起初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快吃完的時候,魏母突然讓傭人端出兩盅湯,放在方博霓和魏楚學的前面。
  「媽,我吃飽了,喝不下了。」方博霓為難地看著魏母,她的肚子都快撐起一個帳篷了,再吃下去她要變豬了。
  魏楚學不動聲色地看著湯,只覺得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這是給你們補身子的,你們要喝光光才行。」魏母強勢地說。
  方博霓輕咳一聲,「媽,我身體很好,不用補身體。」
  魏楚學的反應則是直接將那湯擱在一邊,看也不看,魏母看得心裡直冒火,這一個兩個都不讓人放心。
  今天家裡沒有外人,魏楚學的弟弟有事沒有回來吃飯,只有他們四個人,魏母也就直接說了,「妳這麼瘦,媽擔心妳生小孩吃不消,妳要是不吃,就辜負媽的心意了。」
  方博霓一聽,有些明白了,這不是一般的湯,而是湯藥啊,她眼角抽搐,有氣無力地喊:「媽……」
  魏母看向魏楚學,眉一挑,「快點喝。」語氣和對著方博霓時是截然不同的。
  魏楚學瞟了魏母一眼,無所謂地端起喝了起來,魏母心滿意足地笑了,「看,楚學也在喝。」
  方博霓疑惑不已,輕輕地問:「媽,他的身子很好,不需要補吧?」
  魏母挑了一下眉,「胡說八道,他當然要補啦,不然妳怎麼懷小孩。」
  方博霓聽得膽顫心驚,敢情他喝的是壯陽藥,「我們喝的不一樣?」
  「妳心裡都知道了還問。」魏母笑嘻嘻地說。
  方博霓忽然同情地看向魏楚學,只見魏楚學喝光後放下碗,神色淡定,只是她能瞧出他的臉色染上了鐵青,她心裡悶悶地笑,沒想到他也有吃癟的時候,她心情極好地端起湯,慢慢地喝了起來。
  一直穩重不說話的魏父看著這一幕,眼裡也帶笑了,「你們慢慢喝,我去看會電視。」
  等方博霓喝完補湯,魏母眉開眼笑,「以後每個星期天都回家吃飯,我準備補湯給你們喝,你們年輕人不要以為年輕身體好,現在亂糟蹋,以後苦的是自己。」
  魏楚學一聲不吭地聽著,方博霓則是笑著點頭,魏母操心了些,但出發點是為他們好,她也不覺得煩,常言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所以聽聽老人經也不錯,但她心裡微微發虛,如果真的每個星期都來,而她沒懷上,魏母早晚會知道她無心懷孕。
  正想著,魏楚學的聲音響了起來,「媽,現在懷小孩還太早,我們才剛結婚。」他的嗓音一向是冷冷淡淡的,好似從未有情緒起伏似的。
  而方博霓聽他這麼說,偷偷一笑,幸好他開口了。
  魏母卻想到了另一個方面,沒有生氣,反而心喜,「也是,你們兩個剛結婚,二人世界還沒過夠,一下子要過三人世界是快了些。」
  方博霓無聲地望了魏楚學一眼,她忽然很肯定他是在混淆魏母的視聽,他擺明是要魏母誤會什麼,實則他跟她之間與二人世界一點關係也沒有。
  魏母真的很開心,她這個大兒子一向是冷冷清清的樣子,骨子裡又藏著霸道,不許人多說,現在這麼一聽,感覺他們小夫妻的感情很好啊。
  「好啦,媽知道了,不過你們每個星期還是得回來一趟,我換個藥方幫你們補身子。」
  這事到此告一段落,方博霓鬆了一口氣,果然有些事情還是身為兒子的他去做比較有成效,如果是她開口,估計魏母會對她心存芥蒂。
  當天他們沒有回去,魏父跟魏楚學一起下棋,到了十點才下完,魏母便開口要他們留下來。
  剛成人妻的方博霓自然不好說話,將說話權交給了魏楚學,魏楚學答應了,他們就留在了魏家。
  晚上睡的是魏楚學之前的房間,和他們公寓格調差不多,方博霓洗好澡就躺在了床上,魏楚學進浴室洗澡。
  方博霓靠在床頭玩了一會手機,打了一個呵欠,躺了下來,她不認床,一向好眠,沒一會就睡著了。
  魏楚學洗完澡之後坐在離床不遠的單人沙發上,雙眼仔細地瀏覽著手中的平闆,確認過郵件之後他才放在一旁,起身到床邊。
  床上的人已經睡得很熟,他坐了下來,正要躺下時突然被一腳踹了下來,幸好他還有一腳支撐在地上,否則要四腳朝天地躺在床下了,但也沒有好多少,他半跪在地上,狼狽地起身,找到了原因,氣得咬牙切齒。
  方博霓剛行兇過的腳大搖大擺地放在他的地盤,而她猶不自知,睡得很香甜,看得他一陣惱火,魏楚學冷著臉伸手推醒她,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櫻桃小嘴嘟成圈,「幹什麼?」
  她的話讓他心頭的火燒得更旺,從他記事以來他就是站在頂端的人,是別人眼中的菁英,她踹他下床的行徑固然是無意識的,但他的權威無形中被她挑釁了,他伸手不重不輕地捏了她的臉頰,「妳的睡相是越來越好了。」
  他的話半陰半陽,聽得轉醒過來的方博霓背後一陣冷汗,她扭了扭身體,「什麼?」
  看她一副完全是霧裡看花的不解,他也不帶絲毫憐香惜玉的情緒,「好到能把我踹下床。」
  踹下床三個大字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裡放大,過了許久她才完全反應過來,下一刻就哈哈大笑了,「我把你踹下床……」
  她的笑聲讓魏楚學的臉色直接黑了大半,「方博霓。」
  方博霓笑得肚子都痛了,抱著肚子在床上大笑,「魏楚學,你也有今天。」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
  魏楚學上床直接將她按在身下,冷颼颼地問:「妳在嘲笑我?」
  「沒有,絕對沒有。」她的眼睛笑瞇成了月牙灣,嘴角高揚,笑意滿滿。
  魏楚學垂眸一看,一片春光在他的眼底乍洩,她身上的睡衣是魏母拿給她的,並不保守,反而比她在家裡穿的要性感很多,V字領的設計可以看見她豐滿的胸脯,綴著蕾絲的睡衣更是增添了絲絲女人味,特別是她現在髮絲淩亂地躺在他身下,嬌笑以對。
  他的眼眸一緊,覺得熱血沸騰,特別是喝了魏母準備的補湯之後,身體比以往燥熱多了。
  「魏楚學,有沒有摔痛呀?」她涼薄的嗓音裡帶著看好戲的成分,促狹地問他。
  他的眼沉甸甸的,嘴角翹起,眼神裡的異光在閃爍著,「方博霓……」
  「嗯?」她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睛因笑而溼潤,亮晶晶的,格外的燦爛。
  「知道我是怎麼當上魏氏集團總裁的嗎?」魏楚學輕聲地問。
  「因為你心狠手辣。」方博霓笑著回答。
  「因為……」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我奉行讓我痛的人,我會讓他更痛的原則。」
  嗯?心理變態?方博霓嘴才剛張開,他的唇就壓了下來,死死地堵住她的嘴,她啊的一聲呼痛,嘴唇被他咬了一下,沒有咬出血,但她怕疼,「你瘋了!」
  「我們來算一下帳,妳踹了我幾次,嗯?」他時常會被她踹上幾腳,卻沒有這一次丟臉,直接被她踹下了床。
  「我踹你,你還不是有壓我。」她被壓得也很不舒服,每天都有被鬼壓床的感覺,很恐怖啊。
  魏楚學優雅地一笑,「所以妳踹我,我壓妳,這就是解決方案?」
  「才不……」來不及反駁又被他可惡地封住了嘴,舌尖被他勾了出去,吮得麻麻的,弄疼了她,她紅了眼,伸手推他,他卻如山般撼動不了。
  他的吻比平日多了些急躁,吻得方博霓氣喘籲籲,「夠了,停下來!」趁他漸漸往下吻,她找到了說話的空隙。
  「妳說的很對。」魏楚學閒閒地伸手扯下她的睡衣,她的豐滿輕盈地彈跳而出,他伸出舌尖,邪氣地舔了一下頂端的莓果,「妳踹我,我壓妳,這樣很公平。」
  被他的動作嚇了好大一跳,方博霓平時冷靜的腦袋開始混沌了,「哪裡公平了。」他的模樣擺明是要她肉償,她才不要,「你走開!」
  她的話讓他莞爾,他輕喘了一聲,「遲了。」他抓著她的手往身下一探,感覺到她滑膩的手心碰上他的炙熱,看著她的臉一下子變紅。
  方博霓被手心的熱度嚇到了,急得要逃,結果被魏楚學強制地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她急得喊:「你不要亂來!」
  她羞了,跟他做愛是無可厚非的,可她想到被他壓制的原因是她踹了他一腳,她就覺得很虧,「踹你下床是我不好,可我睡著了我也不知道,你不能這樣……」
  「所以得讓妳長點記性才好。」魏楚學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語。
  人的言行是可以改變的,但她以後能端正睡相是多虧了他的調教,那她情願睡相不好了。
  「魏楚學……啊!」她輕呼一聲,他炙熱的唇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肚臍,溼潤的舌尖挑逗著她。
  她說什麼都太遲了,他的身體已經發熱,唯有她才能解了他的渴,所以她說的任何話對他而言只能是耳邊風。
  室內的溫度隨著他們的親密節節攀升,躺在魏楚學身下的方博霓早已一臉的緋紅,身體散發著淡淡的情慾之味,那味道足以讓他癲狂。
  識得情慾滋味的她,四肢漸漸失去了力氣,任由他擺布,無法自已,卻為自己因慾望而控制不住的反應感到羞澀,纖細的雙腿無助地分開,緊抓床單的小手也鬆開了,他仍在她的體內勇猛如虎地進進出出。
  「魏楚學……」她難受地在他的身下輾轉,他真的做到了,如他所說讓她長點記性,她發誓她絕對記憶深刻,她不舒服地扭著身子,在他持續不斷的攻擊之下她的意識開始潰散。
  越來越空蕩的腦海裡只剩下他陽剛的身體緊貼著她時的熱切,身體早已達到極限,可她就像吃不飽似的容納著他,這種無限的潛能讓她羞愧,她情不自禁地啜泣著。
  她不是在哭,她的聲音更像是絕望的黃鶯在啼叫,更似一種被人逼瘋到絕境之後的悲傷,卻又帶著淡淡喜悅的顫動,反而鼓舞了精力充沛的魏楚學。
  他以身體力行讓她長記性,有些人可以挑釁,可以逗弄,可忍耐卻都是有限的,而他的懲罰在極度歡愉中漸漸地變質了,轉化為了無法比擬的愉悅……
  她半難受半歡快地摟著他的肩膀,雙腳纏著他的腰部,嗚咽地道:「分床、分床,我以後不跟你一起睡!」
  料不到的是她的話引來了魏楚學更為狂猛的襲擊,想逃?不可能!他低笑著,「我會幫妳改了這個壞習慣……」
  在這場淋漓暢快的歡愛之後,他言出必行地將她壓在身下,促使她養成良好的睡覺習慣,一次不行,二次不行……他會壓到她完完全全地改過的。
  而方博霓早已被他過度的索取擊倒,沉沉地睡去。

  ◎             ◎             ◎

  清晨,溫煦的暖陽透過層層的雲霧照射在透明的玻璃上,方博霓長長的羽睫輕輕地眨了幾下,初醒帶著迷茫的眼緩緩地睜開,半晌,水眸轉了轉,變得清澈如水。
  她感覺到身上的重量,心裡又氣又怒,自從上一回在魏家把魏楚學踹下床之後,他就恢復壓著她睡覺的習慣了。
  他壓著她的上身,下身也被他的腿壓得密密實實,沒有空隙,她就是要踹也踹不到他,完全失去了自由。
  她忿然地瞪著身上的男人,「魏楚學,滾開!」
  魏楚學動了一下,將頭埋在她的頸肩裡,過了一會擡起頭,眼裡一片清明,堅實的雙臂撐在她的耳邊,看著她一臉的不耐,啞著嗓子問她,「昨晚睡得好嗎?」
  方博霓一聽他說這個,她就更火了,要是他壓著她睡時她稍稍掙紮,他就用某種方式讓她沒有力氣逃開。
  方博霓才不理他,直接推開他,活動了一下四肢,到浴室洗漱了,魏楚學也跟著下了床,正要用客房的浴室時聽到方博霓的乾嘔聲,他的眉頭一皺。
  「怎麼了?」他推開浴室的門,看著她俯身在洗手檯上,一臉的蒼白,他的眉毛也打了一個結。
  「沒事……」她對他揮揮手,漱口之後拿著毛巾擦了擦嘴角,「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魏楚學想起她確實是常常胃不舒服,「我幫妳預約陳醫生,妳到時候過去看看。」陳醫生是魏父的好友,魏家人身體不舒服都會找陳醫生看病。
  「不用啦,就是胃不舒服而已。」方博霓深吸一口氣,手按了按胃部,「早上起來有點反胃,我以前也會這樣。」
  魏楚學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嗯,妳自己注意。」說著就去客房的浴室洗漱了。
  方博霓擦了護膚品,化了淡妝,走出來的時候魏楚學已經走了,她下樓開車到公司附近買了早餐,踩著高跟鞋走進公司。
  她剛坐在辦公桌前準備吃早餐的時候,往日聞著香噴噴的早餐今天卻讓她一陣噁心,她不舒服地嘔了一聲,眉頭一皺,將早餐遠遠地推遠了,最近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她揉了揉胃,按下內線,「小咪,端一杯熱水給我。」
  過了一會,小咪就端著一杯熱水進來,「經理,妳的水。」
  「謝謝。」方博霓接過來喝了一口,溫熱的水讓她稍微舒服了些。
  小咪看著方博霓的臉色有些蒼白,「經理,妳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妳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嗯,胃有些不舒服。」方博霓不在意地說,「對了,讓靚妹把這一次的預算報告給我。」
  「經理,靚妹來大姨媽了,肚子痛,今天請假一天。」小咪為難地說:「不如讓大嘴做?」
  方博霓一愣,拿在手裡的杯子一不注意就傾斜了,水順勢而下,驚得小咪亂叫,「經理,水倒出來了!」
  方博霓慢一拍地放下杯子,小咪慌張地拿著紙巾替她擦著沾水的褲子,「經理妳沒事吧?幸好水不燙,不然要是傷到怎麼辦。」
  方博霓傻傻地說:「沒事,妳先出去吧。」
  「哦,好。」小咪不解地看著方博霓,摸了摸頭出去了。
  方博霓瞪著那杯倒了一半的水好一會,不敢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臉,「不會的,不會這麼巧的……」
  她的月經向來不準時,她也沒有特意去記時間,但是小咪剛才的話讓她驚醒,她月經好像有兩個月沒有來了,早上起來莫名地想嘔吐……
  她的額頭隨著深思開始冒汗,她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汗,隨即正襟危坐著,心跳因為這個猜測狂猛地跳著。
  魏楚學一直有做避孕措施,但那一次在魏家他們沒有做避孕措施,而且那天他還特別狂猛,她兩手捧著臉頰,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了不知所措。
  這遠遠超出了她的計劃,這個小孩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她慌得東想西想,下一刻她猛地回過神,不停地做著深呼吸,淡定、淡定……現在還不能慌,她只是猜測,猜的也不一定準,她不斷地安慰自己,卻再也沒有心思工作了,她向小咪交代一聲就拿著包包離開公司。
  方博霓去藥局買了驗孕棒,在看到上面出現的線之後她狠狠地一咬牙,又拿出其他牌子的驗孕棒一個一個地試。
  半晌,她無力地坐在公司裡的洗手間裡,無奈地看著顯示相同結果的驗孕棒,過了好久她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整理好儀容與心情,走出了洗手間。
  她打電話預約了一位婦產科醫生,接著回到了辦公室,小咪看到她的時候,恭敬地問:「經理,大嘴已經做好預算報告了。」
  「嗯,我知道了。」冷靜下來的方博霓緩慢地走向辦公室,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就等著明天醫院的檢查結果了。
  驚慌失措過後,她摸了摸還未凸起的小腹,心中一嘆,來都來了,現在也沒有辦法,她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打掉嗎?她沒有這個想法,雖然baby來的時間不合她的計劃,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她不是固執己見的人,沒有強迫症地要求自己,所以想通後她不再慌張,反而拿起桌上的預算報告看了起來。
  不過想到這個baby的由來,她在心裡把魏楚學大大地記上一筆,不守信諾的男人,太可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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