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好男人,明明很溫柔,怎麼床上就愛耍野蠻;
他的極品老婆,應該很嬌媚,怎麼動不動罵他色狼。

初遇時,她撞了他,還被他吃豆腐的抱了滿懷,
紀澄晨才想自己被陌生男子非禮時,卻發現,
他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斯文好看,一時春心蕩漾。
再見時,這男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她,
而那勾起嘴角的微笑很是迷人,害她竟然犯起了相思。
哪知,第三次時,他找上門說,他叫唐勳,目前單身,
如果她沒有男朋友,那就跟他交往吧!
本來紀澄晨以為自己賺到了,畢竟這男人不管左擺右擺,
前看後看,都是滿分的好男人。可鬼知道,唐勳這男人,
竟是包著色心的色胚,明明外表給人總是冷淡內斂的模樣,
可每每一到床上,他那不知哪來的無窮精力,總是三番兩次,
將她壓在床上折騰得百般求饒。更動不動就愛嘗試新花樣,
害得紀澄晨天天哀怨的扶著直不起的腰,心想,
明明她拐回家的是極品新好男人,怎麼嫁了之後卻成了色胚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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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她睜著骨碌碌的眼兒,一邊蹲在草叢的旁邊,一邊好奇地看著那站在她不遠處的一個少年。
  緩緩地站直身子,自以為悄然無聲地走到少年的旁邊,殊不知,她那美麗的淑女娃娃鞋所發出的「咯咯」聲,早已經引來少年的注意。
  來到他的身邊,她擡起頭來,看了看足足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少年,然後踮起腳尖,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比真實高度更高,可她卻沒有料到,自己的平衡感奇差,搖搖晃晃地往少年的方向倒去。
  「哇啊……」紅潤潤的小嘴發出尖叫,一雙短短胖胖的小手也配合地揮啊揮的,想抓住些什麼來穩住自己。
  最後,一雙手掌穩穩地接住她,救了她。
  「閉嘴。」開始變音的少年,那破嗓猶如鴨子慘叫般,酷酷地給了她兩個字。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她馬上合上張得特大的嘴兒,將一聲尖叫聲含在口裡,令其化為一聲模糊的悶哼。
  手掌微微施力,讓她傾倒的小身軀得以站直,少年在她穩住身子後立刻放手,而後轉身離開。
  走了好幾步後,少年回過頭,有點不悅地微皺眉頭,瞪住那緊隨在後的小女生。
  「哥哥,你剛剛在看什麼?」笑得甜甜的小臉蛋,在陽光下顯得白皙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一捏那圓潤的臉頰。
  「我不是妳哥哥。」少年的眉頭皺得更緊。
  「可是,你年紀比我大啊……」骨碌碌的眸兒透出不解,明明媽咪說年紀比自己大的,就要叫哥哥姊姊、叔叔嬸嬸、伯伯婆婆呀!
  「不許叫我哥哥!」他討厭當哥哥,因為當哥哥有什麼好的東西就得先讓弟弟,有錯就得負起責任,所以他最討厭當哥哥了!
  見少年好像真的不喜歡這個稱呼,她偏過頭,「那我該怎樣叫你?」
  聞言,少年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不倫不類,明明是小女生,除了小臉上那憨憨傻傻的表情外,說起話來卻跟一個搭訕的男生沒有兩樣。
  「不然我繼續叫你哥哥了喔。」
  見鬼了,還威脅他!
  「我叫唐勳。」不情不願地吐出名字,少年又再次轉身就走,只不過還沒有走上一步,手腕卻被一隻軟軟的小手握住。
  他有點不耐煩地回頭,卻對上了一張燦笑無比的笑臉。
  「勳。」
  甜甜軟軟的語調,讓他有片刻的怔住,他從沒有聽過,有人用這麼甜、這麼溫柔的語氣來喚他,那彷彿……他的名字有多好聽、多悅耳似的。
  「什麼事?」心中的不耐煩因此而稍稍退去,但他的表情還是酷酷的,一副不想跟她有多熟稔的樣子。
  「勳,晨晨長大後嫁給你好不好?」驀地,小女生語出驚人,嚇呆了裝酷的少年。
  「因為勳剛剛救了晨晨,所以晨晨要嫁給你!」她用著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道。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怎麼可能還有以身相許的情節出現?」他忍不住低吼出聲,著著實實地被嚇到了。
  「可是……爸比也是救了媽咪,所以媽咪才會嫁給爸比的……」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小女生嚅囁著,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出口。
  爸比和媽咪現在好快樂好快樂,她也要嫁給一個救了她的人,以後跟他一起很快樂很快樂的生活。
  這是她小小的願望,希望長大後也能像媽媽一樣,找到一個像爸爸一樣疼妻疼兒女的男人當老公。
  「還有,什麼是以身相許?」沒學過這個成語的小女生,非常好學地提問。
  少年差點昏倒。
  「我管妳爸比有沒有救過妳媽咪,反正我一定不會娶妳!」這一次,少年沒給她機會拉住他,馬上逃得遠遠的,生怕被這個「小瘋子」給纏上。
  小女生扁著小嘴,被第一百二十五次拒婚。
  「為什麼總是沒有人願意答應等人家長大後嫁給他?」她苦著一張小臉回家問爸比、媽咪。
  爸比一臉驚慌,說什麼要娶她的人,得先踩過他的屍體等奇奇怪怪,她根本就聽不懂的話,而媽咪笑盈盈地說只有她乖乖的等,那麼那個人一定會出現。
  所以只要她有乖,那麼那個人就一定會出現嗎?
  那麼她會很乖很乖的。

  第一章

  夏日炎炎,眾人皆懼於烈日的肆虐,不敢放肆地於街道上行走,但……偏偏有人不知死活,不但在烈日下肆無忌憚的走動,而且還不怕熱死地穿上一身全黑西裝。
  慣於烈焰的唐勳無視眾人驚訝跟不可思議的目光,神色自若地在街道上走動,額上連一滴汗也沒有。
  就在方才,他剛取得一張與一間上市公司合作的合約,那合約上的金額幾乎等於公司百分之十的毛利,他底下幾個員工得知消息後,都高興得快瘋掉,個個馬上抱著電話跟親友摯愛分享這個天大的喜悅……年底的獎金可觀了!
  可是身為他們的老闆,荷包賺得滿滿的他一點喜悅之情也沒有,不,或許說,就算他再喜悅,他卻連一個可以分享的人也沒有。
  父親母親?
  他們只求他不要去煩他們吧!
  而他的幾個情同兄弟的好朋友,現在各散東西,鮮少聯絡,也鮮少見面,縱使如此,他們深厚的感情卻完全沒有改變,不過,他也不願為了一點點的小事而打擾到他們。
  他,早該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不是嗎?
  自嘲地反問著自己,他微微搖了搖頭,繼續走向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跑車,準備回公司處理餘下的工作。
  因為取得好成果,全賴他那些屬下拚命工作,所以他讓他們下午放假,自己一個人回去做善後工作。
  「啊……讓開讓開,前面不想死的人快讓開……」冷不防,嬌嗲的聲音伴著驚呼聲在他的後方響起,「讓………………
  聞聲,唐勳連忙轉身,想看清楚發生什麼事時,一具女性軀體,就這樣沒頭沒腦的撞入他的懷中,對方的腦袋還不偏不倚敲向他的心窩,說不痛是騙人的。
  「唔!」他痛悶一聲,伸手扶正懷中的人。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紀澄晨摀住撞痛的額際,擡起痛紅了的眼,想向對方道歉,只是,當她擡眸望向扶住她的男人時,她就再也無法挪開她的視線了。
  是一個帥得不得了的大帥哥!她忘情的張大了小嘴,直直的盯著他看,殊不知這個舉動看在別人眼中,這是一個「邀請」對方吻她的動作。
  當紀澄晨在驚豔他的同時,唐勳也在打量著她一身怪異的裝扮。
  懷中的她,一身輕便的休閒裙裝,而且還是一條短短的連身裙子;一雙白晳的腳上,卻踩著一雙與她氣質完全不搭的溜冰鞋,而她的臉清清秀秀的,沒有讓人驚豔的效果,但卻是屬於越看越有韻味的那種。
  但她最吸引人的,莫過於那鑲在小臉上的一雙水眸,秋水凝波,指的可能就是這一雙了。
  那黝黑得彷如深淵的眸子,此刻正緊緊的盯著他,讓他有一種快要掉進那深淵似的感覺,心房的節拍,倏地一頓。
  一陣大笑聲驀地響起,他迅速的回神,擡眸看到幾個學生吵吵鬧鬧地自他們身旁經過,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一個女人看呆了。
  他輕咳一聲,「小姐,麻煩妳放開我好嗎?」低沉的男中音,煞是好聽。
  紀澄晨急急的回過神,看見自己竟然還巴著人家不放,瞬間白晳的臉蛋染上一層酡紅。
  「對……對不起……哇啊!」她驚慌的鬆開手,不料腳下的溜冰鞋像在惡意整她似的,突然往前一滑,讓她即將重投大地的堅硬懷抱……
  唐勳反應極快地伸手,輕輕鬆鬆地一撈,瞬間,她香馥的身子又回到他的懷裡。
  紀澄晨驚魂未定的摟住他的頸項,兀自喘息著,「好……好險……」她差點就要在眾人面前摔個狗吃屎。
  唐勳瞪住懷裡的女人,更對自己的反應有點氣悶。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
  紀澄晨向他道謝,意外地沒有得到回應,她想眼前的男人應該是在氣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添亂子,但事實上她也不想一再給他添亂的,可是她腳上的溜冰鞋,似乎跟她有著很深很重的怨恨,一直都不肯讓她站直腳。
  她深吸口氣,想要開口請他好人做到底的再幫她一把,扶她到一旁咖啡店的露天座位上坐著,可是她的請求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他毫無預告的將她打橫抱起而打斷。
  「呃……啊!」
  「閉嘴,抱穩。」低沉的嗓,給了一個短而精簡的命令。
  紀澄晨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抱緊他的脖子,就怕慢半秒也會被他以目光射殺,她怯怯地偷看他,不懂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代表什麼,可是也沒有那個膽子去問他。
  她身邊的男人很少,儘管有,他們個個也對她很好,很疼愛她,從不會像他一樣給她看黑沉沉的臉色。
  唐勳將她抱到一旁露天茶座的椅上放下,而後……出乎她意料,他在下一秒彎下了身,替她脫去折騰她好一會兒的溜冰鞋,露出她粉色的腳趾。
  「呃?」她錯愕的看著他起身,將她的溜冰鞋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不會溜就不要溜,不然很容易會撞到人的。」他淡淡的拋下話,轉身就走,不願將這次無心的邂逅記在心中。
  紀澄晨傻傻的望著那黑色的背影離去,那道背影,看起來很高傲,令人不敢輕易靠近,但難以言喻的,她居然覺得那背影有著更多旁人無法了解的孤獨。
  心,沒由來的一揪。
  「小阿姨、小阿姨,妳沒有摔著吧?」屬於她小外甥藍藍的活潑聲音響起,不過這時,他的嗓音裡的擔憂和焦急倒佔了一大半。
  「藍藍,小阿姨沒有摔著。」不捨的收回視線,她微笑地安慰著小小的外甥。
  「不過下次不要再這麼調皮地嚇小阿姨了,知道嗎?而且小阿姨差點就撞到人了,這樣很危險的。」安慰歸安慰,她總得教訓一下這個頑皮的小孩,不然他一定會恃寵生驕,等到他學壞的時候才來教,那就太遲了。
  「知道了,對不起,小阿姨,我以後不敢了。」藍藍也很受教的低下頭,擺出一副必定會「痛改前非」的後悔模樣,可憐的樣子,讓人不捨再多加責罵。
  「好了,把鞋子還給小阿姨,小阿姨帶你去吃霜淇淋好不好?」紀澄晨摸摸他的小頭顱,笑著詢問他。
  聞言,藍藍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中的鞋子放到地上,好讓自己的小阿姨穿好。
  「小阿姨,我想要吃草莓霜淇淋,也想吃巧克力的,香草口味的也很好……」眾多選擇讓他十分苦惱。
  最後,他眨巴著可愛的大眼,討好地問:「小阿姨,我可以全部都吃嗎?」
  紀澄晨搖了搖頭,「因為藍藍最近生病了,不能吃這麼多的霜淇淋,所以小阿姨只准藍藍吃一球,也就是說,藍藍只可以選擇一種口味的霜淇淋。」為了加強說服力,她還特意伸出一指,晃了晃。
  「啊?不要啦,小阿姨,我已經好了,沒有生病了……」小藍藍極力想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權益」,卻在小阿姨不容反對的表情下住了口。
  紀澄晨穿好了鞋子,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如果藍藍乖乖聽話,小阿姨就答應你,下回有空的時候再跟你一塊出來玩,好不好?」她哄著小男孩。
  「真的嗎?」藍藍半信半疑。
  「真的。」
  「那我們打勾勾,」他伸出小小的尾指,等待她另一隻的尾指,「我還要蓋章喔!」他不忘追加。
  「好,咱們打勾勾和蓋章。」她也伸出手,跟他保證。
  「現在要去吃霜淇淋了沒有?」她問。
  「要!」藍藍興奮地回應。
  「好,那我們走吧。」她站起身,拾起一旁的滾軸溜冰鞋,一張男性的臉龐掠過腦海,她用力的甩甩頭,將那影像甩走,她怎麼會突然想起他?
  「小阿姨,妳怎麼了?」藍藍好奇的問。
  「沒……沒什麼,小阿姨剛才站起來的時候,有點頭暈,所以搖幾下頭,讓自己清醒點。」她有點心虛的撒著謊,想到自己平日教導小外甥不能說謊,自己卻說起謊來,真的有點慚愧。
  但她總不能告訴小外甥,她是因為想著一個男人,所以才會有這麼怪異的舉動吧?
  要是讓孩子的媽,也就是她姊知道的話,一番可怕的「嚴刑拷問」可是少不了的。
  一思及此,她忙不疊的想要抹掉所有有關那男人的記憶,怎料,那男人孤傲寂寞的背影,早在她的心房落了根,接著,開出了一棵名為「愛苗」的芽兒……

                           

  她是在做什麼?
  唐勳皺著一雙好看的濃眉,瞪著撐著小碎花雨傘,蹲在大馬路旁哄小孩的紀澄晨,她身上穿著短裙,因為她蹲著的緣故,快要讓她曝光了。
  他停下自己的車,在車內看著她和小孩的一舉一動。
  那個她哄著的小女孩,不停的哭泣著,哭紅的小臉蛋紅通通的,任憑她在一旁不停的哄、不停的做鬼臉逗她,仍是不肯停下哭泣的動作。
  雨,下得更大了。
  雨點將她的衣物打溼了,但她仍努力的為小女孩遮擋雨水,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早已溼透,大半個身子曝露在行人眼前。
  有人停了下來,卻沒有上前幫忙的意願,反倒像在欣賞她美麗外洩的春光。
  「該死!」唐勳低咒一聲,感到莫名的不悅充斥在胸臆。
  他拿了雨傘和自己的外套,下了車,推開觀看的人,走到她和小女孩前,為她遮去雨水和披上外套,掩去春光。
  他擡眸瞪向圍觀的人,憤怒的冰眸有讓人心臟停頓的力量,圍觀的人馬上急急忙忙的散開,落荒而逃,生怕跑慢一點就會被他拖去狠狠的揍一頓似的。
  原本只專心安慰小女孩,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早已春光大洩的紀澄晨,在外套披上自己身子時,才慢半拍地擡起頭來。
  「啊!是你!」她又驚又喜地叫了出來,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再次遇上「救命恩人」。
  「把衣服穿好!」不知道心底泛起的異樣情緒是什麼,唐勳只好粗聲地命令她,不想讓她發現他的怪異。
  他的話,讓她困惑地低下頭,看看身上的衣服,她明明就有穿……
  「啊!」她後知後覺地驚覺自己的曝光,馬上以沒撐傘的手拉攏衣襟。
  糗死人了!她竟然衣衫不整地在他面前那麼久,他一定……一定將她的內在美看得清清楚楚了!而且不只他……連四周的人也是……
  一陣翻天覆地的羞赧讓她連頭也不敢擡起來。
  見她連耳朵也紅了起來,而且雪白的腿因為蹲著的緣故一直露出裙襬外,唐勳不禁再次皺起眉頭,那種怪異的心情,就彷彿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不相幹的人覬覦著一樣。
  「起來。」他不悅地說著,粗魯地一手拉起她。
  因為久蹲的關係,紀澄晨一站起來,便感到一陣昏眩,虛軟的晃了晃,倒向他。
  像是猜到她會這樣的反應,唐勳一手摟住她,另一手為她和小女孩遮去亂打的雨點。
  「還好嗎?」他的語氣很淡很淡,但眼中的擔心卻掩飾不了。
  紀澄晨無法回答,只能闔上眼,等待那陣昏眩過去。
  小女孩這時走上前,抱住她的腿,口中軟軟的喚著:「姨…………」可是小臉上的眼淚仍是掉個不停。
  面對強勢的對手也不曾感到不知所措的唐勳,平生頭一次遇到這種令他手足無措的情形,他搞不清是先讓大女孩站穩腳,還是令小女孩先閉上嘴不再哭。
  幸好,大女孩很快就站穩了腳,因為抱住她的小女孩。
  紀澄晨吃力的抱起小女孩,胖乎乎的小女孩,重量幾乎讓自己抱不起她。
  「呼……妹妹乖,姨……」一個「抱」字仍含在口中,手上的重量就已經轉嫁在唐勳的手上,「啊?」
  唐勳看了看她瘦弱的手臂,她會抱得起他手上的小女孩才怪。
  「拿好。」他將手中的大雨傘塞入她的手中。
  「呃……謝謝。」
  「先上我的車再說。」他低沉的吩咐,指向不遠處的黑色跑車,打斷了她的道謝。
  「是!」紀澄晨擡高手,邁開腳步跟上他,可是他的步伐很大,她幾乎是用半走半跑的速度跟著他。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好友常說,高大的帥哥難追,因為他們的步伐那麼大,短腿一族當然只能「望塵莫及」。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聽到她心底的苦叫,他真的把步伐收小,讓身後的矮冬瓜……至少對她而言,不必追得那麼辛苦。
  好不容易,來到他的車,唐勳直接坐入駕駛座。
  紀澄晨見狀,也爬上副駕駛座,從他手中接過小女孩,抱在懷裡。
  「妹妹乖,姨在這裡,別哭喔。」她猶如一個慈母,溫柔的哄著自己疼愛的小寶貝。
  「妳們住哪?」他發動引擎,問。
  「呃……那個先生……」紀澄晨這才發現自己仍未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唐勳。」明瞭她的遲疑,他主動報上名字。
  「謝謝你,唐先生,我叫紀澄晨。」基於禮貌,她也報上自己的姓名。
  「請你等等,我問一下妹妹的地址,妹妹,妳住哪裡?姨送妳回家喔!」她低頭輕輕的拍拍埋在她胸前的小女孩。
  她不認識小女孩?唐勳有點驚訝地挑眉。
  小女孩徐徐的擡起頭來,「我……我住在……」她嗚嗚咽咽,口齒不清的唸出一大串的外星文……她的住址。
  唐勳聽不懂她類似外星語言的話,但紀澄晨卻聽得懂。
  「麻煩你送我們到……」她清晰的翻譯小女孩剛才的一番外星語言。
  他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不過還是聽話地開動車子,沿著筆直的道路往小女孩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車廂裡反覆地響起她逗著小女孩的聲音。
  「妳常跟小孩子一起玩耍?」瞧她熟練的姿態,應該常常跟小孩混在一起,「妳是幼稚園的老師?」
  聞言,她露出一抹柔美的笑,「不是啊,雖然很多人都說我像是幼稚園的老師,可是我是老闆喔,我開了一家花店,在這區的商業大樓附近。」
  「妳好像對小孩很有法子。」他瞄了眼方才哭得一團糟,此刻是乖巧地躺在她胸前的小女孩。
  「這個嘛……因為我姊生了一個小孩,而我姊她經常得出國,所以從小我的小外甥都是由我照顧,可能就是這樣,所以我對哄小孩很有辦法,而且,我也很喜歡跟小孩子一起玩。」語末,她羞澀地一笑,「唐先生這樣問,你家是沒有小孩嗎?」
  「嗯。」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懂跟小孩子相處,像是……」她娓娓地道起初成為人家阿姨時的糗事,一件又一件,連懷裡的小女孩也咯咯輕笑出聲。
  「不過啊,熟能生巧,你瞧,我現在跟妹妹不就相處得很好了嗎?」她笑著以鼻尖努努小女孩的脖子,讓小女孩怕癢地縮起來。
  唐勳一邊開著車,一邊注意著她與小女孩的互動,甚至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哄笑小女孩的一舉一動。
  他竟然覺得他們三人像是一同出遊的家人,她是一個溫柔的好妻子、好母親,而小女孩則是他們最寵愛的小女兒……他猛地一震,驚訝他竟然有這種遐思。
  她細心地發現唐勳的異樣,「你怎麼了?為什麼會滿頭大汗的?」不經思索,她抽取車上的面紙替他拭去額際的汗水。
  他擡手,握住紀澄晨忙碌的小手,柔若無骨的手,在他手掌的比較下,顯得嬌小柔弱。
  「呃……」紀澄晨緋紅著一張臉,不懂為什麼他會緊抓住自己的手不放,但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因為被他這緊緊地握住,她居然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直到紅綠燈變了,他才放開她的手,重新握住方向盤。
  紀澄晨低下頭,佯裝專心的和小女孩玩,可一顆心卻完全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什麼,她只知道,手上還留著他手心的溫暖,那令她的心跳不期然地亂了拍。
  車內,少了她嬌嬌嗲嗲的聲音,顯得格沉寂。
  「媽媽……媽媽……」當車子進入熟悉的街道,小女孩立即巴著窗子,童稚的嗓可憐兮兮的喚著。
  「妹妹乖,很快就會找到妳的媽媽。」所有的注意力又被懷中小人兒吸引去,她小心翼翼的抱著小女孩,柔聲的哄著。
  「媽媽在哪裡,在那裡……」小女孩隔著玻璃,指向一名在馬路上慌張走著的胖婦人,「姨,在那裡。」
  聞言,唐勳將車子在路邊停下。
  下了車,小女孩興奮的跑向自己的母親。
  「媽媽……媽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這回又滾啊滾的掉了下來。
  小女孩的母親一看見自己的小女兒,也立即將她抱入懷裡,紅了眼眶,「童心,妳嚇壞媽媽了,妳跑到哪兒去了?」
  「迷路了,姨跟叔叔送我回來。」
  小女孩的母親聞言連聲道謝:「謝謝你們送童心回來,謝謝,謝謝。」她邊說邊向他們鞠著躬。
  紀澄晨扶住她,「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妹妹有點淋溼了,快點帶她回去換件衣服,別讓她著涼了。」
  她的話,令唐勳皺起了眉。
  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比小女孩淋得更溼?知不知道她自己更需要回家換衣服?她連對待一個陌生人比自己還要好,這一點,令他感到莫名的憤怒。
  小女孩的母親再三道謝後,才拉著小女孩回家去。
  紀澄晨笑嘻嘻的向小女孩揮揮手後,她轉身想要向身旁的男人道謝,卻在他布滿陰霾的神情下住了嘴。
  「呃……」在這樣的陰霾神情下,她有種想逃的衝動。
  「上車。」唐勳冷硬的說道,口吻類似命令。
  她怯怯的想坐上後座,他低沉的聲音又道:「前座。」
  「是。」她乖乖地關上後座的車門,爬上副駕駛座,為他突然變得這麼兇而感到不解,努力地回想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
  唐勳也覺得自己陰陽怪氣,但他卻無法解釋這樣的異樣從何而來。
  「妳住哪裡?我送妳回去。」下意識地,他認為遠離這個令他變得怪異的小女人,是一個絕對正確的決定。
  聞言,她馬上背出自己的地址。
  她毫無防備地將地址告訴他,卻讓唐勳感到不悅,不禁猜想她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是一樣,一點戒心也沒有。
  莫名的怒火在他懷中翻騰著,教他一路上,甚至在到達她的家,她向他道謝兼道別時,都不發一語。
  天殺的!他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章

  「喀嚓」,聽到奇怪的聲響,紀澄晨低下頭,有點愣然的瞪著手中只剩下枝條的「花」,而那美麗待放的花苞,孤伶伶地躺在光潔的桌面上,彷彿在嘲笑她的心不在焉。
  這是她今天剪壞的第十五朵花了。
  輕嘆一聲,她放下備受她摧殘的枝條,換上一枝粉紅色的玫瑰花,她要專心一點,否則這些美麗的小東西,可禁不起她的折騰。
  只不過,一張男性的面龐,倏地浮上腦海……「喀嚓」。
  倍受挫折地放下最終又只剩下枝條的粉色玫瑰,紀澄晨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不再逼著自己去毀掉更多無辜的花。
  她不得不承認,她在想唐勳。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止不住地想著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可她就是那麼的無可奈何,就是想他,甚至,連晚上作夢的時候也會夢見他。
  難怪人家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指的可能就是她這種症狀。
  但,一思及昨天兩人分別時,他臉上的陰霾,讓她真的很受傷,她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他生氣了,而且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所以才會讓他生氣。
  鬱悶地將無法再用的花材放進塑膠袋子裡,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再一次很沒有說服力地告訴自己,別再去想那個男人了。
  帶著朦朧霧面的玻璃門從外被推開,門上掛著的風鈴叮叮作響,引來她的注意力。
  揚起一抹淺笑,一句職業性地歡迎光臨在未見到客人前便逸了出口。
  「歡迎光……啊!姊,藍藍!」見到是自個兒的姊姊與小外甥,她高興得笑彎了眉。
  「小阿姨!」
  藍藍見到好幾天不見的小阿姨時,也高興得向她衝了過去,投進她香香軟軟的懷裡,「小阿姨,藍藍好想妳好想妳喔!」
  「嗯,小阿姨也好想藍藍。」用力地抱了抱他,她用溫柔的口吻問:「今天不用上學嗎?這幾天有沒有搗蛋?」
  「沒有沒有,藍藍好乖好乖的,不信妳問媽咪。」
  紀清嵐沒好氣地瞪住兩個猶如分別以久的愛人,「怎麼了?不繼續把我當成透明人了嗎?」
  「噢,媽咪。」
  「姊……
  知錯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那一脈相承的水眸教紀清嵐又無奈又很想笑。
  「好了,我就知道我討人厭,現在我就走好了。」
  「姊,人家又沒有這個意思。」以為她真的生氣了,紀澄晨馬上抓住姊姊的衣袖,撒著嬌。
  看到她這個模樣,紀清嵐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她啊,就是這麼好玩,才會害得自己常常作弄她。
  「姊!」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被作弄了,紀澄晨瞪大眼兒。
  「我說晨晨,別再瞪了,妳再怎麼瞪也是一點氣勢也沒有,反倒像在撒嬌似的。」疼愛地揉了揉她的頭,紀清嵐取笑道。
  這一回,紀澄晨也無話好說了。
  「咦?怎麼花都變成這樣了?」好心地放過妹妹,紀清嵐眼眸一轉,看到了一桌的狼籍。
  「只剩下枝了。」藍藍也拿起一枝只剩下枝葉的花,揮了揮。
  紀澄晨轟地漲紅了臉,一見到姊姊跟小外甥,她都忘了自己還沒有將「證據」消滅掉,現在,罪證確鑿,她可以非常肯定,姊姊接下來一定會追問原因。
  果然……
  「為什麼失神了?」紀清嵐很清楚妹妹的能力,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的她,怎麼可能會這麼狠心去折磨這些嬌嫩的花兒,只除了這丫頭失神以外。
  望著比自己大了差不多十歲的姊姊,紀澄晨一向都無法在她面前撒謊,只不過,要她跟姊姊說自己因為想一個男人而失神,她實在是開不了口。
  「在想男人?」驀地,紀清嵐問,卻大大地嚇到了紀澄晨。
  「妳…………」她想問,為什麼姊姊會知道,可是太驚訝了,驚訝到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紀清嵐神祕一笑,「我當然知道,我可是妳姊。」
  「我…………
  「會想代表妳還正常,呵呵,媽咪一定會高興死的,而爸嘛……一定會氣死的。」一想到自己出嫁時,爸爸當時的表情,紀清嵐又忍不住地輕笑起來。
  「那是什麼樣的男人?我認識嗎?」
  「姊……其實我跟他並不熟。」輕歎一聲,她說出兩次跟唐勳遇上的情形,以及他最後的陰霾表情。
  「姊,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還是我說錯了什麼?」
  紀清嵐再次輕笑出聲,怎麼她聽來聽去,就覺得那男人是在吃醋?
  「晨晨,妳喜歡他?」其他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得弄清楚妹妹的想法以及感覺。
  「我…………我不知道。」她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所以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想念是代表喜歡嗎?
  紀清嵐眨眨眼,難以置信自己會有這麼遲鈍的妹妹,「聽著,晨晨,姊教妳一個方法去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什麼方法?」紀澄晨急急地問。
  紀清嵐笑瞇了眼,「下一次,當妳再見到他的時候,摸摸自己的胸口,如果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而且妳還感到很高興又很害羞的話,妳就是喜歡他了。」
  「可……怎麼聽起來好像很兒戲似的?」紀澄晨遲疑地問。
  「這可是姊的經驗之談喔!想當年我遇上妳姊夫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的,記住了,很高興又很害羞,很想跟他聊天又很怕他不理妳,心兒還撲通撲通的跳啊跳的,像有一頭小鹿亂撞的感覺就是了。」
  「小鹿亂撞?這是什麼形容詞?」紀澄晨還是覺得她姊姊的主意實在太兒戲,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晨晨,姊支持妳,加油!」
  「姊,我都沒肯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妳要我加油個什麼?」她不依地說著,小女兒的姿態表露無遺。
  「咦?媽咪,妳不是要趕去開會嗎?」一旁乖巧地替小阿姨收拾好的藍藍,突然好奇地問。
  紀清嵐笑得飛揚的臉瞬間抽白,「我……我忘了……天啊,老闆一定會宰了我啊……晨晨、藍藍,我走了!」拿起包包,以破記錄的速度跑掉了。
  紀澄晨無奈地揮揮手,對姊姊的急驚風早已司空見慣了。
  「小阿姨,這些要拿去扔嗎?」藍藍提著塑膠袋問。
  接過小手中的塑膠袋,再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快中午了,所以她摸摸小外甥的頭,「謝謝藍藍幫了小阿姨一個大忙,為了答謝藍藍,小阿姨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好嗎?」
  一聽到有吃的,小男孩的眼兒馬上亮晶晶的,「藍藍可以吃飯後甜點嗎?藍藍最喜歡吃甜點了!」
  「好。」再摸摸他的頭,她拿起包包,一手牽著小男孩,一手提著塑膠袋,一起離開花店。
  姊說得容易,什麼再遇到的時候感受一下,他與她遇到兩次都只是湊巧,再遇上第三次的機會,可是小得很,她還是不要期待什麼好了。

                           

  遇上兩次是巧合,那麼三次呢?
  有點傻住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紀澄晨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仍舊是一身整齊的黑色西裝,好看的臉上卻一點笑容也沒有,她想,如果他肯笑一下,一定會迷倒不少女人。
  那時候,那些女人就會像她現在這樣,心兒咚咚咚地亂跳著,想喚他卻又怕他早已經忘了自己,到時候她不就糗死了?
  「小阿姨?」藍藍吃完自己的甜點,擡頭卻見小阿姨傻愣愣的看著前方,一副變成石頭的樣子。
  聽到小外甥喚自己,紀澄晨馬上回過神來,她回頭看著藍藍,小臉上有著羞赧的粉紅,「藍藍,什麼事?」若不是藍藍叫她,她還不知道自己會繼續看著唐勳多久。
  「小阿姨,妳不吃蛋糕嗎?」藍藍沒發覺她的異樣,只是一臉垂涎欲滴的覬覦著看起來又香又軟的奶油蛋糕。
  他那可愛逗笑的表情,讓紀澄晨忍不住想笑,「藍藍想吃嗎?」
  「想!」想也不想,用力點頭。
  她偏過頭,裝無辜地道:「可是,小阿姨也想吃,怎麼辦好呢?」小外甥的表情讓她好想逗逗他,沒有發覺一雙墨眸從她收回視線後便落在她的身上,將她與小男孩的互動看在眼底。
  每一回看見她,都會見到她的身邊總是帶著小孩。
  上一回是小女孩,這一回是小男孩,是她天生太有小孩緣了,還是那麼地巧合?又或許說,是他與她太過有緣?
  唐勳買完咖啡,第一次沒有馬上離開咖啡店,而是坐到一旁的空位上,隔著幾個座位看著她。
  他不想去承認,自己會對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人產生好感。
  他知道,昨天莫名其妙的憤怒,是因為她看重別人比自己更甚,明明是不認識的人,她卻偏偏多管閒事地去幫;明明她比人家看起來更狼狽,卻還是要人家先照顧好自己。
  她這樣,很蠢。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喜歡爛好人,尤其是像她這種就算明知道是白費心機,也會去幫人的爛好人,但,她卻該死的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啜了一口咖啡,寧靜的咖啡店讓他聽得到她與小男孩的對話。
  這小男孩,是她的外甥,不是兒子,這個認知,讓他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
  小男孩與她都想吃那一塊蛋糕,但是蛋糕只有一塊,不夠分,他招來服務生,要服務生送一塊一模一樣的蛋糕給她。
  當服務生按照他的指示,將蛋糕送到她面前時,她驚訝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她的反應直接而不虛偽,這也是吸引他的地方之一。
  她擡起頭來,看向他,小臉上有著一抹紅,她太生澀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他很清楚,她對他也有好感。
  可她喜歡他些什麼?
  錢?他是有錢,但不至於像豪門貴族般奢華,更不是出身高貴的公子哥兒,何況,他們只見過兩次面,而他也從不見報,她不可能知道他有錢與否。
  臉?他是長得不錯看,但不至於帥得讓人挪不開眼。
  所以,她到底喜歡他什麼?
  紀澄晨沒有想過,他居然會要人送蛋糕過來,她又驚又喜地望著他,卻又無法決定是否要走過去,跟他道謝。
  「小阿姨,蛋糕是那個叔叔送給藍藍的?」一見到有好吃又可口的蛋糕,藍藍樂得笑瞇了眼,可一想到媽媽常說不許吃陌生人給的食物,他又不敢動手,只能問著身邊唯一的大人。
  「呃,對。」蛋糕已經送到面前了,應該是給藍藍的吧?紀澄晨摸摸小外甥的頭,示意他可以開動後,想了想,收了人家的禮物,禮貌上,她該向唐勳道謝才是。
  「藍藍在這裡等一下,小阿姨去跟叔叔道謝喔。」吩咐著正大快朵頤的藍藍後,她深吸口氣,緩緩有點過快的心跳,向唐勳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好。」生疏的打著招呼,她非常希望自己沒有會錯意。
  「坐吧。」唐勳指指他對面的座椅。
  「那個……我只是來跟你道聲謝就走了。」她搖搖頭,「藍藍,就是我的外甥,他很喜歡你送的蛋糕,謝謝你。」幾句話,她說得極快,幾乎想要以落荒而逃作結尾。
  「妳喜歡嗎?」
  他的話,止住她逃走的步伐。
  「你是指蛋糕?」她小心翼翼地問,他剛剛應該是問她喜不喜歡蛋糕,而不是喜不喜歡他吧?
  墨黑的眸,閃過一抹莞爾,「不然呢?」忍不住地,他調侃地問。
  果然,她的臉更紅了。
  「我…………我當然是指蛋糕。」紀澄晨有點惱羞成怒,可出口的語氣卻像極一個撒嬌的小女孩,非但無法令人感到害怕,相反,只覺得她更可愛。
  「妳幾歲了?」他驀地問,只因她看起來雖然像是二十左右,但猜測女人的年齡他一向都不拿手,只好直接問她,他可不想犯上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問題聽在她的耳中,居然成了嘲弄。
  「你……你!我已經二十四歲了!」紀澄晨紅了眼眶,以為他嘲弄她行為幼稚,裝娃娃音扮可愛。
  因為天生嗓音柔軟,音階偏高,害得別人常常以為她在用娃娃音裝可愛,可天地作證,她從沒有這種心,她也很困擾,雖然這種話從別人口中已經聽多了,可不知為什麼,從他口中說出來,她竟然會特別受傷。
  「你討厭!」她顧不了自己現在真的跟一個撒嬌的小女孩一樣,逕自回到座位牽起剛吃完蛋糕的小外甥,匆匆離開咖啡店。
  「啊!小姐,妳還沒結帳!」
  服務生想追出去,唐勳卻攔下了他,「她的帳由我來結。」
  掏出錢包付帳,唐勳臉上的陰霾讓服務生二話不說地收錢、找錢,連呼吸都不敢過重,生怕會刺激到這位客人。
  唐勳不明瞭她為什麼會突然說討厭他,甚至還轉身就跑,現在的他只知道,這感覺真的該死的糟!

  第三章

  「討厭討厭討厭!為什麼就連他也這麼說我?」有點歇斯底里地唸著,紀澄晨很想用工作來宣洩心中的悶氣,以免自己會因此而憋到內傷,但偏偏要整理的東西早就弄好了,要插的花早就擺好了,而客人則是一個也沒有。
  近來經濟不景氣,人人都想將錢存起來,所以連帶來買花的人也越來越少,全靠熟人介紹朋友親戚到她這兒買花,花店才能勉強維持下去。
  雖然知道生意不好是正常的,但在她最需要忙碌時一個客人也沒有,那格外地叫人洩氣。
  藍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臉納悶地看著小阿姨臉上多變的表情,從咖啡店回來後,小阿姨臉上的表情就從害羞變成生氣,然後又從生氣變成現在的悶悶不樂。
  藍藍偏過頭,繼續納悶地看著,眼角卻冷不防瞄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咦?那不是……
  掛在門上的風鈴叮叮作響,職業慣性所致,紀澄晨一聽到鈴聲,便很自然地道出:「歡迎光臨……啊!」她瞪大眼兒,不敢置信地瞪住剛推門走進花店的男人。
  「是妳。」有著不亞於她的驚訝,只不過唐勳只是挑了挑眉,不像她的表情那麼直接。
  「你……」想起剛剛自己落荒而逃……不不不!她絕不承認那是落荒而逃,應該是拂袖而去才對,這舉動讓她羞紅了臉,無法決定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
  「原來妳開的花店就在這裡。」再見到她,唐勳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喜悅。
  「嗯,你……你來買花?」說完,紀澄晨自己狠狠地往自己的腦袋敲下去,進花店如果不是買花,難不成是進來吃東西嗎?
  把她臉上的尷尬看在眼裡,他不禁莞爾。
  「是的,請幫我訂一束花,送到這個位址,可以嗎?」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
  接過紙條一瞧,是附近的商業大樓,蠻近的,「好的,請問你要哪一種花?」她問著,心底卻忍不住猜想他會開口說出來的花種。
  是給朋友?親人?還是……女朋友?
  「紅玫瑰。」他想也不想,開口便答。
  紅玫瑰,花語熱戀,所以是送女朋友的?
  原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也對,他又高又帥,看起來活像長期優質股,聰明的女人早就巴著他不放了,所以他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她的心情,比起剛剛他說她裝可愛時更難過了,她的心,就像被人潑上了醋,又酸又澀。
  難掩心中的失望,不過紀澄晨仍是勾起一抹苦笑,「什麼時候要的?」
  「星期五下午,可以嗎?」
  「可以,我會準時送給這位梁小姐的。」
  掏出信用卡付款,在她忙碌的期間,唐勳打量著這空間不大,但設備絕對齊全的花店,難怪他的好友會拜託他來這裡幫他訂花送給女友。
  凡是女人收到鮮豔欲滴的花,都會高興吧?那麼身為花店老闆的她,天天面對這些花花草草,收到花還會感到高興嗎?
  衣袖突然傳來一陣拉扯,他低下頭一看,是她的小外甥。
  「叔叔你好,謝謝你請我吃蛋糕。」藍藍露出一抹天真可愛的笑,先問好,後道謝,乖巧的模樣讓人無法討厭,尤其是他小臉上的笑容,有幾分像她。
  「不客氣。」連一向不擅長與小孩相處的唐勳,也不禁向他露出一個笑容,「你不用上課嗎?」
  「嗯,今天學校放假一天。」平日多了一天假期,藍藍高興不已,可惜的就是小阿姨要忙,不能陪他到處去玩。
  「叔叔,你送花給喜歡的女生喔?」他記得媽媽講過,男生會送花給喜歡的女生,看著他來買花送人,所以他問了。
  「不,是幫朋友訂花送給他的女朋友。」
  本來想要藍藍不要吵著他的紀澄晨,一聽到那束花居然是他替人代訂的,喜悅的感覺就像一顆小石子掉入水中,蕩漾開來。
  「為什麼叔叔的朋友不自己訂?這樣他的女朋友不是會更高興嗎?」藍藍又問。
  「因為他有事,所以才拜託我幫他的。」唐勳有問必答,「不過,我很高興我有來幫他。」
  「為什麼?他給了你很多很多的報酬嗎?」
  「沒有,他並沒有給我報酬,不過,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好人有好報。」帶著笑意的墨眸,看向那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互動的小女人。
  感覺到他的視線,紀澄晨掙紮了一陣後才擡眸與他互望。
  「你……你在看什麼?」最後,被看得極不自在,她問。
  那羞澀的表情,不是虛偽做作的,而且仔細一看,她的臉上竟然是脂粉未施,難怪她看起來清清純純的,一副還沒有成年的模樣。
  「紀小姐。」
  「在!」被他忽然點名,尤其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的認真嚴肅,讓紀澄晨有一種小時候面對學校裡的訓導主任的感覺,當下,她站直了身子,中氣十足地應了聲。
  可這一應完,不但引來藍藍的笑聲與自己的尷尬,還有,他唇邊一抹淺淺的,卻帥氣十足的笑。
  心頭撲通撲通的亂跳著,好像被什麼一撞再撞似的,姊姊教她的一個成語,冷不防浮上腦袋……小鹿亂撞。
  糟糕了,她好像,喜歡上一個才見過幾面的男人。
  正當她懊惱不已時,他的嗓音又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話教她整個怔在原地,石化了。
  「請問,妳有男朋友了嗎?如果沒有的話,請問妳願意跟我交往嗎?」
  交往,談戀愛的意思。
  談戀愛,代表喜歡的意思。
  他想跟她交往,那代表……他喜歡她?
  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她一副被雷劈中的震驚模樣。

                           

  播放著柔和輕音樂的咖啡屋裡,客人們仔細地品嚐著一杯杯可口的飲料,一邊閒話家常。
  「呃……那個……」紀澄晨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哪個?」紀清嵐挑起秀眉,問。
  難得在放假的時間總要看店的妹妹約她出來,她當然是馬上牽著兒子,去找他們都很喜愛的紀澄晨。
  「我……有男朋友了。」深吸口氣,她鼓起勇氣的說,順手抄起一旁的紙巾,遮去漫天迎面而來的水花。
  「噗……」在紀澄晨說這句話時,紀清嵐剛好端著自己的咖啡輕啜了口,沒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給自己一個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口裡的一口咖啡忍不住地往妹妹的臉噴去。
  當水花一止,紀澄晨放下紙巾,拍拍受驚的胸口。
  「呃,姊,沒事吧?」看她咳得那麼辛苦,像快要斷氣似的,紀澄晨很有姊妹情地問。
  「媽媽,髒!」藍藍皺起一雙小眉,不過小手倒是給媽媽送上一張面紙。
  「晨晨,妳真的有男朋友了嗎?不是在騙我?」紀清嵐顫抖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接過兒子送上來的面紙胡亂地擦了擦,不敢置信的樣子像是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般。
  「妳不是前兩天才跟我說妳對一個男人有好感……
  「嗯。」紀澄晨裝死的捧起桌上的冰茶,湊近口時才憶起剛才的漫天水花,又連忙將杯子放回原地,拒絕再沾半口。
  「是妳有好感的那個男人?」
  「嗯。」是唐勳沒有錯。
  紀清嵐還是一副被雷打到的震驚樣,「晨晨,原來妳也趕上潮流,跟人家來一段閃電式的交往了,還是說,其實妳已經哈男人哈得很久,所以正在發『騷』的妳忍不住對人家做出什麼事了?」
  「媽媽,發燒不是要看醫生嗎?為什麼要對人家做出什麼事?還有,是什麼事?」天真的藍藍沒聽得出媽媽話中的邪惡意思,一派天真地問。
  「因為你小阿姨她…………」當媽媽的馬上便想替兒子解惑,可是卻被一隻白軟的小手摀住。
  「沒有,藍藍,你媽媽的意思是,生病發燒了當然要去看醫生,你這個概念沒有錯,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大人,知道嗎?」紀澄晨不讓自己的姊姊教壞天真無邪的小外甥,所以急忙地摀住她的口,不讓她說話。
  藍藍點點頭,繼續吃他的蛋糕。
  見他沒有再追問下去,紀澄晨才放開幾乎快要悶死的紀清嵐。
  「姊,妳覺得我們是不是太快了?我們才見過幾次,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只是憑著一股衝動以及好感。」水盈盈的大眼兒,有著擔憂。
  紀清嵐聽得出來,她又想起以前的那件事了。
  其實紀澄晨在大學時期曾經交過一個男生,那男生對她很好,上下學的接送,浪漫的招數,還有一顆可表日月似的心,所以儘管還沒有認識太久,紀澄晨便答應跟那男生交往。
  起初,那男生還是對她很好,還時不時製造驚喜,教她倍感幸福,然而,兩個月後,那男生卻突然要跟她分手。
  初戀無限好,而且都是刻骨銘心的,冷不防被甩,她當然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殊不知,原來這一場交往是一個打賭,是男人用來討好另一個女生的手段,受到巨大打擊的她過了一段時間才從情傷中回復過來,可是卻因為傷得太深,以致她久久都沒有交過另一個男朋友。
  眼見她都已經二十五了卻還沒有男朋友,紀媽媽擔心得要命,拚了命地給她找優質男相親,可是還是沒有辦法將她給推銷出去。
  至於紀清嵐,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對於唯一的妹妹,怎麼可能不想她嫁得好?於是也在私底下有意無意地介紹公司裡的一些優質「長期飯票」給她,但結果還是跟紀媽媽一樣大敗而回。
  就在她們兩個都以為紀澄晨因為情傷太深,而往後都不交男朋友時,這小妮子卻突然跟她說,她有男朋友,而且又是一次對男方認識不深就跟人家交往。
  說真的,紀清嵐想勸妹妹再等一陣子,待他們認識久一點時再正式交往,但這句話她卻說不出口,因為她瞧見了紀澄晨在提及男朋友時,臉上那春風得意,標準熱戀中女人的模樣。
  紀清嵐清楚,她的妹妹這一回似乎陷得比上一次更加地深。
  「晨晨,告訴姊,妳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紀清嵐問,沒法殘忍地拆散他們。
  「我……」紀澄晨頓了頓,她幾乎是無時無刻地想著唐勳,幾乎是每一次想到他時都會快樂得忍不住微笑,幾乎是一想起他向她提出交往要求時,一顆心都會跳個不停,這些感覺,都騙不了人,所以,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姊,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就算他也是騙我的,我也不怕。」
  紀清嵐清楚了。
  上一次的交往,問妹妹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男生時,她一副遲遲疑疑的模樣,但這一次,她卻是那麼果斷,那麼認真,而且,還如此勇敢的說即使被騙,也要跟那個男人愛一場。
  紀清嵐很感動,因為她的妹妹終於長大了。
  「沒事,大不了,妳還有姊我呢!」話雖然這樣說,但如果那男人真的存心欺騙她的妹妹,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當年妹妹被騙,她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學生,而且還身處在遙遠的美國無法殺回來教訓那個男生,但現在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敢欺騙她的妹妹,又或者讓她的妹妹傷心的話,她絕對會替妹妹報仇的。
  紀澄晨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感激的甜笑。
  「很久沒看見妳那麼有決心去做一件事了。」看到她這樣子,紀清嵐頗為感觸地道:「姊只希望妳會幸福,不想再看見妳掉眼淚。」
  聽著姊姊的話,紀澄晨好半晌後才輕道:「我也不想再掉眼淚。」
  她希望唐勳不是存心欺騙她,希望她的幸福不會那麼短暫,也希望,她的夢魘不會再一次重現。
  「好了,我們倆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妳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紀清嵐急急地問。
  「他叫唐勳。」
  「妳說他叫唐勳,是唐朝的唐,功勳的勳嗎?」一反剛才的興致勃勃,紀清嵐在聽到這名字後,忽然整個錯愕了。
  看著姊姊的反應,紀澄晨既納悶又不解,可是還是點點頭。
  紀清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老天,我以為他喜歡的是男人,沒想到……晨晨,妳居然把一個彎的給扳直了。」
  紀澄晨瞪大眼,難以置信,「姊,妳在說什麼?如果他喜歡的是男人,為什麼要跟我交往?還有,為什麼妳會知道他喜歡的是男人?妳認識他?」
  紀清嵐深深地吸一口氣,「晨晨,他是我大老闆。」

                           

  唐勳是紀清嵐的大老闆?
  得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後,紀澄晨便一直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直到回到家中,腦袋還是一片的空白。
  以前她常聽到紀清嵐抱怨她的老闆有多變態,一天二十四小時,整整十六個小時都用來工作,明明賺的錢已經夠多,可是好像還遠遠不滿足的不停地工作工作工作,害得他底下的員工,也包括了紀清嵐想早點回家陪心愛的兒子也不能。
  而最重要的八掛是,通常有錢人身邊總會有些鶯鶯燕燕,不管是拜金的還是真的要交出真心的,可是,唐勳身邊連一個稱得上是女伴的女人也沒有,除了最靠近他的一個秘書課裡有幾個「女性員工」外,連他最信任的秘書,也就是秘書課的老大,也是男的。
  而至於為什麼說他是同志,就因為他作風嚴厲,而且長得陽剛宛如總攻,而他的萬能秘書則是十足十的誘受,一剛一柔常常站在一起討論事情,還常常竊竊私語,讓人不得不懷疑誘受秘書其實是他最寵愛的情人。
  當然,這一切都是眾人自己猜的,不過身為當事人的兩人卻從來沒有澄清過,任由謠言一直地傳。
  紀澄晨從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會這麼的小,自家姊姊口中的同志老闆,居然會成為她的男朋友。
  而且,唐勳真的是同志嗎?他真的是因為喜歡她才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而不是為了掩飾他是同志的身分而要跟她交往的嗎?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教她不禁擔心起來。
  如果,他真的只是拿她來掩人耳目,她會很傷心的,不,其實只是想想而已,她的心已經感覺好疼好疼,疼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從包包裡掏出小巧的手機,打開通訊錄,她的手指遲遲不敢按下撥打鍵,遲遲不敢打電話向他求證。
  沒想到,反倒是她的手機先響了起來,小小的螢幕上,浮現唐勳的名字以及他的電話號碼。
  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接到他的來電,吃了一驚的她居然一不小心按下了拒聽鍵,電話的鈴聲戛然即止。
  她倒抽口氣,萬萬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犯下這樣愚蠢的錯。
  急急地按下回撥鍵,可是這一回換他拒聽了,入耳的,是冰冷的嘟嘟聲,而不是他低沉好聽的嗓,她以為他是生氣了,不肯接聽她的電話。
  她又慌又亂,不知所措,急得快要哭出來,幸好,他的來電再次響起。
  這一回,她很快地按下通話鍵,「你……你好。」她輕語,沒發現自己的濃濃鼻音。
  電話彼端的他,沒有回應。
  「唐勳?」她再喚,對他的沉默感到不安,無法不去猜測他下一句是不是想對她說,他提出的交往只是一個玩笑,要她不要當真。
  「妳在哭?」終於,唐勳說話了。
  「沒,我沒有在哭,你……」咬唇,她猶豫著,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開口問他。
  「沒在哭就好,我現在……在妳家樓下,妳方便出來一趟嗎?」他嗓音聽起來怪怪的。
  唐勳的反應教她不解,滿腦子都是問號,可是她還是拿過鑰匙,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遠遠地,她便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靠站在他那輛黑色的跑車上,一看到她,他馬上站直了身,等著她自動走過去。
  走到他的面前,她沒有擡頭看他,而是垂下眸,有些困惑也有些擔憂的問:「你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雖然說是晚,但其實也只不過是晚上九點多而已。
  唐勳沒有回答她,而且,他的眼甚至沒有看向她。
  她有點難過,是他要她下來的,可是一見到她卻一副不想見到她的模樣。
  「如果沒什麼事,我……我先回去了。」與其繼續站在這裡惹他討厭,不如她先回自己的家,待他想見她時再去找他好了。
  打定主意地轉身,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
  她狐疑地擡起頭來看他,怎知道卻看到他剛毅的臉上居然泛著一抹暗紅,即使四周的燈光不算明亮,但她還是確確實實地看到了,他真的是在臉紅。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抓破了頭也想不到教他臉紅的原因是什麼。
  「你……」怎麼臉紅了……五字含在嘴裡,沒有說出來,依她估計,如果她真的說出來的話,他應該會困窘極的。
  看著那張泛紅的臉,她無法不去猜想他並不是不想見到她,而是因為感到尷尬,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才沒有看她。
  但,真的是這樣嗎?她不想讓自己抱著太大的希望,然後得到更大的失望。
  唐勳真的是很尷尬。
  因為成長環境影響的緣故,他從來不會主動去招惹任何一個女人,更別說是主動去追求一個女人,所以,他不顧面子的向身邊那個毒舌派的秘書請求技巧。
  沒有意外的,他先是被狠狠地嘲弄一頓,快三十歲的大男人竟然連追一個小自己五歲的女人也不懂,比豬更愚蠢,純情得簡直可以關進歷史博物館裡讓人膜拜。
  然後,在他扣工資的威脅下,死要錢的秘書搖身一變成為諄諄善誘的愛情導師,傾囊相授所有有關追女生的祕訣跟技巧。
  其中一項,就是冷不防地到女生家樓下,告訴她,他想她,想見她。
  聽起來,這一項十分容易,所以他也毫不猶豫地做了,然而,當他打電話給她時,一句「我想妳」卻像魚刺一樣地鯁在喉間,說不出來,見著了她,更是尷尬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即使是初進爾虞我詐的商場時,唐勳也不曾感到如此的緊張,可是面對一個比自己小上五歲的女孩時,他竟然感到了緊張,感到了無措。
  「唐勳,你真的想要跟我交往嗎?」正當他努力想著該說點什麼時,紀澄晨忽然開口,問了一個他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的問題。
  他才明白,原來她一直都沒有把他的話擱到心頭上去,當下,所有的尷尬感全都不翼而飛,他正色地看著她,言簡意賅地道:「當然。」
  「你跟我交往,是真的……真的對我有好感,而不是拿我掩人耳目?」她再問。
  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教他摸不著頭腦,然而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很忙,沒有時間去玩什麼愛情遊戲,更不會跟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交往。我要跟妳交往,這是真的,不是在騙妳,也不是在跟妳開玩笑。」他無比認真的說,想她這一回會擱到心上,不再去質疑他了吧。
  「真的嗎?」這回,輪到她緋紅了一張臉,下垂的唇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一抹很幸福、很甜美的笑容。
  他的幾句話,就已經將糾結了她一整天的問題解決掉,教她忍不住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杞人憂天的傻子一樣。
  瞧見她的笑,從沒有想過這麼早就這樣做,但一股衝動教唐勳順從心意的將她擁入懷,讓她靠在他的心窩處。
  她先是一愣,心怦怦地跳著,靠在他的胸前,聆聽著他的心跳聲,然後,她笑得更甜了,他的懷抱,果然一如她想像中的那樣,讓她充滿了安全感,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很想這輩子都待在他的懷裡,讓他抱著摟著,小心翼翼地愛惜著。
  「我……」垂眸看到她小臉上的甜笑,雖然覺得丟臉,但他不想再讓她誤會,所以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從來沒有主動追過任何一個女人,所以如果我做得不好,妳會告訴我吧?」
  紀澄晨傻住了,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從沒有想過,成熟穩重如他居然沒有主動追求過人,那實在是很難令人相信,不過,猜想到他說這話的原因,她的心情莫名地興奮,莫名地難以平息。
  「如果你真的要追我,那你要要很賣力很賣力才行,不然的話,我會琵琶別抱的。」她甜甜地說,感覺他抱著自己的手臂更加用力。
  「我會的。」他在她耳畔許下諾言。
  他會盡他所能,讓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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